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我国民营经济发展路径探析

惠宁?刘纪同

基金项目：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智能革命促进陕西城乡居民增收与共同富裕的实现路径研究”（项目号：2022D020）；甘肃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乡村振兴背景下甘肃省乡村民宿旅游发展模式及路径研究”（项目号：2021YB129）；中国石油长庆油田科技计划项目“油气合作生产运行一体化管理模式研究”（项目号：2023DJC0124）

摘 要：“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我国针对国内外环境变化做出的重大战略选择，也是国内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民营经济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中的重要主体和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我国民营经济已经成为国家经济发展活力的重要来源、对外贸易投资的实施主体、吸纳就业人口的主要领域，是我国经济在新发展阶段的主要推动力。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本文通过重新认识民营经济重要作用，从国家宏观和企业微观两个视角出发，来探索推动民营经济发展的现实路径。

关键词：双循环；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

随着新冠疫情的持续影响和国际地缘政治的变化调整，世界经济发展陷入低迷。我国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在基数不断变大的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济边际增量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加之消费需求不足和金融脱实趋虚等一系列问题，我国经济改革也进入了深水期，我国民营经济的处境也较以往艰难。为应对国内外经济环境所发生的重大变化，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将是今后一段时期内中国经济发展的新规划、新思路。“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我国针对国内外环境变化做出的重大战略选择，也是国内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以拉动内需作为我国现阶段经济发展战略的基准点，同时执行更高层次的对外开放，其实质上是一种新的对外开放发展理念。2020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企业家座谈会上强调，市场主体是经济的力量载体，保市场主体就是保社会生产力。我国经济的发展赛道已经从高速增长转变为高质量发展，民营经济主体占据我国经济主体数量的90%，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要重新认识民营经济在我国经济发展进程中的重要作用，本文从国家宏观和企业微观两个视角来探索推动民营经济发展的现实路径。

一、“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探索民营经济发展路径的意义

1.民营经济是我国经济的重要基础

新中国民营经济的发展起步于改革开放，经历了从无到有、实现遍地开花，民营经济规模从小到大、发展成为我国经济社会的重要基础之一，为中国发展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起到重要作用。2018年11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十八届三中全会和民营企业座谈会，都明确了民营经济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并将优化营商环境和配套相应优惠政策，以进一步促进为民营经济的发展作为今后的重要工作。随着民营经济在我国经济总量占比的持续增加和发挥出的作用越来越重要，民营经济已从1978年改革之初“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附属和补充”上升为我国“基本经济制度”的高度。

民营经济在我国对外贸易投资中也发挥重要作用，占我国对外投资总额的50%以上，并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2010年5月13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即“新36条”，首次明确鼓励民营资本进入6大领域，其中重点包括石油领域对民营资本的开放，民营经济为保障我国能源安全也做出了积极贡献。民营经济在区域经济的繁荣和稳定发展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和作用，民营企业提供的就业岗位约占到了全国城镇就业总数的75%，是吸纳农业转移劳动力和城镇新增就业人口的主要载体。2022年5月6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的意见》，意见提出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引导支持各类市场主体参与县城建设，民营经济主体作为县域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发展水平直接影响县域经济的发展水平，其发展质量直接关系县域经济发展质量。

2.民营经济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主要驱动力

“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这是党带领人民在改革开放实践的探索所确立的基本经济制度，其与我国国情实际相符合，体现了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规律，并服务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改革开放以来推动的所有制结构创新，为民营经济发展提供了市场空间和制度框架，国有经济和民营制经济同为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两个驱动力，在提供澎湃动力的同时，起到了优化第二、三产业和轻重工业比例的作用，民营经济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市场物资供应、满足了人民群众生活需求。在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所有制结构的创新实施，不仅促进了多种经济成分的竞争，并通过市场竞争和市场资源配置也使各种所有制成分占比和功能布局逐渐趋于合理，实现了国有与民营经济主体相互促进和共生发展，并产生“1+1>2”的放大效应。

