科茨沃尔德的百年乡情

2020-10-29 10:03杨莹
中国国家旅游 2020年8期
关键词:莱尼公爵庄园

杨莹

科茨沃尔德(Cotswolds)是英格兰中南至西南部的一个地区;它覆盖的六个郡被视为英格兰的心脏地带。作为英格兰乡村爱好者,我对科茨沃尔德的喜爱用“深入骨髓”来形容也不过分。先不说这里深厚的历史积淀,单看风景而言,我就沉迷于阳光给这片土地带来的丰厚物产与宁静美景,似乎就连湿润的空气也印刻了在我脑海里。蜜蜡色石板建造的农舍或者庄园是这个区域的明显标志,上百年来的风貌未曾有太大的改变,依旧是当年古朴的味道,难怪众多影视剧如此青睐它,把它当成呈现英国乡情的重要取景地。

丘吉尔首相的诞生地布莱尼姆宫(BlenheimPalace),历经300多年的风雨依旧泰然伫立在伍德斯托克郡(Woodstock)的格里姆河畔,它像是一位老者在午后的阳光里,倚靠在藤椅上闲述一段往事;在这片辽远的大地上,也不乏昔日的王室建筑休德利城堡的爱恨纠葛,从玫瑰战争到都铎王朝的兴衰,再到继承者的传奇故事,一幕幕的历史篇章在这里轮番上演;此间更有像查尔斯·韦德这样的庄园主人,对农庄实施了精心修缮,让田间地头逸趣横生,用珍奇的收藏品填满庄园,令外表平淡无奇的房子变得声名显赫。

布莱尼姆宫的辉煌

很多人喜欢把布莱尼姆宫称为“丘吉尔庄园”。事实上在英国,布莱尼姆宫是唯一一座非由王室或教会持有,但却拥有“宫”的称呼的乡村府邸。当年安妮女王(1702-1714年在位)为表彰马尔博罗公爵一世约翰·丘吉尔在布莱尼姆战役中获得胜利的卓著功勋,为他建造了这一处府邸,并定名为布莱尼姆宫。丘吉尔家族世代承袭这个产业,时至今日,这里仍是不折不扣的“丘吉尔庄园”。

我早前见识过不少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来到布莱尼姆宫,却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感受。巴洛克式的外观设计,既具有无法掩盖的高贵奢华,又特别内敛庄重。1704年正值巴洛克风格盛行之际,据说当年工程在遴选建筑师的时候,马尔博罗公爵夫人并不是很满意。在她看来,曾经设计过圣保罗大教堂和许多知名建筑的著名建筑师克里斯多夫·雷恩才是建筑师的最佳人选,而绝不是公爵在剧场偶遇的那位甚至没有受过专业建筑设计培训的戏剧家约翰·凡布鲁。但事实上,凡布鲁和尼古拉斯·霍克斯莫尔刚刚完成了一座豪华炫目的巴洛克式建筑——位于约克郡的霍华德城堡(这也是周杰伦举办宏大婚礼的城堡),其风格让公爵相当动心,也与他自己的理想府邸非常匹配,因此他才选择了凡布鲁担此大任。

由于业主夫妻俩在选择建筑师上存在分歧,凡布鲁在设计之初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赏识。公爵夫人也将没有选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建筑师的怨气转嫁到了凡布鲁身上,设计要求过分严苛。比如她要求屋宇设计既能彰显公爵丰功伟绩,又有宜人的家居氛围,然而在18世纪,这两方面需求几乎是不可能兼得的。于是从1704年到1722年将近20年的时间里,工程历经了因安妮女王离世而中断资助的波折,最后由马尔博罗公爵自己出资,陆陆续续增添了花园丛林,这座宏伟建筑在公爵去世后才逐步完成。

從进门处就能感受得到建筑独特的艺术气息。步入宫殿的内部大厅,首先就被20多米高的穹顶上的画作所吸引。这是一幅展现马尔博罗公爵在布莱尼姆战场取得胜利的画作,记载着公爵征战生涯的功绩。16扇天窗将光线均匀地引入大厅汇聚在画作之上,让人一边仰望,一边向那段辉煌历史衷心致敬。接下来的大会客厅也是宴请宾客的餐厅,四周顶天立地的壁画和穹顶大画气势磅礴,餐桌上的金器与之交相辉映,大理石围挡衔接着画作旁的罗马柱,形成浑然一体的空间格局。

