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可能与现实

2022-03-18 09:22
关键词:全人类文明人类

田 鹏 颖

(东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沈阳 110169)

2015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时发表重要讲话指出:“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522页。2021年7月,他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指出:“中国共产党将继续同一切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一道,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2)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7月2日。《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在总结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取得的历史性成就、发生的历史性变革时指出:“推动建设新型国际关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引领人类进步潮流。”(3)《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

从确立“全人类共同价值”到“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表明“全人类共同价值”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在21世纪全球治理体系的深刻变革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全人类何以有共同价值,确立“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价值何在,我们在21世纪如何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等问题,迫切需要我们在学理上进行深入分析和阐释,从而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思想和智力支持。

一、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学理依据

人类生活在不同文化、种族、肤色、宗教和不同社会制度所组成的世界里。目前世界上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2500多个民族和多个宗教,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交往方式、情感方式等千差万别,地理、历史、文化千姿百态。在这样一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全人类为什么会有共同价值,为什么会有共同价值追求,为什么能够确立并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其可能性究竟在哪里?

(一)全人类之所以有共同价值是因为人类有共同利益

“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提出和确立,并不是主观的臆想,而是基于对人类社会发展基本规律、时代演进的一般趋势和当代世界总体进步潮流的把握,特别是直面人类共同利益的追求而作出的重大判断。

“小小寰球”、芸芸众生,人类普遍交往、相互沟通。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世界交往的扩大,不可抗拒地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愈发紧密的“共同体”,这为人类“共同利益”的生成和巩固提供了根本的社会基础。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们往往认为,每个人追求自己的私人利益,而且仅仅是自己的私人利益,这样也就不知不觉地为一切人的私人利益服务,为普遍利益服务。而马克思则认为:“关键倒是在于:私人利益本身已经是社会所决定的利益,而且只有在社会所设定的条件下并使用社会所提供的手段,才能达到;也就是说,私人利益是与这些条件和手段的再生产相联系的。这是私人利益;但它的内容以及实现的形式和手段则是由不以任何人为转移的社会条件决定的。”(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06页。马克思在社会条件、环境和人与人的交互作用中把握私人利益。在现代社会中,人们有自己的私人利益,但私人利益的满足必须依赖于一定的社会条件,在一定的社会条件下才有所谓私人利益,才能实现私人利益,这就决定了现代社会人们必然有“共同利益”,或者不能不有共同利益。

“共同利益”中的“共同”,即交互作用的对象是人类本身,而“利益”则是涵盖社会政治、安全、经济、文化、生态等各领域的一般为我(人类)性。随着全球化程度的加深,世界各国已处在日益频繁的交流与合作之中,“共同利益”已经成为一种普遍性、世界性存在。这种“共同利益”既是现代社会得以存在的前提,又是现代社会的产物,也正逐渐成为各个国家、民族之间相互依存关系的重要纽带。在一定程度上,也使世界各国形成全局与局部的辩证统一关系,让世界格局呈现出“万国共一球”的整体发展态势。“共同利益”促使各国、各地区、各民族在谋求各自发展的过程中形成机遇共享、风险共担、成果共享的联合体意识,从而使全人类形成“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共同利益”使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甚至不同领域、不同范畴的利益交织和融通在一起。

为了使“共同利益”真正实现从局部层面跃升到整体层面,从国家层面跃升到世界层面,从关心本国人民跃升到关注全人类层面的逻辑递进,人类不能不自觉地寻找能够解决“共同利益”不均衡、不充分的现实问题的有效方案,并构建一个可以通约、可以接受、可以认同的价值尺度,以度量、化解、拯救可能出现的“共同利益”危机,这就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提出创造、确立了一个基本历史和时代前提。由此可见,“全人类共同价值”范畴是马克思人类共同体思想在21世纪的叙事方式,是维护21世纪全人类共同利益关系的理论表达,是对全人类共同时代声音或口号的思想把握。

(二)全人类之所以有共同价值是因为人类有共同理想

人作为类存在物,与动物不同。人类是一种否定性存在,世界不能满足人,人决心以自己的行动改变世界,使之既合规律性又合目的性。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提出:“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3页。马克思恩格斯对未来人类社会发展的设想是建立在人类共同幻想、共同追求基础之上的,向往着人与自身、人与人(社会)、人与自然等关系能够得到合理矫正和真正的“和解”。

