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境马匹非洲马瘟传入风险分析

冯之航，张晓文，张风荣，郑小龙，朱雅君，刘静远，王 艳

（1.上海海关动植物与食品检验检疫技术中心，上海 200135；2.青岛海关技术中心，山东青岛 266002；3.山东畜牧兽医职业学院，山东潍坊 261061）

非洲马瘟（African horse sickness，AHS）是由非洲马瘟病毒（African horse sickness virus，AHSV）引起的马属动物非接触性虫媒传播疾病，主要通过库蠓等吸血昆虫叮咬传播[1]，马、骡、驴和斑马是常见易感动物。该病可引起发热、皮下水肿、病毒血症等症状，可导致马和骡的病死率高达95%。驴和斑马感染AHSV 后不表现临床症状。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IE）将AHS 列为法定报告动物疫病，我国在《一、二、三类动物疫病病种名录》[2]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境动物检疫疫病名录》[3]中，均将其列为一类动物疫病，在《国家中长期动物疫病防治规划（2012—2020 年）》中，将其列为重点防范的外来动物疫病[4]。

AHS 起源于非洲，最早记录于1327 年，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AHS 在非洲下撒哈拉地区呈地方性流行，偶尔在非洲北部（1965 年、1989—1990 年、2007—2010 年）、中东（1959—1961 年）、欧洲（西班牙，1966 年、1987—1990 年；葡萄牙，1989 年）发生。2018 年以来，南非、斯威士兰、乍得等10 余个非洲国家和地区发生逾百起AHS疫情[5]。

2020 年3 月，泰国首次暴发AHS 疫情，致数百匹马死亡[6]；6 个月后，疫情传至马来西亚[7]。我国政府立即反应，海关总署、农业农村部联合发布《关于防止泰国非洲马瘟传入我国的公告》（2020年第48 号）和《关于防止马来西亚非洲马瘟传入我国的公告》（2020 年第105 号），采取禁止直接或间接从泰国/马来西亚输入马属动物及其相关产品，禁止寄递或携带来自泰国/马来西亚的马属动物及其相关产品等措施，以防止疫情传入。我国是OIE 认可的AHS 无疫国[8]，因此泰国、马来西亚暴发的AHS 疫情对我国形成较大威胁，其中泰国最近的AHS 疫点离我国边境直线距离不足800 km。随着我国马术运动的逐渐兴起，越来越多的马匹被引进国门，但同时也带来疫病传入的风险。本研究基于OIE 风险分析框架，开展AHS 传入风险分析，并提出相应的管理措施，以期有效防范AHS 传入我国。

1 AHS 概述

1.1 病毒分类

AHSV 为呼肠孤病毒科环状病毒属成员，病毒粒子直径约70 nm，无囊膜，基因组为双股RNA，含10 个片段。根据病毒中和试验，确定AHSV 有9 个血清型，且血清1/2/3 型、5/7 型、6/8 型、9 型之间存在一定交叉性。所有血清型在东非和南非均有分布；血清2、4、9 型可见于北非和西非，并偶尔传播到地中海周边国家。此次泰国、马来西亚流行的血清型为1 型。

1.2 理化特性

AHSV 具有一定的热稳定性，在有柠檬酸盐的血浆中，55～75 ℃加热10 min 不能使之灭活；72 ℃加热120 min 可使之失活；4 ℃下，在含10%血清的盐溶液中可存活6 个月以上；可在腐败的血液中存活2 年以上；在pH6.0～10.0 时稳定，在pH3.0 时迅速死亡，2%乙酸、3%次氯酸可使之失活；0.1%福尔马林48 h，0.4% β-丙烯内脂和二乙烯亚胺以及辐照，可将病毒灭活。

1.3 流行性

AHS 的发生和流行有明显季节性和地域性特征，多见于温热潮湿、多雨等虫媒活跃季节，故在夏末和秋季，常呈地方性或暴发性流行，传播迅速。

马、骡、驴和斑马是常见的易感动物，斑马被认为是储存宿主。狗食用感染AHSV 病马的马肉可引起急性死亡，但由于狗不是库蠓的适合宿主，因此不太可能引起传播。有研究[9]发现：一些野生食肉动物，如鬣狗、豺狼、非洲野狗、猎豹、狮子和大斑点麝猫中也存在AHS 血清学阳性，这可能与食用了感染的马属动物有关。

