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新生的国民党陆军中将陈明仁

葛美荣

陈明仁，号子良，1903年4月7日出生于湖南省醴陵市洪源乡一个农民家庭。曾任国民党陆军中将。因率部在四平与东北民主联军血战有功，蒋介石亲授其“青天白日勋章”。1949年8月与程潜在长沙宣布起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和一级解放勋章。

陈明仁向蒋介石效忠：与共军拼命，与四平共存亡。但到头来却落了个“胸前挂勋章，手拿撤职令”的可悲下场

1947年春，我东北民主联军为打通南满与北满的联系，从根本上扭转东北战局，决心乘国民党军分散守备之机发动夏季攻势，转入战略性反攻。在民主联军的凌厉攻势面前，国民党军溃不成军，被迫采取“重点防御，收缩兵力，维持现状”的方针，转而坚守长春、四平、沈阳等要地。

四平是当时辽北省政府所在地，位于中长、四洮、四海铁路的交点，为东北交通、工业及军事重镇，也是东北中部的交通枢纽、进入北满的门户。它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6月9日，我东北民主联军集中17个师、4个炮兵团约10万余人，由西、南、北三面包围四平，一场惊天动地的惨烈血战在东北的黑土地上拉开了帷幕。

巧合的是，四平之战的国共两军指挥官竟是黄埔军校的“师兄弟”。攻打四平的总指挥是黄埔四期生、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兼政治委员林彪；守卫四平的则是黄埔一期生、国民党军第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时年44岁的陈明仁在国民党诸将中堪称一员猛将，从军20多年，南征北战，战功显赫，深得蒋介石的器重。

抗战全面爆发后，陈明仁在桂南会战、昆仑关大捷、滇西缅北战役中，屡立战功，被擢升为军长。1944年，他率部参加中国远征军，围剿滇缅边境上的日军残部，以打通滇缅国际公路。回龙山战役中，陈明仁指挥若定，战术运用精妙，率部全歼日军滇西部队，自此威名远扬，蜚声中外。

捷报传到国内，毛泽东盛赞陈明仁是抗战名将，对其在回龙山战役中的作战指挥十分赏识，称之为战术杰作。后来在东北战场上，毛泽东以此告诫东北民主联军的领导人不可轻敌，要认真研究陈明仁的战术思想。

解放战争中，蒋介石对陈明仁的勇猛善战、忠心耿耿十分赞赏，便急调其所率领的七十一军开赴东北。

1947年6月11日黄昏，东北民主联军对四平发起攻坚战。

蒋介石严令陈明仁要以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死守四平”，与民主联军决一死战。陈明仁虽明知固守不易，还是立下誓言：“与共军拼命，与四平共存亡。”

战斗打响后，陈明仁日夜督战，拼死抵抗。民主联军进展缓慢，伤亡巨大，率先冲入四平城的民主联军一部全部阵亡。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闻讯大喜，特意重赏守卫四平城的官兵，并用飞机空投大量慰问品。

在民主联军排山倒海般的凌厉攻势下，战斗至第五天，陈明仁精心构筑的“钢铁般的核心阵地”被突破。就连陈明仁的胞弟、特务团团长陈明信也被东北民主联军活捉。

四平城里，双方展开激烈的巷战肉搏。激战至6月20日，铁西地区已被我民主联军全部占领。陈明仁率残部转移到铁东继续负隅顽抗。战斗进行到最激烈时，陈明仁把他的警卫团也全部用上去，警卫团死亡五分之四，10个连长只剩下4个。

就在陈明仁死守难支之际，国民党4个军向四平靠拢。我民主联军对形势估计失误，未对四平之敌穷追猛打，即下令从四平全线撤退，四平之围随之而解。

四平解围后，陈明仁一下子成了国民党及其当局的大功臣。国民党的宣传机器一齐开动，大肆宣扬“四平大捷，共军伤亡五万以上”。国民政府发布嘉奖令，擢升陈明仁为第七兵团司令官，还在沈阳举行数十万人的“祝捷大会”。当那枚崭新发亮的青天白日勋章佩戴在胸前时，陈明仁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正当陈明仁对蒋介石的赏识感激涕零，发誓要矢志追随蒋介石，继续为国民党拼杀之时，风云突变。

