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梁启超科学观的文化价值

2012-04-07 18:23周位彬
关键词:梁启超科学文化

周位彬

(鹤壁职业技术学院思政部,河南鹤壁 458030)

【哲学研究】

论梁启超科学观的文化价值

周位彬

(鹤壁职业技术学院思政部,河南鹤壁 458030)

人文学者的特质和禀赋决定了梁启超对科学的阐扬毫无例外走的是文化路径,其意义广泛而深远。弘扬科学的“形而上学”,促进了近代西方科学文化在中国的传播与发展,为近代中国社会和文化的发展植入了科学理性。坚持科学的实践理性,为近代中国文化成功转型提供了现实理性思考:崇尚科学但坚决反对科学主义,倡导西学但坚决反对西化,弘扬科学价值但又把它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站在文化发展的战略高度反思科学理性,为科学文化的健康发展开辟了新视域。

梁启超;科学观;科学文化;文化价值

对梁启超科学思想的研究并不是一个全新的课题,以往论者基本是用科学主义概念检讨梁氏思想中的科学观念,从而评判其在科学问题上的是非得失。这种思维固然能够使问题“泾渭分明”,却缺乏实事求是的辩证性,论题本身对研究者也带有视域上的较大局限,以致对其科学思想的认识难以全面而深刻,且经不起发展的检验。美国科学史家萨顿从人类文明的进步出发,谈到如何检视历史上关于科学价值的观念时指出:“如果不结合历史,科学知识就可能危及文化;如果把它同历史结合起来,并用崇敬过去的精神加以节制,它就会培育出最高级的文化。”[1]这一论述不仅为重新审视梁启超的科学思想价值提供了一个新视角,而且使我们看到了检视其科学观文化价值的当代意义。

一、弘扬科学求是精神促进了西方科学文化在中国的传播与发展

科学求是精神即科学的“形而上学”,这是梁启超科学观的最集中体现。梁启超不是职业科学家,但从一定意义上讲他比职业科学家更关注科学在中国的传播与发展。人文学者的特质和禀赋决定了梁启超对科学的阐扬毫无例外走的是文化路径。宽阔的文化视野和对科学理性的强烈诉求,使他能够深得科学文化个中三味:科学的形而上学、科学的形而下学,以及前二者之间的内在关系。他最终将科学从“科学”层面上升到“精神”层面,真正走进了科学“宗庙之美”和“百官之富”的境界,其文化意义广泛而深远。

自近代以来,先进的中国人抱着救国救民的愿望向西方寻求科学,历经千回百折,直到彻悟了科学精神才找到了通向科学宫殿的路径,有了“教会人做科学”的学问。对此,梁启超功不可没。他以科学理性精神为剑,对既往国人科学观的指陈与针砭,大大深化了人们对科学的认识。传统文化中“笼统、武断、虚伪、因袭和散失”等反科学之痼疾受到猛烈批判,近代中国社会和文化发展开始获得了科学理性的关照,对近代自然科学在中国的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起到了春风化雨的作用。“在今天,当人们说到科学精神,说到‘赛先生’的时候,总是习惯于把它与五四连在一起。但我们在这里却可以看得很清楚,早在五四之前,梁启超就已经在大力倡导‘赛先生’了,堪称中国近现代追求科学与科学精神的先驱者之一。”[2]

当代德国著名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指出:“科学是人的智力发展中的最后一步,并且可以被看成是人类文化最高最独特的成就。”[3]263为了求得这一“最高最独特的成就”,梁启超倡言“只当问成为学不成为学,不必问有用与无用,非如此则学问不能独立,不能发达”。[4]在《清代学术概论》中,他一方面高度评价了晚清今文学派的科学精神给当时思想界带来的影响,另一方面,以尤爱真理的科学求是态度,对其恩师康有为治学中“好依傍”的做法提出了尖锐批评:“有为以好博好异之故,往往不惜抹杀证据或曲解证据,以犯科学家之大忌,此其所短也。”[5]他指出康有为的治学态度致使学术研究堕落为证明自己政治立场“正确”的工具,主张学者切忌实用主义,要有一种虚心的治学态度。

