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获胜演讲的人际意义分析

晏尚元

（天津外国语大学 英语学院，天津300204）

一、引言

政治演讲语篇能反映政治家的演讲技巧、表现演讲者的政治态度，它与权利紧密相连。演讲者一方面要维护演讲者自身的地位和权威，另一方面还要尽量与听众建立良好的社会关系。因此，政治演讲语篇在反映语篇说话者的演讲目的和揭示说话者在树立权威的同时，还要尽量与听众拉近距离，其语篇特点能充分体现其特有的人际意义。

2008年11月4日，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奥巴马在美国总统大选中击败了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成功当选美国第44任总统，同时也成为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他在家乡芝加哥做了获胜演讲，其演讲不仅代表了奥巴马政治的成功，也是演讲的成功、话语的成功。

学界对探索奥巴马演讲成功的秘诀很感兴趣。通过对国内期刊数据库CNKI进行检索，笔者发现与奥巴马获胜演讲相关的论文十七篇，其中从语言学角度对其进行研究的共七篇。张志慧［1］研究了奥巴马获胜演讲中转喻的解读与翻译，夏芳［2］以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研究话语和权力再生产，代颖［3］对奥巴马就职演讲进行了批评话语分析，杨桂蓉和訾缨［4］探讨了奥巴马获胜演讲的语体特点，曾亚平和黄振定［5］研究了奥巴马总统竞选获胜演讲的文体风格，向大军［6］从认知语用的角度对奥巴马就职演说进行了话语分析，王鑫鑫和胡友珍［7］以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的演讲词为例分析演讲词中的人际功能。

本文以奥巴马获胜演讲语篇为语料，从韩礼德系统功能语法的角度，研究奥巴马演讲语篇通过哪些手段实现其人际功能，达到吸引、说服、感动听众的目的。

二、理论框架

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中纯理功能划分为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其中，人际功能指的是人们用语言和他人交往，建立和保持社会关系，表达说话者的地位、身份、动机、态度的功能。人际功能关注的是篇章作者和篇章意图中读者的互动关系，即说话人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态度，并影响听者的态度和行为。［8］

系统功能语法认为，语言是交际的工具，交际的实质是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的相互对话，要么是给予，要么是需求，所交换的商品或是货物和劳务，或是消息，分别表现为建议和陈述。这四个因素的组合构成“提供”、“声明”、“命令”和“问题”四个主要的言语功能。声明、问题和命令分别由陈述句、疑问句和祈使句来完成，提供则可由不同的句式来表达。

在交际过程中，说话人通过选择不同的小句类型，选择自己在交际中的角色，同时也给听话人一定空间选择相应的角色，共同完成交际任务。这四个言语功能是通过语气系统区别的。语气（mood）包括主语和定谓词（finite element），它们的出现和语序决定对语气的选择，是交际的核心；语气以外的成分为“剩余成分”（residue），它包括定谓词、补语和修饰语。语气中的主语代表一个实体，这个实体是发话人在小句中要表达的主题。限定成分是对主题进行的有效限制。主语和限定成分的位置决定语气的信息。定谓词分时态定谓词和语气定谓词。时态定谓词分过去、现在和将来，语气定谓词有低、中、高三种不同量值，语气定谓词程度的高低能表明说话人对表达他的态度和推断的程度差别。

表1 语气定谓词［9］

另一个实现人际功能的手段是情态（modality）。情态表示语言使用者本人对事物认识的估量和不确定性。情态又分为情态化（modalizafion）和意态（modulation）。当语言交换的内容是信息，表示陈述（proposition）时，在归一性即肯定或否定两极中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概率程度（probablity），如 possibly／probably／certainly； 二是经常程度 （usuality），如sometimes／usually／always，这就是情态化。情态化是发话者表达对命题的可信度，如猜测、怀疑、武断、拒绝等。当交换内容是商品和劳务，表示 “建议”（proposal）时，在归一性正负两极中有两种程度的意态：一是职责（obligation），如 allowed to／supposed to／required to；二是倾向性（inclination），如 willing to／anxious to／determined to。情态的程度和范围揭示的是对某一主题有效性的肯定程度或对执行命令的人所施加的压力。［10］

三、人际意义分析

（一）语气

1.陈述为主，祈、疑辅之

奥巴马获胜演讲中共111个句子，其中祈使句5句，疑问句2句，其它均为陈述句。

陈述句占决定性的比例是由演讲的目的决定的。奥巴马获胜演讲目的在于感激所有在竞选过程中陪伴他、支持他的幕僚和民众，鼓励美国人民团结一心，战胜困难，度过经济危机，且对未来美国的发展做出承诺，劝服美国人民相信这次选举的改变会给美国带来改变，美国将恢复繁荣，实现和平。陈述句的使用表明奥巴马是信息给予者的角色，民众是信息接受者的角色。陈述语气的使用使演讲真实客观，语气平和却有力。