我们穿越历史时空,把马克思恩格斯为人类表达的崇高理想定格在21世纪当下,提倡平等、包容差异、追求和平、崇尚道义的价值取向,不正是全人类共同理想——“自由人联合体”的当代图谱吗!当今世界正在发生广泛而深刻的变化,加之新冠病毒在全球肆虐之势,人类面临着比以往更加严峻的风险和挑战,在人类已经结成命运共同体的客观事实面前,世界各国人民对于重构国际关系、重塑国际秩序、重建后疫情时代美好家园有着同样的期盼与渴望。这种期盼与渴望恰恰映现着世界各国人民对共同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共同理想”。

譬如,构建平等的文明交汇方式是人类的“共同理想”。平等的价值观对于实现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共存、包容至关重要。这就需要以更加宽广的格局和胸襟,充分尊重和接纳由于历史、制度、文化、地缘等诸多原因造成的不同文明之间的差异性,即坚持个性与共性相统一,而不是制造不同文明间的矛盾、对立和冲突。平等的文明交汇方式带来的是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地区与地区之间的主权平等、话语平等、权利平等,体现全人类对“共同理想”的本质追求。再譬如,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是人类的“共同理想”。将追求利润最大化作为驱动逻辑的资本主义现代化文明的生产方式是极不合理的,在其对利润趋之若鹜的过程中,实则造成了大规模的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违背人类应当顺应自然、尊重自然、敬畏自然的根本原则。

21世纪的今天,人类普遍迫切需要揭开掩藏在西方“普世价值”下“分化”“西化”的神秘面纱,主张对文化差异和不同价值的实现路径采取包容、开放态度,反对西方文明优越论,期待包含正义性、公正性、合理性的国际关系的建立。全人类共同价值以实现人类的“共同理想”为动力,将人类要生存、要发展,世界要和平、要繁荣作为价值驱动,其所呈现出的人类发展和世界前途的光明前景与全人类的“共同理想”相契合。“共同理想”也因此合理地解答人类为什么会有共同价值。

(三)全人类之所以有共同价值是因为人类有共同责任

在马克思唯物史观视野中,历史什么事也没做,创造这一切的是人。人是社会历史活剧的编剧、导演、演员,是整个社会关系的物质承担者,即历史的主体。因此,人类必须有共同的历史责任。这份历史责任,就是引领方向的责任、凝聚共识的责任、促进发展的责任、加强合作的责任、完善治理的责任。

如果说“共同利益”是形成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前提,“共同理想”是形成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动力,那么,“共同责任”则是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引领人类进步潮流的客观要求和实现手段。将马克思“真正的共同体”思想作为理论基础,在真正的共同体中,人与人之间应当建立一种自由、广泛、普遍的交往模式,这种交往模式所带来的体验也应当是自由、平等、和谐的。因此,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需要在冲破民族、地域、价值观念带来的有形和无形的壁垒中生成一种命运与共的“共同体”意识,彻底改变“从社会中产生但又自居于社会之上并且日益同社会相异化”(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89页。的有悖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社会行为。由此,在人与人的普遍交往关系之下,共同利益和共同理想的产生是一种应然趋势,人类对共同利益的维护、对共同理想的追求必须建立在担负共同责任的基础之上。

“共同责任”的指向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未来。“共同责任”在呼吁全人类结成风雨同舟的命运共同体的同时,结成牢不可破的责任共同体;“共同责任”的核心在“共同”,其落脚点在于“责任”,这意味着在共同利益、共同理想前提下,人类必将凝聚成历史整体合力。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仍然面临着诸如经济危机、重大疾病、环境污染、意识形态渗透等传统领域和非传统领域的安全威胁,一些国家大搞单边主义、保护主义,霸权主义的本来面目则潜藏在其中。“共同责任”的关键是“担当”。每个国家、民族都是责任主体,都应该为构建全人类共同生活的家园承担历史、时代和未来所赋予的职责和使命。习近平指出:“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才是人间正道。”(7)习近平:《坚定信心 勇毅前行 共创后疫情时代美好世界——在2022年世界经济论坛视频会议的演讲》,《人民日报》,2022年1月18日。和平发展与合作共赢即是世界各国承担共同责任的最高级形态,只有保有高度的责任意识,“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才有真实、真正、真切的意义,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才有强有力的硬件条件作保障,由此,“共同责任”合理解答人类为什么有共同价值。