沿着拱形门连廊,我被引入到绿色会客厅和红色会客厅,这两间会客厅的装饰分别以绿色和红色装饰为主。绿色会客厅雕花的绿色壁纸墙面上,三面悬挂着家族人物的画像,大多以女人和孩子为主,画面温婉柔和,室内保留着由当时知名的宫殿建筑师霍克斯莫尔设计的金边勾勒的浮雕图案穹顶,房间里弥漫着厚重的奢华感。华丽剔透的水晶灯从穹顶下垂至整个空间的正中间,均匀地照亮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雕花木纹的书桌上摆放着家族人物的历史照片,四周的会客座椅与墙壁同色调,形成了空间上的呼应。红色会客厅与绿色会客厅大同小异,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房间里悬挂着著名的两幅大画,一幅是第九世马尔博罗公爵家族画像,面对着的另一幅是第四世马尔博罗公爵家族画像,足见这两代公爵在家族中的地位是何等非同凡响。其他几个会客厅墙壁上悬挂着价值连城的挂毯,每一幅都描绘着一个历史事件。几个会客室的尽头,是一个长条形图书馆,狭长的图书馆两层墙壁内镶嵌着大理石雕花装饰的书架,古代典籍珍藏于此。

这座宫殿被誉为超越王家园林的英伦宫殿典范,坐拥着科茨沃尔德地区的绝佳美景。在英格兰的平原大地上,其美轮美奂的恢宏建筑除了承载着丰厚的历史,还庇护着马尔博罗公爵家族十几代人。浓雾升腾在晨间的河面上,让这座宫殿如同出落在仙境之中。宫殿东西两侧的意大利花园堪称园艺经典,婀娜多姿的少女雕塑,及膝的黄杨在园丁的精心维护和修剪下,保持着规整又精美的图案和形状。

然而,在300年的历史变迁中,这座宫殿曾经差点遗失在第五世马尔博罗公爵手里。作为军人将领出身的马尔博罗公爵一世本就不是家缠万贯,再加上自掏腰包建设完成这座宫殿,手头上并没有外人看上去的那样宽裕。到了第五世公爵,就变卖了其他房产用来维持这座宫殿的日常开销。布莱尼姆宫的经济危机在家族的后代中愈演愈烈,中间继承者几经令布莱尼姆宫陷入窘境,直至第九世公爵通过与美国当时铁路大王的女儿成婚才保住这座宫殿,上演了真实版的《唐顿庄园》。

而让布莱尼姆宫日后成为旅游胜地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里是英国著名首相温斯顿·丘吉尔首相的出生地。丘吉尔的童年生活和假期基本上是在这里度过的,据说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被保姆带大、在寄宿学校上学的他,因为性格敏感经常会在学校里惹事。也许正是幼时的经历造就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也令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成功地保卫了国家,成为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领袖之一。宫殿有部分展厅详细介绍了丘吉尔首相的生平,以及整个家族史。而宫殿本身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也都曾完成过光荣的使命:第一次世界大战,这里曾被作为战地医院为伤员疗伤,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临时作为学校为学生提供上课场所。如今,为了支持整座宫殿和花园的运营,布莱尼姆宫开始接待参观游客,承接商业活动,这座昔日辉煌的巴洛克式建筑现在依旧绽放着耀眼夺目的光彩。

休德利城堡的百年传奇

休德利城堡(Hedly Castle) 位于科茨沃尔德地区的格洛斯特郡(Gloucestershire),这片土地早在公元1000年的时候就已经存在,而直到15世纪中叶,这座城堡才开始由当时的权贵拉尔夫·波特勒开始建造,后来几经辗转变成王家城堡。如今我们能够看到的城堡和保留下来的断壁残垣的历史遗骸,是都铎王朝时期留下的产物。这些先后经历过玫瑰之战、英格兰内战的城堡,只遗留下几处废墟旧址,精美的花园在废弃的城墙上顽强地现出生机。后来休德利城堡几经易手,传承到了商人邓特家族手中,自此对外营业开放几十年,也让世人能更深入地了解这座古老城堡的传奇故事。