祈使语气的使用表明奥巴马还是一个劳务需求者，他发出命令，号召美国人民抵制争端、阻止分裂、克服当前困难，呼吁美国人民树立美国政府治理好美国的信心，表明了奥巴马要和美国人民共建美国的决心。另一方面，祈使句的使用也体现了话语交际双方的人际关系，体现了奥巴马作为演讲者的权威身份和地位。

（1）So let us summon a new spirit of patriotism…Let us remember that， if this financial crisis taught us anything…Let’s resist the temptation to…Let’s remember that…

疑问句的使用一方面肯定了奥巴马选举的成功给美国带来了改变，这种改变意味着美国会真正实现平等，基本消除了种族歧视。另一方面，通过疑问语气表达了自己作为新任总统对美国的发展方向的期待，也表明他会和美国人民一起为实现民主、自由、平等继续努力。

（2） If our children should live to see the next century；ifmy daughters should be so lucky to live as long as Ann Nixon Cooper，what change will they see？ What progresswillwe havemade？

2.定谓词

1）时态定谓词

奥巴马获胜演讲的时态定谓词以现在时为主。因为演讲是演讲者和听众面对面的交流，向听众传达信息、表明态度、提出主张、劝服听众接受自己的观点，并呼吁行动。时间是演讲者说话的现在，现在时的使用给人亲切感，能拉近演讲者和听众的关系。

全篇过去时相对较少。当奥巴马回顾竞选过程时使用了过去时，表明他对美国人民对他的支持充满感激，同时，又深知他代表着所有美国人民的希望，肩负着伟大使命。他的选举成功是美国人民的选择，因为他无显赫的家庭背景，是普通民众的信赖成就了他。

（3）And I know you didn’t do this just to win an election．And I know you didn’t do it forme．You did it because you understand the enormity of the task that lies ahead．

当奥巴马回顾对手麦凯恩的参选过程时，使用的现在完成时，表明他对麦凯恩的付出的理解和钦佩。

（4）And he’s fought even longer and harder for the country that he loves．He has endured sacrifices for America thatmostof us cannot begin to imagine．

2）语气定谓词

在演讲中，语气定谓词可以体现说话人的观点、态度、提议、要求、意愿等。说话人用语气定谓词吸引听话人的注意，激发听话人的情感，影响听话人的态度和看法，将说话人的意志强加给听话人。同时，还用来建立说话者的权威。对奥巴马获胜演讲中出现的语气定谓词统计如下：

表2 奥巴马获胜演讲中语气定谓词的频率

根据韩礼德的分类，语气定谓词must，ought to，need，has／had to 属于高程度词，will，would，should，is／was to 属 中 程 度 词 ，can，may，could，might，（dare）属低程度词。

在奥巴马获胜演讲中，肯定形式以中程度词will和低程度词can和may频率最高，高程度词较少。will既用来陈述说话人自己的看法、预测和意图，也可用来表示承诺、意志，保证某事情的真实性或某事会发生。因此，will在演讲中既是奥巴马对美国面临的困难和挑战的预测，也是给美国人民许诺：他将全力以赴，与他的幕僚和全体美国人民一起，共同奋斗、克服困难，他坚信美国一定能度过经济危机时机，取得最终胜利。will的使用一方面体现了奥巴马对美利坚合众国的热爱，对美国人民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也对自己上任后的努力方向做出了承诺。另一方面，奥巴马选用中程度词而非高程度词也表明他对前方将遇到的困难还存在一定的忧虑。

（5）The road ahead will be long．Our climb will be steep… But， America， I have never been more hopeful than Iam tonight thatwe will get there．

can和may这两个表低量值的概率，反映了说话人对事物的判断和估测及对命题所持的保留态度，也体现了语言的人际功能。奥巴马获胜演讲中can和may的使用使奥巴马的演讲显得不那么绝对，不过于强加于人，由此反而增加了演讲内容的客观性和可信度，能够更好的达到劝说的效果。在低值语气定谓词中，can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它既表示能力也表示可能性：奥巴马相信美国人民能够团结一致，克服困难，捍卫民主，抵制种族歧视，恢复繁荣，推进和平，这表明了新任总统对美国和美国人民的信心。can的使用有利于演讲者与听众之间建立一种和谐的人际关系。

（6） That’s the true genius of America： that America can change．Our union can be perfected．

must这个高程度词在语篇中出现了3次，高程度词must的使用，不仅体现了奥巴马的权威，显示了奥巴马作为美国总统的地位，表明奥巴马要和美国民众一起重建美国的坚定决心，以此激发听话人的热情。

（7） What we’ve already achieved gives us hope forwhatwe can andmust achieve tomorrow．

（二）情态

在奥巴马获胜演讲中，情态主要体现为情态化，无表倾向或意愿的意态词汇。出现的情态化词汇列表如下：

表3 奥巴马获胜演讲中情态化词汇

情态化词汇never使用了5次，奥巴马通过表经常程度的低值词，向听众表明他永远不会忘记支持他的人民，他将永远感激成就了他胜利的美国人民，而这种胜利是开天辟地的、前所未有的。同时，他的深信在这场变革之后，美国将拥有更美好的前景。