梁启超对科学精神的阐扬和大力倡导,不仅在当时对于廓清传统学术思想,为近代中国社会和文化的发展植入科学理性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在今天仍不失其思想光芒。在推进现代化进程中,我国不仅坚持把科学技术置于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而且清醒地看到:“科学不是要描述孤立分离的事实,而是要努力给予我们一种综合观。但是这种观点不可能靠对我们的普通经验进行单纯的扩展、放大和增多而达到,而是需要新的秩序原则,新的理智解释形式。”[3]263高举起科学旗帜,弘扬科学精神,传播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努力提高全民族的科学素养才是实施科教兴国之根本所在。但由于种种原因,时至今日,我国公众包括各级管理者的科学素养仍然与发达国家相比有较大差距,科学素养低下成为制约我国现代化发展的一大障碍。“或许因为这两种科学价值观体系上的缺失,经过艰难地移植而发育起来的西方科学至今未在中国社会和文化中长成参天大树,其对中国社会文明发展的贡献远远未能满足现代历史进步的需要。”[6]因此,上个世纪初梁启超提出的时代课题,今天仍然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课题。弘扬科学精神,普及科学文化知识,健全国民理性品格,我们任重而道远。

以科学精神为视点,梁启超深刻批判了国人把科学看得太呆、太窄的根本性错误,指出自然科学是科学,人文社会科学也同样是科学。由此,赋予科学以普世价值,打破了横亘在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之间的壁垒,将二者统一整合在科学文化的序列中。从一定意义上讲,这正是一个世纪后新人文主义文化勃兴的先声。梁启超以古希腊的灿烂文明为例,从历史渊源上揭示了两大科学之间的内在联系及其相互作用。他指出正是由于古希腊学界在“天道、物理、人治三者,调和均平”,才奠定了其灿烂文化发展的基础,开出了西方千年科学文化发展的源泉。他又以美术与科学之间的亲缘关系为例,从微观上具体阐述了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共生共荣的互动关系。美术是情感的产物,科学是理性的产物,互不相容,为什么“这位暖和和的阿特先生,会养出一位冷冰冰的赛因士儿子呢”?[7]究其原因,在于二者有一个共同的母亲——“自然夫人”,即源于“观察自然”。这是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间存在的普遍现象。

梁启超以独具慧眼的文化理念,从西方科学文化发展的源与流、表与里深刻阐明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的生态关系,指出人文社会科学必须自觉接受科学精神的指导,自然科学不能缺少社会科学的滋润。更为重要的是,他从着眼于为中国传统文化植入科学理性,到强调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互相渗透、共生并长,实际上已经站在了文化发展的战略高度,触及到了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的整合问题。游欧之后,他这一思想进一步上升为一种文化自觉。其认识之超前、思想之深刻,可谓先声夺人,在当时及其以后相当长一个时期成为引领文化思潮的风向标。历史发展到今天,人类已经进入了理性与人文交汇的新人文主义文化时代,梁启超这一科学思想不仅是一座丰碑,使我们仰止历史曾有的高度,而且是一座丰厚无比的宝贵矿藏,为我们提供了思想的源头活水。因此,梁启超科学思想的重要意义和无量价值昭然若揭。

二、坚持科学求实精神为近代中国文化转型提供了现实理性思考

科学的本质在于求真,但科学在现象中所寻求的远不止是相似性,而是秩序。梁启超在科学“求是”与“求实”之间的游走和抉择,并不是对现实的迁就或对理想的背叛。他不遗余力地宣扬科学,强调科学所蕴涵的革新维度,进而倡导科学精神,一方面是为了积极营造中国引进西方科学的文化氛围,另一方面,作为人文学者,更多地从深层次上思考科学的价值以及中国传统社会如何应对科学带来的全面而深刻的变革。“他所关注的科学价值,既包括科学自身的价值,又离不开科学进入社会系统所表现出的价值,即科学与人类物质世界、精神世界及思维世界间的相互作用。”[8]与自然科学家的思想相比较,梁启超的科学思想内在地承载了更多中国传统文化的思想特质,他所深思的是在中国现代性转型过程中,如何才能建立既合科学理性又合道德理想的社会秩序。