概言之,全人类共同价值这项具有重大创新意义的价值体系是人类交往互动的必然产物,是在基于全人类共同利益、共同理想、共同责任基础之上形成的适用于全人类的完整、科学、合理的价值体系。立足当今时代背景,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提出无疑为世界各国人民提供了一套可参照、可遵循、可依托的价值逻辑。由此,全人类共同价值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引发世界各国人民关于谋生存、谋发展的深刻思辨,进而在思想观念和实践行动上成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精神来源和价值支撑。

二、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时代价值

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任何国家都无法独善其身。对于加强团结合作的需要,人类社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过。在“全人类共同价值”被确立为“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并开启弘扬的重要历史时刻,世界各国应该不遗余力地加以维护,谋求共同发展的最大公约数,热切回应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在体悟“全人类共同价值”中践行其价值真谛。

(一)引领世界历史演进新方向

世界历史发展动力源于生产力以及建立在此基础上的相互交往的发展,“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41页。。从原始封闭到开放交流,当今世界发展阶段作为世界历史发展的重要篇章,面临着全球治理体系亟待构建、国际秩序加速变革、世界多元文化融合发展等诸多世界历史命题。人类共同价值的确立预示世界历史叙事的价值指称、世界历史问题的解决方案、世界历史演进的未来指向。

世界历史演进是作为社会主体的人在创造历史、推动历史的实践活动中,追求自身自由全面发展的过程。正如马克思指出的,“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96页。。人类社会也不断在实践中发展,形成了不同阶段的社会形态。

近代以来,世界范围内资产阶级在进行资本扩张的过程中不断开辟世界市场,打破了原始社会、封建社会阶段国家、民族间相对孤立、隔绝的状态,世界从此由分散不断发展成为彼此联系的整体,世界历史的概念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才得以真正形成,但是世界历史不断演进,资本主义文明是人类文明发展史的一个历史阶段。由于资本主义制度将资本作为永恒力量支配现代世界,因此,世界历史长时期为“资本逻辑”所宰制,致使现代社会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之间形成巨大“矛盾丛”,甚至陷入全面危机。

当前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两种意识形态、两种社会制度在长期博弈、较量中已经发生了有利于社会主义的重大转变。尽管西方国家存量实力依然很强,但总体趋势是“东升西降”。特别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开创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从而站在人类共同价值的制高点上,使“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超越了民族、国家、阶级和意识形态界分而成为全人类共同价值。这种更加包容、更加实际、更加合理的价值追求的最大公约数,遵循了追求共性、包容个性的价值理路,契合了人类历史不断融合发展的趋势,指明了世界历史演进的新方向。

(二)建构世界历史叙事的新话语

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视野中,“每一个单个人的解放的程度是与历史完全转变为世界历史的程度一致的”(10)《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69页。。人的自由解放程度和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之间有着直接的关联,不同的历史环境之下,永恒的叙事主题都是人类命运何去何从,通过人生成自我、实现自我的程度来判断进入真正世界历史的进度,并将实现人的自由解放视为世界历史理论的终极叙事主题。

面对世界经济增长动能不足、局部战争时有发生、恐怖袭击威胁不断、极端气候显著增多、国际争端形势严峻、重大疫情肆虐全球等世界性危机,人类的生存与发展遭遇了严峻的威胁与挑战。当人们不禁发出“人类社会应该向何处去”的时代之问,世界历史阶段性叙事主题也指向全人类将如何进一步发展的终极问题。

