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基金会的传承价值

赵路云

中国有句老话“富不过三代”，今天我要分享的这个家族不仅超过了三代，而且绵延到第六代依然如日中天、独“富”天下，它就是洛克菲勒家族，本文将从洛克菲勒家族看家族基金会的传承价值。

说到家族基金会，它是非营利性质公益组织，是社会团体法人。它起源于欧洲，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在欧洲形成了既相似又有别于家族信托的两种法律制度。相较于家族信托而言，基金会具有非营利法人资格，拥有独立财产，但却没有股东。在基金会中常见的组织形式是理事会，与股东结构下的董事会治理模式不同。家族基金会由个人或家族出资，是独立于任何企业的慈善组织，经法律允许正规设立，有明确的宗旨、目标和规划，为社会目标群体提供公益和慈善服务。

对于很多美国家族来说，在家族传承的过程中，虽然有些家族成员会脱离家族企业，但并不会脱离家族基金会，很多家族基金会由家族成员长期管理，洛克菲勒基金会就是一个范例。

约翰·洛克菲勒是地球上第一个亿万富翁，他并非多才多艺，但却异常冷静、精明，富有远见，凭借自己独有的魄力和手段，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地建立起他那庞大的石油帝国。其后他又以洛克菲勒家族的石油垄断为基础，通过不断控制金融机构，把势力范围伸向国民经济各部门，打造出美国最大垄断集团。美国最大的石油公司共有16家，其中就有8家属于洛克菲勒;它又是美联储的大股东，拥有以大通曼哈顿银行为核心的百余家金融机构，还单独或与其他财团共同控制着联合航空、泛美航空、美国航空、环球航空和东方航空等5家美国最大的航空公司。

約翰·洛克菲勒虽然创造了巨额财富，但自己的生活非常俭朴，时时刻刻都在给他的儿女们灌输他在一贫如洗的儿时形成的价值观。他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慈善家。约翰·洛克菲勒从十多岁就开始捐出他的部分收入，随着个人财富的增长，他的慈善捐赠额度不断上升。1910年，当他的财富总量达到近10亿美元之后，这笔巨大财富的管理成为一个问题。他意识到这笔巨大的财富必须以适当的方式花费或者投资，否则将来肯定是要遗患后代。除了对煤矿、铁路、保险公司、银行等工商业进行投资，以此来保持财富的升值，他投入更多的资金到慈善事业中去，于是就有了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成立，这是财富最好的归宿。

洛克菲勒基金会当时算是美国最早的私人基金会，也是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基金会之一。它重点关注教育、健康、城市和农村扶贫，对美国政府决策和发展中国家都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如探测镜、X光分解仪的发明，世界卫生组织的计划生育、疫苗接种，非洲绿色革命联盟运动等，都是具有前瞻性、开创性的重要安排。洛克菲勒家族所从事的慈善活动非常细致，而且具有战略考量，他们不但希望缓解社会问题的症状，更希望通过长期努力能够解决引发社会问题的病根。

约翰·洛克菲勒花了近40年的时间，经营他的慈善事业，范围从教育、科研、医疗卫生系统化，到基础科学和艺术。比如他创建了洛克菲勒大学、芝加哥大学及其属下的威廉雷尼学院，以及许多教会属下的学院机构。尤其是创立于1901年的洛克菲勒大学医学院，根除了长期困扰美国南部农村地区的钩虫病，并诞生了23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一位传记作家评论说，洛克菲勒家族改变了慈善事业的结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约翰·洛克菲勒的言行也影响了他唯一的儿子小洛克菲勒的一生。老洛克菲勒积累的财富实在太多了，多得他只好雇人帮他来花。而到了他唯一的儿子——小约翰·D·洛克菲勒这一代，小洛克菲勒发现：自己要想在石油生意和慈善事业这两种祖传家业之间找到心理平衡非常困难，因此他经常经受着神经失常的煎熬和折磨。小洛克菲勒曾经说，他在做生意的时候感觉就像和自己的良心在进行赛跑。

于是小洛克菲勒花了大半生时间把家族财富送出去而不是积聚更多。在做慈善事业的过程中，他得到了极大满足。看到社会上存在许多问题，他就要想办法去帮助解决这些问题。比如他对保护历史文物和保护环境有着浓厚的兴趣，经过他的努力，英国对北美大陆殖民时代所创建的威廉斯堡古城和法国凡尔赛宫才得以完整地保存。他的妻子艾比凭着洛克菲勒财团总裁妻子这一头衔，在纽约创办了一所现代艺术博物馆。洛克菲勒家族能有今天的名声，小洛克菲勒绝对功不可没。

如今洛克菲勒家族已经传承了六代，洛克菲勒基金会坚持最初的捐赠传统，关注点始终是教育、健康、城市，以及农村的扶贫。在中国建立的著名的北京协和医院就是洛克菲勒基金会的项目之一。

从洛克菲勒家族的案例中可以看出，慈善对后代价值观和精神素养的影响甚大：要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家族需要的不单是一套完整的治理体系，家族成员还需要遵循相同的价值观和理念。慈善是家族价值观的体现，可以提升家族凝聚力、挖掘家族成员潜力、开发和利用社会资源。

邵逸夫曾说，慈善家是企业家最高的境界。这几年中国政府高度关注家族基金会的发展，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比如注册登记的程序逐步简化，其他条件也开始放宽。2016年9月1日，国内首部《慈善法》开始实施，该法对慈善信托做了专门规定：慈善信托属于公益信托，由民政部门进行管理，同时改审批制为备案制。《慈善信托管理办法》也提出：“慈善信托的委托人、受托人和受益人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享受税收优惠。”这些对中国慈善事业的发展都是好事。

从洛克菲勒基金会可以看出，当巨大的财富出现之时，需要有与之相匹配的观念，在法律和道德的双重维度上获得合法性的财富是对社会有益的、值得尊敬的。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洛克菲勒家族依旧续写着辉煌的历史，这个传奇家族传承给后代的不仅仅是如何管理财富的智慧，更多是如何参与慈善推动社会进步的精神。洛克菲勒家族的这一做法不仅影响着美国，还影响着全世界;不仅影响着过去，还将影响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