梁启超宣扬科学,坚信科学的革命性对社会维新进步的巨大效能,但科学的求实精神又使他对科学的社会价值始终保持着静观和慧观,不仅非常看重科学之用给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和道德带来的实际效果,也非常重视政治、社会、文化、道德对科学发展的制约性。他认为“中国之学术思想,常随政治为转移”。[9]38正是由此,戊戌变法失败后流亡日本的梁启超,把改造社会的重心由尽引西术、盛赞西方的民主共和,很快转变到了“开明专制”主张上了。梁启超认为,鉴于民智未开,眼下当务之急最应该向西方学习的是民德、民智、民力,而非政治、学术、技艺。前者是“本”,后者是“末”。“为国家之保存及发展起见,一时的政治事业与永久的文化事业相较,其轻重本已悬绝”;而“非从文化方面树一健全基础,社会不能洗心革面,则无根蒂的政治运动,决然无效”。[10]游历美洲后,梁启超开始全面探讨国民性改造问题,并最终形成了系统的新民学说,提出了以“新民德、开民智、养民力”为核心的这一改造国民性的时代课题,希冀为变法图强、维新社会造就一代新民。考察欧洲后,梁启超开始提倡国民运动,培植国民基础,尽心教育事业,努力讲学著述,更是这一认识的具体展开与实践。当代未来学家英格尔斯指出:哪个国家要进入现代化,最重要的是人,尤其是普通人。“如果一个国家的人民缺乏一种能赋予这些制度以真实生命力的广泛的现代心理基础,如果执行和运用着这些现代制度的人,自身还没有从心理、思想,态度和行为方式上都经历一个向现代化的转变,失败和畸形发展的悲剧结局是不可避免的。”[11]梁启超的“新民”思想与英格尔斯的观点不谋而合,但比后者早了一个世纪。

从政治思想史上讲,梁启超由民主共和转向“开明专制”是一种倒退,但从问题的思路上讲,“为了实现民主,先要实行专制;为了实现理想,先要牺牲理想”,[12]无疑这是从长计议,对问题的解决更具有根本性。不难看出,其后“五四”运动的民族精英们走的也正是新民之路:陈独秀举起科学与民主的大旗,发起了新文化启蒙运动;鲁迅则无情挞伐民族劣根性,呼唤民族之魂。所有这些,从中国近代波澜壮阔的历史发展进程来看,应该都属于梁启超新民思想的承续和深化,只是后来由于救亡压倒一切的政治形势所迫发生了变化。

穿越历史的天空,这仍然是当代中国需要继续认真做下去的课题。科学哲学和科学社会学等不约而同地从社会维度研究科学、诠释科学,一方面说明科学对社会的影响日益增大,另一方面也说明对科学的理解绝不能脱离社会历史环境。在经济全球化和世界一体化的今天,如何使我们“拿来”的东西在中华大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如何使我们的民族在21世纪百舸争流的世界大潮中获得不竭的动力之源、实现创新发展,我们仍需继续完成一个世纪前梁启超就已提出的从整体上提升民族素质的课题。

三、反思科学理性为科学文化发展开辟了新视域

梁启超的科学思想在其晚年日臻成熟,但同时他的科学观点屡遭非议。具体来讲主要焦点一是他借西方人之口喊出“科学万能论破产了”,二是在“科玄”论战中为科学划定疆界。也正是因此,有人认为梁启超的科学观属于“二元式”的科学观,甚至是反科学的。对此,本人不敢苟同。

欧洲考察归来的梁启超带给国人关于欧洲社会思潮变动的一个重要信息就是“科学万能论破产了”,不言而喻,在正值“五四”新文化运动如日中天,德、赛二先生被国人崇拜得五体投地的背景下,唱出这一论调无异于石破天惊,甚至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作为思想家和一位言重九鼎的严肃学者,他这样做并非如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是受欧战大破坏刺激而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割舍不断的传统文化情结亢奋而来的自我膨胀,而是他对欧洲战后社会思潮的敏锐捕捉和深刻洞察,进而对其后东西文化发展路向进行现代理性反思的结果。

