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心雕龙》看魏晋玄学对刘勰文学思想的影响

2012-08-15 00:50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11期
关键词:玄学文心雕龙刘勰

章 曼

(华侨大学 文学院,福建 泉州 362021)

刘勰生活的时代是一个需要对前代文学遗产进行全面清理,估衡其价值,决定其取舍的时代。在社会生活不断发生变换,文学的风貌也呈现出多样性的趋势面前,人们对于文学的价值与意义也有了新的认识。自建安到齐梁讨论文学问题的文字记载不断增多,刘勰对前代文论有许多借鉴,吸收了不少前人的研究成果,但他对前人的研究并不满意,有着很多自己独特的见解。《文心雕龙》①文中所引《文心雕龙》之文均出自范文澜《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正是刘勰对文学问题所作的全方位的观照,它综合了各家关于文学的言说,并在此基础上有所开拓,进行了新的阐发。通读《文心雕龙》,我们不难发现刘勰思想的复杂性,他受儒家思想影响非常大,十分重视文人的品格,作品的功用,但同时他又反对为文而文,反对过分的雕琢破坏文学的自然之貌。我们并不能因此妄言刘勰观点自相矛盾,结合他所生活的时代我们不难发现盛行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玄学观对其复杂思想的形成有着巨大的影响,正如汤用彤先生所说:“玄学因于三国,两晋时创新光大,而常谓为魏晋思想,然其精神实下及南北朝(特别南朝)。”

首先,玄学思想的复杂性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刘勰思想的复杂性。魏晋玄学是一个较为复杂的思想体系,它有着丰富的理论内涵。魏晋时期儒释道合流的思想环境也造成了玄学思想中儒释道观念的并行,从融合 “自然”与 “名教”这样的目的中我们不难看出玄学思想中儒家和道家思想的共同作用。而刘勰在《文心雕龙》中的观点也是儒道思想皆有的,呈现出复杂多样的面貌。

其次,玄学思想中理论问题的讨论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刘勰的思想。通览《文心雕龙》,刘勰对于玄学之风似乎持批判态度。《明诗》篇中提到:“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江左篇制,溺乎玄风;嗤笑徇务之志,崇盛亡机之谈。”《时序》篇中提到:“自中朝贵玄,江左称盛;因谈余气,流成文体。是以世极,而辞意夷泰;诗必柱下之旨归,赋乃漆园之义疏。”刘勰对于以玄理入诗文而影响作品文学价值的现象是极为不满的,他在《才略》篇指出:“孙绰规旋以矩步,故伦序而寡状。殷仲文之孤兴,谢叔源之闲情,并解散辞体,缥缈浮音;虽滔滔风流,而大浇文意。”但是,刘勰对于玄学本身却并未反对,并且对于玄学讨论的言意关系等问题在《文心雕龙》许多篇章中也有着自己的见解。

玄学对与魏晋六朝文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促使魏晋六朝的文学开始对文学本质问题进行探讨,对创作主体进一步认识从而重情重性,启发了六朝人物感理论、意象理论的形成,并且对言意关系等理论问题也有深入的探讨。而集中了刘勰文学思想的《文心雕龙》中受到这种启发的篇目众多,从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出玄学对于刘勰文学思想产生的深刻影响。

一 文之有本,文之用心

在哲学意义上,魏晋玄学提出和讨论了许多哲学问题,在中国哲学史上影响至深。其中,“有”、“无”问题的讨论可谓影响巨大,根据 “有无之辩”延伸出了一系列诸如动静论、认识论、方法论等问题,而其中对于文学本质讨论的影响是最大的。魏晋以前,统治者为巩固政权,各方面都采取压制的政策,文化上的体现就是束缚文人思想的经学的盛行,用各种规范束缚人们的思想和行为。玄学正是在这样的经学衰落、名教危机的背景下被文人接受并运用。而魏晋时期作为文的自觉时代,主体性得到了空前的确证。在文学方面,玄学开始引导人们从才性的角度认识文学,指出为文学的本体不是政治而是人,是人的才性。文学不应该从属于政治,应该摆脱政治的束缚,政治不是文学之本。

