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投十年:寻找下一个黄金时代

2024-04-17 04:40郑栾
商界 2024年4期
关键词:黄峥张一鸣虎头

郑栾

2014年5月22日,刘强东带领京东在纳斯达克上市。

在刘强东身边,一袭红衣的今日资本创始人徐新格外显眼。她当年投给刘强东的1 000万美元,在此刻收到了超过150倍的回报;同样在京东身上获益颇丰的还有高瓴资本的创始人张磊。

5天之前,中国的另一家电商网站聚美优品在美股上市,背后的天使投资方真格基金首笔投资回报高达1 368倍,创下天使投资回报千倍的纪录。红杉资本以超5亿美元的退出金额,获得近百倍回报。

到下半年,阿里巴巴也在美股上市,超过200亿美元的IPO发行规模创下了当时的历史最高纪录。孙正义用一笔投资,就挽回了自己的无数次“看走眼”。

那是创投的黄金时代。

时至今日,创投的黄金时代仿佛已经过去,落叶飘零的大环境下,再鲜有京东、阿里这种巨型独角兽。

达晨创投创始合伙人、董事长刘昼说,“时代的钟摆来到了长期扎根本土的人民币基金这里”。而红杉中国创始及执行合伙人沈南鹏则说,资本市场的特征就是瞬息万变,资本的春天一定会比想象中来得早。

但无论春天来得早不早,当下的投资界,也只能在对过去黄金时代的回望中,等待下一个春天。

等待刘强东

不知不觉中,京东以破万亿元的营收登上了“中国民营一哥”这个流水座椅。

刘强东有种独特的魅力,他找到徐新时,希望得到200万美元的投资。徐新告诉他:“这是个烧钱的行业,200万美元不够。”于是给了他1 000万美元。

后来,他找自己的人大学长张磊要投资,开口就是7 500万美元,孰料张磊开口就要投3亿美元,“要么你接受我这个钱,要不我就不投了,说明你根本就没看清楚你自己要做的这个事的困难和挑战,你就需要这么多钱”。

张磊说到做到,高瓴资本的投资,加上跟投的一些资金,恰好3亿美元。不仅如此,张磊在高瓴入资后的第二周,就带着刘强东去了美国。刘强东在沃尔玛总部待了四五天,全面了解沃尔玛的物流网络和仓储系统,并很快在京东展开了供应链再造和物流渠道优化。

后来,张磊作为腾讯和京东的投资人,还在二者的合作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在2017年的毕业典礼上,张磊受邀演讲,站在中国人民大学世纪馆的讲台上,面对7 000多位即将毕业的后辈们,他豪气干云地说:“用舍我其谁的魄力去勇敢拥抱变化;用第一性原理去不断探究世界的价值原点;用人文精神去点亮心中的灯塔,Think big,Think long!”

刘强东是个很独特的企业家。他没有李彦宏、张朝阳那样超高的学历和天之骄子的气场;没有王兴、张一鸣那样层出不穷的商业创意;他也不像黄峥那样,刚一毕业就有贵人指点。

京东的壁垒,就是花了最长的时间,做了最难的事情,等到了自己的时代。就像刘强东小学时每天脱了鞋子游泳去上学一样,无数次游过那条河流,才能等到走出农村的一天。

刘强东等到了徐新和张磊,京东等到了4G和电商时代。而如今,我们仍在焦虑于层出不穷的新技术的商业化,焦虑于企业的融资从何而来。

也许下一个“刘强东式”的企业家,才意味着投资的下一个黄金时代。

火锅店和咖啡馆里的惊天一投

京东是黄金十年里结出的硕果的代表,而它的同行拼多多,则是黄金十年里野蛮生长的代名词。

2014年底,成立不久的高榕组织了20多位创始人一起吃火锅,黄峥也来了。席间,黄峥说起自己想做社交电商,并问了张震一个问题:你知道 Costco 非实物类商品占它整体銷售额的比例是多少吗?自认对这个领域颇有了解的张震被问住了。

在交锋了几个问题后,张震觉得这个人“看问题维度广”,当即给出6 000万美金的估值。黄峥惊住了,以内急为由赶紧到卫生间和朋友胡泽民(也是他当时在MFund的合伙人)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

整个过程不到15分钟。

黄金时代的另一个野蛮生长的案例则是字节跳动。张一鸣的第一笔投资,是在咖啡馆里谈成的。

2012年的早春,张一鸣约海纳亚洲董事总经理王琼见面,他当时还是九九房的CEO。他告诉王琼,想在九九房之外再做点别的有意思的事情,抓住当时移动互联网的浪潮,但做什么,又没完全想好。

那天很冷,咖啡厅因为人少,连灯都没开。张一鸣在一张餐巾纸上画出了线框图,和王琼讲他构思的产品。王琼觉得这是一个“很新鲜”的项目,于是和张一鸣约定,参与天使轮和A轮投资。