梁启超是一位思想敏锐、洞察力极强的人。一战刚刚爆发,他就预言大战将给世界与中国的未来发展产生重大影响,并提醒人们要重视研究。战后历时一年的欧洲实地考察,梁启超先后游历了英、法、德、意等国,并与欧洲各界尤其是学界名流进行了广泛接触,对大战给欧洲各国造成的极大破坏,特别是由此产生的社会思潮看得非常清楚。在众多的观察思考中,梁启超尤为关注的是欧洲社会文化思潮的变动。“吾自觉吾之意境,日在酝酿发酵中,吾之灵府必将起一绝大之革命,惟革命产儿为何物,今尚在不可知之数耳。”[13]问题很快有了答案,“梁启超所谓的思想‘革命’与‘自觉’,归根结底,乃是指他体察了欧洲社会文化思潮的变动,并最终服膺反省现代性的思潮”。[14]

长达四年之久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给人类带来了深重灾难。一夜之间,西方人自启蒙运动以来建立起来的对近代科学文明的乐观主义信念被打得粉碎。对灾难的反思使人们意识到:战争的爆发并不是近代文明的异物,而是其直接产物。无形之中,许多欧洲人对其近一个世纪来津津乐道的文明范式失去了信心,自然也导致其对启蒙思想家所标榜的理性精神、科学精神和进化史观等现代性核心精神的反思,形成了批判现代性与启蒙现代性之间激烈的冲突。这一反思的最大思想之果,就是以柏格森生命哲学为代表的非理性主义在欧洲迅速崛起,并成为20世纪初西方世界文化思潮的一大表征。梁启超身处欧洲腹地,以其特有的敏感与睿智,对欧洲社会的思潮及其暗流感同身受,与众多人的思维路向相一致,他由科学不能不对这次大战的灾难负一部分责任的现象学认识入手,从“过信科学万能”乃西方人一大失误的实证学方法得出结论,最终借西方人之口喊出“科学万能论破产了”的大音巨响,这里的逻辑发展是自然而然的。然而,作为有责任的思想大家,梁启超不仅善于“破”,更善于着眼于未来发展的“立”。基于知己知彼的认识高度,梁启超对中西文化及其将来走向有自己的新思考:东、西文化必然且必须走向互补与融合。他预言,20世纪是中西“两文明结婚”之时代,“吾欲我同胞张灯置酒,迓轮俟门,三揖三让,以行亲迎之大典,彼西方美人必能为我家育宁馨儿以亢我宗也”。[9]4梁启超所谓的东西文化的融合归一,并不是两种文化的简单相加,也不是二者对等的结合,其重心在于弘扬以中国文化为代表的东方精神文化,催生科学与人文和谐共生的新质文化。

梁启超既不是反对科学与技术的保守主义者,也不是技术乌托邦的乐观主义者。他只是敏锐地意识到日益分离的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造成的人格缺陷,看到了由于科学工具理性的膨胀及其对价值理性的僭越将给人类带来的深重灾难。面对中国近代文化历史转型带来的负面影响,他反对把科学文化推广到一切领域,并力图用中国传统的人文文化来弥补西方科学文化的遗缺,达到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统一。《欧游心影录》“不过是他不断将西方思想对中国引介的事业的一个延伸”。[15]欧游归来的梁启超并不是对自登上历史舞台就一直不遗余力倡导和阐扬的“science”的自我反叛者,而仍然是一位对西方文化一如既往的赞赏者和热心传播者。不同的是,他可贵地做到了与时俱进,响应战后欧洲新兴的“现代思想”——反省现代性,并把它合理地运用到实际中。因此,这就使他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拥有了一个世界性的视野。他激情满怀地以反省现代性的开放思维,坚持“重新估定一切价值”的思想解放原则,主张既不能崇洋媚外,过高估计西方科学文化,也不能妄自菲薄,过度贬损传统中国文化。他把反对“科学万能”论统一于科学与人文并重的倡导中。他对“科学万能”的反思与质疑,虽然在当时不合“五四”新文化运动之时宜,但是,当我们把历史的镜头推得更远、把认识的视野拓展得更为宽广的时候,当我们从两种现代性冲突的角度来重新加以审视的时候,就可以发现,梁启超其实正是20世纪初中国罕见的对于西方近代科学文化进行现代性反思的学者之一。这不仅不是他保守与落伍的明证,而恰恰是他思想超前的集中体现。

