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方证论治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举隅

2022-03-27 23:48丁红平
中国典型病例大全 2022年6期
关键词:辨证论治

丁红平

摘要:慢性腹泻是临床常见病,其中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占比较大,中医药诊治该类腹泻具有一定优势。文章通过3则典型案例,揭示辨方证论治在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诊治中的重要价值。

关键词:方证;辨证论治;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

【中图分类号】R44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026(2022)06--01

在临床当中,医家应用中医诊治各种疾病,无论采用何种辨证方法,均不可止于诊断的某个抽象证候,往往最终须开出一张适合病情的药方。之所以选用这首方剂而非其他方剂的指征与证据,即为该方的方证。经方家胡希恕先生明确指出,治病有无疗效,关键在于方证辨得是否准确[1]。当辨准了方证,根据有是证用是方的原则,给予相应的方剂治疗即可。慢性腹泻是临床常见病,其中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with diarrhea,IBS-D)占比较大,中医药诊治IBS-D拥有一定优势,并且疗效较佳。笔者通过辨识方证而治疗IBS-D积累了一些经验,现列举医案3则,以供参考。

1病案举例

1.1理中汤合痛泻要方案

熊某,女,39岁,2021年8月10日初诊。主诉:腹泻4年。

4年来患者常在受凉或进食不当食物后发作腹泻,一般无腹痛,腹泻当日,便次多在3次以上,大便糊状,偶呈水样,时有白色或黄色粘液,但无脓血,伴进食后饱胀,口苦,在某三甲医院诊断为IBS-D,曾规范应用西药治疗,疗效欠佳,后更换中药汤剂治疗,自述服用生姜泻心汤、升阳益胃汤等方,具有一定效果,便次较前减少,但始终不能痊愈,因而苦不堪言,心绪不宁。

刻诊:腹泻,大便糊状,1-3次/日,腹胀,泻时略感腹痛,泻后缓解,嗳气,口中乏味,不能饮冷食凉,晨起口苦,腰痛,心情不佳,寐差,易疲乏,畏寒,手足温。舌淡胖,舌苔白腻,脉沉弱。

体检:神清,形体中等,痛苦面貌,精神一般,咽无充血,扁桃体无肿大,腹软,无压痛、反跳痛,肠鸣音活跃。有甲状腺结节、乳腺增生、腰肌劳损病史。辅检:近期大便常规、血液生化检查,未见明显异常。

中医诊断:泄泻;辨证:太阴虚寒之附子理中汤证;肝脾不和之痛泻要方证。

处方:制附片10g,炮姜20g,炒苍术20g,党参15g,炒白芍10g,陈皮15g,防风10g,炒白扁豆20g,炙甘草10g。配方颗粒5剂。每日1剂,分2次冲服。

二诊:大便正常,略感腹胀,无腹痛、嗳气,口味恢复,畏寒、睡眠、心情好转,仍口苦,易疲倦。舌淡胖,舌苔白厚腻,脉较前有力。辨证:寒湿化热兼气虚之三仁汤加减证。

处方:苦杏仁10g,白豆蔻10g,薏苡仁20g,姜厚朴10g,清半夏10g,滑石15g,石菖蒲15g,藿香15g,茯苓15g,生黄芪20g。配方颗粒3剂。每日1剂,分2次冲服。

三诊:大便正常,无腹胀、腹痛,畏寒显减,略感口苦,精神较好,舌苔转薄白,脉沉。嘱先服用小柴胡颗粒,待无口苦后,改服参苓白术颗粒2周善后。1个月后随访,患者腹泻未见复发,精神、食欲较好。

