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博物馆内商业拍摄行为的治理及思考

史元松

[摘 要]近年来，博物馆事业蒸蒸日上，国内外观众对汲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渴求愈发强烈，参观博物馆、学习中华民族传统文化逐渐成为一种社会潮流。作为全球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木结构宫殿建筑群，故宫博物院不断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摄影爱好者慕名而来，但是近年来，商业拍摄行为在故宫滋生萌芽，严重扰乱现场参观秩序、影响其他游客的参观体验，让故宫这个原本庄严肃穆的中华传统文化传播地变得混乱不堪。文章以故宫博物院慈宁宫和寿康宫区域的治理工作为例，总结现阶段的管理方法和管理经验，为更有效地治理商业拍摄提供依据。

[关键词]博物馆；商业拍摄；治理

中图分类号：G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1722（2024）04-0088-03

作为国内大型的综合性博物馆和世界文化遗产，故宫博物院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木结构宫殿建筑群和1 8 6万余件文物珍品，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的重要承载者，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汇聚地，肩负着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的时代责任。

然而，近年来在故宫博物院内愈发泛滥的商业拍摄行为，为这个庄严、肃穆的中华文化传播地蒙上了一层阴影，使其缺乏博物馆内应有的秩序和氛围。因此，故宫博物院经过充分准备和周密部署，实施了对商业拍摄的治理工作。

一、商业拍摄行为造成的影响

（一）占用社会公共资源

为保护故宫文化遗产，让公众享受更好的参观环境与文化氛围，故宫博物院自2015年6月13日开始采取了限流参观模式，这意味着每天到故宫参观的观众数量是有限的，观众需要提前预约、实名制购票才能参观。商业拍摄行为的泛滥势必造成“抢票”的问题，占用了普通游客的购票名额。

（二）影响正常参观秩序

近年来，在故宫“限量、预约、错峰”开放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利用短视频平台介绍故宫题材的内容，让很多游客可以足不出户实现线上“云观展”，也让商业拍摄成为新的商机。在商业拍摄前，有部分游客是在网上购买拍摄服务的，也有游客是通过相关人员现场拉客购买拍摄服务的。这些拉客的人员大多聚集在午门内至太和殿区域，通常对女性观众以及带孩子的家庭“下手”，他们沿途不断询问游客是否需要古装拍摄服务，有时甚至会多人“围攻”，对不购买服务的游客恶语相向，严重影响其他游客的正常参观[ 1 ]。

在商业拍摄的准备过程中，游客需要在现场换装、化妆，往往选择在路椅较为集中的地方，商业拍摄人员为了携带多套服装及配套的头饰、发饰、装饰等，还会拉一两个营地车，占满就近的路椅，导致其他游客无法正常休息，大多时候只能坐在邻近的地面或古建筑上。这既影响了对古建筑的保护，也会造成通道严重拥堵，为现场秩序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

为了拍摄出优美的照片，摄影师及其客户通常会选择典型建筑区域拍摄，例如门、廊、亭等，选择好区域后，其客户会先在拍摄地点站位，之后由摄影师或助理告诉客户如何摆造型、换姿势，之后进行多组拍摄，一系列动作通常需要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些门、廊、亭等区域较为狭窄，属于重要参观通道，如果有多人停留，很快就会造成游客拥堵。同时，在一个地点拍摄较长时间，会导致游览至此处的普通游客无法正常拍照留念，需要等待很长时间，严重影响其他游客的参观体验，有时还会因此造成与其他游客的矛盾或争执。

此外，一些短视频平台主播不顾及参观环境和其他游客的感受，在直播过程中大声喧哗，更有甚者，极个别短视频平台主播为了直播需要，录制一些与故宫参观活动不符的内容，严重影响了故宫良好的传统文化氛围。

（三）造成不良社会影响

通过了解可知，活跃在故宫博物院内的这些商业拍摄店铺或工作室，往往还活跃于其他旅游景点、古建筑保护单位，例如颐和园、景山公园、北海公园等，这种无序的行为同样会对这些古建保护单位造成不良影响。如果古装拍摄商业行为继续泛滥，会导致影响范围越来越广，危害越来越大，甚至对我国传统古建筑的保护工作造成威胁。

