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语者语言理解切换中非目标语言的激活研究

刘茜　王丽

摘 要： 语言切换是指双语者由所掌握的一种语言切换到另一种语言的行为。研究者对双语者在完成切换任务中不使用的那种语言（即非目标语言）的加工状态进行了大量研究。纵观这些研究主要集中于非目标语言是否激活；如果激活，这种激活是出现在词汇层还是在概念层；激活的非目标语言会对目标语言有何影响这三个核心问题。相对于有较一致结论的语言产生切换研究来说，在语言理解切换中对上述问题的研究较少且存在较大分歧。本文主要对语言理解切换领域的相关研究进行总结与梳理。

关键词： 双语者 语言切换 语言理解切换 非目标语言

1.引言

将掌握两种及两种以上语言的个体定义为双语者。双语者在日常生活中，可以根据不同的谈话对象和情境，有效地从一种语言切换到另一种语言，这一切换过程，被称之为语言切换（Language switching）[1]。双语认知的大量研究表明，双语者的两种语言系统存在共享表征[2]，[3]，那么，双语者能够顺利地选择与当前环境一致的语言进行反应的这种能力的内在机制是什么，或者说是在双语的切换中，当前不被使用或者理解的语言（称之为非目标语言）处于何种加工状态？研究者采用不同研究范式，从行为科学和认知神经科学角度对语言产生和语言理解两个语言加工过程中的这一问题进行了大量的探讨。纵观国内外的相关研究，这些研究主要围绕三个核心问题[4]，即语言切换中双语者使用目标语言时非目标语言是否激活；若非目标语言被激活，则这种激活状态处于何种层面，是词汇层面还是概念层面；若非目标语言被激活，则它会对目标语言的加工产生怎样的影响？在语言产生切换领域中，研究者[5]，[6]，[7]对上述三个问题基本上达成了共识，即双语者使用目标语言时非目标语言会自动激活，并且在激活概念层面的基础上会进一步激活到词汇层面；双语者是否需要对非目标语言进行抑制，取决于自己语言的熟练程度和对任务材料的熟悉度，只要双语者将不同语言整合到同一心理词典中去，即使是非熟练双语者也可以采用特定语言选择机制完成切换任务，否则就采取非特定语言选择机制，必须通过抑制非目标语言被激活的词汇实现目标语言的词汇选择。相对而言，在语言理解切换领域，研究者对非目标语言的加工机制探讨得还不多，并且存在重大分歧。

2.双语者语言理解切换中非目标语言的加工机制

研究者[4]，[8]认为已有研究对非目标语言的加工机制之所以存在非目标语言抑制说、非目标语言激活说和非目标语言激活融合说三个分歧观点，很大原因是以往研究并没有从不同语言层次上对非目标语言的激活状态进行单独研究。语言层包括词汇层和概念层，词汇层是分离表征的，概念层是共存表征的，双语理解切换是从词汇层到概念层的加工， 即先知觉到它的读音与字形，然后才通过词汇信息进而理解它的意义。如果被试仅进行词汇层的任务，那么由于其存储分离的性质，双语者词汇层上非目标语言有可能不会激活；如果实验任务要求被试进行概念层的切换，那么由于概念层共同存储的性质，双语者的非目标语言则有可能同时被激活。不同的存储性质与不同的语言层次区别会使得非目标语言激活状况产生不同的结果，而许多研究者往往将某一个层面的非目标语言激活情况放大于整个结果。所以，我们从概念层面与词汇层面两个角度对非目标语言的激活状态加以概括与对比。

2.1双语词汇层理解切换中非目标语言的激活状态

词汇层储存的是单词或字的字形及读音等方面信息，研究者认为双语者在词汇层理解切换中，无论是哪种语言作为非目标语言均不会自动激活。1984年，Scarborough[9]等对西班牙-英语双语者完成真假词判断任务，结果表明，无论是哪一种语言作为真词，双语者均能够很好地按照这种实验要求进行反应，非目标词的否定时间与非词一样快，他们将这种现象解释为非目标语言不被激活，不会对目标语言的加工产生影响。这一研究结果在表意文字和表音文字间的切换研究中也得到证实。2013年，蔡超群和孟迎芳[10]采用间接启动范式让中英双语者完成语音判断任务，即对呈现的中文字读音中的声调，英文单词读音中的元音进行判断，结果发现无论是在汉英切换组还是英汉切换组中非目标语言的读音均不会被激活。一些研究者从认知神经科学角度肯定了这一观点。Rodriguez-Fomells[11]等人（2002）使用ERP技术要求西班牙语单语被试和西班牙语-加泰罗尼亚语双语者，实验中屏幕上出现西班牙语单词，被试要做的是对单词首字母是元音还是辅音的判断，并进行反应按键。结果表明，无论是哪一组被试，目标语言（西班牙语）的单词在N400的波幅上出现了词频效应，而非目标语言（加泰罗尼亚语）则没有表现出词频效应，研究者据此认为非目标语言的语义没有通达。