在去科茨沃尔德之前,我就被网上城堡花园的照片所吸引,于是特意选择了城堡附近的酒店入住,大堂经理也极力推荐休德利城堡。后来才发现,其实城堡里的游客并不算多,畢竟它的名声还不如其他著名的王家城堡响亮。

我首先穿过一个神秘的绿色小树林,眼前是一座没有屋顶、只留下断壁残垣几面墙的废弃建筑,从建筑的结构来看,这里曾经是个谷仓,中间的草坪被修葺得十分平整,斑驳残留的墙面上披上了一层茂密葱茏的爬山虎,外面一圈被各式各样的植物围拢。走过去之后是一片安静的观赏鱼塘,里面生长着紫色的睡莲,而跨过鱼塘从这里眺望,才是观赏城堡的最佳方式。

站在这样的风景之中,很难想象城堡曾经经历了上百年的血泪洗礼。1440年,拉夫尔·波特勒被亨利六世授予骑士男爵,从法国战场回来后开始修建休德利城堡,整个城堡分为内院和外院两层,并设有护城河做防御,外院住着士兵和仆人,内院则供男爵家人的生活起居。现在城堡内的圣玛利亚教堂也是在那个时期建成的。城堡建成后没几年的时间,代表着兰卡斯特和约克两大家族的后裔因为争夺王位,自1455年发动了玫瑰战争;战争的名字源于两大家族的徽章:红玫瑰和白玫瑰。由于拉夫尔支持兰卡斯特家族“站错了队”,被约克家族的代表人物国王爱德华四世处死,之后城堡也被充为王室所有,从此休德利城堡便带有了王室的光环。最终,历经30年的玫瑰战争随着兰卡斯特家族的亨利七世和约克家族的伊丽莎白的联姻而告终。为了纪念玫瑰战争,当时的英格兰将玫瑰选为国花,一直沿袭至今。而战争的结束也让这座建筑见证了都铎王朝辉煌的新篇章。

如今,休德利城堡的大部分区域作为展示区,详尽地展出这个历史悠久的城堡里曾经发生的故事,而另一部分未开放的区域,作为现任城堡主人的居所。进入城堡后,就如同翻开了英国历史的教科书。这座城堡真正辉煌的时期是都铎王朝统治时期,而最被传为佳话的则是亨利八世的遗孀凯瑟琳·帕尔改嫁的故事。亨利八世去世后,将王位传给唯一的儿子爱德华六世,城堡被这位刚刚继承王位的国王转手送给了自己的舅舅托马斯·西摩。1547年,托马斯迎娶了这位新晋国王的继母凯瑟琳·帕尔。托马斯为了让怀孕期间的凯瑟琳在这里过得舒适,将城堡重新修葺,派了上百名仆人和卫兵来陪同她,亨利八世的两个女儿——玛丽和伊丽莎白也来此与她同住。由于凯瑟琳的悉心教诲,两姐妹间的矛盾有所缓和,伊丽莎白后来成为都铎王朝最后一任女王,而且她的任期也被世人公认为是英国的“黄金时代”。展厅还存有凯瑟琳写给托马斯缠绵悱恻的情书。然而不幸的是,凯瑟琳后因分娩感染而去世,诞下一名女婴,取名玛丽·西摩。凯瑟琳就葬在城堡内的圣玛丽教堂,后人为她做了个大理石棺和雕像。

而后英格兰内战的开始,断送了这座城堡昔日的辉煌。这里被战火侵蚀,失去了往日的繁荣景象,逐渐沦落成无人问津的荒废城堡。直到19世纪,手套制造商约翰·邓特和威廉姆·邓特两兄弟发现了这座废墟之中的古堡,兴趣十足,便买下来重新修缮打理起来。城堡展厅内有关于邓特家族的展览,介绍了他们接手城堡的始末,从都铎时期的家具藏品到家族自产的纺织品手套,如今看起来依旧十分精美华丽。现在继承城堡的是伊丽莎白·阿什克姆及她的儿女,早在1969年她和第一任丈夫马克·邓特在一起的时候就决定将城堡向公众开放。