在“科玄”论战中,梁启超对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折中观点,常被一些人视为他反科学的铁证。实际上这正体现了他对科学价值理性的关照与呵护。在他看来,科学与人文同属人类的知识,都是人类理智发展的高度完善形态,偏废任何一方都是错误而且有害的。因此,他要给科学划定疆域,指出“关涉情感方面的事项,绝对的超科学”。这固然有失武断,但从另一方面看,他所强调的科学非万能论无疑是正确的,而且其价值历久弥珍。

通常情况下,我们讨论的科学是自牛顿以来所创立的近代科学,科学与理性是并蒂而生的。“科学是纯客观的,完全排除主观的成分;科学是逐步累积的、一点一滴的进化过程;科学的理性方法是唯一合理的方法;科学所带来的是社会的进步、人类的幸福。”[16]然而,战后这种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的科学观受到普遍、严峻的挑战,特别是当科学的“潘多拉之盒”打开之后,带给人类的是一系列问题:人口问题、环境问题、社会伦理道德问题,等等。科学完全造福人类的形象因其工具理性的膨胀而受到普遍怀疑。随之,人们的科学观也开始发生变化。现代科技,尤其是信息科技和生命科技的发展,极大地丰富和更新了科学的形象。虽然按照康德的观点,我们头顶美丽的星空和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都能引起心灵的震撼和深深的思考,但“那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领域,一个属于自然科学研究的对象,探讨是与不是的问题;一个属于道德哲学研究的对象,探讨应该与不应该的问题,两者有不同的方法和标准”。[17]因此,萨顿指出:科学是文明的枢纽,但不管科学多么重要,单有科学无论如何是不够的,必须使科学重新与人生联系起来,建立科学基础上的新人文主义。1959年,英国学者斯诺发表《两种文化与科学革命》一文,提出文化已经分裂成为两种相互对立的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两种文化不仅是智力意义上的文化,而且是人类学意义上的文化,它们之间长期存在的严重隔阂乃至对立将会给人类造成巨大损失,因而期待“第三种文化”的出现。实际上,斯诺提出的“两种文化”概念在梁启超的文化建设中早已赫然矗立了。“科玄”之争既是反省现代性思潮在中国激起的最初反响,也可看成是“两种文化”在中国的彰显引起的一场论争。这场论战“对于巩固新文化运动的胜利果实和塑造更具前瞻性的文化形态具有重大意义”。[18]梁启超作为科学的坚定信仰者,较同时代人更早地意识到了反省现代性的时代意义。他主张科学却坚决反对“唯科学主义”,并指出掌握科学知识绝不能代替对人生意义的思考、对审美能力的培养和向善情操的熏陶;他倡导学习西方却坚决反对西化,提醒人们警惕文化上的殖民主义、奴性主义;他弘扬科学的价值,但又把它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并大声疾呼坚持科学与人文并重,守望人类的精神家园。所有这一切,“不仅表现出了可贵的求真精神与勇气,而且对于开拓时人的思维空间,厥功甚伟”。[14]

[1][美]乔治·萨顿.科学史和新人文主义[M].陈恒六,刘兵,仲维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68.

[2]杨晓明.论梁启超的科学精神[EB/OL].(2006-12-31)[2011-12-20].http://fengmenjiayuan.bokee. com/viewdiary.1439326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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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沈铭贤.科学观的变革及其影响[N].科学时报,2008-02-15(15).

[18]刘钝,方在庆.“两种文化”:“冷战”坚冰何时打破[N].中华读书报,2002-02-06(24).

On Cultural Value of Liang Qichao’s Science Outlook

ZHOUWei-bing

(Politic-ideological Education Department,Hebi College of Vocation and Technology,Hebi458030,China)

The traits and talents of a humanistic scholar determine Liang Qichao’s interpretation of science by means of culture,which has a widespread and far-reaching effect.Liang’s putting forwards metaphysics of science promotes the publicity and development of modern western science and culture in China.Liang’s sticking to prudence provides realistic and rational thinking of successful transformation of modern Chinese culture:advocating science but firmly opposing scientism,advocating western studies but firmly opposing westernization,promoting the scientific value but limiting it in certain limits.Liang Qichao reflects scientific reason from the strategy of the cultural development,opening up a new era for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the scientific culture.

Liang Qichao;science outlook;science and culture;cultural value

B259.1

:A

:1672-3910(2012)04-0031-05

2011-11-19

周位彬(1963-),男,河南浚县人,教授,硕士,主要从事科学与文化、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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