国有经济与民营经济之间是处于合作与竞争共存的局面，国有与民营经济主体，它们结合自己的所有制和决策体系在应对市场时有着各自的特点。在共同推动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和提升我国在国际市场话语权的同时，也为中国企业拓展出更大发展空间。国有企业通过上下游产业溢出、资源要素流动以及分工配套等效应，为民营经济主体创造了发展机遇，民营经济主体的发展壮大是在市场竞争中逐步形成的，拥有较强的市场适应能力，在活跃市场经济方面能够起到“鲶鱼效应”。民营经济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发展活力的重要来源、对外贸易投资的实施主体、吸纳就业人口的主要领域，是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单就民营企业数量看，2012年至2021年10年间，我国民营企业从1085.7万户增长到4457.5万户，增长四倍多，企业数量占比超过90%。在规模方面，百亿级、千亿级民营大企业增加，有31家入围世界500强，我国民营企业竞争力有了质的飞跃。

二、推动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1.外部环境日趋复杂

當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地缘政治力量发生调整变化，逆全球化、单边主义及保护主义等非正常现象在西方国家日趋蔓延，新冠疫情、俄乌冲突等推动了国际大宗商品市场和国际政治经济格局的复杂变化。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大增，供应链重组效应已经开始呈现，国际环境不确定性加剧，我国企业的外部环境也变得日益复杂。种种现象暴露出了世界经济发展的结构性矛盾，在以金融为主导的一系列传统宏观调控政策失效后，证明纯粹靠金融的杠杆化不仅无效，而且边际效应越来越低。实体经济中的产业链和供应链在经济发展中依旧发挥核心作用，因此，产业链的优化和供应链的安全成为经济发展中需首要面对的问题。对于出口型企业，尤其是市场和资源两头在外的民营企业及相关配套企业也会受到当前外部环境的较大影响。现阶段要探索推动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以提高应对外部环境的能力。

2.民营经济核心竞争力不强

民营企业尤其是中小型民营企业普遍存在竞争力弱的现象，有学者通过民营经济竞争力评价及制约因素进行分析，指出我国民营企业普遍存在家族式管理、产权关系封闭和企业融资困难等一系列现实问题。同时因为科技管理人才匮乏、产业结构不尽合理、投资效率低和生产运营成本偏高等实际现象的存在，使民营企业的产业层次普遍偏低，产业链较短，产业集群聚集效应不明显，因而难以形成产业集中的规模效应，也缺乏有效的产业配套协同平台，除少数龙头企业和信息产业相关产业外，企业竞争力普遍较低。

3.民营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弱

2021年在我国民营企业500强中，研发经费投入强度超过3%的企业62家，超过10%的企业仅有7家。大部分民营企业规模较小，将重心放在企业的生产和经营方面，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源对技术研发和创新进行较大幅度的投入，加之工资水平较低、专业技能人才偏少，科技人员流动性较大，因此普遍存在自主创新能力不足、产品的科技含量较低等问题。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和产业转型升级的推进以及国际市场不确定性增强，民营企业如何应对新的市场环境，提升自主创新能力，改变传统的粗放型生产经营模式，是亟须解决的问题。

4.民营企业融资困难

融资难一直都是制约我国民营企业发展的大问题，由于大部分民营企业资产规模較小、可抵押物少、经营风险偏高、抗风险能力不足、信用等级较低等一系列因素使得民营企业在融资贷款的过程中受到较多限制。此外民营企业融资以间接融资为主，加之民营企业上市又相对困难，可以融资的途径较少，导致融资成本偏高。在外部环境恶化和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等因素的叠加影响下，部分民营企业经营风险上升，制约着民营企业健康持续发展。同时，民营企业的异地投资、跨区域融资问题也不断凸显。