按:IBS-D属于中医学“泄泻”范畴,一般按照证型进行治疗。笔者论治泄泻,依据所辨方证而投方施治。本例肠易激综合征患者,病程长达数载,问诊获知应用生姜泻心汤、升阳益胃汤等方,取得一些疗效,然终不能愈疾。考虑此类方剂切中患病机体的部分病理环节,大体清除了寒热错杂病机中的郁热邪气,但是当郁热已祛除,仍沿用上述方剂,为方不对证,必然不会进一步获效。尽管患者初诊仍有口苦现象,但不能依照少阳病或厥阴病来治,何况阴盛阳虚,虚阳浮越,亦可见口苦表现。暂时搁置口苦一症,根据其他症状反应,辨方证与投方治疗。其长期腹泻,腹胀,不能饮冷食凉,腰痛,畏寒,易疲乏,脉沉弱,呈现一派阴证之象,系太阴病夹水湿,中焦虚寒伤及下焦,辨为附子理中汤证。同时,其心情不悦,泻时腹痛,泻后缓解,系肝脾不和,为痛泻要方证。因此,应用附子理中汤合痛泻要方,并增入白扁豆健脾化湿,加强疗效。经过治疗,阳气获得一定程度的恢复,腹泻停止,然已生的水湿不能通过频繁排便而及时祛除,故二诊时舌苔转厚腻。此时,机体水湿、气虚之象凸显,若目前无口苦,亦无服用甘草泻心汤取效的经历,多会辨为香砂六君子汤证,恰恰患者二者皆具,那么推测可能存在寒湿化热的隐匿病机。综合分析后,辨为三仁汤加减证,选取三仁汤去掉通草、竹叶,加入茯苓、石菖蒲、藿香、生黄芪,以减轻清热力度,加强祛湿、益气力量。三诊时舌苔已转薄白,显示水湿显减,辨为少阳病,予以小柴胡颗粒。少阳郁热清除后,转为单纯太阴病,为预防复发、巩固疗效,选取参苓白术颗粒收功。

1.2五苓散合四逆散案

鲁某,男,53岁,2021年7月28日初诊。主诉:反复腹泻14年。

14年前,患者无明显诱因开始出现腹泻,数日一行,之后逐渐加剧,腹泻时间间隔缩短,便次增多,偶有腹胀,在多家医院诊断为IBS-D,曾使用西药治疗,但疗效不稳定,腹泻仍时发时止,患者索性不再服药治疗。今日患者来我院体检,顺便诉及腹泻一事,笔者听闻后建议其服用中药,患者表示愿意试服。

刻诊:腹泻,大便稀溏,6-8次/日,无脓血,偶尔腹胀,无腹痛,食欲正常,伴口渴,晨起口苦,小便量少。舌淡胖,舌苔白腻,脉弦细。

体检:神清,精神佳,形体肥胖,体重75kg,唇紫,腹部膨大,双胁下按之抵抗,腹肌紧张,无压痛以及反跳痛,双下肢无水肿。

中医诊断:泄泻;辨证:阳明太阴合病之五苓散证;少阳郁热之四逆散证。

处方:五苓散合四逆散。

泽泻25g,炒蒼术20g,茯苓20g,桂枝15g,猪苓10g,柴胡15g,炒赤芍15g,枳实15g,炙甘草10g。配方颗粒7剂。每日1剂,分2次冲服。

二诊:患者非常高兴,称赞疗效较佳,腹泻已停止,大便成形,每日1次,口渴、口苦缓解,嘱服用参苓白术颗粒善后。2个月后随访,腹泻未再复发。

按:患者腹泻病程达10余载,乍一看,多误以为病情复杂,治疗比较棘手。稍事分析发现,所患之疾是功能性腹泻,未曾反复使用中、西药物干预,目前体质尚好,没有其他基础性疾病。所以,运用中医药诊治,只要辨证、处方和服法准确,应该可在短期内取得一定疗效。初诊获得疗效,患者才能建立信心,信任接诊医师,愿意继续治疗,直至痊愈。辨别方证的证据是四诊采集的症状反应信息。患者首诊见腹泻,大便稀溏,6-8次/日,偶有腹胀,口渴,小便量少,舌淡胖,舌苔白腻,脉弦细,辨为阳明太阴合病,兼夹水湿、津虚、气滞。其阳明邪热,系水湿久郁,从阳化热所致;津虚是因腹泻日久引起。根据前述病机与主症,主要辨为五苓散证。其唇色紫,明示存在瘀血。其晨起口苦,腹诊见双胁下按之抵抗,脉弦,考虑为少阳病。再据患者饮食正常,辨为四逆散证。病情表现为两个方证的复合,当取两方合而治之。处方中五苓散的剂量基本遵循原方剂量配比。出于兼顾化瘀目的,以赤芍替代白芍。辨证选方准确,收效较好,但不能因腹泻已止而中断治疗。患者的脾胃功能尚未完全恢复,故予参苓白术颗粒善后,以巩固长期疗效。

