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弄舆情:论《科利奥兰纳斯》中的护民官

2015-03-20 17:37
外国语文 2015年1期
关键词:莎士比亚罗马民众

张 冲

(复旦大学 外文系,上海 200433)

莎士比亚的最后一部悲剧《科利奥兰纳斯》(以下简称《科》剧)讲述了罗马政治和社会语境下的一场政治博弈,博弈是主人公科利奥兰纳斯与护民官之间以及护民官与民众之间的政治角力。该剧因此向来备受学者关注,而研究多从政治角度切入,有集中于历史上的罗马政治文明、政府组织与功能的(特别是其中的“肢体寓言”),有讨论悲剧所体现的统治者品质,有关注剧情投射的有关自然法及贵族与民众关系问题的,也有揭示该剧所影射的伊丽莎白时期英国政治的(Orgel,1999;Murley,2006;Wells,2009)。在关于悲剧主人公科利奥兰纳斯的研究中,大都围绕其政治与个人品格(Miles,1996)、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Leggartt,1988)以及性格缺陷展开(Parker,2004)。

在为数不多的关于剧中两位护民官西辛纽斯和布鲁图斯的研究中,麦克卡伦、贝文顿和帕科的见解颇有代表性。麦克卡伦在1935年出版的《莎士比亚的罗马剧及其背景》中用了“政治煽动家”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两位护民官,但他指出,莎士比亚出于客观宽容,“甚至对他们也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理解”(MacCallum,1935:532)。贝文顿在《莎士比亚著作全集》该剧序言中呼应了这一观点,他认为,“莎士比亚在塑造两位护民官时表现出明显的同情”(Bevington,1992:1346),但他自己在评述护民官和民众的角色和功能时,语气显得十分客观,指出“民众在该剧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护民官坚持认为,人民的声音应成为罗马的最高法律”(1345),而他们的所作所为,正是“为了人民的最高利益,为失语的民众提供领导力量与话语声音”(1346)。不过,尽管贝文顿在评述时语气基本客观,但他下面的一段话中“设计”、“阴谋家”等措辞,多少暗示了对其政治目的的疑虑:“他们仔细设计好与科利奥兰纳斯的每一次冲突,教导市民该做什么,并聪明地让他们适时而动。他们说起话来就像是阴谋家”(Bevington,1992:1346),与麦克卡伦的“政治煽动家”不谋而合。帕科在上述2004年的著作里,明确指出了护民官在《科》剧情节中的关键作用,并以一定的篇幅讨论了西辛纽斯和布鲁图斯的政治资本,即代表市民的领导权和话语权(Parker,60),他们在整个政治纷争中从设计到设局的策略,以及两人制造舆论鼓动市民的实践。不过,关于护民官在《科》剧中的核心作用,特别是他们凭“上传下达”之利,为拨弄舆情之事,行保全或扩张个人政治权益之实的政治策略本质,关于莎士比亚就此剧对历史记录的改编,以及此剧对当今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的意义,十分值得研究和探讨。

无论从情节内容还是人物戏份上看,两位护民官以及他们与科利奥兰纳斯的政治角力,都是《科》剧的核心。《科》剧共5幕29场,台词近三千四百行,而有护民官的场次虽然只有10个,但总台词却超过一千八百行,占54%强。从情节上看,尽管有学者如贝文顿(Bevingto,1992:1345)认为,“民众在该剧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事实上,剧中的民众世界本身与贵族世界并没有实质意义的接触,而“沟通”两者的,恰恰是兼有“上传下达”之便的护民官:他们的政治身份使他们上可出入贵族执政的殿堂,下可混迹平民百姓的街巷。细读全剧便不难发现,在情节矛盾的形成(初起)、复杂化(发展)、到最后的公开爆发(高潮),起着“翻云覆雨”作用的,恰恰是两位护民官,正是他们与科利奥兰纳斯之间的政治角力,构成了莎士比亚这部悲剧的基本线索,也部分促成了主人公的悲剧结局。