二、现行的治理措施

（一）前期准备工作

2023年6月30日，故宫博物院公布了《故宫博物院参观须知》（以下简称《参观须知》）。其中，第（四）项、第6条明确规定，“未经我院允许，禁止进行各类表演、宣传、采访、社会调查、宗教活动、售卖商品或服务、商业性拍摄等非参观游览活动”。第（四）项第4条规定，“请自觉维护展厅参观秩序，禁止在展厅内开展自媒体直播、录播活动；禁止在展厅内饮食、架设画架；禁止在展厅内使用闪光灯、自拍杆及支架类摄影器材拍摄”，对拍摄器材加以限制[ 2 ]。这项规定的出台，为商业拍摄的治理工作提供了重要、有效的参考依据，填补了该方面多年来的空白，使治理工作有规可循。

在《参观须知》正式实施前，负责现场治理的开放管理部门认真学习和详细剖析《参观须知》，要求参与商业拍摄治理的工作人员熟知内容，且能够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同时，认真总结以往案例的经验教训，预设可能遇到的阻碍和问题，提前制定应急预案，让全体工作人员在思想上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此外，配合治理的派出所民警及城管执法人员在《参观须知》实施前与开放管理部门负责人深入沟通，由专业人士开展相关业务培训，旨在为实施治理工作做好准备。

（二）现场治理措施

第一，甄别、提示。

在《参观须知》實施后，故宫博物院内各开放区域采取了联动治理措施，根据各区域的地理位置特点，在重要通道入口处设置观察提醒岗位，第一时间发现即将进入该区域的疑似商业拍摄人员。

此类人群具有以下特点。一是身着中国古代服饰，其中以清代服饰为主，也有唐代、汉代服饰等。二是有摄影师跟随，携带长焦单反相机，穿着特征明显。三是有化妆师、助理等两三名随行人员，通常配有一辆营地车或购物车等，用来携带拍摄所需服饰、道具、化妆用品等。

观察岗位人员通过以上特点对进入该区域的观众进行初步甄别，对疑似有商业拍摄行为的人员发出第一次提示，告知其《参观须知》的相关规定，提示他们不要堵塞门、廊等重要参观通道，不要长时间占用景观、座椅等公共资源，不要妨碍其他游客的正常参观等。

第二，深入辨别。

在初步甄别后，观察岗位人员会联系各自区域内的巡逻岗位人员，由他们对疑似人员实施进一步跟控。

疑似商业拍摄人员在参观过程中具备以下特点。一是在某个景观处停留时间较长，为了给其客户拍摄出更好的照片，往往会由摄影师或助理告知该观众如何站位、如何摆造型，每种姿势要连拍若干张照片，因此耗时较长。二是占用多个座椅进行化妆、补妆、换装、摆放物品。

当确定跟控人员具有以上特征后，巡逻岗位人员会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取证，上报区域的现场负责人，由负责人联络派出所民警联合执法。

第三，联合执法。

当派出所的民警到达后，由负责跟控的巡逻岗位人员告知疑似商业拍摄人员的位置，由民警到场进行现场问询。这时，疑似商拍的人员会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应对问询，企图蒙混过关。现场执法民警会通过专业的询问技巧、侦查手段使商拍人员或其客户露出破绽，利用前期巡逻岗位人员取证的材料对商拍人员定性，使其承认商业拍摄行为，配合民警及本院工作人员的工作，承诺遵守《参观须知》的相关规定[ 3 ]。

实施以上工作程序后，才能完成一起对商业拍摄行为的处理工作。整体治理则需要每日、每时、每刻坚持以上工作流程，确保各个环节的准确运行，日复一日积累勝果，方能达到根治商业拍摄行为的最终目标。

