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的营养

白亚丽 林伊

在动物园，动物的食物组成应该和它们在野外所采食的食物相类似。野生猩猩的食物以水果为主，所以动物园里往往会给它们饲喂大量人类所食用的种植水果，但购买的水果和猩猩在雨林里所吃的野果是不一样的。为保护猩猩的健康，食物的营养含量应类似于它们在野外的食物，而不是单纯追求食物外表的相似。包括猩猩在内，很多物种的健康问题，如心脏病、肾病、癌、糖尿病、牙病以及肥胖症，都归因于不当的日粮。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选用本地供给的食物配制出猩猩的健康日粮来避免，即便这些食物是猩猩在野外吃不到的。

野生猩猩的食物

在野外，猩猩主要吃水果，但也吃树叶、树皮内层、花和昆虫。尽管对猩猩的研究已经有50多年，但很少见到野生猩猩食肉；野生苏门答腊猩猩被观察到食用肉类仅有数次，而婆罗洲猩猩只记录到一次食用肉类。

猩猩的消化系统适用于采食和消化以植物为主的食物，且这些食物纤维素含量很高、糖含量很低。纤维素是猩猩饮食中一种非常重要的营养物质，而动物园的日粮中纤维素含量普遍太低。人们经常把猩猩和人类进行比较，给它们吃与人类相似的食物，但猩猩利用纤维素的方式与人类完全不同。人类不能吸收或消化纤维素，所以纤维素仅能产生饱腹感，以及在消化道中发挥促进食物、寄生虫和毒素移动，并保持消化物中水分含量以防止便秘或腹泻的作用。尽管猩猩也以这些方式利用纤维素，但它们还依赖纤维素发酵来产生大量日常所需的能量，这种消化方式更像马。与马一样，猩猩的大肠是纤维素发酵的部位，可以容纳大量的纤维素。

野生猩猩的食物含糖量很低，而圈养情况下猩猩的食物含糖量却很高，包括水果和乳制品所含的糖分，这些糖分会破坏猩猩正常的消化机能。糖会使猩猩上瘾，导致它们对含糖食物吃得过多。持续提供富含易消化糖的食物可能会增加猩猩个体超重甚至肥胖的风险，这可能导致继发性健康问题（如关节炎、心脏病、糖尿病、不孕），还会扰乱发酵纤维素所需的微生物群落，而微生物所产生的酸性物质也会对猩猩的消化道造成损伤。

可以提供给猩猩的食物

本部分将概述应列入猩猩日粮的适宜食物。多样化是均衡饮食的关键，所以选择多种不同的食物可降低猩猩营养缺乏的风险。

1.水

水对于任何动物来说都是最重要的营养物质，所有物种因缺水而导致死亡的速度都会比因其他任何营养缺乏而导致死亡的速度快。为防止缺水，猩猩应可以随时不受限地饮用新鲜、清洁的水。可以通过水瓶、水箱或连接到水管上的饮用水装置来给猩猩供水。每天清洗装水的容器很重要，可以防止细菌生长或其他疾病。缺水的猩猩更容易便秘和皮肤干燥，也可能导致肾结石以及肝脏、肌肉和关节的损坏。不应该在饮用水里加盐，因为这会加剧脱水。

2.蔬菜

很多饲养管理者希望将水果和蔬菜作为唯一的营养来源，为猩猩提供更加“天然”的日粮。笔者建议85%～90%的猩猩日粮应该由本章所记录的蔬菜和树枝叶组成。虽然猩猩在野外主要吃水果，但这些野果和人工种植的水果完全不同。猩猩在野外采食的水果在营养成分上更接近于茄子或南瓜，而不像苹果、葡萄等木本植物的果实。

按照营养成分可以将蔬菜分为绿色蔬菜（A组）、低淀粉蔬菜（B组）和高淀粉蔬菜（C组）（见上页表格）。可以尽可能多地提供给猩猩多种A组蔬菜，以增加日粮中的纤维素含量。也可考虑大量提供B组蔬菜，而C组蔬菜应控制在蔬菜总重量的10%以下。大量的绿叶蔬菜和低淀粉蔬菜会在不增加过多热量的情况下产生饱腹感，并增加猩猩的觅食时间。

一般来说，应给猩猩提供带皮和带内瓤（核）的蔬菜。去掉皮和内瓤（核）可能会去除纤维素的潜在来源；而如果蔬菜需要剥皮或者需要处理后才能吃，也会让猩猩有事情可做。但是，一些核或者表皮有毒的食物（如鳄梨），应在喂食之前去掉有毒部分，以防致病。对于幼年猩猩，小块的纤维化表皮或是核（如杭果核）可能有窒息的危险。如果对食物的安全性存在疑问，就不要饲喂。

熟的食物，特别是来自C组的食物（如山药、马铃薯），所含的易消化糖分比不熟时多。提供给猩猩的所有食物都应该是生的，以尽量减少易消化糖的含量，只有特殊需要时才会煮熟。例如：有牙齿问题的猩猩或身体状况较差的老年猩猩，把食物煮熟可能有助于提高它们对营养物质的摄取量；北京动物园的猩猩胖胖吃的水果和蔬菜都会在微波炉里加热软化，因为它缺少很多颗牙齿，无法咀嚼硬的食物。

3.植物

只提供市场上可获得的水果和蔬菜（人工培育的果蔬）不可能满足野生猩猩對纤维素的需求。带叶的树枝（无毒）和苜蓿草是非常好的食物，可以提高猩猩日粮中的纤维素含量，应全年尽可能多地提供这类食物。猩猩可以自由采食苜蓿草，不过它们需要吃草的茎部（而不仅仅是叶子）才能获得大量的纤维素。如果树叶和苜蓿草不能全年供应，可以通过增加A组蔬菜的用量来弥补。

