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尔·安·达菲诗选

2013-10-26 03:43卡洛尔达菲张剑
江南诗 2013年2期
关键词:语言

◎[英]卡洛尔·安·达菲 张剑/译

安妮·哈瑟维

我们相爱的那张床是一个旋转的世界,

里边有森林、城堡、火把、山峰、海洋,

我们在海底寻觅珍珠。我的爱人啊,

言辞如流星,如热吻,降落到大地上,

覆盖了我的双唇。我的身体对于他,

是更柔软的押韵,是回响,是谐音。

他的触摸是动词,在名词中央舞蹈。

有些夜晚,我梦见他正在把我书写,

那床是一页纸,伏在他创作的手下。

传奇与戏剧在触摸、气味、味道中上演。

在另一张床上,最好的那张,客人打盹,

如书写白话。我的鲜活、开怀的爱人 -

我现在把他珍藏在我头脑的匣子里,

正如他在那张第二好的床上把我拥抱。

齐 唱

留步。在这条路上,以光线当歌词,

树林歌唱着树叶。并无奇神的点化

把树林染成金黄,在深秋之时,

你经过这里,突感伤悲,努力地

回忆你相信你曾经知道的东西。

聆听。你描述世界的语言在心中

死亡,但小草就是无伴奏的齐唱,

不倦地唱出你不能重复、不能

懂得的圆圈。这是你的故土,

失落的人,语话伴着泪花的陌生人。

几乎不可能来到这里,然而你

跪下双膝,孤独伶仃,领受斜阳

透过树枝送来的宽恕,远远地,

晚钟使你想起,家,家,家,

握在掌中的石头通报着时间。

漱口,用肥皂

她不拉屎,她制造肮脏或经历肮脏,

她不拉尿,她排泄水液。周末夜晚,

当邻居正在做爱,她委身于性交。

虽然当时她没有大汗淋漓,后来

她体液蒸发。耶稣哭了。该死的诺娜。语言!

在运用语言方面,她是一名无情

杀手。眯缝眼,薄嘴唇,她能够

漂白和煮沸整个世界。不许说F或C,

介意P和Q,哦是的。她不淌月经,

只是将女性烦恼默默地锁进小屋。

在世界之初,有了“词”,紧接着,又有了

“语言审查员”,摇动着呆板的舌头。监视

死亡般的生活的严肃语言。去漱你的口吧,

用肥皂。她星期天吸尘,总是如此,

心中细雨不断;其下,大写的C,在生长。

偷 情

在雨中戴上墨镜。

观看未受伤害的世界,

仿佛透过了一层伤疤。

罪孽感。一种病态、墨绿的色彩。

新手套,手心攥着钱,

握手时唏里哗啦。手

能做许多事情。打电话。

开酒瓶。洗手。现在

你整日在衣衫内赤身裸体,

苗条而带欺骗性。只有这一次

使你跪下双膝,表演闹剧,

再来,再来,更成熟,更悲伤,

充满想象。在回家路上嘴里吮着

穿孔的谎言,回想致命而兴奋的夜晚,

冲着墙壁,更快。语言里裹缠

一声失落的叫喊。你是一个狗东西。

干吧,干吧,干吧。这个下午充满

甜蜜的昏暗;在你耳鼓中一个声音

告诉你,你被人需要,

用何种方式,现在。泄密的时钟

正在抹去时间,钟面像你的脸

在白色床单上,喘息,光芒四射,好。

它的代价是现金,谎言,出租车费,

回到那婚礼蛋糕一般崩溃的生活。

渴望午餐的偏执狂;喝了太多的

酒水,一只放在你大腿上的手

能使餐馆倾覆。你懂得爱情的一切,

不是吗?睁开你英俊的眼睛,

为了一位做爱如炸弹的陌生人,

一次、再次;在厨房再次从容地进行,那里,无辜的、被切碎的洋葱

使你流泪。然后,自私地、自传般地入眠

在婚床上,你身体那被玷污的蠢货

在勃动中出卖你,你的心过于兴奋。

你是一名老手,亲爱的;你的鲜花

无言而明显,不为任何人的生日。

所以写下这些文字——疾病和债务,

在花园中摔掉的一只戒指

月色也不能弥补,你自己的话

在口中变成了胆汁,可怕——

仅仅为了一件事,干了两次。

为了一件事,干了两次。你干了。

什么。难道没有。肉、肉,不。那

不是一个动词。仅是一个抽象名词。

祷 告

某些日子,尽管我们不能祷告,祷告

将自己祷告。然后一个女人将从

泪筛似的双手中抬起她的脸,凝望树木

唱出的微弱的歌,一种突降的恩赐。

某些夜晚,尽管我们并不虔诚,真理

将来到心里,像一种熟悉的隐痛;

然后一个男人将像磐石静立,在远处

列车的拉丁歌唱中听到他的少年。

现在为我们祷告。初级的钢琴音阶

安慰着房客,他向外眺望,望着中部

一座城镇。然后傍晚,有人呼唤

孩子的名字,仿佛在呼唤他们的损失。

屋外,一片漆黑。屋内,收音机的祷告—

洛可,玛林,多格尔,芬尼斯特。

我母亲说话的方式

我默默地念着她的词语

在我的脑海里,

在我浅浅的呼吸中,

形状在静静地蠕动。

“今天和永远,今天和永远”。

火车在这个缓慢的夜晚

驶向英格兰,

去寻找适合的天空,

湛蓝以代替这片冰凉的灰白。

在数英里的路程中我叨念着

“它像什么”?

我思考而说话的方式像什么。

一切都不宁静,一切都宁静。

“它像什么”?

只有今晚

我感到幸福而悲伤

像一个孩子

站在夏季的尽头

向绿色的,爱情的池塘

洒下一张网。“今天

和永远,今天和永远“。

我想家,我自由,我热爱

我母亲说话的方式。

原 籍

我们来自我们的故乡,乘着红色房车

驶过原野,我们的母亲哼唱着

父亲的名字,歌声和着旋转的车轮。

我的弟弟哭了,叫喊着“回家”,

“回家”,当数英里的路程向后离去,

抛弃城市,街道,住宅,我们不再

居住的空房。我凝视着

玩具熊无光的眼睛,把它的脚瓜握住。

所有童年都是一种移民,有些缓慢,

使你无望地站立在一条大街的深处,

你曾认识的人们都已离去。有些突然。

你的口音不对,仿佛熟悉的角落,

把你带到无法想象的、卵石铺筑的小区,

这里大男孩吃着蚯蚓,喊着你不懂的语言。

我父母的担忧像一颗松动的牙

在我脑海里摇动。我说“我要我的故乡”。

但是后来你忘记,不记得,或者改变,

当你看见弟弟吞下哈蝓,你仅仅感到

些微的耻辱。我记得我的舌头

像蛇一般脱了壳,我的声音在课堂上

与别人毫无二致。难道我仅仅认为

我失去了河流,文化,语言,最初的空间感

和正确的地方吗?那么,“你从哪里来”?

陌生人问。“原籍何处”?我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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