整座城堡看上去不算太高,蜜蜡石色墙面经过几百年的风雨洗礼变得像沙砾般粗糙,在十个花园的包围下,城堡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如果从上空看城堡,那么绿地占了绝大部分面积。除了本身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之外,休德利城堡最著名的便是那些大大小小的花园了:女王花园、神秘花园、废墟花园、桑树园、结纹园、白花园……每一个都会让人流连忘返。女王花园位于整座城堡的正中间,无疑是这其中最大的花园,它的命名显然要纪念曾在这里生活过的多位女性君主:安妮·博林,凯瑟琳·帕尔,简·格雷和伊丽莎白一世都曾经在这里度过了愉快而美好的时光。两面厚厚的紫衫绿墙像卫兵一样将女王花园围拢起来,花园里的主角是争奇斗艳的玫瑰,既有纪念玫瑰战争的古老都铎品种,也有作为英国的国花新引进的现代品种,这里玫瑰的品种超过80余种,它们才是整个城堡里最芬芳动人的部分。

教堂周围是白色花园,顾名思义主要以白色花卉为主,凯瑟琳·帕尔和简·格雷生活在这里的时候,总是伴着花香去教堂祈祷;结纹园的图案设计则是源于伊利莎白一世曾经穿过的裙子图案;透过结纹园的葡萄架望去是废墟花园,哥特式的窗楣立柱,将女王花园和白色花园隐约地呈现出来;而为了纪念她和爱人甜蜜的婚姻,现在的主人伊丽莎白·阿什克姆还开辟出了一个秘密花园。

传奇而浪漫的故事一直在城堡主人家族中上演,并融入休德利城堡几百年的历史。每一处覆盖着玫瑰的废墟仿佛都有饱含血泪的传奇与爱情,每一处静谧的流水中也荡漾着城堡的神秘色彩。如果说英国的历史沉稳深厚,那么这个城堡便是教科书般的所在。

雪山庄园的田园风情

雪山庄园(SnowshillManor)是科茨沃尔德一座地道的农庄式建筑,让这座建筑声名远扬的则是它的主人查尔斯·佩奇·韦德。早在821年的时候,这片土地是以修道院形式存在的,经历了几百年的风云变幻,1539年修道院被解散,后来的亨利八世将这片土地充公,送给了自己的第六任妻子凯瑟琳·帕尔,也就是埋葬在休德利城堡圣玛利亚教堂的那位王后陛下。18世纪初,当时的主人威廉姆·桑巴克对庄园房屋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都铎风格建筑被取而代之。再后来的一百多年里,这里一直居住着农场主和佃户,直到1919年,查尔斯·佩奇·韦德看上了这片庄园,将其购置下来。

起初来到科茨沃尔德的时候,我对雪山庄园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是从酒店前台拿了张周边景点的信息才知道这样一个地方。第二天一早,酒店车辆把我送到雪山庄园所在的小村落,如果不是有汽车这样现代产物的存在,我绝对会认为自己已经穿越到了18世纪的英国乡村。古老的蜜蜡石色房子、三角形尖顶、一人高的矮墙垛能够看到庄园内大致的房屋结构,却又看不到整个院落的样貌,让人心生好奇。庄园的斜对面是一个教堂,除了庄园也有其他的住家,而我站在村子的中心却见不到任何一个人能给我指路。9点多的早上,蜿蜒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见一个绿色的木门旁的墙上贴着庄园入口处在向左500码(大约500米)处。我顺着指路牌在空荡荡的村子里摸索,细细品味每一栋房子给我带来的新鲜感和历史感,每家每户的房前后院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像是一场园艺大赛的比拼。

沿着乡间小路走走停停,透过庄园的石头房子眺望,远处的山坡上是一片白花花的绵羊,而树叶子上泛着光,我在阳光直射下的路口处徘徊,好在看到了几个人,于是尾随着人家才找到庄园的入口。门票采取预约制,在我摸不着头脑赏风景的时候,头一批客人已经进去参观了。而我能买到的最早的票也要再过一个小时才能进去。索性坐在庄园里的茶室喝杯咖啡,欣赏下城市里难得一见的田园风景。庄园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农场和果园,大多种的是苹果树、梨树等果树,羊群被栅栏隔离在果园之外,圆滚滚的小羊闷头啃着地上茂密的牧草。这样的田园生活也许只有到老了的时候才能静静地享受吧,也难怪来到这个庄园里的游客大多数是老年人。