护民官西辛涅斯和布鲁图斯的首次出场在一幕一场,尽管台词不多,但已表明他们在即将开始的那场政治角力中十分“知彼”。他们十分明白马修斯(后来的科利奥兰纳斯)的性格短板,即“极度骄傲”,同时也深谙他缺乏和平时期的政治经验①帕科在2004年出版的《柏拉图的共和国及莎士比亚的罗马》著作中指出,科利奥兰纳斯的致命缺点是其和平时期经验不足,党派斗争经验缺乏。,这两点正好构成两人对未来政治走向判断的基础。因此,当布鲁图斯对科利奥兰纳斯担任执政表示忧虑时,西辛涅斯预测道:“他不懂得适度地把握自己的荣誉,不知道如何善始善终,这样,他一定会失去已得到的光荣。”(2.1)②本文引用《科利奥兰纳斯》的台词,大多出于汪义群译本,见方平主译主编《莎士比亚全集》第六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年版。在引用时,本文作者根据自己的理解会在个别人名和细节上略做修改,不一一注明。同时,为文章排版起见,将译文中诗体部分的竖排也改成了散文式的连排。,也就十分自然了。

二幕一场中,他们的台词还是不多,但却进一步展现了两人的政治敏感。他们与元老院其他贵族一起去迎接凯旋的科利奥兰纳斯,用嫉妒的语气讲述科氏如何的大得人心,西辛涅斯断言:“我敢担保,他会出乎大家意料当上执政”,这时,布鲁图斯的一句话泄露了两人忧虑的本质:“要是他掌权,我们这些护民官就无事可干了”(2.1),而且还很快就补充了一句,立刻将矛盾冲突推向了你死我活的境地:“要么他垮台,要么我们丧失权力。”(2.1)显然,两人将自己与科氏之间的冲突定义为权力之争,两人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政治利益,而非其所“代表”的民众,而两人的政治敏感和天赋也立刻使他们想到了抗争的手段:一方面设下陷阱,诱科氏在应对民众时一错再错,另一方面则要使尽解数拨弄舆情,将民意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布鲁图斯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为了促使他垮台,我们得向人民暗示,他一向对他们怀有敌意。”(2.1)

剧情的第一个重大转折出现在二幕三场,经过科氏的“委曲求全”,民众已口头答应将在正式选举中对科氏担任执政一事投赞成票,此时,护民官登场,两人立刻上演了一出“绝对反击”的好戏,编造事实,拨弄舆情。布鲁图斯和西辛涅斯刻意制造“闭室效应”③“闭室效应”是直讲演人和听众同处一相对封闭的场所,从而使讲演更具影响力和煽动性。宗教宣讲时的教堂、各种宣讲会的会场、营销传销时的“教室”等是具体的封闭场所,而即使在露天,通过一人或数人轮流宣讲,同时不给听众以提问和思考机会的,如街头宣传等,也可造成氛围封闭的场所。更有意思的是,在当今网络世界中,某些信息或观点的大量群发、转发,也可在瞬时造成虚拟的封闭场所。但无论场所性质如何,它们以“闭室效应”拨弄舆情的本质和功能是一致的。,轮番发话,夸大科氏在议会上的“自大”表现,反复强调其“暴烈的天性”,“骄傲的脾气”,还预言友谊终将变为敌意,甚至直截了当地将科氏称为“人民的敌人”。在他们有效的舆论攻势下,市民的情绪立刻大变,甲乙丙等当场答应分头找几百人反对科氏就任,政治形势在本场结束时急转直下。