当年9月，陈诚出任东北行辕主任。上任伊始，陈诚在美国顾问的陪同下到四平视察。美国人见到陈明仁用美国援助的粮食垒成工事，当即提出抗议。辽北省主席刘翰东乘机告发陈明仁“纵兵抢粮，祸国殃民”。原来，“刘主席”在四平被围时想逃跑，被陈明仁阻止，便怀恨在心。陈诚对陈明仁居功自傲早就心怀不满，这次正好抓住了陈明仁的把柄，随即向蒋介石告了“御状”，请求将陈明仁撤职查办。蒋介石听信陈诚的一面之词，将陈明仁撤职但不查办，改任总统府中将参军。

撤职令如同晴天霹雳，陈明仁无法相信这就是自己为蒋介石出生入死卖命效忠20余年得到的回报！不仅陈明仁想不通，就连国民党东北诸将也议论纷纷：陈明仁胸挂勋章，手拿撤职令，令人啼笑皆非！

就这样，陈明仁怀着满腔的怨恨离开了曾血腥拼杀的东北战场。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竟成为自己脱离反动政权、取得人民原谅而重新做人的契机。

长沙城，程潜、陈明仁高举义旗；北平城，毛泽东赞道：义声昭著，全国欢迎

1948年，国民党军队在全国各战场上节节败退。赋闲在南京的陈明仁心中十分难受，整日待在家里借酒消愁，为国家和个人的命运而绝望。就在这时，陈明信被解放军释放，回到了南京。原以为弟弟早已被共军“镇压”，现在看到弟弟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陈明仁欣喜若狂。

陈明信以亲身经历向陈明仁讲述了共产党优待俘虏的政策，力劝哥哥重新振奋起来。陈明仁兴致勃勃地听着，思想好像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但转念一想，自己和共产党打了那么多年仗，双手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实在是罪不可赦，共产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呢？想到这里，陈明仁不由得长叹一声，神情忧郁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悔不该当初错走一步，弄得现在连条退路也没有了，我是只能跟着‘老头子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陈明信忙说：“我在东北被俘后，遇见了醴陵老乡李立三，他现在是中共的高层人士。他说你虽然和共产党作过对，但以前也曾对国家有过贡献。只要你能和蒋介石一刀两断，争取立功，共产党对你的过去是会既往不咎的。他让我忠告你，不要再为蒋介石的反动政权卖命了，要认清形势，为天下的劳苦大众谋幸福。蒋介石的灭亡是早晚的事，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你顺应时势，争取自己的出路。”

一番话说得陈明仁默然不语，心中像汹涌奔腾的潮水，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国民党在战场上损兵折将，急需扩充实力，起用将才。华中“剿总”司令白崇禧极力邀请陈明仁到武汉担任“剿总”副司令兼武汉警备司令。

1948年11月，陈明仁来到武汉。为让白崇禧充分信任自己，陈明仁积极附和白崇禧防共反共，宣称要把武汉变成“第二个四平”，暗中则寻找时机参加和平运动，试图找到一条自救的出路。

时任湖南省主席的是国民党元老、被湖南民众誉为“家长”的程潜，他和蒋介石、白崇禧素来不和。眼见国民党政权江河日下，他不忍心让三千万湖南人民和蒋介石玉石俱焚，作无谓的牺牲，开始与中共湖南地下党组织秘密接触，寻求和平出路。

中共中央考虑到程潜一旦在湖南举行起义，其军事实力过于单薄，不足以对抗桂系的军事压力，容易陷入被动。于是间接通过桂系将领、与中共联系密切的刘斐，向白崇禧建议：调陈明仁率重兵入湘，以控制湖南局面。一直想往湖南发展实力的白崇禧果然中计，遂派陈明仁以编训为名率军入湘。

陈明仁一到长沙，立即前去拜见程潜。

程潜试探着问：“子良啊，现在共军进展神速，老蒋兵败如山倒，眼看着战火就要延及湖南了，此次子良入湘有何打算？”

沉吟半晌，陈明仁说：“颂公，你我都是湖南人，当然不能眼瞅着桑梓父老陷入战火而不闻不问。现在的战局发展已不可逆转了，共军入湘是早晚的事。毛泽东发表的《关于时局的声明》，我仔细拜读过了，很受启发。现在‘老头子下了台，李宗仁主政，口口声声喊着和平和谈，我看未必是真心。我们湖南再也不能跟着他们乱搞了，还是要早作自己的打算。颂公是湖南家长，德高望重，我陈明仁一介武夫，只要能造福湖南桑梓父老，但听颂公调遣。”