《原道》正是体现了刘勰文之有本的思想,特别是对文学本质的关注以及人作为文学主体的地位的提升。篇中说:“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这里,刘勰所说的 “道”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审美的客体,“圣”就是审美创作的主体,“文”即作品。这句话精确反映了审美创作主体、客体、文学作品三者的关系,也说明了 “圣”是 “道”与 “文”的中介,是创作之本。天地万物作为客观的 “道”,只有进入创作主体的视野之内,与其形成相互作用的审美关系,创作主体进行审美感知想象等一系列复杂的创造活动,最后“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形成审美物化形态的 “文”。“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钟,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刘勰清本溯源地说明 “圣”作为创作主体的地位和作用。文是宇宙之道的表现者,而圣人又是文的创造者。人作为创作主体始终处于主导地位,充分发挥和实现了自己的主体力量和价值。因此,人类创造文字并书写文章,用以歌颂功德,咏吟志向,正是 “心生言立,言立文明”,人作为主体的独特丰富个性在文学创作中受到高度的关注。

玄学将魏晋士人从经学和名教的束缚中解放出来,除了让人们认识到文学不受政治的束缚和制约之外,还促进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情性意识的觉醒。六朝文学走向自觉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重情,在六朝人心中,山水和人情彼我互照,他们感情真诚细腻,完全冲破了传统儒家 “发乎情,止乎礼义”的思想,人们开始关注自身,关注自我个性。所以,除了受玄学 “有”、“无”、“本”、“末”问题讨论的影响从而对文学本质进行探讨之外,刘勰还深受玄学重情重性风气的影响,在《文心雕龙》中提出对创作主体进一步的认识,重视个性,重视自然之情。在认为 “文之有本”之后进一步的倾向 “文之用心”。

“夫文心者,言为文之用心也。”《文心雕龙》重视文学创作中的主观作用,重视主体个性在很多篇章中都有体现,尤其是《体性》、《风骨》、《定势》、《养气》、《才略》等篇。

从《体性》篇的题目来看,“体”比喻文章的风格,“性”则指作家的性情,一开头,刘勰即说 “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以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可见,言是由情所动,所有的文在最开始都应该是主观感情的触动从而需要抒发和宣泄。“气以实志,志以定言,吐纳英华,莫非情性。”这里的 “情性”即个性,刘勰认为,作家的内在个性决定创作风格,而作品的风格其实就是作家的创作个性在作品中的体现,创作个性是创作过程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除了重视创作主体的个性之外,在创作上刘勰是明确反对造作和虚伪的。他认为 “文字浮靡,内容无力”,“轻靡者,浮文弱植,缥缈附俗者也”,因而崇尚自然而然的写作状态,推崇作品是真实情感的阐发。这些都和当时玄学思想影响下的重情重性的风气不谋而合。

除此之外,在《情采》篇中,刘勰中提到 “为情者要约而写真”,这里的 “写真”就是所谓的 “为情而造文”,要求文章贵在抒情,而抒情一定要真实自然,要情动于衷,只有发自内心深处的真情实感才可能动人。在《明诗》里,刘勰认为:“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同样强调诗人感物而生的性情应该是自然抒发的真情实感。无论是风骨还是个性,抑或是其他篇中的 “气”、“势”、“才”等概念,实质上反映的都是刘勰对于创作主体主观感情和性格的重视。为文不仅要抓住文之本,更要体现文之心。这样的刘勰其实已在玄学思想的笼罩下有了情的自觉。

二 文之所用,中庸气质

郭绍虞先生的《中国文学批评史》中将《文心雕龙》看成文学批评的指导者,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它的思想内涵并不是单一的,而是客观全面的。正如前文所言,在魏晋玄学崇尚自然、推崇真情真性的风气影响下,刘勰的思想中融入了重视感情和个性的成分,对文学的本质和情感十分重视。但是刘勰并没有止步于此,他的思想观念还是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的,因此对于文学的功用和价值也是他所强调的,这和他重情重性的观点是并行不悖的。

