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人和我们的家风

2016-08-02 09:22口述曾玉芬
杭州 2016年6期
关键词:老爷子老伴家风

口述 曾玉芬 文 孟 蕾



民生 PEOPLE'S WELL-BEING

我们这一代人和我们的家风

口述曾玉芬文孟蕾

家风最重要的是把精神财富传承下去

家风,是一个家庭的文化积淀,是一座城市的文明风尚,也是一个民族的精神血脉。让我们走进上城区清波街道,来听一听老底子杭州人的家风,看一看这里面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我老伴苗永聚今年88岁,是上城区清波街道离休干部。我小他8岁,我们都是山东沂蒙山区人,当年他是逃荒到我们村,后来相识并结婚的。1944年,老伴和他父亲还一同参加了八路军。当时他才15岁,部队嫌他年龄太小,一着急,老伴捡了块砖头,用劲扔出了三块玉米地远,部队领导看呆了,马上批准他当了八路,我公公则留在营部当炊事员。从抗战到解放战争,老伴经历了大小战役、战斗百余次,荣立一等功二次,累计战功16次。 那年,公公在老家病重,老伴正在湖南长沙学习,不能请假。我带着四岁的儿子和八个月的女儿返乡照顾公公。公公临死前反复叮嘱我:忠孝难以两全,你一定要带好两个孩子!

老伴从小没有读过书,在部队时抽空刻苦学文化,离休后,他上了五年老年大学,努力学习书法和绘画。苗青这个笔名是我帮他起的,这样好叫。他那双握过枪杆子的手,又握起了笔杆子,成了省书法家协会会员。过去三十年来,他每天都是三点起床作画,除了吃饭、午休和健身、去书画研究会,一天到晚都在画。前些年,他还出了两本画册。写了一本《战争岁月》。他说,要把这些财富留给后代。

老伴作表率,我们的四个儿女也都勤奋好学,积极向上。子女和孙辈中有5个上了研究生,还出了一个博士。老伴曾参与组建了省老年书画研究会,并义务服务15年。那时,为节省开支,长途电话都是回家打的,横幅也由全家人帮他做。受其影响,几个孩子也都各有爱好。大儿子在机关退休后,成了省级机关摄影家协会会长,像他父亲一样,成天忙着各类公益活动。

夫妻和睦,孝亲敬老,这是我们的家风。大儿子工作后,每月都给在山东老家的外公寄生活费,一寄40年,直到老人去世。老伴出版书籍,也是他帮助联系印刷厂,了却父亲心愿。现在,我们一大家子三代人、17口,有8对夫妻,从没争争吵吵的事儿。多年来,我们和孩子们约定,每周必须回家团聚一次,有事不到要请假,这个约定一直坚持了25年,直到近五年才改为每月一次团聚。大家庭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当然,我们家重亲情,也讲规矩。比如,老爷子规定,进了苗家,就不能抽烟,更不能酗酒,所以我们家孩子没一个抽烟的。有一次,女婿带来的朋友在家抽烟,老爷子发现后,一点情面不留,把他们撵出去抽烟。

大家庭聚会,一个保留节目就是听老爷子讲故事。去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孩子们就想听老爷子讲他亲身经历的抗战故事,一连讲了四、五次。全家人听得入神,怎么打鬼子的,怎么立战功的,问题不断。有一次,老爷子讲到:部队里紧缺子弹,他父亲把祖传的地卖了得来的两块“大洋”,竟然换了十五发子弹交给他去打鬼子!听到这儿,全家人都把碗筷放了下来,现场一片寂静,儿孙们都为自己的祖辈感到骄傲!

1966年春节,我们曾在柳浪闻莺拍了一张“全家福”;40年后,大儿子提议,我们一大家子在老地方又拍了一张“全家福”。两张“全家福”摆放在客厅里,非常显眼,见到的客人都说:这真叫“家和万事兴”啊!

家风是过一种朴实无华的生活

口述 周晓梅 文 孟 蕾

我母亲陈觉民,今年95岁了,慈眉善目,银发满头,自己拎水浇花,洗菜做饭,纯然一个乐呵呵的里弄老太,知道的人都说我们子女好福气。

其实,母亲有着很不寻常的人生经历。外公陈玉生,抗战时期任新四军苏中军区三分区的司令员、被泰州人民亲切地称为“草鞋司令”。母亲18岁就在黄桥参加了新四军,抗战时期,父亲在新四军第一师任第一旅第一团团长,父母就是在那时相识结婚。解放战争时期,他们参加了华中七战七捷及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重要战役,母亲一直在部队做卫生和后勤工作。1958年从部队转业,1974年,母亲在宁波市总工会任女工部部长。1982年离休,全家随父亲在杭州定居。

我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母亲生我时,正好是冬天拂晓,梅花盛开之时,故取名晓梅。现在我也到了退休年龄,在家照料母亲。母亲从小教育我们,要有平常心,做平凡人,勤劳朴实,知足常乐,父母从不居功自傲。

父亲离休享受副军级待遇,70岁左右,因中风瘫痪在家,本来完全可以由部队派人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但母亲一力承担下来,帮父亲洗身擦背、喂饭吃药,护理了多年,直至父亲80岁去世。此后母亲老年大学一直上到90岁。

我们小时候,父母要养育七个子女,家庭负担其实也不轻,但母亲把加工资的机会一次次地让给同事。转业时,她定级在18级的工资,一直拿到离休。

1961年陈觉民全家合影

母亲性格非常平和善良,宽容厚道。“文革”时期,我12岁那年,亲眼看到过母亲被迫害的情景:当时她被揪斗,五花大绑,脖子挂上大牌子,造反派将她强按跪倒在地,揪下她一缕缕头发,母亲怕自己熬不过去,在与我相见时,偷偷将自己一张照片塞进我手里。“文革”结束后,有一天,母亲拿出被造反派揪下的一缕缕乱发的纸包,点燃火柴将它烧掉了,她轻轻说道: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了。

受母亲影响,我们兄妹七人,从未有什么家庭的优越感。大哥解放后靠着自己努力,考入南京航空学院,一直在军工企业工作。他儿子勤奋好学,一直读到博士后,现任南航教授。

我家姐妹当年找对象,一个都没攀高枝,而是乐当绿叶,支持丈夫干事业。二姐夫是部队的一名普通干部,二姐文化基础好,那时她每天晚上都要帮他补习文化课。二姐夫后来一级级地走上领导岗位。在担任上城区人大副主任时,他为辖区老百姓解决了很多实事,对那些生活困难的居民群众,经常能看到他上门慰问的身影。

母亲说,亲民、知足、勤俭持家一辈子,要的就是求个平平安安。如今,她健朗的身子依然在家里忙进忙出,甚至还坚持自己拎着10多斤的水桶到阳台上去浇花。坐下来,她还能自己打毛衣、织花样。看着母亲健康长寿,这是我们做子女的最大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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