听了陈明仁这番肺腑之言，程潜心里十分高兴，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子良，我已考虑了很久，为今之计，为了让湖南父老不再受战乱流离之苦，唯有与共产党合作，走和平解放湖南的道路。”

陈明仁当即表示：只要能救湖南，牺牲小我以成全大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虽说陈明仁表示愿意跟程潜走和平道路，但内心仍顾虑重重，既怕起义后共产党跟他秋后算账，又怕在国民党同僚中背上“投敌叛党”的千古骂名。

就在陈明仁对起义摇摆不定之际，程潜的族弟程星龄带来了湖南民主人士章士钊的信。

章士钊在信中提到了毛泽东会见他时对湖南时局的看法，并引述了毛泽东的话：

陈明仁，我们是很清楚的，他在东征北伐和抗战中立了不少功劳，对国家和民族是有很大贡献的。他为蒋介石在东北卖命，四平一仗成功后却又受陈诚的排挤而落了个撤职查办，对蒋介石的不满是明显的，在武汉时就释放了不少民主人士，干了一些倾向和平的事。争取陈明仁，我看也是能够办到的。至于他在四平和我们对抗，那是各为其主。陈明仁坐在蒋介石的船上，各划各的船，都想划赢，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会谅解，只要他站过来就行了，我们还要重用他。

陈明仁内心十分激动，疑虑大大消除了，倾向和平的意愿也更坚定了。

白崇禧耳闻湖南和平之风日盛，唯恐通向自己老巢广西的退路被程潜扼住，便派出大批特务潜入长沙。陈明仁慑于白崇禧压力，只能采取两面手法，表面上到处高喊誓与讲和、通匪分子血战到底，实际上却处处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保护和平运动。在陈明仁的暗中努力下，长沙的恐怖活动有所收敛，局面稍见安定。

1949年5月16日，人民解放军攻克武汉，兵分三路，直逼湖南。毛泽东以其战略家的远见卓识，看到程潜、陈明仁的压力很大，如果解放军马上挥师入湘，不但湖南要战火重起，还会影响程、陈的起义计划。他电告林彪，命令解放军第四野战军解决湖北后，暂缓入湘，在湘鄂边境整休待命，同时选调华北军大总队长李明灏等人到湖南去做程、陈二人的工作。李明灏是程潜的老部下，不仅跟程潜、陈明仁的私交极好，而且对陈明仁还有知遇之恩，陈明仁当年报考广州陆军讲武学校就是被他破格录取的。

７月初的一天晚上，李明灏来到长沙秘密会见陈明仁。一番策反后，陈明仁当即表态，一定要紧跟程潜，在湖南高举起和平大旗，为湖南人民谋幸福，不负毛主席对自己的期望，争取立功赎罪。

但陈明仁在工作岗位上还是不动声色，与白崇禧虚与委蛇，摆出一副要在长沙与共军决一死战的架式。白崇禧果然被迷惑了，对陈明仁深信不疑。

由于害怕在长沙被解放军围歼，白崇禧决定率桂军的残兵败将向衡阳退守。临行前，白崇禧逼迫他认为“不可靠”的程潜率绥靖公署撤往邵阳。同时为了拉拢陈明仁，让其继续为自己卖命，便报请已迁至广州的国民政府，任命陈明仁为湖南省政府主席，坐镇长沙，以阻挡解放军南下。

谁知，白崇禧前脚刚刚离开长沙，程潜后脚就由邵阳秘密返回长沙，与陈明仁会合。

长沙城，和平起义进入了倒计时。

程潜秘密回长沙的消息，很快为蒋介石、白崇禧获知，他们气急败坏，知道事情不妙。

8月1日，蒋介石派国防部次长黄杰和政工局长邓文仪，带着给陈明仁的亲笔信及大笔现金、武器飞抵长沙。信中，蒋介石命陈明仁死守长沙，不惜全军牺牲，否则便向湘西撤退，并特别强调在撤退之前，把主张和平的人士一律处决。蒋介石在信中恩威并施，威逼利诱陈明仁要“不惜大义灭亲”，干掉程潜，阻止起义。

为避免打草惊蛇，影响起义大局，陈明仁当即表示誓死效忠“校长”，一定与共军血战到底。黄杰、邓文仪满心欢喜地飞离长沙，向蒋介石报功去了。

1949年8月5日，历史终于在湖南翻开了崭新的一页。程潜、陈明仁领衔正式发出了和平起义的通电。

是日，古城长沙一片欢腾。

“我们解放了！”