需要指出的是,政治权术中的“编造事实”与“捏造事实”完全不同,后者是造谣,是无中生有,而谣言在事实面前往往会顷刻消散,有时还会造成反作用力,使造谣者失去优势,甚至处在极为不利之地;而在“编造事实”时,事实是部分甚至大部存在的,这里的关键是如何利用自己的政治有利位置,“编排”和“改造”事实,从而使事实以有利己方的形式呈现与受众面前,达到左右民意或舆情的最终目的。如前所述,两位护民官的政治有利地位是贵族执政和平民大众的“中间人”,能直接经过议会,并向民众“传达”议会情况,也能与市民打成一片,将下情向上反映。由于这种政治和社会信息的流转机制,造成了两端之间的“信息空隙”,从而给作为中间人的护民官有了政治权术的用武之地。

还有一个细节也体现了两位护民官政治权术之精到:在他们对市民的煽动过程中,反复出现祈使式表述:“告诉你们的朋友……”和“就说是……”(2.3.200-260)等,并且显得十分真诚地告诉民众:

布鲁图斯:你们只管怪罪我们两人——你们的护民官,就说是由于我们的怂恿,才使你们选了他。(2.3.226 -229)

而西辛涅斯则添油加醋地说:“就说你们选举他不是出于真意,而是屈从了我们的命令;你们不是心里想如何去做,而是不得不这样做,这才违背了自己的本意投了他的票,让他当了执政。你们就这样怪罪我们好了。”(2.3.229-234)如此一唱一和,反复5轮。这样,一方面在无形之中,他们把自己的话塞进了民众的口中,另一方面,还在一定程度上为自己留下了后路:万一形势逆转,凭“推选科氏的是我们,推翻科氏的是民众”这一“事实”,以部分减轻自己可能要承担的严重后果。这一谋划,在本场结束时两人的对话中得到进一步的证实:

布鲁图斯:与其犹豫不决,等着日后的麻烦越来越大,不如冒险发动一场叛乱。……我们正好可以利用着一机会。

西辛涅斯:我们必须在大众涌到那儿之前先到那里,免得让人看出是受了我们的指使。(2.3.256-262)

这段对话清楚说明,“叛乱”是护民官用以消除“麻烦”的计划,尽管他们知道这一选择十分冒险;民众是他们有意挑动起来的,但出于政治目的,他们要尽量掩盖这一事实,从而造成市民“自发”奋起的假象。

在这里,有必要讨论一下剧情中的“民众”或“市民”的角色。戏中的民众一如莎士比亚其他戏中的类似角色,绝大多数是无名氏,略有几人被冠以“甲、乙、丙、丁”的称呼,但事实上,尽管“甲、乙、丙、丁”在剧中出场可能不止一次,很难确定其身份角色的前后一致或连贯性。在《科》剧刚一开始(1.1)就出场的几个市民中,市民甲似乎颇有“意见领袖”的味道,他大骂马修斯是“出卖群众的狗”,“只是要取悦母亲”,说自己“不会缺少攻击他的理由”,甚至说要让贵族明白,“我们还有一双可怕的手臂哩。”可是马修斯(科氏)一上场,他立刻语塞,几乎成了唯唯诺诺之徒。到了二幕三场,他更是一改前辙,主动向其他市民表示说,“要是他请求我们的同意,我们可不能拒绝他”(2.3.1),甚至当市民乙告诉护民官说“他求我们投票时实在是在讥讽我们”(2.3.159),甲还为科氏辩护,“不,不是讥讽,他说话向来这样”(2.3.161),前后判若两人。因此,帕科认为他代表着市民中的恶的潜质,而市民乙代表善(Parker,2004:59),其实并无多大道理,因为从本质上说,甲、乙、丙、丁都只是市民中随机挑选出来的人物,表现出民众在莎士比亚剧中一贯的形象特征:不知就里,没有主见,出尔反尔,不可依靠。