随着世界各国的联系日益紧密,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都无法在世界发展大势之中独善其身,人类共同价值的提出十分必要,遵循人类共同价值势在必行。“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不是单一价值的代名词,提出的目的也不是构建某种狭隘的民族主义的单一价值,而是结合中国的发展和中国对世界发展的思考而构筑的世界历史叙事的新模式。探究人类共同价值的形成基础,不难发现这是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影响之下形成的思维框架和文化体系,是中国在尊重世界各个国家和民族独立性、自主性、开放性基础上,兼收并蓄、博采众长、交流互鉴,形成的多元价值并存的价值观念和价值内涵。与此同时,人类共同价值在学习借鉴资本主义文明积极成果的基础上,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求同存异,克服了“资本逻辑”下世界历史叙事方式的侵略性、强权性、排他性、对抗性、压迫性、霸权性等背离世界历史发展趋势的消极因素,形成了超越国家、民族、阶级、意识形态界分的普遍性方案。不仅如此,人类共同价值还具体提出了符合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新型世界安全观、新型世界发展观、新型世界文明观与新型全球治理观,创新了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的话语体系和出场方式。人类共同价值区别于西方国家提出的“普世价值”,切实考虑到人类的自由和解放,主张在尊重价值多样性、主体独立性的基础上,形成吸收借鉴人类优秀文明成果的人类共同价值,已经得到世界越来越多的国家的共同认可。

回答人类社会向何处去,这是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的实践目的和终极叙事主题,立足当代、放眼未来,人类共同价值积极回应世界历史理论的叙事新模式,探索适合走向世界历史道路的新模式,不仅是科学理论的创新思考,更是指导实践的行动指南,不仅是国际政治概念和外交思想,更是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的当代叙事。

(三)提供解决世界历史问题的新方案

人类共同价值以和平、发展为价值基础,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尚和合”的思想精髓,重和不重争、重合不重分。中国的迅速崛起、和平崛起为世界发展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以和平为发展方向,始终坚持的是“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新安全观”, 这样的人类共同价值彰显了强大的合理性和生命力。当今世界,各国面对的威胁、困境、挑战都是相同的,任何一个国家靠单打独斗都是不行的,任何一个国家企图用武力彰显霸权、破坏世界和平发展的大局也是不行的,在正视各国发展现状这一矛盾特殊性的前提之下,尊重差异,协调发展,中国给出了解决世界问题的新方案。

人类共同价值以公平、正义为价值保障,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崇正义”的思想精髓,平出于公,公出于道。倡导人类共同价值理念,在国际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交往中,需要以公平为依据,以正义为准绳,秉持公平正义来处理国际事务,以对话方式和平解决国际争端,共同推动国际关系合理化,形成公平正义的国际新秩序,不断优化全球治理体系。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应该唯我独尊,藐视或者否定其他国家,人类文明的普遍法则与基本价值在于公平和正义,人类社会的发展追求公平正义,世界各国的秩序也应该以天下和谐、和顺为前提,只有这样,才能增进彼此之间的互信互利、开放包容,无论大国小国、强国弱国,尊重每个国家的生存权和发展权,平等对待不同文明主体。

全人类共同价值以民主、自由为价值追求,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求大同”的思想精髓,和而不同、天下大同。民主与自由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价值追求,是全世界人民的共同价值追求。从人之个体层面而言,对民主与自由的渴望是人生而为人的本质体现。要实现人类社会的快速发展,民主和自由是重要的保障,实现真正的民主和人的自由解放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终归宿。从国家层面而言,全球每个国家都应发挥自身的作用,自由行使国家主权,坚决反对危害他国的民主。个人自由全面发展是国家自由发展的目标,国家主权独立和世界和平发展为实现个人自由提供保障。

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形成之路与美好世界的建设之路同向同行、相互支撑,人类应该以人类共同价值引领未来世界建设,切实坚持“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共同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普遍安全、清洁美丽的美好世界。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前途命运都紧紧联系在一起,风雨同舟,荣辱与共,努力把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个星球建成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1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433页。。人类共同价值的主张,是中国为人类社会的价值内涵作出的积极贡献,指明了世界历史演进的新方向,构筑了世界历史叙事的新模式,同时为解决世界历史问题提供了新方案。

