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与“线”之大成美

琵琶是我国有着悠久历史的民族乐器之一，其音乐表现力丰富，有弹拨乐器之王的美称。因琵琶的发音特点呈“颗粒”状，琵琶艺术也常被称为“点”状艺术，“点”既指琵琶的发音状态，是琵琶出音的微型结构，也指琵琶技法中的“弹挑”等指法。“线”则是指在琵琶技法中用“点”完成的“线”，即长音，也指琵琶技法中“轮指”“摇指”等指法。“点”与“线”的发音应做到干净、利落、圆润，杂音少，颗粒性强。本文对琵琶技法弹挑、轮指的演奏方法进行分析，并对琵琶传统曲目《飞花点翠》演奏中的情感表达进行分析，继而呈现出琵琶艺术魅力中“点”与“线”交错的美感。

一、“点”——琵琶技法“弹挑”

（一）弹挑的相关概念

弹挑是琵琶演奏中最基础、最重要的指法。弹的谱面符号是“ ＼ ”，挑的谱面符号是“/ ”，弹与挑结合运用称为弹挑。在学习单弹之前，要先了解指甲的“锋面”。指甲尖为“中锋”，指甲尖的上部分称为“上偏锋”、下部分称为“下偏锋”。初学时单弹用“中锋”，以此处弹弦最佳，噪音也较少（如下图）。

（二）弹挑的方法

“弹”时虎口呈扁圆形；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四指向手心处弯曲，呈空心握拳状。弹时，手腕背面呈微弯，手背与面板基本平行，食指的第一个关节，即小关节指尖以“捻”的形式运动，同时辅以小臂、手腕做“打扇子”式的动作。以食指大关节为支点，食指的指甲端自内向外触弦得声，指甲触弦面的面积约1/3，入弦不能太深，且触弦要快，需做到瞬间触弦，不要过分用力，以免僵硬，弹后要放松。

“挑”时要小幅度地运用大指的第一个关节，大指的指甲端自外向内触弦得声，幅度不能太大，不要过于用力，切忌大指挑后小关节不能向上翘，挑后小关节应为放松、自然的状态。弹挑时，小臂、手腕与手掌需要保持动作一致，略微向上旋转，能看见小指即可；而后小臂、手腕与手掌顺势转向下，并伸开食指，从弦的右边弹向左边即可。保持手型与动作，小臂、手腕和手掌顺势向上转，伸开大指，从弦的左边挑向右边，食指同时收回原位，一次弹挑便完成了。大指在上方，食指在下方，作为一对复合动作的连续性和循环性，两者相辅相成，“弹下去”是为“挑起来”做准备。另外，弦越粗，对手指的阻力就越大，所需要的指尖力量也要相应加大。

弹挑技法的使用要结合练习做到力度、速度、音色三者统一，弹挑力求音量相仿。需要从以下五个方面检查发音方法是否正确。“点”是指触弦点的位置；“面”是指指甲触弦时接触面的大小和深浅；“角”是指入弦的角度，切忌向下滑弹；“速”是指击弦的速度，即是否有爆发力；“力”是指用力的大小要适中。在中慢速的弹挑练习中，食指与大指应轻微挨近，相互有所支撑，更便于在慢速、中速弹挑运动中灵活地运用手臂和手腕；相反，在快速弹挑中，手指的独立性尤为重要，食指与大指应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在弹挑的快速交替运动过程中，两者难免发生轻微的接触和碰撞，要使碰撞过程不能感受到“力”的存在，否则会影响快速弹挑的技术发挥。

（三）弹挑的注意事项

1.右手小臂要与琵琶面板平行，手臂自然放松地下垂，呈90度，手掌中关节对准所弹的琴弦，手腕要放松，手掌形态既不向外鼓也不向内凹；手臂不能夹住琵琶的面板，要体会小臂、手腕、手指运动的一体化，三者只有一个旋转动作，而没有前后推动或上下移动的动作。

2.手指在运动的过程中应自主伸开过弦，食指过弦时，大指不要推食指；大指过弦时，也不能依靠手腕的伸缩。

3.手指指尖应感觉到弦的阻力，指甲贴弦的感觉称为弹性阻力感，阻力感越强，声音越扎实，对声音的控制就越有把握。

4.手部力量是贯通的，手指到手腕、手臂之间的力度连贯，力度的流露要流畅自然，在弹完音后手指应立刻松开。

二、“线”——琵琶技法“轮指”