1.3痛泻要方合苓桂术甘汤案

李某,男,17岁,2021年7月17日初诊。主诉:腹痛、腹泻6年。

近6年来,患者常因紧张而发作腹痛,随之腹泻,泻后疼痛缓解或减轻,大便不成形,甚至呈水样。曾在数家医院消化科就诊,经检查未见胃肠器质性病变,诊断为IBS-D,经规范化治疗,疗效欠佳。今来我院寻求中医诊治。

刻诊:情绪易紧张,尤其是考前经常腹痛、腹泻,泻后疼痛缓解,大便不成形,甚至是水样。无呃逆、泛酸、呕恶、腹胀,无口渴、口苦、身体痛、异常出汗、恶寒恶风、四逆等症。精神、食欲、睡眠尚可,小便调。舌淡胖,舌苔白润,脉沉略细。

体检:神清,少言寡语,面色少泽,形体消瘦,腹肌紧张,无压痛及反跳痛,肠鸣音活跃。

中医诊断:泄泻;辨证:肝脾不和之痛泻要方证;太阴水湿之苓桂术甘汤证。

处方:痛泻要方合苓桂术甘汤加味。同时辅以心理疏导。

炒苍术20g,炒白芍10g,陈皮10g,防风10g,桂枝15g,茯苓30g,升麻10g,砂仁10g,炙甘草10g,配方颗粒10剂。每日1剂,分2次冲服。

二诊:腹痛、腹泻发作频率显减,仍然考前非常紧张。舌淡胖,舌苔白润,脉沉。其形体消瘦,考前紧张,此为甘麦大枣汤证。故予上方加浮小麦30g、大枣20g,配方颗粒10剂。

三诊:腹痛、腹泻未发作,紧张情绪好转。二诊方去炒苍术,加炒白术20g,继服配方颗粒10剂。1个月后随访,腹痛、腹泻未再发作,紧张情绪明显改善。

按:患者病程已6年,症状反应不多,检查未见胃肠器质性病变,似乎病情并不复杂,但治疗效果并不佳。初诊前来寻求中医治疗,应是抱着试看的心理。既然接诊了患者,就须认真负责,严格地遵循中医的诊治流程。患者每逢情绪紧张时,就出现腹痛、腹泻,而且泻后疼痛缓解,此为典型的肝脾不和型泄泻,系痛泻要方证。方证是由特定的脉症组合构成,患者病情是否蕴含着其他的方证?这一问不能轻易忽略。其无身体痛、恶寒恶风等症,说明不存在表证。大便不成形,甚至呈水样,肠鸣音活跃,无口渴,舌淡胖,舌苔白润,脉沉,提示水湿下注大肠,此系苓桂术甘汤证。因此,首诊选取痛泻要方合苓桂术甘汤治疗,加入升麻升清止泻、砂仁理气化湿,以提高疗效。甘麦大枣汤载于《金匮要略》,经文云:“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后世医家拓展了此方的适应范围,认为其可治精神紧张类病症。患者形体消瘦,考前十分紧张,辨为甘麦大枣汤证。因此,二诊增入浮小麦、大枣,取甘麦大枣汤之意。三诊时水湿之邪已微,故加白术而弃苍术,以增强益气健脾之力。

2结语

纵观上述病例,皆为IBS-D,由于具体的症状反应不一,其对应的方证与开具的处方自然各异,但均收效较好,此亦體现了中医学同病异治的优势。应用辨识方证的思路准确论治IBS-D,前提是熟练掌握相关的常见方证。除上述方证外,IBS-D还多见参苓白术散证、葛根芩连汤证、乌梅丸证、半夏泻心汤证、八味解郁汤证[2]、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证等。一些患者的IBS-D与不良情绪有关,常常需要给予必要的心理疏导;当病情控制后,部分患者须善后治疗,以巩固疗效,减少复发。

参考文献:

[1]毛进军.准确辨方证活用经方[N].中国中医药报,2010-4-12(4).

[2]黄煌.黄煌经方使用手册[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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