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猜不想当班长

安德烈亚·伊拉塔

坐在阿康前面的那个看起来很和善、长得漂亮而又一副聪明相的小男孩在学习上不那么灵光。

他叫库猜。

库猜有点不幸：在他还是个小孩子时就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大大影响了他的视力。他的眼睛聚焦不准，所以当他说话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看着跟他说话的那个人，而实际上他的眼睛却是看着那个人偏左20度的地方。

库猜所有的特征合在一起就是：机会主义者，自我为中心，有点不老实，再加上他无所不知的样子、不知羞耻的精神，完全符合一个政客的所有特点。也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毫无异议地一致选他当班长。

班长不是什么好差使。他得负责让我们安静，但连他自己都闭不上嘴。

一天，在我们的道德规范课上，穆斯老师引用了一句名言：“任何一个被任命为领袖的人，当他接受超过他应得工资之外的任何东西时，就是在欺骗。”

显然，穆斯老师对遍及印尼的贪污腐败非常愤怒。

“记住，一个领袖在死后才会受到公正的评价。”

整班的人都被吓住了，库猜也被镇住了。作为班长，他开始担心在死后还得受到什么“评价”，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很讨厌照看我们。他再也受不了了，站起来尖锐地说：“老师，你要知道这些孩子根本没法管！博勒克老发脾气，萨哈拉和阿康总是打架。这让我很头疼！哈伦除了睡觉什么也不做。还有埃卡尔，我的天哪，老师，那个男孩简直是魔鬼派来的！”

库猜比其他印尼的政客要强多了，他们是在别人背后加以诽谤，库猜却是当着我们的面直言不讳。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求重新选班长！”这么久以来积压的挫败感让他彻底爆发了。当他发怒时，喘气也不均匀了，好像呼吸都很困难似的。他盯着穆斯老师，但目光却落在罗玛的海报上。

穆斯老师惊呆了，在这所只有十个穷孩子的学校里，还从没有一个学生这么直接地抗议过什么事。她想了一会儿，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中立。她让我们把新班长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然后把它对折，“根据民主原则，你们有选举权，而且你们的选择一定会被保密。”

库猜很开心，他相信公正会得以宣扬，在不想当班长这么久之后，终于熬出了头。

我们把纸片折起来交给穆斯老师。在计票和计票前那几分钟真是紧张，我们不安地猜测结果，谁会是我们的新班长？穆斯老师打开第一张纸片，读出了里面的名字：“博勒克！”

博勒克面无血色，库猜开心地上蹿下跳——显然，是他投了这一票。

“第二张是，”穆斯老师说，“库猜。”

这一次轮到博勒克上蹿下跳，库猜面无血色了。

“第三张是……库猜！”

库猜苦笑着。

“第四张……库猜！”

“第五张……库猜！”

就这样一直到第九张都是库猜。

库猜抓狂了。他对博勒克气恼不已。博勒克强忍着笑，但还是止不住笑得发颤。库猜想狠狠地瞪博勒克一眼，但是看上去好像特拉帕尼才是他瞪的对象。

只有九张选票，因为哈伦不会写字。但穆斯老师还是很尊重他的这个权利。她朝哈伦看去，哈伦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以及他那长长的黄牙，大声喊道：“库猜！”

库猜四肢无力地耷拉在那儿，好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节选自译林出版社《天虹战队小学》

插图/蝈菓猫

发稿/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