三、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

1.基于宏观视角的分析

（1） 政策引导及服务支持

我国对民营经济相关政策呈现支持范围持续扩大、支持态度更加积极、历史定位趋于明确、支持方式不断丰富的特点。公平公正的政策环境和提供高效的服务，使民营经济主体可以公平参与市场竞争，但在某些方面、部分区域存在政策随意性较大、针对性不强的问题，要充分发挥政府服务职能的作用，满足在市场、资源、环境快速变化下推动民营经济发展。一是通过服务来落实各项政策，切实推进“放管服”改革，通过加强组织、统筹协调形成合力，解决民营企业人员的培养、流通通道及人员职称评定等问题，加大对民营经济主体的支持力度。二是加快行政垄断性服务业的改革、放宽民营经济的市场准入，提升民营企业投资和贸易便利化水平。三是完善政策执行方式，通过财政补贴、以奖代补、财政贴息、税费减免及打造产业集群转型升级示范区。四是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通过深化国有企业改革，通过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协调发展来激发推动经济发展的新动能。

（2） 提供良好软环境

营商软环境是实现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良好的软环境有利于降低民营经济市场交易成本和不确定性，增强交易行为和合作行为的可预期性，拓展民营经济活动的衍生收益空间，形成民营经济发展的良性生态格局。一是优化、净化市场环境，清理废除妨碍市场公平竞争的各项规定和条例，打击诸如毒奶粉、洗脑神药等非法经营和不正当竞争行为。二是开放、放开市场空间，按照“法无禁止即可为”原则，对民营经济主体在融资、市场准入、土地供给等方面不设置附加条件、歧视性条款。三是通过结对扶持、政策引导，鼓励民营企业发展高科技产品，逐步进入高新技术领域。良好的软环境可以充分激发民营经济主体的活力，如北京九天微星、银河航天公司，虽然成立只有三五年，却创造出中国第一枚民营运载火箭、第一颗民营商业卫星等一批航天高科技产品。

（3） 加大金融支持力度

一是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通过针对民营企业不同发展阶段、不同规模和多元产业发展方向，积极开发个性化、差异化、定制化的金融产品，不断对民营经济实体提供针对性的金融产品，扩大其融资渠道，解决其在发展过程中的资金需求难题。同时，政策供给时注重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平衡发展，同步推进商业银行和民营经济主体实现多赢互利、共同发展。二是在现有资本市场的基础上，为民营企业发展进一步构建规范开放的金融支持体系，为民营经济发展的不同需求、不同阶段、不同规模提供全方位和多层次的服务。三是通过政策引导民营企业在中小板、科创板、新三板等股票市场上市，发挥国家融资担保基金作用，为民营企业融资提供第三方担保，保障民营企业的融资需求。

（4） 一体化平台建设

一是综合服务平台建设，综合工商、经贸、科技、税务等政策信息、业务办理及诉求、反馈，实现对民营经济主体线上一站式服务，提升办事效率和服务质量。二是技术创新平台建设，鼓励民营企业加大科研经费的投入，充分发挥技术领先企业的带动作用，构建不同层次企业协同推进科技研发的创新生态圈。同时鼓励民营经济参与产业园区或中小企业孵化器的管理或运营，推进高新技术的研发、孵化、转移和产业化。三是产业链一体化平台建设，利用信息技术发展，推进企业间、企业与市场、产业链上下游之间的信息共享，将资源配置外部化转换为内部化，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四是企业互补性平台建设。因地制宜做好产业结构规划，通过企业互补性平台建设打通不同规模企业之间、不同产业企业之间协作和配套能力。

（5） 加强民营经济发展的相关研究

有学者对民营经济概念、私营经济与个体经济、资本主义经济、私有化问题、个人财富问题、民营经济与国有经济关系、是否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权宜之计等八个方面认识误区进行剖析分析，有学者指出国有股东可以发挥自身影响力，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企业金融机构间存在的信息不对称问题。有学者提出发展民营经济集聚、实现创新因素、资源要素的集聚，发挥民营经济主体间的比较优势。与民营经济发展取得的硕果相比，关于民营经济发展的理论和认识还不是很充分，仍需加大相关研究。

