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组诗）

南麒麟

在林子里赶路

暮色暗下来

一只鸟在我头上喊了一声

不敢回应。我不敢相信

陌生的一只鸟与我的缘分

我之外，也许还有更多的来历不明

鸟的叫唤，可能是在为自己壮胆

或者是在向谁警示

很多的人都把山水作为戏台

植入想欲望

甚至想掀起历史的前襟

所以更不敢与鸟谈论历史

鸟，都有慈悲心肠

它们有很多的树枝可以停歇

不差我这么一个肩头

寄存的火焰

像水曾经寄存到冰里

冰也会在水里游泳

冰发的芽

会长出水滴

泥土吞下火焰

火焰寄存在泥土的身上

凝固为骨头

作为了瓷器的存款

渡口

北风来了，点一下头

南风来了，点一下头

雪花来了，也是

外婆90岁时

说自己一直就这样点头

活成了墙头草

甚至不在乎占有空间

每天坐在角落，堆砌雪白的光阴

每次披着雨水

朝她望去

都像遇见了一个渡口

树是风中的礁

年少时听得见风的呼啸，呐喊

看不清它的模样

看到的，是风中的树

枝叶，像激流中的一丛草

树冠，翻卷如涛

枝杈间的鸟窝，摇晃如藤

风心情好就嬉戏它

脾气来了就撒野

等风把我吹老了

才明白，树是风中的礁

不是巢

回应

外婆摇响破竹竿，在山坡上赶鸟

所有喊起的乳名，都是野生的

用谁的名头都行。除了在场的黄昏

没有人回应，鸟也不回应

外婆的喊声翻过山坳

很久之后

大山才给些回应

很卑微的声音，外婆听不清

村子很小，没人来，除了鸟

只有到日落之后

夜才来

歇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