AHS 是非接触性传播疫病，主要通过生物媒介如库蠓传播，其中拟蚊库蠓是首要传播媒介，按蚊、伊蚊和蜱虫也会偶尔引起传播，犬蜱虫通过实验室感染被发现也可引起传播。

AHS 潜伏期一般为5～7 d。感染AHSV 马匹的内脏、血液、精液、尿液及分泌物均可为传染源。马的病毒血症期一般持续4～8 d，最长21 d，驴可达28 d，而斑马最长可持续40 d。康复动物不再携带病毒。

1.4 临床症状

根据临床症状，AHS 可分为最急性型（肺型）、亚急性型（心型）、急性型（心肺型）和亚临床型（发热型）。最急性型潜伏期较短，一般为3～5 d，特征为严重的渐进性呼吸道症状，最高体温可达40～41 ℃，然后出现不同程度的呼吸困难，同时从鼻孔向外流出泡沫样液体，这种病型很少康复（不到5%）；亚急性型潜伏期为7～14 d，病初表现为发热反应（39～41 ℃），持续3～6 d，出现特征性水肿，通常于发热反应后4～8 d 内死亡，死亡率约50%；急性型临床诊断上少见，可见于马和骡等的死后剖检；亚临床型一般可自然康复，主要见于免疫动物感染异型病毒或对该病有抵抗力的动物，如驴和斑马等。

2 风险分析

AHS 是媒介传播疫病，一旦传入，易形成生态小环境，形成新的疫源地，难以根除。

本研究采用OIE 定性风险评估模式，使用“高”“中”“低”等术语，来描述境外AHS 疫情传入我国的可能性、在我国接触发生的可能性以及可能引起的后果，并在综合评估的基础上，利用风险评估矩阵（图1）做出结论。

2.1 传入评估

2.1.1 生物学因素 传入评估的生物学因素主要考虑病原学特征、易感动物、传播途径以及临床症状。AHSV 在血清中可以存活2 年以上，致病力强。病毒的易感宿主如马、骡、驴、斑马等在我国较为常见，马尤以幼龄马易感性最高，骡、驴依次降低。斑马被认为是该病毒的储存宿主，病毒血症可长达40 d。大象、野驴、骆驼、狗通过接触感染的血及马肉也偶可感染。AHSV 主要通过库蠓传播，如C.imicola和C.bolitinos两种库蠓均可在野外传播病毒，前者是主要传播媒介。有文献[10]研究表明，库蠓可以借助风力在水上移动700 km 以上，在陆地上可移动150 km 以上。我国西南边境的云南、广西、贵州等地区，属热带、亚热带气候，虽然相关虫媒分布情况不明，但研究[11]表明，在国内已检出的可传播AHSV 的媒介昆虫，疫情传入风险较高。综上所述，入境评估的生物学因素为“高”。

2.1.2 国家因素 目前，共有67 个国家或地区被OIE 认可为无AHS。缅甸、泰国和马来西亚因暴发AHS 疫情，分别在2018 年、2020 年和2020 年被OIE 终止无疫资格。历史上，与非洲临近的欧洲国家曾发生过多起AHS 疫情，亚洲的印度、巴基斯坦也曾发生过，造成极大损失。2018 年以来，南非、斯威士兰、赞比亚、塞内加尔、乍得等10个非洲国发生近180 起AHS 疫情。而与我国接壤的越南、老挝未获得OIE 无疫认可，其AHS 疫情监管情况不明。近年来，我国从澳大利亚、荷兰等17 个国家进口马匹约1 万匹，还从哈萨克斯坦等国进口驴等马属动物。这些国家兽医管理以及疫病防控水平相对比较发达，对疾病的控制力较强。且阿根廷、澳大利亚、比利时、法国、哈萨克斯坦、新西兰、西班牙、荷兰这些常见的贸易国目前均为OIE 认可的AHS 无疫国，同时进口马匹要经过国外农场检疫、隔离场检疫、实验室检测等过程，抵达我国后再经过隔离检疫、实验室检测合格后方能放行。因此，入境评估中的国家因素为“中”。

2.1.3 商品因素 几乎所有马属动物均对AHSV易感。感染马匹的血液、内脏、精液、尿液及其他分泌物均可携带病毒。AHSV 可在精液和胚胎中存在，但尚未证明其有传播性。AHSV 耐低温，虽可在冻肉中长期存活，但在尸僵过程中肉的pH 会降到6.0 以下，加之病毒对酸敏感，会在肌肉组织中失去感染性。AHSV 在72 ℃ 120 min 后可被灭活，因此熟肉制品不存在感染性。感染了AHSV的动物，其皮中含有病毒，若温度适宜，在新鲜皮中可存活长达1 年，在盐渍皮中4 ℃下可存活6 个月。我国主要进口马、驴和斑马等马属动物，未进口精液、皮毛等产品。泰国AHS 疫情的溯源结果表明与引进南非斑马有关，而我国近年来也有斑马引入。因此，入境评估中的商品因素为“高”。

