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数学折磨的痛

毛葭蔚 叶可昕 李尚禧 王明硕 郝梦 杨嘉怡

“考试正式开始，一共120分钟，大家可以开始答题了。”双机位同时传来监考老师的声音，人大劳动人事学院2021级本科生西塘急忙点进“智夫子”答题界面，汉字和数学符号夹杂的题目跃入眼帘，手机右上角的考试剩余时间不停闪烁着变少。西塘看着桌面上空白的草稿纸，一时心跳加速，手心发汗。

除了在这场“概率论与数理统计”考试中苦苦挣扎的西塘，还有很多同学在“数学分析”“高等代数”“微积分”的战场上与难题厮杀。有人做题乐在其中、游刃有余，也有人无从下手、溃不成军。当西塘又一次看着数学题目大脑空白时，她开始思考：究竟为什么要学数学？

苑檀檀的数学笔记

大学数学，我该拿你怎么办

西塘曾经想选择可以避开数学的专业，但最终因为割舍不下经济学类专业，还是踏上了学习数学的旅程。

大一一年在微积分上的艰难跋涉，让西塘意识到，数学作为自己专业的必修课，是她难以承受的重压：大学数学极度依靠自学，不打题海战术，不讲重复内容，这让西塘深感无法跟上。西塘无奈地说：“我从来就没有学懂过数学，并且我也缺乏数理逻辑。”

而现实中，折磨她的不仅是那一套难以适应的学习框架，还有点滴细节中的心理落差。在高中选择文科的她，偏偏选到了一个理科生居多的班。当PPT上出现冗杂的三角函数公式时，不等西塘看清公式，前排的男生已经出声：“老师，这部分内容高中已经都学过了，您可以跳过往下讲。”在周围人的附和与老师欣慰的回应中，西塘感到深深的绝望。

回忆起最终的考试，西塘记忆犹新：“我那时才终于意识到，我对数学再也不会有‘闭着眼睛都知道下一道题长什么样子的掌控感了。这才是数学的真相——它变化莫测，只对真正透析它本质的人敞开心扉。我甚至不配做门外汉。”

对于必修课的数学，很多人有难言之苦；课堂之外，依然有很多人难逃它的折磨。人大PPE实验班2021级本科生苑檀檀在某天突然发现，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和数学、数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身边学古文字的同学为了在学术领域更加精进，要自学Python 和數据库建模；学政治学的同学要掌握计量模型，会做实证研究；就连苑檀檀目前所感兴趣的经济史领域，也需要用到分析方法等，“本质上还是在学统计，仍然逃离不开数学的折磨”。

因为公共课成绩限制无法转专业，西塘接下来的本科时光都无奈地和数学“绑定”了。她一想到第一学期结束，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屡败屡战，只为证明我可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一本数学书，一看一下午。”人大经济学院2021级本科生可萱这样形容自己和数学“搏斗”的状态。而她学习数学的历程，就是在反复寻找条件，来证明“就算自己没有天赋，也可以学好数学”这一命题。

“多写多做”是可萱“搏斗”的第一步。大学老师上课速度快、题目难，她就用平板电脑拍下PPT，用手写笔记录上课内容。面对自己错误百出的作业，可萱说：“这时候我会求助小猿搜题、学小易等软件，上面会有详细的解题过程和相似题目，这样我既可以订正作业，还可以多练练手。”

除此之外，在B站看宋浩等老师的网课也是可萱的“数学自救秘籍”。自习时，她坐在图书馆中，桌上一杯咖啡，眼前一台电脑，左手一本书，右手一支笔。网课有反复观看、随时暂停、调整倍速的特点，让那些晦涩的知识变得浅显易懂。

而人大新闻学院2022级本科生湘蘅爱上数学的原因，则与他的微积分老师——数学学院副教授林国建有关。当他每次在微信上问林老师问题时，林老师总是回复得快速而有耐心。

湘蘅不仅喜欢思考数学问题，平时还会总结学习微积分的经验，在B站上传一些讲题的视频。因为他姓王，所以大家都叫他“王师”。往来之间，湘蘅体验到了“教学相长”的乐趣。在解答问题的过程中，他进一步把握了题目背后的知识点和框架，对数学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对一些人来说，数学是“绩点刺客”，是大学生活里的一个“不得不”，是他们被动接受而非主动拥抱的对象。虽然在学习的过程中，比起追逐情怀和理想，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在挣扎与迷惘，但他们并未妥协。在数学这张答卷上，他们不断在证明自己：学好数学，自己真的可以。

纵使半道折戟，你走的每一步都算分

攀登数学山峰的征程，可萱爬得跌跌撞撞，但始终在往上走，她在某个咬着笔尖思考的时刻释然了：“高中数学作为主科，是你必须挣到的分数。而进入大学，每个人的专业、规划和兴趣点不同，对数学的要求也不一样，于我而言，不必钻研数学的逻辑和思维，只需要掌握数学的‘皮毛，把它作为学术工具。”

当可萱不再依赖老师的讲解，学着遇到难题独立思考、找资料解决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数学考不及格就哭鼻子的小女孩了：“在屡败屡战的过程中，我觉得自己已经学会去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事物，并且尽量去做好它了。”

现在的苑檀檀，会感谢那个在考场上“即使知道无法算出最终答案，但还是写下几笔推导过程”的自己。因为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算出最后的结果，也并非只有最终的正确答案才能得分。她写下的每一步，都算分。

苑檀檀已经学会了不去计较时间代价、情绪代价，而只专注于写满几页草稿纸后，终于得出理想结果时“苦尽甘来”的成就感；专注于在经济学与统计学课程中，成功将数学知识融会贯通时的满足感正是这些时刻的收获与愉悦，让她意识到学数学是有意义的。

以往西塘打开“智夫子”提交作业时，看到“考试成绩查询”的窗口总是会莫名心悸，焦虑与无力感接踵而来。但现在，当手机页面跳转至“考试结束”几个大字，虽然手腕因为长时间的书写而酸痛，大脑因为高强度的思考而迷糊，但西塘的心里却格外轻松。因为西塘相信，刚刚结束的考试，无论是什么结局，她都会因那段咬紧牙关坚持的时光，而没有一丝遗憾与后悔。

责任编辑：丁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