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反对代孕，就是在关闭“潘多拉魔盒”

龙敏飞

近日，“为什么要反对代孕”的话题占据着热搜榜，引发了很多网友的讨论与热议。近年来，关于代孕的讨论从未止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人拿来旧事重提一番。最近苗头性的事件，大概有两件：一个是代孕妈妈遭遇退单而导致孩童无法上户口；还有一个则是某知名影星疑似在美国代孕引发社会热议。

代孕在我国是违法行为，这一点法律早已明确。2001年，原卫生部颁布《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其中第三条规定，“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应用应当在医疗机构中进行，以医疗为目的，并符合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伦理原则和有关法律规定。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合子、胚胎。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同时，该法律也明确，若有违反，“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卫生行政部门给予警告、3万元以下罚款，并给予有关责任人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这意味着，代孕在我国处于“法律禁区”的位置。

之所以反对代孕，是因为有很多站得住脚的理由。代孕首先涉及代孕妈妈的身体问题。2017年，重庆市妇幼保健院遗传与生殖研究所医师邓华丽与重庆市妇幼保健院副院长黄国宁共同发表的论文介绍，“代孕妈妈提供的不仅是子宫，怀孕及分娩过程中母体可能出现相应的身体变化，甚至可能出现并发症，这是对代孕母亲身体的伤害和生命的考验。”而且，很多代孕妈妈需要接受剖腹产，再加上“因非自然怀孕需使用药物或激素来维持妊娠”，这对身体的伤害极大，甚至可能导致再次怀孕时子宫破裂的风险。“拿命换钱”，就是对代孕妈妈们最形象的描述。

身体之外，因代孕而衍生的社会问题也不容忽视。比如，此次将代孕推上热搜的退单事件，在代孕市场里面并不鲜见。据媒体报道，代孕背后，若是因为孩子的长相、身体状态达不到预期，这些孩子就会被视为“残次品”，代孕妈妈不仅可能拿不到尾款，还让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成为牺牲品，有些成为无国籍的婴儿，有些被扔到孤儿院，更有甚者，直接被贩卖器官……

此外，代孕还可能带来人口（子宫）贩卖、借贷等残酷的现实问题，这会让相关部门更加难以监管。此前，曾有媒体报道称，一名读高三的18岁女孩卖卵挣钱竟然是为了还清信用卡。若是代孕市场放开，不知道又有多少少女会“用命去换钱”了。这样的现实，想想都是极其可怕的。

更加重要的是，代孕背后还存在非常严重的伦理道德问题。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代孕都是来自父母的精子和卵子，有些精子或卵子可能来自于捐精者、捐卵者，这对他们的后代而言，可能存在近亲结婚的风险。此外，若是代孕妈妈不愿意放弃孩子，也会引发新的法律风险。在现有的社会秩序和伦理道德上，若是放开代孕，必然会对人类社会秩序带来破坏性的冲击。而这，正是我们坚决反对代孕的理由。

看起来，代孕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一些夫妻们也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有需求有市场也并不意味着合理合法。这方面，哈佛大学迈克尔·桑德尔在《公正：该如何做是好？》一书中的说法，则是非常客观的。迈克尔·桑德尔是反对代孕的，他反对的理由主要有两点：一个是“有问题的同意”，还有一个则是“贬低与更高的善”。所谓“有问题的同意”，就是指女方并非是完全自愿的，而是基于对金钱的需求；而“贬低与更高的善”，则是代孕的商业化贬低了妇女的社会地位，毕竟，不把人类当成商品才是“更高的善”。

近年来，中国的不孕不育人群正在迅速增长。早在2009年，由中国妇女儿童事业发展中心、中国人口协会共同发布的《中国不孕不育现状调研报告》称，中国育龄人群的不孕不育率已经攀升到12.5%至15%，接近发达国家的比率。如今，随着生活压力的增大，这一数据可能更加不容乐观。对这一部分人来说，的確有要生孩子的需求，这样的权利不应被剥夺。但对此，还是应该多关注药物治疗、试管婴儿、人工授精等合法的技术进步，而不能走违法的路径，这是不容触碰的底线与红线。

生命不是生意，身体也不是“工厂”。无论如何，代孕产业都不应该存在，都应该汇聚起社会合力进行整治与打击。若放开代孕，必将产生种种问题；坚决反对代孕，就是在关闭“潘多拉魔盒”。

（摘自1月25日《中国经营报》。作者为媒体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