（8）But， America，Ihave never been more hopeful than Iam tonight thatwewill get there．

（9）We are，and always will be，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三）人称

人称代词也能体现人际意义。人称代词在语义上表明该词与其指代的对象之间的关系。通过人称代词的选择，说话者不仅表明自己和听话者以及他人的存在，还能够表明自己对听话者的态度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某些代词可以表明亲密度和权利。在语篇中，人称代词有助于建立和维持说话人和听话人之间的人际关系。

在奥巴马获胜演讲中，为了更好维持与听众的关系，奥巴马主要选择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的人称代词。

表4是奥巴马获胜演讲中人称代词的使用频率，其中一人称复数形式we出现了47次，our出现26次，us出现12次。一人称复数包含说话人和听话人，使用一人称复数形式掩盖了交际双方的权势关系，拉近了新任总统和听话人即美国人民之间的距离，有很强的感染力和号召力。一人称复数的使用表明他和美国人民站在同一个立场，有共同的目标、任务和利益，以此把听话人拉到了自己的一边，能让听众感受到新任总统的平易近人，亲切友爱，使听众很容易接受演讲者的观点从而更容易得到听众的支持和合作。

表4 奥巴马获胜演讲中人称代词使用频率

第一人称单数I使用了31次，my使用了12次，me使用了4次。一人称单数是指说话人自己，奥巴马用一人称单数来陈述自己的态度和观点，他以个人的名义表达他对幕僚、竞争对手、家人、竞选经理、首席战略官等的感激之情；同时许诺，他会和美国人民一起战胜当前面临的困难，建设一个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一人称单数的使用体现了他的权威，推动了语篇的发展，使演讲更具有煽动性。

（10） But， America， I have never been more hopeful than I am tonight that we will get there．I promise you， we as a people will get there．

第二人称代词you使用了20次，your使用了6次。第二人称指听话人，不包括说话人。第二人称的使用可以帮助建立说话者和听话者之间直接的交流互动关系，拉近新任总统与听众及美国人民之间的距离，使语篇更像一种面对面的交谈，给人亲切感，确保讲话者和听话者之间的交流。同时，还引导听话人进入观察者、思考者、参与者的角色。

（11）This is your victory．

但是如果第二人称使用过多则容易拉开演讲者和听众之间的团结亲密关系，因此，奥巴马演讲中以第一人称使用为主。

第三人称单数形式用来指竞选对手麦凯恩，指黑人老太太安·尼克松·库帕等。第三人称复数形式指那些在伊拉克、阿富汗的勇敢的美国士兵，那些生活在穷困苦难中的美国人民等。第三人称单复数形式的使用使演讲显得更客观。奥巴马既诚恳大度地赞扬了竞争对手，唤醒了民众对马丁·路德·金和对林肯的记忆，又是对自己作为黑人的认可和肯定，从而得到了所有黑人和反对种族歧视人士的支持。

四、结语

通过对奥巴马在芝加哥获胜演讲的人际意义分析发现，奥巴马主要是通过语气、情态和人称三种方式增强语篇的煽动性和说服力的。他主要采用陈述语气来表达观点、传递信息，同时他也使用了祈使语气来鼓舞民众，疑问语气令人思考。在定谓词的选择上，主要使用现在时的时态定谓词和中、低程度的语气定谓词，表达他对战胜困难、重建美国的信心。在人称代词上，主要选择第一人称单复数和第二人称形式，拉近他与听众的距离、建立亲密关系，从而增强语篇的煽动性。总之，这些语言策略既能帮助说话人与听话人建立良好关系，又能树立说话人的权威。

为了实现语篇的交际功能，说话人应该探求更多实现话语双方互动的语言方式。奥巴马演讲中实现人际功能的方式为提高公共演讲写作技巧、教学及欣赏给予了很大启示。

［1］张志慧．奥巴马获胜演讲中转喻的解读与翻译 ［J］．中国科技翻译，2009，（5）：52－55．

［2］夏芳．从奥巴马当选美总统看话语和权力再生产 ［J］．前沿，2009，（4）：133－135．

［3］代颖．对奥巴马就职演讲的批评话语分析［J］．考试周刊．2009，（7）：235－237．

［4］杨桂蓉，訾缨．奥巴马获胜演讲的语体特点［J］．宁波教育学院学报．2009，（2）：26－38．

［5］曾亚平，黄振定．论奥巴马总统竞选获胜演讲的文体风格［J］．湖南大学学报．2009，（5）：88－91．

［6］向大军．奥巴马就职演说话语的认知语用分析［J］．怀化学院学报．2009，（3）：108－110．

［7］王鑫鑫，胡友珍．演讲词中的人际功能语篇分析——以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的演讲词为例 ［J］．语言文学研究．2009，（6）：31－33．

［8］李站子．话语的人际意义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2．75．

［9］［10］Halliday 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0．76．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