“中国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

起义通电发表之后，既打击了国民党政权内部的顽固分子，也促使国民党阵营里的中间分子下定决心反戈一击，摆脱蒋介石的反动政权。

8月13日，在香港的国民党立法委员和中央委员黄绍、刘斐、龙云、贺耀祖等44人发表《我们对现阶段中国革命的认识和主张》，宣布起义。随即，这44人又发表《告国民党陆海空军全体将士书》，号召“效法程潜、陈明仁两将军的义举，或弃暗投明，率队来归；或举兵起义，实现局部和平”。一时间，起义投诚的国民党部队数量大增。

陈明仁看到自己的起义受到国内外这么大的重视，兴奋激动之余，于13日以个人名义致电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表示“服膺新民主主义，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竭尽驽骀，以图报效”。

毛泽东向陈明仁保证：共产党的军队有饭吃，你有饭吃；共产党的军队有衣穿，你有衣穿。

当长沙人民还沉浸在和平解放的兴奋之中时，蒋介石、白崇禧煽动潜伏在长沙、湘潭等地的特务大肆造谣：“程潜、陈明仁已被共产党软禁，在长沙起义部队的团以上军官均被扣押，所有部队全部被解除武装”……

一时间，不明真相的起义官兵思想混乱，导致第一兵团大部相继叛逃，给解放军解决白崇禧的残军造成了极大影响。

毛泽东在得知湖南的形势后，立即亲笔拟就电文，指示华中局和湖南省委要极力做好程潜、陈明仁等人的工作，尊重他们，给他们以起义者的待遇。

不久，湖南成立了人民军政委员会，程潜任主任，黄克诚任副主任，陈明仁、萧劲光等任委员，同时推举陈明仁为湖南省政府主席。

9月初，陈明仁动身赴北平参加即将召开的第一届全国政治协商会议。

9月19日，毛泽东宴请程潜、陈明仁，作陪的有刘伯承、陈毅、粟裕、李明灏、陈叔通、张元济等人。

席间，毛泽东谈笑风生。他频频举杯，祝贺程、陈两将军的起义成功，盛赞他们为湖南人民立了大功，一番话说得在场的人心里都热乎乎的。

午饭后，毛泽东兴之所至，邀请程潜、陈明仁一起去游览天坛公园。

游览中，毛泽东特地把陈明仁叫到自己身边，问寒问暖。熟悉的乡音使陈明仁感到分外温暖。

毛泽东说：“你顺利地过了战争关，过来了就是好的。后天新政治协商会议就要开了，各方面的代表人物都有，唯独还缺少蒋介石的嫡系将领。你来了，代表性就全面了，说明我们是真正的民心所向。你可以在会议上发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共产党人不干压制言论自由的那一套，那都是蒋介石那伙人的法西斯主义。”

陈明仁不住地点头，毛泽东的话更使他感到共产党没拿自己当外人。想起自己的过去，陈明仁感到十分内疚，诚恳地向毛主席表示自己对1947年四平之役的负罪之感。

毛泽东摇摇手，安慰他：“两军相战，各为其主，犹如划船，都想划赢，有什么错？以后不要再多去想这个问题了，要向前看，来日方长嘛！”

接着他又鼓励陈明仁：“我看林彪打仗就不如你！”

一行人边走边谈，笑语声中来到祈年殿前。毛泽东与大家合影留念后，向陈明仁摆了摆手，道：“子良将军，来，我们两个单独照个相。”

面对毛泽东的盛情邀请，久经沙场的陈明仁竟拘谨得有点手足无措了。

照完相，毛泽东对陈明仁说：“子良将军啊，现在外面谣言很盛，说我们共产党虐待俘虏，杜聿明、王耀武已被我们‘五马分尸，干掉了。我们共产党是严格执行宽待俘虏政策的。杜、王正在济南改造，生活得很好，你去亲眼看一下，好把情况向外宣传解释一番。写些书信给你的故旧，策动他们及早觉醒。请他们不要轻信谣言，不要受骗上当，莫再顽固到底，不要继续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害人害己，劝劝他们及早归来，这也是为他们好。”

听了毛泽东一番诚恳的话语，陈明仁马上爽快地答道：“我一定照办。”