（一）轮指概述

轮指是右手指法中运用较多的重要指法，由它衍变的各种“轮”及汇组的“轮”更是丰富多彩，包含三指轮、半轮、全轮、长轮、双轮、满轮等，这些轮指的音响效果虽然不尽相同，但起主导作用的却是“线”中框架结构的三指轮、半轮和长轮，如果能掌握三种轮指技巧的过渡衔接，那么其他轮指技法的应用也将相对较容易些。

（二）轮指的方法

首先，手型为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的指甲依次由右向左弹出，接着大指向右挑进，随着大指运动，其余四指自然迅速收回。由于五個手指长短不一，自然收缩时要呈“半握拳”状，手指的中关节需对齐所弹琴弦。其次，轮指部位在复手以上约四厘米。最后，指甲触弦面为五个手指指甲尖端触弦。具体方法如下。

三指轮：食、中指依次弹出，大指挑进得三声称为三指轮。不仅具有简便、快速、轻巧的特点，还能初步确立手型，在动作运转的基础上，对协调右手的五指运动产生良性循环的作用。三指轮以拳形为框架，食指、中指呈扇形，用小关节运动发力，大关节为支点撑开，大指应向前伸展，运用指甲的最前端瞬间触弦，挑后手指自然呈放松状态，出音后大指不宜后翻，指甲触弦面要小，触弦的时间短促，做到瞬间触弦，三个音间隙均匀，音量统一，不可旋转腕、肘、臂等部位。

半轮：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依次弹出得四声称半轮。四个手指向同一方向发力，出音统一，要在乐曲规定的时值内清晰地弹奏出四个音，不要一滑而过。由于缺少大指的发音，此时更需加强用力，大关节放松撑开，中、小关节收拢，其间隙均匀。在练习时还要不断加强手指的“独立性”，进一步克服演奏时的“惯性”。半轮的出音要自然、均匀、圆融、松脆而富有弹性。

全轮：虎口呈椭圆形，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依次弹出，紧接大指挑进连得五声称为全轮。如五指继续循环作轮，出音圆满持续不断称为长轮。演奏方法和音响要求三指轮、半轮、全轮大致相同。

需要强调的是，弹奏时应做好轮音的衔接技术。当四指依顺序伸出做轮指动作时，大指应向前伸展，运用小关节瞬间触弦挑后，大指应呈自然放松状态，依次循环，手指灵活拨奏，使轮出的长音衔接无痕、自然流畅。

（三）轮指的注意事项

一方面，若轮指速度太快，“点子”太密，则杂音过重；若轮指速度太慢，“点子”太稀，则将失去轮指的特色，造成发音迟钝。故轮指的速度应适中，“点子”清晰，以利于减少杂音，使弦音线波浪平坦、舒展。

另一方面，各指触弦时要尽量用指甲中锋的前端，各指过弦速度要快，做到瞬间触弦，指尖应有贴弦的感觉，大关节撑开，手指依次弹出后应是松弛的状态，切勿憋力，使用轮指拨奏时手腕、手臂应呈自然放松固定住的形态，切勿向前推手臂和转动手腕。

三、“点”与“线”之美学观——琵琶曲目演奏中由旋律构成的形态

传统曲目《飞花点翠》是一首借景抒情的乐曲，是《瀛洲古调》中的曲调之一，乐曲描绘了霜寒时节，风吹雪花映松柏、松柏青翠傲飞雪的高洁、清雅意境，并以其“由静趋动、由动入静”的时空感以及节奏、速度和音色的微妙变化感染听众。乐曲风格清新，演奏手法简练、文静、充满了清淡色调和诗一般的柔情，把听者逐步引入清明、恬静的意境。意境是中国审美对象的最高境界，追求情、声、技三者自然、贴切而统一，对于“情”的要求在于“强调音乐说话”；对于“声、技”则要求利用琵琶精细的技法，丰富的音响层次，使各项技法衔接自如。因此，在演奏中将“情、声、技”统一起来，是表达乐曲内涵的精髓所在。

