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中尉的女人》电影改编中的叙事转换

聂宝玉

《法国中尉的女人》于1969年出版，它是英国著名作家约翰·福尔斯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一经问世就受到读者的普遍认可。小说的叙事形式使用的是“元小说”的方法，深入地审视和反思了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虚伪的社会风气。小说被多次改编成电影，受“元小说”因素的影响，在改编的过程中遇到很多的困难。小说出版10年以后，英国剧作家哈罗德·品特才将其改编成电影搬上荧屏。下面以《法国中尉的女人》为例，将其在改编过程中使用的叙事转换形式进行详细的分析。

一、 叙事情节的转换

叙事作品中比较重要的因素就是情节，它是以人物为核心的事件演变过程。《法国中尉的女人》是一部与众不同的作品，约翰·福尔斯模拟维多利亚小说模式，创建了一个传统的小说世界。故事的主要内容是100多年前，贵族查尔斯与富家女斯蒂娜订婚，二人来到莱姆镇度假遇到了萨拉，也就是“法国中尉的女人”。萨拉孤僻忧郁，声名狼藉，查尔斯非常喜欢考古，在丛林中与萨拉多次相遇，接触一段时间以后，查尔斯发现萨拉比较有思想，很有女性魅力。作者在构建的小说的同时也解构小说，文中有大量的评论，表明小说是虚构的。结尾作者留有悬念，给读者留下了比较广阔的想象空间。小说和电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叙事形式，在情节安排上它们各有不同，电影对原著小说进行了大量的改编，使小说和电影各有所长。[1]小说主要是对维多利亚的爱情故事进行戏仿，而电影则是采取“戏中戏”的形式，这与原著相得益彰，构成了两条不一样的叙事线索[2]；影片中的叙事线索给出了不一样的结局，这与原著的结局相照应，比较符合原著开放性的特点。

二、 人物角色的转换

电影采取了“戏中戏”的结构形式，使角色在戏外和戏内不断地转换，剧本的成功之处就在与双重角色的不断转换。理查德对“戏中戏”这样描述：“戏中戏”使人明白戏内的故事是虚构的，说明我们观看的影片就是虚构的，我们生活的世界也一样，归根结底都是空。影片中有多处是主人公对话角色的转换，影片故事情节不断发生变化，戏外演员的感情也在不断变化。当萨拉离开后，查尔斯发现旅馆人去楼空，戏外迈克对安娜也心存忐忑，他给安娜打电话，问有没有在旅馆等他。迈克一心挽留安娜不让她去伦敦，安娜说到了温都尔克再说，这也说明两人的关系只有到了结尾才会明了。结尾比较精彩，迈克四处寻找安娜，当听见安娜开车离开的时候，他脱口大喊“萨拉”，这时候迈克和查尔斯已经成为了共同体，他觉得萨拉和安娜也融为了一体。

三、 女主人公的叙事转变

约翰·福尔斯小说中塑造的主人公萨拉的形象非常复杂，她家庭出身比较卑微，但是她却拥有超前的时代观念，她在感受清高孤独的同时渴望获得知音，她好像是需要被救赎的罪人，但是她又是自由的领路人。就像作者在中文译本前言中所写的一样，“整部小说所表述的就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人，在没有自由的时代里怎样获得了自由”。