魏晋玄学和两汉经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均不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儒释道合流使得玄学更多的可以以一种魏晋时期的儒学的形式呈现于世人面前。儒家的行为规范在当时的时代失去了吸引力,使得任情纵性成为风尚,但是这不可能持久,所以玄学虽然推动了个性解放,但是它并不是想从根本上推翻儒家思想,只是想为那种任情纵性寻找一种合理的解释。魏晋玄学的最终目的是让名教和自然能够融合一体,而不能偏废。可以说,玄学的这种复杂性也影响着刘勰的思想,他在重情的同时也并没有将儒家思想抛在脑后,而是十分强调和重视的,这在他《文心雕龙》的《熔裁》、《知音》、《程器》、《明诗》、《风骨》 等篇中都有很强烈的体现,虽然强调文之用心,但是文之所用还是他所强调的,这里也体现出了刘勰思想中明显的中庸色彩。

《宗经》篇开篇就将儒家经典推向了一个极其崇高的地位。除此之外,刘勰的批评标准也有明显的儒家经典的印记。《征圣》篇中所提倡的 “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辞巧”,正是来源于儒家经典 “言以足志,文以足言”。《知音》篇中,刘勰提出了客观评价文学的六种途径,说明对于文学作品的评价并不是想当然的行为,而是需要遵循一定的规则的。《熔裁》篇中的熔裁即为规范文章的主题内容和裁剪文章的语言文辞。之后,刘勰又提出了 “设情”、“酌事”、“撮辞”三个标准。意为文学创作虽然要遵循自己的真情实感,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式,但是却有一个基本的途径。

除了为文时需要有所规范和考量之外,儒家思想中继承与革新的观念也深深影响着刘勰。《通变》篇中,刘勰说:“凡诗赋书记,名理相因,此有常之体也;文辞气力,通变则久,此无方之数也。名理有常,体必资于故实;通变无方,数必酌于新声:故能骋无穷之路,饮不竭之源。”而谈到如何才能做到 “通变”,刘勰提出:“是以规略文统,宜宏大体,先博览以精阅,总纲纪而摄契;然后拓衢路,置关键,长辔远驭,从容按节,凭情以会通,负气以适变,采如宛虹之奋,光若长离之振翼,乃颖脱之文矣。”在《时序》篇中,在谈到文学发展与时代的关系时,刘勰说:“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于时序,原始以要终,虽百世可知也。”从《程器》篇中更可以明显地看出传统儒家思想对文人个人品格的重视深深地影响着刘勰:“是以君子藏器,待时而动”。在刘勰的心中,作为一个文人,最大的理想仍然是治国、平天下。

除了文之所用之外,儒家所强调的 “中和”精神影响刘勰,使其《文心雕龙》也显现出一种思想上的中庸色彩。这在文学上的表现之一是对文、质的要求。对于文、质关系,孔子说过:“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后来的文学家、艺术家往往将这一命题贯彻于文学艺术创作之中,用以说明文学作品中内容和形式的统一,二者不能偏废其一。刘勰的《情采》篇充分体现了儒家 “文质彬彬”中和思想对文学创作的要求。刘勰提出 “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肯定了文章是需要有文采的。进一步,刘勰谈及 “夫水性虚而沦漪结,木体实而花萼振:文附质也。虎豹无文,则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资丹漆:质待文也。”以此阐明 “文”、“质”二者是不可或缺的。此外,《隐秀》篇中还明显的体现了儒家的“中和”思想中的含蓄美。

无论是对文学功用的强调,还是思想中的中庸色彩,都体现出了刘勰思想中所受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作为魏晋时期的儒学的玄学也在这一层面对刘勰的思想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三 言意关系,物感理论