2.1.4 小结 综上分析，从入境评估的生物学因素、商品因素和国家因素判定，AHS 的入境风险为“中”。

2.2 暴露评估

2.2.1 生物学因素 主要考虑病原特性、易感动物、传播途径和临床症状等因素。AHSV 不通过接触传播，主要通过节肢动物（如库蠓）及一些吸血昆虫传播。该病的主要传播媒介在我国已有分布，且AHSV 在库蠓、土壤等环境中能存活较长时间，并能在库蠓体内繁殖，将病毒传播给下一代，偶尔也会通过蚊、蜱等机械传播。在OIE AHS 研讨大会上，我国学者[12]声称，可传播AHS 的库蠓在国内已有分布。马对AHSV 最易感，病死率达50%～95%，骡次之，病死率约为50%，欧洲和亚洲驴病死率为5%～10%，非洲驴和斑马感染后基本不引起死亡。马属动物感染AHSV 后，其临床症状会有差异，主要表现为发热、皮下水肿，严重时出现呼吸衰竭症状以及组织脏器出血等。综上分析，暴露评估的生物学因素风险为“高”。

2.2.2 国家因素 我国是全球第三马匹养殖大国，马匹主要分布在四川、新疆、内蒙古、西藏、广西、黑龙江、云南、甘肃、贵州、青海等地区。我国周边的缅甸、越南未获得OIE AHS 无疫国认可，且我国西南周边可能存在一定的走私情况。因此，暴露评估中的国家因素风险为“高”。

2.2.3 商品因素 主要包括我国进口商品的类型、运输等因素。近年来我国以进口活动物为主，涉及马、驴、斑马等，而马对AHS 最易感，斑马被认为是储存宿主，大象、野驴、骆驼、犬通过接触感染动物血液及食用未煮熟的马肉也会引起感染。我国马匹养殖管理水平总体不高，一旦有感染AHSV的马属动物或传播媒介进入境内，我国境内马属动物接触到感染源的可能性就非常大。综上分析，暴露评估的商品因素风险为“高”。

2.2.4 小结 综上分析，从暴露评估的生物学因素、商品因素和国家因素判定，AHS 的暴露风险为“高”。

2.3 后果评估

2.3.1 直接后果 AHS 为我国一类动物疫病，潜伏期长，且无有效的治疗措施。1959—1960 年，在中东及亚洲西南部国家发生的AHS 疫情，导致30 多万匹马死亡。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显示，2018 年末我国马存栏量约为347 万匹，驴约为253万头，骡约为75 万头。AHS 疫情传入后，将会给我国的马属动物产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2.3.2 间接后果 当前我国马术运动刚刚兴起，为促进马产业及保障马术运动健康发展，我国相继建立了广东省从化无规定马属动物疫病区和杭州桐庐无规定马属动物疫病区。同时我国还承办了GCT 环球马术冠军联赛和成都-迪拜国际杯——温江·迈丹赛马经典赛。一旦AHS 疫情传入，我国AHS 无疫国地位就会被取消，这将严重影响我国马匹产业的健康发展，阻碍我国现代马术运动的蓬勃发展。因此，AHS 传入后造成的后果风险为“非常高”。

2.4 综合评估

根据传入评估、暴露评估和后果评估三方面的分析，认为入境马匹传入AHS 的风险为“高”。

3 风险管理

3.1 严格入境检疫，将疫情防于国门之外

对于入境马匹，应充分调查、了解所在国家或地区的AHS 流行史，根据议定书、卫生证书，核查入境马匹是否应该进行免疫接种并实施严格检疫和临床检查，同时加强境外交通运输工具和媒介昆虫的消杀处理。

3.2 做好生物防控

AHSV 主要通过虫媒传播，而虫媒传播受季节、地域等因素影响，因此清理虫媒繁殖地，使用杀虫剂/驱蚊剂，可以减少虫媒。严禁马属动物在库蠓活跃时段出厩活动，一旦发现可疑病例，立即将其隔离，同时限制同群马属动物移动，防止疫病传播扩散。

3.3 提高口岸防控和应急处置能力

高度警惕境外传入风险，密切关注AHS 疫情发展趋势，特别注意缅甸和老挝的疫情动态；注意加强边境动物管理，做好应急准备和检疫技术储备，提高口岸监测、防控和应急处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