到了预定时间后,我顺着果园小路一路摸索,时不时有些装水果的箱子,上面立着一块小黑板上写着诸如“请帮我们拾起落在地上的果实,我们的茶室将为您奉上美味佳肴的配方”这样逸趣横生的话语,让游客们在欣赏美景的同时也能体验下农庄生活。在通往庄园的路上,还不时地可以看到树下或石头堆上写有小诗,落款便是莊园的主人查尔斯·韦德。想必他当年买下这个庄园的时候,早就已经规划好了自己在这里颐养天年的诗性生活。

说回查尔斯·韦德,他曾经是一名建筑师,也是手工艺品收藏家,更是热爱生活的诗人。年轻的时候他就职于建筑事务所,并且对于绘画有着浓厚的兴趣。在父亲去世后继承了西印度公司糖厂等家业,有了足够的资金支持,他不用为了生活而工作,便凭自己的喜好去收藏工艺品并购买了雪山农庄。在设计师巴里·斯科特的协助下,5.6公顷的山坡荒地被规划修建成农田和花园,破败的农庄也被整修一新,庭院里还添置了池塘和露台,甚至还开辟出一部分来做了个微缩景观。整个庄园在他的规划和修缮之下变得错落有致,移步换景,果园、花园和庄园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走过果园,是两栋隐藏在茂密爬山虎下的三角尖顶小石屋。目前这里是售卖介绍当地书籍的书店,同时也将我引领进庄园的正门。我在院外寻觅入口的时候已经窥到庄园的大体轮廓,尽管正面看似不大,但依然十分气派与实在,小路两边齐整地铺着草坪,管理者顺着院墙精心种植着各种小花。内部则别有洞天,根据藏品的不同,查尔斯为每个房间都取了好听的名字,比如龙、安的房间、音乐和六翼天使等。一层看到的是一些帆船的模型,结构复杂的帆船有一人多高,足以证明那个时期英国航海业的发达程度,毕竟从伊丽莎白一世起,英国就开始了航海大业,与荷兰、西班牙并驾齐驱成为海上霸主。其中有一个房间陈列的几乎都是中国的家居用品,另一个房间的陈列柜里甚至还展示着皇帝的龙袍与清朝官员的官袍,这些收藏让我十分惊奇,但回想历史上的那个时代,无论是正常的经商渠道,还是英法联军的大肆侵略,都有可能将东方的各种宝贝物件引进到英国,疑惑也就不由释然了。能这样近距离观察到如此多的一百多年前的中国古董,大到实木雕花贝母仙鹤图的家居,小到内嵌仕女图的古董针线盒,也着实是大饱眼福了。

其他房间的收藏也相当有趣,一个尖顶的房间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婴儿车,大多是皮质座椅、钢结构的车身,有正常大小也不乏微缩版;隔壁房间是满满当当的自行车,那个年代的自行车跟现在的样式大有不同,前面的轱辘大,后面的轱辘小,骑起来就像表演杂技;还有一间房里,全是中世纪的纺车、织布机等机器。其他的藏品还有无数的乐器、小画、盔甲、面具……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看得我眼花缭乱,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一样满心欣喜。在我看来,用这些收藏品拍一部奇幻的中世纪电影,大概也是绰绰有余。从1900年到1951年间,查尔斯的收藏不仅品类繁多,而且跨地域甚广。庄园陈列的展品足足有22000余件,而这里的每一样物件都价值不菲,或许这就是吸引游客不断来这里探索的主要原因吧。

整个庄园的藏品看下来,不亚于逛了个博物馆,从精神上来说是无比的新奇与享受,而从体力上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能量消耗,唯有到庄园的果园里坐下休息,放空片刻,才能将看到的每件有趣的藏品有序地安放在脑海中。

查尔斯·韦德去世之后,整个庄园便交付给英国国家名胜古迹信托管理,这才有机会让他所收藏的藏品公诸于世,这个百年的庄园也在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里崭露头角。我回想旅行这几天的所见所闻,科茨沃尔德的魅力当然远不止于此: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与传奇般的人物轶事,犹如这个英格兰心脏地带释放出的鲜活血液,始终滋养着我们现代人的灵魂。无论是哪个年代,科茨沃尔德的沉静里总散发着勾人魂魄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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