2.基于微观视角的分析

（1） 注重技术创新、侧重实体产业和制造业

基于中国庞大的国内市场以及全球最为完整的工业体系，中国已成为全球技术创新的最佳实现地。通过推动企业、高校、科研院之间开展合作创新，充分发挥互补优势。推动民营企业在产业链、价值链关键环节上的技术突破，增强核心竞争力。中国已建成世界上最大的高速铁路系统和技术平台，但可用于高速铁路的螺母则需从只有45名工作人员的日本哈德洛克工业株式会社进口，该公司生产的永不松动的螺母在国际市场上占据垄断地位，目前已经覆盖了全球铁路、航空、航天、医疗等多个领域的高端客户。全球有3000多家“隐形冠军”企业，仅德国就有1300多家，德国的豪尼是全球唯一一家能够提供全套卷烟生产系统的企业、占据全球高速卷烟机械市场90%以上的份额。杰里茨全球唯一的大型舞台幕布生产商、市场份额达到100%。中国的一些企业和企业经营管理人员，过于追逐短期利益，盲目扩大规模，尤其是房地产企业发展模式，对整个产业的生态造成严重的影响，不利于长期可持续发展。民营经济只有以创新为基础，专注于某一领域的实体产业，注重质量管理、踏踏实实做好主营业务，才能在企业高质量发展的同时，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需要。

（2） 以百年企业建设为目标打造品牌

日本是世界上拥有百年企业最多的国家，有150多年历史的企业已经达到21666家，相比之下，中国企业存在时间短得多，中小企业平均寿命为2.5年，而大企业平均为7到9年。在百年老店方面，中国的企业数量更是落后于发达国家。我国民营企业要想实现长期发展，延長运营期限，就必须设立长远发展的目标，不断注入发展活力，要注重企业人才的培养，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品牌，提高企业知名度，重视科技力量，要专注一个领域、注重研发投入，或做精做细产品，或做好服务，打造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只有这样，民营经济的发展才能越来越好。

（3） 适应新业态，发展信息时代企业的经营管理能力

现代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使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不断涌现，改变了企业的生产和组织方式，给民营企业的转型升级提供了难得的机遇，也为民营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必要的手段和支撑，促进了民营经济主体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但步子走得慢的企业，转型升级难度将面临增加，同时发展机遇窗口期也更加难以把握，也丧失了在原有产业格局中的部分比较优势。因此在信息时代要加快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把握好科技发展方向，加快推进“互联网+产业”“信息化+工业化”的深度融合。

（4） 增强国际化经营能力

虽然我国已经拥有一大批跨国经营能力的民营企业，但总体上讲国际化经营能力和经营意识还不强，涉及的业务领域主要集中于从事贴牌、外包等低附加值的轻工业，也只有华为等少数民营企业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我国民营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面临一定挑战，亟须从企业组织模式、经营战略、发展模式、产业结构等方面进行转型升级。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必须进一步解放思想，实施“走出去”战略。尤其是中小企业可以采取企业集群式“走出去”开展国际化经营，通过实现经营活动空间国际化，来弥补单个企业规模小而无法实现规模经济和缺少研发、生产、管理、营销等领域的专业人才的困境。

四、结语

为应对国内外经济环境的深刻变化，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我国做出的重大战略选择，也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以拉动内需作为我国现阶段经济发展战略的基准点，同时执行更高层次的对外开放。民营经济作为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中的重要主体、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通过重新认识民营经济在我国经济发展进程中的重要作用，探索推动民营经济发展的现实路径、推动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对于促进我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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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惠宁（1973— ），男，陕西延安人，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教授级高级经济师，研究方向：经济理论研究、资源经济与管理、工程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