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旅游地利益相关者利益诉求与角色定位研究
——以赫哲族为例

谢维光，安 颖，李宇桥

（1.佳木斯大学 旅游管理学院，黑龙江 佳木斯 154007；2.东北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民族旅游地利益相关者利益诉求与角色定位研究
——以赫哲族为例

谢维光1，安 颖2，李宇桥1

（1.佳木斯大学 旅游管理学院，黑龙江 佳木斯 154007；2.东北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采用问卷调查与访谈方法对赫哲族旅游地不同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开展实证研究。研究结论包括：民族同胞、当地政府、旅游经营者和旅游者是赫哲族旅游地的核心利益主体；不同利益主体利益诉求不同；可以通过角色定位调节民族旅游地利益相关者的互动关系。

民族旅游；利益相关者；利益诉求；角色定位；赫哲族

一、引言

西方学者弗瑞曼是这样定义利益相关者（Stakeholder）的，它是指任何可以影响组织目标实现或被该目标影响的群体或个人。[1]在当代社会中，当民族聚居地从单一的聚落功能向集聚落、美学、文化研究等为一体的多功能转化时，利益主体多元化现象随之产生，社会利益结构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每一利益主体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价值取向，各自都在努力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利益观念被空前强化，利益关系日益复杂，出现了一系列利益矛盾和利益冲突。对于某一具体民族旅游地，明确其主要利益相关者有哪些（Who），不同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又有什么差异（What），不同利益相关者是如何互动（How），他们又是如何驱动旅游业发展的（What effect），成为当务之急。本文以黑龙江省赫哲族旅游区为实证对象，尝试回答上述问题。

二、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

1.研究对象

赫哲族是我国六小少数民族之一，世居在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三江流域，曾长期以渔猎为生，创造了灿烂的渔猎文化。目前赫哲族主要聚居在黑龙江省同江市街津口赫哲族乡、八岔赫哲族乡、双鸭山饶河四排赫哲族乡和佳木斯市郊区敖其赫哲族村（简称“三乡一村”）。[2]赫哲服饰、饮食、音乐、舞蹈、宗教艺术独具魅力，依托民族文化资源各聚居地旅游业均有不同程度的开发，赫哲族民俗文化村、赫哲旅游节、民俗表演、民族饮食、民族手工艺、游船等旅游项目受到欢迎。

2.研究数据与方法

采用问卷调查与访谈相结合的方法获取研究数据。运用李克特5级量表进行测度，找到各类利益相关者共同关注的利益诉求以及各类利益相关者对各种利益诉求的关注程度，并分析各类利益相关者的重点关注的利益诉求的差异及角色定位。问卷设计在借鉴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设计。[3]2013年7月15日—30日，在“三乡一村”实施调查与访谈，共发放问卷100份，有效问卷97份，有效率97%；深度访谈样本30个。

三、研究结果

1.赫哲旅游地核心利益相关者

表1 民族旅游地利益相关者多元互动

表2 不同利益主体的利益诉求差异

从调查与访谈结果可知，赫哲旅游地核心利益相关者主要有四个，即民族同胞、地方政府、旅游经营者和旅游者。这些利益主体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并通过一定的途径获取各自的利益[4]，详见表1。（1）民族同胞是当地的主人，包括赫哲族族群精英（赫哲音乐、舞蹈、鱼皮工艺等民族艺术传承者）和族群民众，他们以基层组织形式贯彻落实政府的规划和保护措施，并参与到民族文化保护与传承的具体工作中。同时，也参与到旅游开发中来，为开发企业提供聚落资源和人力资源，民族同胞的收益主要体现在享受政府的保护资金和分享旅游收益；（2）地方政府为当地居民提供规划、社会保障、文化保护等服务，为开发企业提供必要的基础设施建设。利用政策、方针、法律法规等进行调控，保障旅游活动和社区的健康发展。政府的收益主要体现在税收、政治和社会效益；（3）旅游经营者通过投入开发旅游业，为区域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调整作贡献，为地方政府取得政治、经济和社会效应，并为当地居民提供就业机会，增加经济收入，旅游经营者的收益是获得必要的投资回报；（4）旅游者是旅游活动的主体，是其他利益主体共同服务的对象。旅游者能为旅游地带来经济、文化和信息交流，对当地的社会、经济和文化产生影响。他们的旅游体验与政府的服务管理水平及调控能力、旅游经营者的产品质量以及民族同胞的态度密切相关，旅游者的收益是取得满意的体验过程。

2.赫哲旅游地核心利益主体的利益诉求差异

运用spss17.0对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得到不同利益主体的利益诉求差异，每类利益相关者的各种利益诉求中排在靠前的，且其均值大于4的利益诉求称之为利益相关者的焦点利益，见表2。