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现实转化

全人类共同价值这一重大创新理念凸显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人类情怀与价值智识。“全人类共同价值”不能停留(悬置)于一般意义上的理论言说,而是要介入人类现实从而影响人类现实,成为主体的感性活动,成为全人类构建命运共同体的实践智慧。正如习近平指出的,“我们要本着对人类前途命运高度负责的态度,做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倡导者,以宽广胸怀理解不同文明对价值内涵的认识,尊重不同国家人民对价值实现路径的探索,把全人类共同价值具体地、现实地体现到实现本国人民利益的实践中去”(12)习近平:《加强政党合作 共谋人民幸福》,《人民日报》,2021年7月7日。。这就在方法论的意义上指明了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弘扬路径。

(一)坚定秉持对人类前途命运高度负责的政治态度

按照“普世价值”的“臆造”逻辑,西方文明标注了人类命运的“伟大终结”,因而非西方的其他一切主权国家只能复制或遵循西方“普世价值观”。在相反意义上,一切主权国家政局混乱、经济困顿、社会动荡、文化不兴、民生凋敝都被归结为背离西方“普世价值观”的必然结果,以至于当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历史悲剧发生时,“历史终结论”的创造者福山更断言西方文明的普世性。“普世价值”在超历史的意义上被确定了同人类命运的本质关联,其本身也从“普世”变成了“普适”。

其实,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普遍推行的表征“普世价值”的新自由主义政策,已然导致了世界范围内,包括倡导者本身陷入治理危机。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一方面输出西式自由、民主、人权等所谓的“普世”价值观念,另一方面则收获实质剥削利益,而一些盲目趋从的后发国家,则充分见证了自身被许定的“权利”因为“权力”的冲击而破产,甚至陷入资本主义的强国侵略与苦难的挣扎之中。而在发达国家内部则凸显了阶级分化、贫富分化,酝酿产生了民粹主义、极化政治,政策导向“逆全球化”,这一点在西方国家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当中表现得尤其明显。这充分表明,“普世价值”深深蕴含强权政治、霸权主义、单边主义,其根本价值追求则是西方强国的资本扩张与全面打压。

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论前提,是以马克思新唯物主义“人类社会或社会的人类”为基本建制原则的,其价值谱系中的每一个价值元素无不折射着对“人类整体”前途命运的深切关怀。自马克思以来,“西方中心论”这个先入为主的价值悬设,已被证明是一种特殊时代的幽灵。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伪善性,已然事实地宣告了“普世”本身的历史边界。马克思主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则跳出了资本主义之社会基础的市民社会立脚点,明确“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则是人类社会或社会的人类”(1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02页。。从马克思主义发展史考察,“全人类共同价值”正是在这样的思维立场上抒发、确证了自身的存在前提。这一价值立场、价值原则、价值追求意味着全人类共同价值必然首先是属于全人类价值的理论澄明,因而有条件最大程度地凝聚全人类共识,最大限度地发挥对世界各民族、各国家的引领作用,是富有建设意义的人类价值方案。这就要求我们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既要富有创造性地克服“普世价值”的抽象的伪善,又要为建构符合全人类发展权益的秩序体制创造社会历史条件。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绝不意味着将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价值观念重新置于“普世价值”的抽象意义上,而是将这一共同价值还原到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自觉地、真实地转向世界秩序的革新过程之中,从全人类的命运前景出发,最大程度地维护全人类的共同利益,历史性消解资本逻辑、霸权逻辑的负面影响。具体地说,则是推动经济全球化潮流浩荡向前,坚决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坚持开放、不搞封闭,坚持合作、不搞对抗,坚决反对逆全球化浪潮,坚决反对霸权主义、强权政治,主张大小国家相互尊重、一律平等,使国际关系更趋民主化,使国际治理更趋合理化。

(二)坚定强化对人类多样文明充分尊重的天下情怀

在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视野中,文明多元、文明多样、文明包容、文明平等、文明互鉴,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明,亦不存在一无是处的文明,文明没有高低、优劣之分。按照这样的逻辑理路,我们应当让文明交流成为增进各国人民友谊的桥梁、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动力、维护世界和平的纽带。我们应当从不同文明中寻找智慧、汲取营养,为人类提供精神支撑和心灵慰藉,携手解决人类共同面临的各种挑战。