主人公萨拉出生在佃户家庭，父亲想尽各种办法让她接受教育，希望她可以走进上流社会，但是萨拉接受的教育和她的身份极其不相符，这就使得她无法回到原来的阶层，也进入不了上流社会阶层。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她成为了一名家庭教师，亲眼目睹家庭的和睦温馨和婚姻的甜美，但是这却像“允许生活在天堂中，但是天堂的所有事情又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萨拉在长时间的孤苦生活中总结自己的悲惨命运：“一个生来注定是农民妻子的人，却被送去接受教育，想使其成为地位较高的女人。”约翰·福尔斯对当时的社会情况进行了现实的描述：“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花几个英镑就可以买来；伦敦每六十座房屋中就有一座是妓院。”所以萨拉内心非常清楚如果到了伦敦自己会遭遇怎样的待遇，她非常了解自身的处境，她宁愿在莱姆小镇背负罪名过着自艾、自怜、孤独凄惨的生活。[3]莱姆小镇人们都认为萨拉是需要救赎的人；牧师每次提到她的时候就会意味深长的说：“说来话长啊！”并讲出一个符合波尔坦尼太太意识观念的故事并说服她，让她来收留萨拉；波尔坦尼太太让萨拉阅读《圣经》，希望萨拉可以按照基督教的观念来遵守罪与救赎的观点；格罗根医生觉得萨拉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希望她可以到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由此可见，萨拉已经变成一个需要拯救的病人、罪人，但是萨拉却不认同这些人的观点，并进行了坚决的反抗。遇到查尔斯以后，萨拉就像找到了知音，她主动的和查尔斯接近，与查尔斯的交往就像拯救灰姑娘的剧情一样。在与查尔斯交往的过程中，萨拉占据主动位置，她控制和查尔斯交流、见面和情感发展的进度，对传统的二元对立格局进行了彻底的打破，完全占据了主体位置。表面上看，萨拉是需要拯救的人，实际上这是萨拉故意伪装的外表，她把自己伪装成荡妇，进而博得查尔斯的好感和同情。当查尔斯意识到萨拉是一个处女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像受到了讹诈。但是他依然希望可以将这种错乱的局面处理好，他竭尽全力压制自己对萨拉的看法，他希望自己可以对萨拉负责，但是萨拉却平淡地拒绝了。萨拉的伪装并不是为了将自己推销出去，她只是想给自己创作一个自由的生存空间。她对这个时代已经彻底的绝望了，对于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对整个时代的女性处境都有了深刻的认识。萨拉说：“我不想结婚”，这也说明，她不希望过着其他女子那样的生活，受到家庭和丈夫的约束。萨拉非常的聪明，有着惊人的洞察能力，她深刻认识到维多利亚时代赋予女性的社会责任，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被家庭和丈夫束缚，变成了善解人意，时刻牺牲自己的“家庭天使”。萨拉不希望自己过着这样的生活，她宁愿背负罪恶的骂名，生活在自己创造的自由空间里，至此一个精神独立、性格孤僻、渴望自由的超时代女性形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电影中的主人公融合了戏外演员安娜和戏内萨拉的双重性格，改编的主要目的就是在短时间内给观众灌输特定的主题思想，小说中的人物特征要比电影中塑造的角色要丰满。电影中的萨拉是一位画家，这是一种最佳的翻译方法，导演赖茨曾经说过，萨拉之所以是画家，是由于“画图并将所画之图展示出来是一种可视化的办法”，这与小说中书写忏悔日记具有相同的效果。影片中的萨拉将小说中萨拉的气质集中的体现出来，影片中有一个比较震撼的画面，萨拉对着镜子画自己的自画像，这张画像比原著中的画像更加的绝望、阴沉。这张画像与奥地利象征主义画家克里姆特的半疯少女更加的相似，眼眶深深陷入、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这些表象让人觉得她实际上就是精神有问题的人。影片中萨拉出场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衣，独自在波涛汹涌的海堤上站着，目视前方，这就将萨拉的忧郁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萨拉住在莱姆镇的时候，就经常穿着一身黑衣，背景也经常是昏暗的森林或者是雾气弥漫的海边，这也展现出她独立而幽暗的形象。当萨拉从莱姆小镇出来以后，来到了艾克赛特，她经常穿着的衣服颜色变成了米黄色。故事结尾的时候，萨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和真实的自我，此时的背景环境变成了宽敞明亮的画室，她身穿一条浅色长裙，非常的时髦，且充满活力。但是影片结尾萨拉的形象在整个影片中的场景很少，因此影片中的萨拉一直定格在孤独、忧郁的形象中。从精神意志的角度出发，萨拉一出场就给人一种不理智、比较迷乱的形象，后面她自己的解释使这种效果更加的深入了。影片结尾的时候，萨拉给查尔斯解释自己以前奇怪的行为时说：“疯了，不知道自己都做过什么了。”从此以后，萨拉消失了，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3年以后，这时的萨拉完全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前面的铺垫更好地诠释了后面的结尾，萨拉花费较长一段时间来改变自己，她帮助别人照顾孩子，并不断地发掘自己的艺术天分，这就使得她改变了以前的观念，摆脱了疯癫的形象，实现了自我的重生。然而观众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萨拉治愈了？观众应该怎样理解萨拉不是“丛林中的妖怪”，也不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天使”的呢？电影中所表达的信息是这样的：萨拉在3年的时间里通过自我观念的转变治愈了自己，在社会地位上与查尔斯实现了平等，甚至还高出查尔斯，因此电影中的萨拉是一个神秘、忧郁的女子，在莱姆小镇受流言蜚语的困扰，非常的压抑，到了新环境以后，她的艺术天赋被激发出来，使得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戏外的主人公安娜是一个比较现代的角色，是对现代意识形态的一种表述，电影中所展现的是一种性观念自由开放的意识形态。影片在维多利亚这个主体故事中插入了一段婚外情，这里面有三场激情戏，一场是安娜和迈克在沙滩上亲密接触，另外两场是他们之间露骨的表白，这些场景让观众觉得演员安娜的性观念非常的放荡不羁。开放的性观念不能完全代表自由观念，赖茨觉得安娜在某种程度上比萨拉更保守，她的反应没有萨拉那么果敢。安娜卷进了一场感情关系里，对她来说，工作是最重要的，电影拍摄结束以后，她的这段感情也就淡化了，因此影片中的安娜只是一个感情自由、性观念开放的演员。

结语

《法国中尉的女人》这部小说借助戏仿的形式将古代的情景进行了描述，形象的塑造了意识前卫的萨拉和具有典型时代特征的查尔斯，将传统插入现代的视角进行了彻底的颠覆，进而将过去和现在进行了鲜明的比较，以“戏仿”的形式满足读者的需求，使读者不断地觉醒，结局使用开放性的形式，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思考空间。电影改编的过程中，使用的套层结构是“戏中戏”形式的，这也与小说的叙事手法进行了呼应，完美的展现出小说里现在和过去的双重视角，同时人物角色的双重转换也得到较好的体现，电影的叙事模式和小说的叙事模式构成了呼应，给观众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参考文献：

[1]王玲玲.从《法国中尉的女人》看约翰·福尔斯的创新意识[J].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6）：70-72.

[2]郜丽娜，高鸿雁.自然与女性的自由之旅——从生态女权主义角度解读《法国中尉的女人》[J].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

科学版，2015（11）：101-102.

[3]穆婷.殊途同归自由路——《法国中尉的女人》存在主义再解读[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5（12）：3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