在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中,西辛涅斯和布鲁图斯走进光天化日,大展其拨弄舆情的手段,使科氏与民众的冲突急剧激化。三幕一场中,他们在大街上挑拨民众阻止科氏接受任命,一方面旧事重提,激怒科氏,使他继续犯错,另一方面对民众疾呼:“此人要夺去你们的一切权力”(3.1.185)。在因愤怒而逐渐走向极端情绪的民众面前,米尼涅斯的劝告:“请你们像表面上装的那样,做祖国真正的友人,请用温和的手段行事,不必如此诉诸暴力”(3.1.222-225)显得十分无力。事态发展到三幕三场,政治局势已无法逆转,在大市场上,两位护民官指使警吏鼓动民众跟着狂喊口号“死刑、罚款、放逐”,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政治目的:将科利奥兰纳斯驱逐出国。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尽管两人在“倒科”之战中表现出相当高超的政治谋略和手段,却依然无法把握局势的未来走向,他们的政治短视和卑劣人格在随后的剧情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当探子来报说科氏正率领伏尔西人前来进犯时,两人先是坚决不信,布鲁图斯还反驳说:“造谣者只是想吓唬那些胆小的弱者,使他们希望善良的马修斯回国”(4.6.72-73)①注意:布鲁图斯提到科氏时用了“善良的”(good)来形容,无意中表明了他(们)实际上对科氏的基本评价,而这一点更彰显其为实现个人政治目的而对科氏实施的“抹黑”策略。。等他们最终意识到事件真相,第一反应就是推托罪责:“别说是我们招来的”(4.6.127),并一反傲慢的口吻,恳求米尼涅斯前去说情。西辛涅斯的恭维“您雄辩的口才定能胜过我们立即召集的军队,阻止我们那位国人的行动”(5.1.38 -39),以及布鲁图斯的劝言“你(米尼涅斯)认识那条通向他善良心地的途径”(5.1.61),不仅以谄媚的语气揭示了护民官人格的卑劣,“我们那位国人”(our countryman)和“他善良心地”(his kindness)两词,更使两人之前对科氏品格有意抹黑的行为昭然若揭。沦为卑劣政客的护民官,在成功劝退来犯科氏的夫人团回城时,也沦落为只有挤在人群中凑热闹的份了。此时的护民官,无论从语言还是行动角度看,已与此前判若两人,不仅完全失去了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民众的勇气的能力,甚至连“市民甲”等人坦承当初不该反对科氏就任执政的自责勇气都没有了,而这一点,更从一个侧面揭示了他们当初政治目的私利本质。

罗马史上的护民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莎士比亚在《科》剧中是“真实再现”了历史,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所改编,这些问题对认识该剧的政治意义十分重要。在罗马政治史研究中,对护民官(亦作“保民官”)的起源主要有两种说法,一种观点认为,护民官是平民自行选举设立的固定首领,以与贵族抗争;还有一种则认为,护民官起源于部落首领或其军事指挥官,其主要职责是阻止执政官随意前来征兵。①参见马尔蒂诺《罗马政治史》第一一般认为,在罗马民主政治体制下,护民官具有相当大的政治权力:他们代表平民利益对抗执政官,他们可以牵制执政官,使政权不致完全落在执政官手中(阿庇安,2013:1);他们可向执政官提出诉求,还可以行使否决权而无须说明理由(阿庇安,2013:22)。更重要的是,他们具有一定程度的“政治豁免”权,其人身不可侵犯。这一点,正好解释了《科》剧中的两位护民官何以能对执政和贵族们口无遮拦,对自己翻云覆雨的能力何等自信。

关于莎士比亚在《科》剧中对历史记载的借用与改编,研究此剧的学者历来均有论述,主要体现在护民官在这一历史事件中的作用上。剧中的两位护民官,历史上确有其人。根据普鲁塔克《希腊罗马名人传》的记载,他们是罗马民众首次选出的5位护民官中最早选出的两位(普鲁塔克,2009:405),但根据李维的《罗马史》,马修斯与护民官的冲突是在与民众冲突之后,而且对此着墨很少(Bullough,1964:501),而在普鲁塔克的《名人传》中,设立护民官一职也是那场冲突之后的结果(Bullough,511;MacCallum,473)。这样看来,莎士比亚“篡改”历史,不仅犯下“时代错误”,移果为因,把事后才出现的护民官这一政治力量提前到了事先,还把如此重的戏份加在护民官的角色上,很难用随意之举或单纯的编剧策略考量来进行简单的解释。