无论是黄峥还是张一鸣,都已经不是刘强东那种大水漫灌,时代助长的企业家了。

投资人不再奢望寻找刘强东,因为刘强东的时代里,每年都有翻天覆地的技术革新。而现在,就连摩尔定律都已经被判定为失效。但仍然有人尝试着寻找下一个黄峥和张一鸣——也许一个新鲜的点子,就能开拓一片未知的市场。

但黄峥和张一鸣,似乎也越来越罕见了。

成也新消费,败也新消费

这十年里,有多少成功,就有十倍数量的失败。尤其是投资的热点从电商转向新消费后。

喜茶的故事太过引人入胜。

2012年,21岁的聂云宸在广东江门九中街开了一间小小的茶饮店。一人负责店面装修、菜单设计、产品调制等工作。天气不好时,每天只能卖出几杯茶。

依靠远超同时代产品的品质,几年后聂云宸的“皇茶”有了50多家门店,几乎每家店都在排队。2016年,苦于多如牛毛的山寨店和无法注册的商标,“皇茶”改名喜茶,并拿到了IDG和何伯权共同投资的1亿元。

关于乐百氏的创始人、知名天使投资人何伯权,是如何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90后结交的细节,已经无从考证,但从此之后,喜茶令整个投资界侧目。4年5轮融资,高达600亿元的估值。新消费的潘多拉魔盒就此打开。

虎头局渣打饼行一度引领了“中式点心”的热潮,它的投资名单可谓耀眼——天使投资人宋欢平同时也是乐乐茶、陈香贵、欢乐虎、茉莉奶白等品牌的投资人,在宋欢平之后,红杉中国、IDG资本、GGV纪源资本、Tiger Global,以及元气森林创始人唐彬森创办的挑战者资本都成为了虎头局的投资方。

虎头局曾以53平方米大小的店面,创下了单月127万元的历史最高单店营收纪录。有传言称,在5 000万美元的A轮融资后,虎头局估值超20亿元,单店估值近亿元。然而虎头局的失败也来得极其迅速: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虎头局就被曝出资金链断裂,负债累累,很快便无法维持经营。

和虎头局一样从长沙走出的墨茉点心局,也在2023年关闭了北京、杭州、武漢三家省外门店,退守湖南市场。

最新的失败案例是,互联网烘焙品牌“熊猫不走蛋糕”创始人杨振华失联,近千员工3~4个月工资未发,社保公积金断交,钉钉公司群突然被解散。

在不可胜数的失败案例中,瑞幸是最独特的一个。

瑞幸蔚来,向死而生

2020年浑水发布做空报告,曝出瑞幸咖啡财务作假的惊天丑闻,陆正耀背负骂名出局,瑞幸咖啡退市。之后创始派系与投资派系围绕控制权展开了漫长缠斗。2022年1月,大钲资本联合IDG和Ares SSG完成对创始团队股份的收购,大钲资本成为新控股股东。

瑞幸咖啡重组后,郭谨一接替陆正耀成为新一任董事长兼CEO。

与此同时,瑞幸咖啡还进行了战略大“清洗”,对门店布局、营销策略、产品策略、数字化体系等各个方面大范围调整,全新的瑞幸咖啡出现在消费者面前。

2023年,生椰拿铁、酱香拿铁等新品带火了瑞幸咖啡。生椰拿铁八个月贡献 12.6亿元收入,酱香拿铁上市首日销售上亿元。2023年总净收入为249.03亿元,同比增长87.3%。

和瑞辛一样向死而生的,还有蔚来汽车。

2019年,一篇文章爆火于互联网,那篇文章的标题叫《蔚来李斌:2019年最惨的人》。一年之后,合肥市政府向走投无路的蔚来伸出援手,向蔚来中国投资70亿元人民币,这笔战略资金换来了蔚来汽车24.1%的股份。

与此同时,在获得投资后,蔚来需要在合肥成立一个新的总部,用以负责车辆的研发、销售、供应链等一系列任务。

在蔚来之前,合肥曾经豪赌过两次:一次是他们拿出了全市1/3财政收入,投资了因金融危机承压的京东方;一次是2016年,拿出100多亿元投资长鑫存储等半导体企业。

合肥都赌对了。

于是,在黄金时代的结尾,无数地方政府和产业基金拿着钞票,寻找那些既能带来收益,又能落地产业集群,创造大量就业岗位的企业。而各家饥肠辘辘的新能源汽车企业无疑是最好的代表。

当美元资本渐渐退却,科技创新的体量不再让时代天翻地覆,这个时代仿佛也很难找到下一个刘强东,下一个黄峥和张一鸣。

但创投不死,它就像《天方夜谭》,在阿里、京东、喜茶、瑞幸和蔚来之后,我们仍然期待《天方夜谭》的第一千零二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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