《文心雕龙》除了体现出刘勰思想的复杂性之外,也体现出了刘勰思想的进步意义。在《物色》、《隐秀》、《神思》、《比兴》等篇章中,刘勰的许多观点都是超前的,特别是他对于物象和情感关系的认识,对于语言和意象关系的认识,都给后代的文论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和借鉴。而回看中国文学史,真正由外物引发主观情感而作的诗歌是直到建安才有的,因为在那个时代,人们想的不再是文学服务于政治,而是开始重视文学自身的特点,也开始将外物容纳进自己的感情表达之中。《易·系辞》的 “言不尽意”论和《庄子·外物》的 “得意忘言”论对魏晋玄学的 “言意之辨”影响很大。之后,魏晋玄学思潮影响下的人们开始思考言和意的关系,物和我的关系,人们想要在不违反大规则的前提下打开眼界,尊重感情尊重个性。因此,论述玄学对于刘勰思想的影响,除了文之有本、文之用心以及文之所用、中庸思想之外,玄学关于物感理论、言意关系的讨论和发展也是不可忽视的。

在《文心雕龙》中刘勰第一次正面展开对 “言意关系”的思考是在作为创作论总纲的《神思》篇。此篇中,他提出了 “神与物游”之意。之后,“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的说法将神思的过程阐释成了由思到意再由意到言的发展。但是,刘勰也认识到了 “若情数诡杂,体变迁贸;拙辞或孕于巧义,庸事或萌于新意。视布于麻,虽云未费;杼轴献功,焕然乃珍。至于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思索不到的微妙的意旨,表达不出的曲折的情趣,都是用语言形容不出来的。但是,刘勰关于言意的讨论并没有止步于《神思》,而是在《隐秀》篇中继续探索。在刘勰看来,文有尽而意有余,语言可能无法完全表达情感,那就干脆做到深沉含蓄,给人以深长的回味余地。对于那些文外之旨,可以让它们以一种含蓄的面貌呈现,给人以无尽的想象。刘勰所说的 “隐”,要有 “文外之重旨”、“义生文外”,这和 “意在言外”相似。但 “隐”不是仅仅要求有言外之意,更重要的还在 “隐以复意为工”,就是要求所写事物具有丰富的含意,即要求 “辞约旨丰”、“言近意远”。

除了言意关系的讨论之外,《文心雕龙》中还有刘勰关于物感理论的思想,也深受玄学的影响。《文心雕龙》继承并发展了《礼记·乐记》“感物而动”的文艺创作发生论的重要思想。《明诗》篇就提出:“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物色》篇说得更为清楚:“物色之动,心齐摇焉”、“情以物迁,辞以情发”。《文心雕龙·物色》篇中说到:“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外界景物的变化会直接影响到内心情感的变化。所以才会 “是以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可见刘勰并没有止于 “情以物迁,辞以情发”的物感阶段,而是进一步指出了从 “诗人感物”到审美意象物化的过程,强调了创作主体的心理机制的能动作用。

总之,六朝是一个政局动荡、烽烟四起的时代,也是一个文化大裂变、大融合的时代,这为文化的整合创新、转换生成奠定了基础,刘勰及其《文心雕龙》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的。所处生活时代的特殊性决定了刘勰所接受的文化影响也颇为复杂,他既钟情于老庄,又笃信孔子之说,既有轻灵飘逸的道家情怀,又深得厚重质实的儒家精髓。而魏晋玄学作为魏晋六朝时代的产物,正好与刘勰相契合,其思想内涵也深深地影响着刘勰。

从哲学上而言,魏晋玄学提出和讨论了许多哲学问题,在中国哲学史上影响至深,如本末、有无问题的讨论,言意问题的讨论等,这促使了刘勰思想中对于文学本质的追问,对于文学主体的探索。从思想史上而言,魏晋玄学结束了两汉繁琐的神学经学,开创了理性主义的精神,而在学风上更是创作出一种自由、开放、平等、独立的风气以及性情洒脱率真的生活方式,这促使刘勰思想中对于真情真性的重视,反对虚伪的情感。从美学和艺术上而言,魏晋玄学追寻的是一种人格美、神韵美,是一种 “得意忘言”的境界,这激发了刘勰思想中对于物感的重视,对于言意关系的探讨。但最终,玄学思想试图调和 “名教”和 “自然”的矛盾,使得它重视个性却也不放弃儒家的规范,因此刘勰思想的深处还是受传统儒家 “治国平天下”志愿的影响,认为文人当有文人之气,当有济世之情。而归根结底,所有的这些受玄学影响的刘勰的思想在其著作《文心雕龙》中我们都能找到答案和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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