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鸟，通向大自然剧场的门票

粟子骞 严静雯 刘致岩 李如欣 吴佳卉 鲁子旭

早上8点的复旦大学江湾校园，林隙之间洒下温暖的金色初晖，随着朝阳醒来的不仅有啾啾叫着的小鸟，还有一群复旦大学翼缘社的成员。他们悄悄追随着北灰？、白头鹎的足迹，静静注视着这些一直在我们身边跃动的鸟类精灵。

观鸟，是指在自然环境中利用望远镜等观测记录设备，在不影响野生鸟类正常生活的前提下观察鸟类的一种科学性质的户外活动。“如果你学会了观鸟，那么你就拥有了一张通向大自然剧场的终身门票。”翼缘社指导老师，生命科学学院教授、生态与进化生物学系主任马志军说。

何时春到？鸟回来时

一个望远镜，一本常见的鸟类图鉴指南，一份观鸟记录表，一支笔，这就是观鸟所需的材料。

据调查，中国观鸟人群呈现出年轻化、新人多、学历高、国际视野广等特点。35岁及以下观鸟者占接受调查人数的46%，闲暇时间背着装备去观鸟，成为年轻人新的生活风尚。

为什么年轻人开始爱上观鸟了？

翼缘社的许多成员在采访中表示，观鸟就是为了获得一种简单的快乐，观察鸟类的姿态与行为本身就是美的享受，就如同小猫、小狗因可爱而赢得人们的欢心，活泼跃动的鸟类也自有其动人之处。在野外看到鸟类，无论是灰扑扑的麻雀，还是色彩斑斓的戴胜，颇有治愈效果。而且鸟类有迁徙的习性，在一地与原本并不在此生活的鸟类邂逅，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上忽泛涟漪，给日常生活增色不少。

翼缘社前社长、2020级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预防医学本科生李骥玄，到目前为止在国内已经观测了522种鸟。谈及观鸟，在上海植物园寻找凤头鹰的经历让他念念不忘。当时看到社团前辈拍摄的猛禽凤头鹰后，李骥玄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去看它！”

第一次尝试时，李骥玄是在一个雨天前往上海植物园的。由于猛禽在雨天不活跃，加之彼时作为“萌新”的他经验并不充足，凤头鹰并未出现。他没有就此放弃，在向老社长取经后，时隔一个礼拜，他再度踏上了寻鸟之旅。

凤头鹰通常在早上6点半出没于巢区周围。早上5点半，李骥玄就出发了。他在植物园等到8点，始终没有见到凤头鹰，其他观鸟人、摄影爱好者陆续离开，但李骥玄仍感不舍，执着地站着。突然，一只凤头鹰从林冠下层飞过来。“它距离我很近，就在眼前不远的樟树上，不到二三十米。我已经不光是激动了，还有点感动。”

当然，观鸟的快乐不仅仅限于此。李骥玄说：“观鸟也是为了去了解它背后的文化，还有它与当地族群、当地人之间的关系。”他提到，有一种闻名遐迩的迁徙类猛禽——灰脸？鹰，翅膀狭长，擅长飞行，经常会捕食蛇类、蛙类、鼠类等中小型动物，是捕蛇高手。灰脸？鹰习惯在空旷地的孤枝上觅食，两眼注视着地面，发现猎物时会突然扑向猎物。性情较为胆大，叫声响亮。

灰脸？鹰在南洋越冬后一路跨越茫茫大海飞到中国北方、日本和俄罗斯远东的森林里面繁殖。春秋两季气象条件好的时候，找一个山头就可能会看到灰脸？鹰在森林里盘旋、集结在空中，然后一路乘着南风和热气流往北飞去。

臧少平则经常用鸟类活动来标记时间，他说：“没有观鸟之前，我会说春天樱花开了，秋天桂花开了；观鸟之后，春天来了，我就会想到曦园一带可能会有紫寿带鸟回来了。”

以翼结缘

鸟是我们身边最易观察的野生动物。

在复旦的四大校区，观鸟者能观察到近150种鸟类，约占全国目前有记录的所有鸟类种数的十分之一。而赶上鸟类迁徙高峰的秋季，除了校园里常见的留鸟（终年生活在一个地区，不随季节迁徙的鸟），还能看到许多平时很难见到的鸟。

“我们得先知道身边有这么多可爱的小鸟、小花，才会不由自主地去进一步关心自然，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自然。”翼缘社创立者2012级环境科学与工程系本科生刘仕？出于这样的初衷，于2014年创立了翼缘社。社团一直专注于鸟类和公益，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已陆续吸引200多位复旦校内的自然爱好者加入。

马志军老师给这群爱鸟青年的评价是，“他们在观鸟方面都是非常投入的，舍得花精力”。

自建社以来，为了摸清鸟种数量、季节性变化以及监测校园物种多样性，翼缘社主动承担了复旦校园的鸟类调查與名录编纂活动，社团内八成以上的成员都参与了调查。复旦校园内的正式调查范围包括邯郸校区和江湾校区。以邯郸校区为例，社员根据鸟点地图，一路观察、依次记录鸟种。而名录的覆盖范围还包含了虽然在正式调查中未囊括，但也开展日常观鸟活动的枫林校区与张江校区。

提起调查，社团成员都非常自豪。在与上海市林业总站合作的3年调查期间，邯郸校区记录有44种鸟类，江湾校区共计81种鸟类，其中还有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普通？和红隼。长期名录统计显示，截至2023年夏，复旦大学四大校区共计记录到鸟类146种，物种数在上海所有高校中排名暂列第一。

“观”爱鸟类

翼缘社的观鸟强调“不打扰”的理念。他们仅仅作为观察者在远处安静地注视，不强加自己的意志于自然之上。李骥玄回忆，在社团组织的一次南汇东滩湿地观鸟活动中，为了不打扰鸟类，社团成员在距离鸟很远的地方，趴在地上，通过调节望远镜的焦距观察一只暗灰鹃？的形态与行为等。“这是作为一个合格观鸟者应具备的基本素养。”李骥玄说。

用专业的望远镜观望鸟儿和用肉眼直接观察的感受是不同的。望远镜里，鸟儿蹦蹦跳跳的身影是清晰的，上下翻飞的姿态是灵动的，在更为清晰的画质下将目光凝聚于鸟儿，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体验。“当大家都沉浸在这种注视中时，我们好像也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

翼缘社是一个社团，但从对成员的影响来说，它又不仅仅是一个社团。爱鸟护鸟的精神、贴近自然的生活方式，一直跟随社团成员的成长。

核心成员2022级生态学研究生姚成捷在本科大一时就加入了翼缘社，参加社团多次活动后，他选择从自然科学实验班分流进入生态学，在研究生阶段继续学习生态学。本科生物专业的臧少平在研究生阶段也选择了生态学专业，打算将动物保护作为毕生志业。创始人刘仕？虽然没能将爱好作为职业，但在平常忙碌的生活中也依然会特别留意身边的小鸟。“翼缘社的经历让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生命某一阶段的绚丽色彩，更是一生都不会遗忘的对自然的热爱。”

这正是翼缘社一直想推广的理念——不需要多高的门槛、多深厚的知识储备，“在窗前也许就能看到美丽的小鸟”。臧少平认为，就像我们春天去看樱花、夏天去看荷花，观鸟也是一件舒适随心的事。

鸟类与人类之间或许只有一窗之隔。马志军老师建议，如果你不知道从哪走出去贴近自然，不妨从观鸟开始你对自然的探索。

（粟子骞、严静雯、刘致岩、李如欣、吴佳卉、鲁子旭，均为复旦大学本科生）

责任编辑：丁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