1～16小节为徵调式，四个乐句，第1句和第3句为“合尾”，第2句和第4句为“合头”。演奏者利用联想、拟人的手法来表达作品，可将乐曲的意境理解为初春迎春花的相继绽放。在演奏时，为了充分表达演奏者对上述意境的理解和追求，演奏此段时速度不宜过快，要注意气口的正确运用。演奏时，注意手指动作要轻巧、柔和，速度适中，“轮指”的“点”不宜过密，也不宜过于坚实，应疏而不断、轻柔相并，不可破坏宁静、朦胧的感觉。如演奏第1小节第一拍时，轮指的力量可由弱渐强再渐弱。左手则采用“慢推慢拉”的方法，好似花朵处于惺忪的状态。第12小节中的四指轮，泛音要弹得短促而富有弹性，好似花儿们迎着春风左右摇摆，沉浸在一派欢乐中。从15小节第三拍起渐慢，既能使此段有结束感，还能为下一段作铺垫。

17～55小节是带有循环特点的乐段。此段旋律轻快、流畅，流露出轻松愉快的情绪。演奏者可将其想象为春回大地，树木的枝条绽放出嫩绿的叶芽，花儿在春风中摇曳歌唱，一只蜜蜂正在与迎春花窃窃私语，到处充满着生机与希望。有了这段场景想象为基础，演奏者便可尽情地发挥。演奏时，可以适当提速，确保情绪上活泼欢快，要与上段略有变化。无论是“轮指”“弹挑”技法，演奏出的音色都要明亮、跳跃，富有弹性。“轮指”的“点”要密、颗粒性要强，使乐曲能流露出春天带给万物生机的喜悦之情。

56～76小节是乐曲的结尾句，此段变化再现了乐曲首段的情景，秋风袭来，大雁南飞，花草树木流露出对春天的留恋，它们相约等冬去春来时，要绽放更加美丽的花朵，带给世界新的美丽和希望。此段一开始的56小节至57小节应以由慢渐快的趋势弹奏，表现出花草们对春天的眷恋，弹奏时要有一种惋惜之情。58小节至74小节恢复原有的速度，情绪转为活泼，好似花草树木虽然对春天无比眷恋，但也为自己的美丽绽放而自豪。第60、64、65、66小节中的“双弹”技法力度不宜过强，右手过弦时要有向上提的感觉，双音发音不应有沉重感。此段中有些乐句虽然与第一段中的乐句相同，但在弹奏时稍有变化。此段的“轮指”指法的“点”要密，颗粒性也要强，与第一段中轻、柔的弹奏手法形成对比。74小节第三拍中的“3”，左手推拉音與右手做弹时，以重音头弹奏，旋律听起来要有棱角，流露出依依不舍的心情。75、76小节慢减弱结束，表现出花草们都带着盼望、留恋之情渐渐离去。

《飞花点翠》一曲在演奏技巧上虽然没有太大的难度，但其意境深远、情感细腻、旋律清新，体现出“曲短而趣长，音疏而韵足”的韵味。如果不充分发挥想象力挖掘乐曲的深刻内涵，缺少对乐句对比与音色变化的思考，演奏将平淡乏味。借助想象力能够构思出详细而又准确的音乐画面，演奏者通过身临其境，体味其中的乐趣，不仅能使乐曲扣人心弦，而且能使听者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四、结语

弹挑和轮指演奏方法的科学、正确与否，从理论到实践均能求得真知。弹挑和轮指的运用都要用听觉来审辩，演奏者要以检验音质、音色、音量的质量好坏为标准，对“手型”“击弦部位”“入弦度”“用锋”等进行仔细考量，力求动作规范合理，使乐曲演奏的效果更加完美。在演奏琵琶乐曲时，演奏者需根据音乐具体的需要将“点”与“线”进行完美结合，注重音乐的情感、内涵表达，使音乐具有感染力，从而引起听者的共鸣，进而更好地感悟琵琶艺术魅力中的“美”。

（作者简介：付聪，男，本科，宝应县淮剧团，四级演奏员，研究方向：琵琶演奏）

（责任编辑 苏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