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中的「死語」考

北京科技大学 庄凤英 井田政道

语义学理论认为：所有词汇在语义上互相关联，互相制约，互相影响，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词汇系统，该词汇系统处于不断变化中，随着社会变化与时间的流逝，新词不断出现，某些旧词逐步消亡。例如：在日语中「えもんかけ/衣架」几乎成为「死語」，取而代之的是「ハンガー/衣架」。另一方面，词与词之间的语义关系也在不断调整、变化，有时一个词的语义扩大了，但与其相关的词的词义会相对缩小或使用频率降低。例如，在日语中「借金」表示“借钱、借款”，「月賦購買」表示“按月分期付款购买”，但自从「ローン」这个词出现后，人们在提到向银行借钱或分期付款时很少有人再使用「借金、月賦」，这两个词的使用范围明显缩小、使用频率大大降低。尤其是口语中，取而代之的是「ローン」，如「住宅ローン/住房贷款」「教育ローン/教育贷款」「ローンで買う/贷款购买」等，这样的词例在日语中很多。对于外国人日语学习者来说，哪些词在用，哪些词日本人已经废弃不用，很难把握。本文将对日语中的「死語」进行分类，并总结其特点和规律，希望能对日语教学和日语学习有所帮助。

一、「死語」的定义

关于「死語」的定义，日本『広辞苑』字典（第五版）的解释是：「古く使用され、現在はまったく使用されなくなった言語または語彙/过去被使用，而现在完全不使用的语言或词汇」即为日语中所说的「死語」。本文所用「死語」概念以『広辞苑』字典定义为准。

二、「死語」的类型

日语中的「死語」大致分为4种类型。

1. 流行词：流行时期内被年轻人广泛使用，流行结束，自然而然流行词也和那个时代一同消失，不再被使用。举例如下：

（1）「グラサン/太阳镜」：原词是「サングラス」，

这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流行的词汇，现在几乎不用了。

（2）「ハイカラ/时尚的、现代的」：它是来自于英语的“high collar”,这个词现在也几乎成为了「死語」。同义的日语表达是「おしゃれ」。

（3）「うそぴょーん/撒谎（曾经主要用于口语）」：一般表达是「嘘です」。20世纪80年代曾经在年轻人之间流行，现在已经听不到了。

（4）「そんなバナナ/怎么会」：「そんな馬鹿なことがあるわけがない。/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主要用于现实和自己的想象相差太远感到吃惊而发。一般表达是「そんな馬鹿な～」，20世纪80年代流行了一段时间，现在也不再被使用了。

（5）「ばいなら/再见」：它是由「バイバイ」和「さようなら」组合而成的词，以前也在年轻人中间流行了一段时间，现在也不用了。

（6）「メンゴ/抱歉」：它是把「ごめん」的语顺颠倒过来形成的词，在上世纪90年代前期曾经流行一时，现在也不再用了。

（7）「ナウい/新潮」：它来自于英语的“Now”，指时尚的物品、颜色、新潮的词汇等，现在也不再用了。

流行词成为「死語」的例子很多，这类词的特点是流行时间短而且大部分都是电视电影明星用过的词或流行的动画片中出现的词，流行一过即遭废弃，很难被长久使用。最典型的例子是80年代偶像明星酒井法子曾使用的「いただきマンモス」即「いただきます」，以及动画片「Dr.スランプ」中主人公常说的「バイちゃ」即「バイバイ」，这两个词在80年代可说是“红极一时”，但随着酒井法子人气减弱，那部动画片不再流行，这两个词也都成为了「死語」。

2. 新称替代旧称：表达同一个词义的新的称呼出现，旧称就被废弃不被使用了。举例如下：

（8）「アベック/情侣」：以前称「男女の恋人」为「アベック」，现在改称为「カップル」。

（9）「イカす/酷、靓、棒」：夸赞、赞美别人时曾经用过的「イカす」现在改说「イケてる」「マブい」。最常用的还是「かっこいい、素敵」。

（10）「マイコン/个人电脑」：该词来自于“my computer”， 现在常说「パソコン」即“personal computer”。

（11）「ツッパリ/问题少年」：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对有不良行为的少年称为「ツッパリ」，80年代以后改称为「ヤンキー」。

（12）「とっくり/套头毛衣」：现在改称为「ハイネック」或「タートルネック」。

（13）「写真機/照相机」：现称「カメラ」。

（14）「幻灯機/幻灯机」：现称「スライド·プロジェクター」。

（15）「温泉マーク/爱情旅馆」：现称「ラブホテル」。

这类词语的特征是：旧词大都是外来语或混种语，新词以外来语为主。

3. 正式名称被广泛使用：为表示正式和郑重，正式名称使用频率越来越高，原有的称呼在非正式场合也继续使用，但使用频率明显降低。举例如下：

（16）「スチュワーデス/空姐」：现在正式称为「キャビンアテンダント」或「客室乗務員」。

（17） 「看護婦/护士」：2002年正式更名为「看護師」。

这类词主要用于职业名称。

4.记录史实、反应时代特征的词：

（18）「赤紙/入伍通知书」「銃後/后方」「女子挺身隊/女子敢死队」「防空壕/防空洞」等这类词在战争年代被广泛使用，战争结束这类词也成为了历史。

（19）「闇市/黑市」「洗濯板/洗衣板」：所表述的现象或物品已经不存在了，所用名词自然也就消失了。

（20）「クリスマスケーキ/圣诞糕点」：转指女性结婚适龄期。12月25日一过，圣诞糕点就卖不出去了，比喻女性过了25岁就会成为“漏网之鱼”，可能会嫁不出去。可在当代的日本“晚婚”、“非婚”已经成为普遍现象，这个词自然就成为了「死語」。

（21）「半ドン」原指周六半日工作制，现在日本几乎都是「週休二日制/周休二日制」，这个词已经不再被使用了。

这类词反映了当时社会发生的事件，体现了时代特征。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这类词逐渐成为「死語」。

5. 歧视用语：有些词为避免歧视嫌疑而被弃置不用或禁止使用。举例如下：

（22）「気ちがい/疯子、精神病」：这个词对「知的障害者/智力障碍者」有歧视之嫌，故而不再使用。

（23）「つんぼ/聋子」：这个词对「聴的障害者/听力障碍者」有歧视之嫌，故而不再使用。

（24）「めくら/瞎子」：这个词对「視的障害者/视力障碍者」有歧视之嫌，故而不再使用。

（25）「どもり/结巴」：这个词对「言語障害者/语言障碍者」有歧视之嫌，故而不再使用。

类似的词例还有很多，如：蔑称「発話障害者/语言表达有障碍」的「おし/哑巴」，对人种的蔑称「賎民」「非人」等等。

这类词主要出现在少数民族、被蔑视阶层、性别、同性恋、身体残疾患者等的称呼上，现在基本上已经被禁用。

综上所述，日语中「死語」出现的原因有很多，这和时代的发展变化以及流行有很大关系，对外国人日语学习者来说，及时掌握出现的「新語」和逐步消亡的「死語」的确是个很大的难题，但是语言的盛衰反映了该国的历史发展和社会变化，我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应时刻关注「新語」和「死語」的出现与消失，这个问题本身也是极其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