三、对治理措施的总结和思考

（一）对现行治理措施的总结

第一，通过制度约束。

为全面治理商业拍摄及其他行为，故宫博物院印发了《参观须知》和《故宫博物院禁止携带物品目录》等相关制度，明确商业拍摄行为的非法性，对商拍行为的使用工具加以限制。这些措施的正式出台，可使现场工作人员在执法过程中，对商业拍摄人员予以震慑，使其明确商业拍摄行为的违规，使其无法携带营地车等储物工具，不能使用落地式三脚架、稳定支架等拍摄工具，提高其运营成本，进而约束相关人员的拍摄行为。

第二，健全管理队伍。

在完善制度的基础上，要健全相关的管理队伍，管理团队需要具有完整的组织结构及职能划分。根据实际情况来看，故宫博物院的商业拍摄治理工作主要由开放管理处承担。在治理之前，开放管理处已经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管理队伍，在组织结构上拥有四级管理人员，即总负责人、区域负责人、现场负责人、现场执行人。在治理过程中，开放管理处将职责任务由上至下逐级落实，由下至上逐级负责，每级人员都拥有相应的临场处置权力，同时能在超出权限时向上级管理人员寻求支援。由此，既能准确把控管理方法，又能保证临场处置及时，确保支援力量充足。

之后，现场负责人及现场执行人按职能划分，分为观察、甄别、跟控、取证、联络、支援等六大职能，在行使具体职能的过程中，可根据实际情况实行一人一责或一人多责，以便甄别商拍行为，做好跟控、取证工作，最后完成治理工作的全部流程。

除此之外，根据博物馆的重要性及政治敏锐性，还可以联络该区域的公安机关、城管部门等相关单位组成联合执法队伍，确保制度得以有效执行，提高管理效率，降低突发事件风险。

第三，提高执行能力。

《参观须知》出台前，管理团队围绕商业拍摄治理工作开展了相关业务培训，由派出所民警、城管执法人员培训和讲解了重点注意事项，之后由各级管理人员逐级落实，熟练掌握《参观须知》内容及相关培训内容，增强管理人员的责任意识和业务素质。

第四，加强正确的宣传和引导。

故宫博物院作为世界文化遗产地，承载着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因此，故宫博物院应基于对文化和历史的尊重、对社会和国家的责任，加强正确的宣传和引导，保障和维护已经形成的文化秩序。要在全社会树立正确的文化观，宣扬正确的中华历史，避免广大参观者被虚构的影视剧内容误导，通过故宫这一实际载体，使其学习到真实的中华历史文化知识，提高国家的文化软实力，加强文化自信，推动文化事业继续繁荣发展。

（二）引发的思考

2 0 2 2年以来，开放管理处将GB/T19001-2016/ ISO9001：2015《质量管理体系—要求》导入日常管理，推进质量管理体系建设工作，提高了部门的工作质量和工作效率，夯实了质量管理基础，实现了质量管理规范化、标准化和高效化，推动了部门综合管理能力的全面提升。

四、结语

随着互联网媒体的发展，博物馆商业拍摄行为逐渐成为一种潮流，古建类博物馆因其特殊的环境让商业拍摄者趋之若鹜。作为古建类博物馆的代表，故宫博物院同样存在大量的商业拍摄活动，对游客参观及正常的管理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参观须知》的颁布和对商业拍摄的治理初见成效，为国内外游客提供了静心观赏古建筑和文物的博物馆氛围，提供了展示、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良好环境。在下一步工作中，故宫博物院将继续坚持院内商业拍摄的治理工作，创新工作方式，改善治理措施，提高管理水平，为真实完整地保护以及传承弘扬故宫博物院承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逐步将故宫博物院建成国际一流的博物馆、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典范不懈努力。

参考文献：

[1]战恒彬.博物馆内商业拍摄对于开放管理的影响及对策[J].文物鉴定与鉴赏，2023（05）：58-61.

[2]简工博.网红拍照，请尊重空间陈设“版权”[N].解放日报，2021-11-29（006）.

[3]王洋.故宫新规：对违规商业拍摄说不！[N].中国旅游报，2023-06-16（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