可以得出的结论：赫哲族旅游地的旅游开发过程中，每一类利益相关者都有多种利益诉求，但是每一类利益相关者对于其各种利益诉求的重视程度之间几乎都存在差异；同时，各类利益相关者的焦点利益也不同。经营者和当地社区居民关注自身的经济利益；作为管理者角色的政府更加关注民族文化保护目标的实现；旅游者关注原生态的旅游体验经历。值得欣喜的是，当地政府、民族同胞、旅游经营者对赫哲民族文化的保护上表现出高度重视，民族同胞和旅游经营者的这种表现与一些学者对其他文化旅游地的研究结论不符[5]，其原因应该有：现代化进程中人口很少的赫哲族快速被汉族同化，旅游开发后民族文化得以复兴，赫哲人民族个性、民族归属与民族认同得以保留，对祖先财富的失而复得让赫哲人重视传统；一些文化旅游地的旅游经营者往往“因利忘本”，但赫哲旅游地因开发深度不够，外来投资少，很多旅游经营者本身就是赫哲人，而且有的还是赫哲族文化精英，他们本身除了适应市场经济谋取利润外还肩负更多传承与创新民族文化的责任。另外，旅游者对原汁原味的旅游经历的焦点利益诉求，亦与民族传统文化密不可分。所以，当下从总体上看赫哲旅游地各利益相关方和谐共生，但随着旅游业的深度开发，当地政府正加大招商引资力度，推动旅游业提档升级，外来资本的强势介入势必打破原有生态系统的平衡，因而建立一个科学有效、动态变化的利益平衡补偿机制，将直接决定民族旅游地的“文化保护与持续利用”能否实现。

3.赫哲旅游地核心利益主体角色定位

各方利益相关者在不同利益诉求的驱策下，凭借自身的资源条件饰演着不同的角色，多元互动，和谐共生，共同推动赫哲旅游地的发展，见表3。

表3 不同利益主体的角色定位

（1）民族同胞

赫哲人是民族文化的创造者和继承人，是赫哲旅游地旅游业发展的中坚力量。赫哲人拥有的文化资本为经济资本的运作经营提供了必不可缺的素材，赫哲民众为旅游产业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人力资源，另外，赫哲族文化精英的角色作用更是不可替代。由于经济社会的发展，赫哲传统渔猎的生产生活方式逐渐消失，加上赫哲人口少，传统民族文化面临失传危机。旅游业的发展让赫哲人认识到民族文化的价值，赫哲文化精英成为民族文化复兴的主角。赫哲族鱼皮制作技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传承人尤文凤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在访谈时，她告诉我们：“是偶然的机会让我走上了鱼皮制作的道路，上世纪90年代初，全国各地的文化挖掘人发现了赫哲族的鱼皮文化，当时很多人是慕名而来，失望而归，因为当时赫哲人很少有人会鱼皮制作技术，这样我又重新捡起了鱼皮制作工艺。现在好了，最难做的鱼皮衣，眼下也有七八个人会做了。”从赫哲鱼皮画的发展上也反映出文化精英在文化创新上的作用，上世纪60至70年代赫哲鱼皮画开始出现，制作工艺简单，主要是剪和粘，进入新世纪后，应对旅游市场需求，在赫哲艺人王丽梅、刘升等人的努力下，鱼皮镂空刀刻和缝制等工艺创新应用到鱼皮画生产中，鱼皮画的艺术价值大大提升，受到市场青睐。

（2）地方政府

地方政府拥有政治资本、践行国家意志，是旅游市场的引路人和守门人。旅游业是新兴的综合性产业，涉及领域众多，普通民众认识不清，需要政府积极引导与扶持。1999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决定将旅游业作为国民经济新兴的经济增长点，为响应上级号召佳木斯市政府提出“打民族牌走特色路，创赫哲族的品牌文化”发展战略，2001年8月佳木斯市同江街津口赫哲民族文化村在政府专项资金的支持下开门迎客，当地村委会适时引导赫哲族渔民积极开发赫哲饮食、服饰、歌舞、体育等民俗文化项目，组织成立了赫哲族鱼皮服饰及手工艺品加工基地，把赫哲族传统工艺美术同特色产业结合起来，研发民族工艺品和旅游纪念品，促进了鱼皮衣制做、鱼皮工艺、鱼皮粘贴画、桦皮画、剪纸艺术等相关产业的快速发展。近年来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赫哲的传统文化鱼皮制作、曲艺伊玛堪、桦皮画技艺申报成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赫哲文化传承走上正轨，旅游资源品质得到提升。随着赫哲旅游地的深度开发，在多方博弈中个体理性与集体理性冲突加剧，政府作为“守门人”，可以通过行政和法律手段制定政策、规范，监督和管理旅游市场。