2.2双语概念层理解切换中非目标语言的激活状态

概念层储存的是单词或字的意义。在这一层面研究者认为无论非目标语言是否激活受到语言熟练程度的影响。他们认为当被试的第二语言为熟练语言时，那么无论非目标语言是其母语还是第二语言时都会被激活，并且在词汇层面的信息也会激活。否则，非熟练目标语言不会被激活。2008年Chauncey[12]等人采用掩蔽启动范式，要求被试在测验阶段对目标词进行生物属性的判断，启动词只呈现50ms。实验结果显示双语者在学习词只呈现50ms的情况下，测验阶段也会产生启动作用。他们认为这是因为双语者在学习阶段加工目标语言时，非目标语言的词义是会自动激活的，所以会对测验阶段的单词产生反映，使得一语与二语之间的反应时存在差异。同样，李利[13]等人对中英双语者在概念任务下非目标语言的语义激活状态，发现无论非目标语言是中文还是英文，其语义信息均会自动激活。

大多数研究者认为，词汇判断任务中，被试只需加工到单词的词汇层就可以完成实验任务，而在概念判断任务下，被试要在词汇层上进一步加工到概念层。也有研究者认为在词汇判断任务中，被试可能会自动加工到词语的概念层面。基于这一可能性，王瑞明[4]对跨语言重复启动范式做了创新性改变，系统探讨了不同任务情境下非目标语言的加工状态。他们在学习阶段同时呈现两种语言，但只对目标语言进行真假词或生物属性判断，在测验阶段对比学习过的非目标语言（学习阶段）与未学习过的反应时间或正确率是否存在显著性差异，结果发现在词汇判断任务和概念判断任务下非目标语言均得到了激活，只是在词汇任务下，这种激活停留在词汇层，而在概念判断任务下词汇层面和语义层面均能激活，他们借用“双语语言理解的语境观”支撑这一结论。吕欢、王瑞明等在随后的研究中将词汇判断任务中测验阶段的真假词判断任务改为生物属性判断，以明确要求被试加工到单词的概念层面，但其实验结果并没有发生本质改变。这些研究结果：语言理解切换中非目标语言的词汇信息上不被激活，而语义信息能够自动激活，从另一个角度验证双语者两种语言的词汇是分离储存的，但共享一个概念表征的双语表征理论。

3.结语

非目标激活融合说认为非目标语言的激活与否取决于其熟练度，即熟练的非目标语言能够自动激活但非熟练的非目标则不会激活。这一研究在Alvarez[14]等人的英语-西班牙双语者及Thierry和Wu[15]的中英双语者研究中均得到证实。所以，语言理解切换中非目标语言处于何种加工状态或属于哪一种加工机制，受到任务情境、语言熟练度甚至词汇主观熟悉度等因素的影响，在今后的研究中可结合不同的影响因素，系统全面地探讨其加工机制，为双语理解切换加工机制的建构提供理论支持。

参考文献：

[1]Kolers， P. A. Interlingual facilitation of short-term memory[J].Journal Of Verbal Learning and Verbal Behavior，1966.，5（3）： 314-319.

[2]Wang，Y.，Xue，G.，Chen，C.，& Dong，Q.Neural bases of asymmetric language switching in second-language learners： An ER-fMRI study. Neuroimage， 2007.35，862-870.

[3]Wang，Y.，Kuhl，P.K.，Chen，C.，Dong，Q.Sustained and Transient Language Control in the Bilingual Brain.NeuroImage. 2009.47， 414-422.

[4]王瑞明，范梦双语者语言转换中非目标语言的加工机制[J].心理科学进展，2010.18（9），1386-1393.

[5]Costa，A.，& Mikel，S.Lexical access in bilingual speech production： Evidence from language switching in highly proficient bilinguals and L2 learners.Journal of Memory and Language， 2004.50， 491-511.

[6]Costa， A.， Santesteban， M.， & Cano， A. On thefacilitatory effects of cognates in bilingual speech production.Brain and Language，2005. 94，94-103.

[7]Costa，A.，Santesteban， M.， & Ivanova， I.，How do highly proficient bilinguals control their lexicalization process？ Inhibitory and language-specific selection mechanisms are both functional.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Learning， Memory and Cognition， 2006. 32，1057-1074.

[8]王瑞明，邓汉深，李俊杰等.中-英双语者语言理解中非目标语言的自动激活[J].心理学报，2011，43（7），771-783.

[9]Scarborough， D.， Gerard， L.， & Cortese，C.Independence of lexical access in bilingual word recognition.Journal of Verbal Learning and Verbal Behavior， 1984.23， 84-99.

[10]蔡超群，孟迎芳.双语词汇理解切换中非目标语言加工[J].心理与行为研究，2013，11（1），55-60.

[11]Rodriguez-Fornells，A.，Rotte，M.，Heinze，H-J.，Nosselt， T.，& Münte，T.F.Brain potential and functional MRI evidence for how to handle two languages with one brain. Nature， 2002. 415，1026-1029.

[12]Chauncey，K.，Grainger， J.， & Holcomb， P. J.Code-switching effects in bilingual word recognition：A masked priming study with event-related potentials.Brain and language，2008： 161-174.

[13]李利，莫雷，王瑞明.熟练中-英双语者三语词汇的语义通达.心理学报，2008：40，523-530.

[14]Alvarez， R.， Holcomb， P.， & Grainger， J.Accessing word meaning in two languages： An event-related brain potential study of beginning bilinguals. Brain and Language，2003：87，290-304.

[15]Thierry， G.， & Wu， Y. J.Electrophysiological evidence for language Interference in late bilinguals. Neuroreport，2004.15， 1555-1558.

项目简介：本文为新疆师范大学研究生科技创新项目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12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