“你还可以把这张照片送给你的黄埔同学，只要送得到的，都送一张，你看好不好？”

“好！我一定照办。”陈明仁立刻答道。

“你打算洗印多少张呢？”

陈明仁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我打算洗10打。”

“不够，不够！”毛泽东摆了摆手道，“至少要洗50打。凡能送的，都要送一张。”

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毛泽东对陈明仁十分关心，在政协会议期间两次接见他，进行了推心置腹的交谈。毛泽东问起陈明仁日后的打算：“是从政，还是从军？如果从政，打算给你拨一笔特别款，由你全权开支。”

陈明仁仔细考虑了一下，回答：“报告主席，我是军人，还是想在军事上为国家尽点力量。不过我们那个部队现在的番号叫‘国民党人民解放军，不伦不类，都是那时我们在思想上顽固，没转过弯来，考虑不周到。现在老百姓见到我们的士兵就骂反动派，弄得大家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致要求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希望主席能满足我们起义官兵的这点要求。”

毛泽东听后连连点头，“你仍旧去带部队吧，我们已决定把你的第一兵团改编为人民解放军，仍由你当司令员。当然，今后困难可能还会很多，要有思想准备。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们一定努力协助。”

“主席，我对共产党已完全信服，没有任何要求。”陈明仁诚恳地说。

“这可不好办，人家提出条件，我倒好办，你这个没有条件的，倒让我不好办呀。从今以后，解放军有饭吃，你也有饭吃，共产党的军队有衣穿，你有衣穿，一视同仁，绝不会有半点亏待你的地方。”

朝鲜战争正酣，陈明仁主动请缨。共和国大授衔，他被授予上将衔。陈明仁发自内心地说：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使我走向了新生

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后，参加政协会议的代表相继离开北京。

陈明仁在离京前，毛泽东又特地单独邀他到家里作客，品尝湖南家乡菜。席间，毛泽东再一次叮嘱陈明仁回湖南前先转道济南看一看杜聿明、王耀武等一批国民党战俘。

在济南解放军军官教导团，陈明仁看望了杜聿明、王耀武等人，劝说他们要相信政府的政策，好好改造，争取宽大处理。

回湖南后，陈明仁当即把自己参加政协会议的感受和参观战俘营的感受写下来，寄给一些仍在大西南负隅顽抗的国民党将领，起到了很好的攻心作用。很多国民党将士就此放下武器，走上了自新的道路。

1950年11月1日，遵照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决定，中国国民党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一兵团，陈明仁任兵团司令员。

时值抗美援朝战争激战正酣，陈明仁主动请缨，要求赴朝参战。但鉴于当时广西解放不久，国民党残余武装和当地土匪勾结，为害地方。1950年底，毛泽东派遣第二十一兵团进驻广西担任剿匪任务。

整训后的第二十一兵团战斗力迅速提高，在陈明仁的精心指挥下，经过5个月的战斗，胜利完成了党中央、毛主席交给的剿匪任务，歼灭土匪3万余人。

1952年1月，第二十一兵团司令部改组为水利工程部队司令部，投入荆江分洪的建设工程。同年10月第二十一兵团改编为第五十五军，陈明仁任军长，开赴广东湛江，担负守卫祖国南大门的重任。

1955年9月，北京中南海怀仁堂，中国人民解放军授衔仪式隆重举行。

由周恩来总理批准授予萧克等57人上将军衔。在这57名上将中，有3名原国民党起义将领，其中一位就是陈明仁。

1966年夏，“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作为国民党起义将领的陈明仁难以幸免，受到了冲击。

毛泽东得知消息后，当即指示要保护好陈明仁，要好好团结像陈明仁这样的高级爱国将领，一定要做好工作，使他永久有为祖国建功立业的机会。

1972年，陈明仁患了癌症，被送入北京解放军总医院治疗。周恩来、叶剑英十分关心陈明仁的病情，亲自过问治疗方案，尽一切努力挽救他的生命。

弥留之际，陈明仁嘱托妻子要坚决跟党走，并留下遗嘱，将家中所存金银全部交给国家。

1974年5月21日，陈明仁怀着对祖国和人民的一颗赤子之心走完了他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终年71岁。

陈明仁回忆自己曲折的一生，发自内心地说：“共产党教育了我，宽恕了我过去的反动历史，更由于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使我走向了新生。”

（责编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