（3）旅游经营者

旅游经营者将拥有的经济资本与民族地文化资本结合，完成文化资源向文化产品的转化，成为价值的创造与增值者。赫哲旅游地的经营主体基本是当地的社区居民，旅游业发展初期，他们的经济资本是匮乏的，在政府的扶持下，他们一点点将民族文化资本转化成经济资本，再将经济资本投资到文化产品的再生产中。赫哲文化精英在资本转化中饰演尤为重要的角色，他们自身拥有的技艺构成文化资本要素，他们在“申遗”、“文化兴民”、“打民族牌，念旅游经，走特色路”等资本转换实践中作出杰出贡献。一些民族文化精英则利用政府文化产业大发展的有利时机，结合自身在社会关系中的有利位置，成为旅游产业的引领者，达到了文化资源资本化、提升个人社会名望等多重目的。[6]赫哲鱼皮衣技艺传承人尤文凤，2006年被授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赫哲族鱼皮衣制作技艺传承人”称号，现在家乡尤文凤坚守赫哲族古老技艺，以家庭作坊的方式生产和经营鱼皮服饰，与她如出一辙还有赫哲鱼皮画的传承人孙玉林。这些文化精英在经营中传承传统、创造价值，实现民族文化的“旅游化生存”。[7]除民族精英外，外来投资加速推动了赫哲文化遗产的“产业化发展”。[7]孙茂密，佳木斯市民间工艺研究会会长，集艺术家与商人于一身，2004年开始组织家庭作坊开始对鱼皮画进行研发制作，并由原始剪纸、平面黏贴，向镂空雕刻、布艺浮雕进化，2007年成立了佳木斯敖其赫哲族村赫哲鱼皮文化有限公司，开始大批量生产制作鱼皮画。

（4）旅游者

旅游者拥有时间、金钱和精力等消费资本，是民族文化产品的消费者。赫哲渔猎文化、服饰、饮食、音乐、舞蹈及萨满艺术，对旅游者来说充满魅力，能够满足旅游者科学研究、审美和体验需求，经过目的地科学规划、组织生产和包装宣传刺激旅游者旅游欲望，最后旅游者以时间、金钱和精力等消费资本的支付，完成民族旅游产品价值链构建最为关键的一环。

不同利益相关者角色定位恰当，民族旅游地生态系统才能和谐有序，相反如果角色定位失调，民族旅游地就会走入困境。上世纪末新世纪初，同江街津口赫哲旅游区项目以政府专项资金方式启动，建成后景区门票收入归财政，景区内采取租赁经营，收入不足支出的部分由财政定补。当时这种模式推动了旅游业快速成长，政府功不可没，十几年过去，政府角色未能及时转型，近年来随着省内其他旅游地的兴起，来街津口旅游的旅游者被分流，门票收入可怜，景区资金缺乏、设施老化，旅游吸引力下滑，景区发展进入拐点，沿用原有模式的赫哲景区已成为当地政府沉重包袱。形成鲜明对照的是，2008年，佳木斯市郊区敖其镇赫哲村以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为契机，将赫哲新农村建设和旅游开发有机结合，通过编制科学规划，营造良好的招商引资环境，2010年9月敖其湾赫哲风情园正式开园，2013年8月投资1.1亿的引资项目敖其湾龙源赫哲水寨项目建成迎客。政府角色的准确定位，让敖其赫哲旅游后来居上。可见，各利益主体的角色定位不是一成不变的。此外，角色定位，凭借各利益主体“自律”是不够的，需要构建完善的“他律”机制。

[1]周年兴，俞孔坚，李迪华.风景名胜区规划中的相关利益主体分析[J].经济地理，2005，（5）：716-719.

[2]何俊芳.赫哲人的族际婚姻[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2）：66-70.

[3]姚国荣，陆林.旅游风景区核心利益相关者界定[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1）：102-105.

[4]冯淑华.文化生态学视角下的传统村落空间演化及其模式研究[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08.

[5]王纯阳.村落遗产地核心利益相关者利益诉求研究[J].技术经济与管理研究，2012，（9）：116-119.

[6]杨杰宏.多元互动中的旅游展演与民俗变异[J].民俗研究，2013，（2）：147-154.

[7]王德刚.旅游化生存与产业化发展[J].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2）：56-64.

[责任编辑：王少林]

F590.3

A

1674-3288（2014）02-0051-04

2014-03-09

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黑龙江少数民族地区旅游开发与文化变迁研究”（项目编号：2012E108）；2013年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赫哲族旅游开发对当地社会文化影响”（项目编号：201310222007）

谢维光（1978-），男，佳木斯大学旅游管理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旅游规划；安颖（1973-），女，博士，东北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研究方向：旅游经济管理；李宇桥（1991-），女，佳木斯大学旅游管理学院旅游管理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