当然,在一定意义上我们无从查考莎士比亚本人改编此剧的出发点究竟何在,而且从剧本看,莎士比亚在塑造两位护民官时也并未把他们完全当作“恶棍”来处理,而是使他们具备了相当敏锐的政治嗅觉和一定程度上的“知人知己”,他们在舆情拨弄方面的成功,一半来自其政治目的和演说艺术,另一半来自对民众心理的了解和掌控。但是,学者在谈到剧中这两位护民官时,依然有人使用了“政治煽动家”这样的词汇(MacCallum,1935:532),并指出,两人不仅在事实上使用了类似现代议会政治策略的手腕,其行为之卑鄙也直接源于自卑劣低下的天性(MacCallum,1935:537)。这样的见解,在一定程度上阐释了莎士比亚改编史实的目的,至少是指出了这一“篡改”或改写的实际效果:把这场由原本只发生在贵族和平民之间的政治冲突,改写成了由护民官刻意一手挑起、当事态无法控制时又撒手不管的政治事件,从而突显了护民官在政治事件中的核心作用,更揭示了护民官政治行为的本质。因此,认为《科》剧透露了莎士比亚对罗马民主政治体制的某种透视和担忧,应该不是过分的主观妄断。

其实,“煽动家”的特征并非莎士比亚凭空捏造。在普鲁塔克的记载中,就明确地写着,“罗马与弗尔西人的战争刚刚结束,获得民众支持的演说家又在国内闹事,激起叛离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没有发生新的原因和争执,并非出现不公和受到冤屈的事件,只是拿过去与贵族的抗衡作为借口”,也就是说,护民官完全是无中生有,挑起事端,其结果是,“无可避免的不幸又开始重演”(普鲁塔克,2009:410)。他们为达政治目的而先后随意更改对科利奥兰纳斯的指控和审判方式,更被普鲁塔克批评为“毫无荣誉和公正可言”。所以,莎士比亚在剧情中的改动,还是有相当的史实基础的。

有学者指出,《科》剧“提供了罗马共和体制起源的图景”(Thomas,1989:8),但从更深一层看,护民官西辛涅斯和勃鲁图斯的政治手段,不仅是罗马民主共和政体下的一种必然,其本质依然体现于当今世界的党派与议会政治;剧中“护民官”一职的形式和名称在当代政治语境下可能起了某些变化,但其“民意代表”的政治本质依然未变,其政治活动方式方法的本质也依然未变。在当代党派政治体制下,议会策略成为党派间为一己政治诉求或集团利益而进行博弈的手段,各方均自称代表民意,均喊着为民请命的口号,以部分甚至极少的事实为口实,对事实进行刻意增删编排,利用各自的传播工具或渠道,通过雄辩和动人的言辞进行传达,从而实现拨弄舆情、占得政治先机的目的。党派和议会政治越发达,这样的情况就越普遍,而在这样一场以党派和集团利益为最终目的的博弈中,不仅这些党派或集团所宣称代表着的人民、民族或国家利益被悄然搁置一旁,极端情况下,连人民、民族和国家利益也会受到侵害。在《科利奥兰纳斯》中,若不是科氏母亲妻子率众妇女在危急关头挺身冒险前去劝说,若不是科氏是个“听妈妈的话”的孩子,因政治纷争而四分五裂的罗马,不知会遭受强敌的何种蹂躏。

从这个意义上看,莎士比亚在《科》剧中对护民官角色的改编和呈现因此成为一则当代政治隐喻,成为能较精准地揭示党派和议会政治本质的一面“镜子”。剧中护民官借民众之需,为一己之利,翻云覆雨拨弄舆情的手段和本质,恰好以个案的形式展现了莎士比亚戏剧作为经典文学的生命力和当下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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