4.灵长类动物颗粒料

一些商品饲料制造商（如Mazuri、Nutra-Zu）生产专为灵长类动物配制的“颗粒料”（有时也被称为“动物饼干”或“粒状料”）。这些颗粒料含适合灵长类动物的维生素、矿物质、脂肪和蛋白质。这些商品对于中国的动物园来说可能不方便买到，或者进口成本很高。但是，这些颗粒料作为猩猩日粮中很少的一部分，却可以提供最优质、最均衡的营养，可以促进猩猩繁殖成功，减少疾病，延长寿命，降低饲养员和兽医照顾猩猩的成本，因此强烈推荐使用颗粒料。

为马生产的颗粒料也可以用于猩猩，且更容易买到。马的颗粒料同样比水果和蔬菜含更高的纤维素成分，可以为猩猩提供基础的营养，但可能没有灵长类动物颗粒料或者水果、蔬菜的适口性好。

如果无法提供这些颗粒料产品，动物园猩猩的日粮中维生素和矿物质的含量可能偏低，因此猩猩还需要其他多种饲料，如种子、坚果、全谷类、豆类或豆科植物来满足它们对维生素和矿物质的需求。也可以考虑直接添加维生素和矿物质。

5.种子、坚果、全谷类、豆类或豆科植物

本地可获得的种子和坚果可以平衡猩猩的日粮结构并提供食物多样性。不同地区的种子和坚果的营养成分会有所不同。脂肪含量高的种子和坚果（如葵花籽）在一些地区可以很容易获得，但应该适量提供，特别是对于超重的猩猩。每克脂肪的热量是蛋白质或碳水化合物的2倍。低脂的种子，如南瓜籽、大麻和芝麻种子更健康，可以提供纤维素、脂肪和礦物质。

全谷类（如谷子、大麦、小麦、糙米和燕麦），以及豆类或豆科植物（如苜蓿、豌豆、大豆、小扁豆、四季豆、斑豆、红豆、绿豆和蚕豆）是蛋白质、纤维素和矿物质很好的来源。花生是一种豆科植物，但由于其脂肪含量高，应该控制饲喂量。豆腐是一种加工后的大豆制品，也可用作猩猩的蛋白质来源。无论是软的豆腐（绢豆腐）还是更为紧实的豆腐，都应该不经过烹饪而直接饲喂。有一些案例表明豆腐（特别是绢豆腐）会增加反吐回咽行为的发生率。如果猩猩在饲喂豆腐后发生反吐，就应该立即从日粮中把豆腐去掉，以避免这种行为的发展。

6.维生素和矿物质

当猩猩能得到营养均衡、品种多样的食物时，就没必要额外补充维生素和矿物质了，但可能没办法完全知道所有可用食物中的维生素和矿物质水平。根据本章“可以提供给猩猩的食物”中列出的食物种类，尽可能提供多种饲料以减少营养不足的风险。对于那些无法饲喂灵长类颗粒料或马食用的颗粒料的猩猩个体来说，建议补充成年人适用的复合维生素，以避免它们维生素和矿物质的缺乏。应尽量采用能提供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的营养配方，特别要考虑铜、锌、碘、维生素D、维生素E和生物素（维生素H）的含量。

当确认猩猩妊娠后，可考虑在孕期补充产前维生素，哺乳期个体也可以补充。每天至少30分钟的自然光照射对所有年龄段的猩猩都是有益的，特别是对幼年猩猩来说最为关键。对于幼年猩猩的护理，如果它们无法经常获得自然的（室外）、未经滤过（通过玻璃、天窗或遮阳网）的阳光，那么补充维生素D3对它们大有好处，可促进正常的骨酪生长和发育。维生素D3不会通过猩猩母亲的乳汁摄入体内，除非母亲体内含有浓度极高的维生素D3，但一般不会有这种情况。为母乳喂养的幼年猩猩补充人用的维生素D3效果很好。

不能提供给猩猩的食物

有一些食物常常被喂给动物园里的猩猩，但实际上这些食物应该从它们的日粮中去除。

1.水果

人工栽培的水果比猩猩在野外吃的水果糖分含量高很多且纤维素含量低，因此水果（包括干果）不应该作为动物园猩猩常规日粮的一部分。香蕉的糖分含量特别高，应该被严格限制或去除。

2.动物产品

不推荐给猩猩喂动物产品，包括奶制品和鸡蛋，因为这些食物都不容易消化，会增加猩猩肥胖以及反吐回咽的发生率，但人工育幼或者身体抵抗力弱的猩猩个体除外。人工育幼的猩猩推荐用含有ω-3脂肪酸的人类婴儿配方奶粉替代牛奶。老年猩猩或者因健康原因难以维持体重的猩猩，可以每周提供几次熟鸡蛋来保证蛋白质的供给。

3.加工和油炸食品

猩猩似乎对食物中的脂肪吸收得特别好，这很可能与丛林中食物经常供应不足所形成的生存机制有关。高脂肪的食物，如炸鸡、炸马铃薯、薯片或玉米片、黄油、油和其他高脂肪的食品，对于猩猩并没有什么营养，反而含有很多不必要的热量。糖分和碳水化合物含量高的食物，如糖果、能量/含糖饮料（如红牛、可口可乐）、曲奇饼干、甜点、面包、含糖的谷类食品、大米、包子和馒头等都应该从食物清单中淘汰，以提供更健康的日粮。

注：白亚丽，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副园长；林伊，中国科学院上海马普学会计算生物学合作研究所客座教授。

责任编辑：孟 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