如果说“普世价值”在抽象意义上构筑了“价值凝合”的心理幻影,那么“文明冲突论”则真切暴露了“普世价值”的理论“冷箭”,其认识论根源在于西方文明的资本逻辑基础。正如马克思指出的,“资本是资产阶级社会的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它必须成为起点又成为终点”(1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3页。,而这一社会形态高扬利己主义,从而使人与人的关系成为相互对立、漠不关心的物质关系,表现为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形态”。从这个意义上说,“战争”是资本主义世界秩序结构内的铁律。正是因为意识到资本主义世界秩序中的战争不可避免,决定了西方文明在其大行其道的年代里定然造成其他文明的普遍价值失落。

而全人类共同价值由于基于“全人类共同利益”而定向,因而其本身必然是对利己主义思维的彻底否定。在文明立场上则内在肯定文明是多彩的,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是互鉴的,文明因平等而互鉴;文明是包容的,文明因丰富而包容。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我们要树立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文明观,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以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以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15)习近平:《弘扬“上海精神” 构建命运共同体》,《人民日报》,2018年6月11日。。也就是说,全人类共同价值所凸显的这样的文明观,是基于和平价值而非战争立场而立意的,是基于人类文明而非西方文明而言说的,是基于多元文明前景而非单一文明前景而确定的,饱含着对各国人民价值智识的充分尊重,体现着对各国独立探索价值实现道路的充分尊重。

全人类共同价值,将在彼此尊重、互相理解、互相关心的“包容语境”中赋予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以独特时代蕴含,体现各个主权国家的历史赓续、文明传统、价值主张,从而使全人类共同价值更加凸显人类价值共识,深深扎根在各国的具体化历史探索当中。衡量一种价值形式的主要标准在于是否适应本国历史文化传统,是否符合本国现实发展路径。和平不应当仅仅是一种说辞,而应该是人类自觉自为的生动实践,体现共赢共享的和平;民主不应当成为西方霸权主义的“遮羞布”,而应当成为全人类共同的价值追求,并且事实地展现出丰富的文明形态。

(三)坚定推动对人类共同价值持续转化的中国实践

中国是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古往今来,中国从来没有对外扩张、侵略的基因,没有对外掠夺、压迫的历史。中国以和平发展“铁一般的事实”走出了不同于西方的崛起道路。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创造意味着中国崛起从根本上站在马克思视野中“人类社会或社会的人类”的正确立场。中国的和平发展具有“全人类意义”上新文明形态的创造本质。

中国的现代化是和平发展的现代化,中国的现代化发展没有走侵略扩张的老路,而是赓续中华民族文明传统,秉持马克思主义“人类解放”文明理想,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以和平的姿态成就发展伟业。尤其是中国的发展在事实上推动了世界各国“文明交融”,而不是复现西方秩序框架内的“文明冲突”。中国的“求强而不谋霸”或“强而不霸”意味着现代世界秩序的“霸权逻辑”已经被突破,昔日强国以霸权介入世界秩序的发展逻辑已经被改写。中国始终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站在国际公平正义一边。中国的崛起意味着和平力量的发展,意味着公平正义力量的壮大,意味着全人类共同利益的有效维护。正如习近平指出的:“实现中国梦给世界带来的是机遇不是威胁,是和平不是动荡,是进步不是倒退。拿破仑说过,中国是一头沉睡的狮子,当这头睡狮醒来时,世界都会为之发抖。中国这头狮子已经醒了,但这是一只和平的、可亲的、文明的狮子。”(16)习近平:《在中法建交五十周年纪念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4年3月29日。这就面向世界宣告,中国既是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畅言者,又是这一理念的坚定倡导者、维护者、实践者。

总之,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应当继续地生动体现在中国的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事业建设中,要以中国实践的文明模范性、强大感召力、历史正确性凸显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真实性、科学性、可行性,从而引领世界各国“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站在人类进步的一边,为实现世界永续和平发展,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不懈奋斗”(17)习近平:《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50周年纪念会议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10月26日。,这是全人类的共同时代呼唤和共同价值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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