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主张的主张

2016-11-25 14:43张忌
钟山 2016年2期
关键词:机缘钟山经验

张忌

说实话,我好像从来没思考过什么文学主张。一直以来,只要是自己觉着好的东西,我就喜欢看,也喜欢学。我记得我曾经为一个杂志写过一个创作谈,我说,在很多时候,我就是一根墙头草,有时候,往这边倒一点,有时候,又往那边倒一点。这话算戏言,也不算戏言。

说起来,写作对于我而言,可能算是一个偶然事件。(可能不单单是我,对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偶然事件,我从来不信天生注定干某一行的事情)。这个事情,还跟《钟山》有关。二〇〇五年,我在《钟山》头条发表了一个中篇小说《小京》。结果,这个小说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而且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说起我的名字,就会说那个小说。这事情给了我一个错觉,我觉得自己肯定能成一个作家,甚至已然成了一个作家。就这样,这个念头一直怂恿着我往前走。我记得有幅漫画,画上有一匹驴,驴上骑着一个人,这个人像钓鱼一样将一捧青草悬在驴前,结果,这个驴以为往前走就能吃到青草,就一直往前不停地走。我觉得,我就是那只驴,而那篇发在《钟山》上的小说,就是那捧草。

我总是想,一个人能走上写作这条路,还真是一个很偶然的事情。就像我,如果当年没写那个小说,或者,写了却没有发表,而是存在我的电脑里,成了一个打不开的文档。如果是那样,那我又会怎样呢?我想,应该不至于出现颠覆性的结果,我不会因为成不了作家而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但起码,会是另外一幅景象,起码,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懒,打着作家的旗号,半夜睡觉,中午起床。如果能以我为例,那么我们这些人,或者说我们这些作家,是不是就是比别人会写,就是比别人有天赋,就好像每个人家里都是供奉了文曲星一样。我觉得不一定,有时,走上一条路,无非是一个机缘而已。比我们聪明,比我们写得好的人多如牛毛,这些人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市场。他们没成为一个作家,可能就是因为没遇上那么一个机缘。如果他写了,也发表了,过上几年,可能也就成了作家。因为不能发表,不能及时得到鼓励,很多人的这一部分欲望就缩回去了,或者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所以,成为作家和不成为作家这事,我觉得没那么复杂,也没那么重要。

当然,对于我本身来说,写作还是很有用处的。从某种程度来说,写作是让人的生命变宽的。变宽,可能是因为想得多了,写作这个事会让你去想一些别的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总体上来说,写作还是挺好的,它陶冶了我的情操,有时让我觉得窝窝囊囊地活着之余,心底里还似乎有那么一点高贵的东西。我觉得这个还是很重要的。

我说二〇〇五年我发表了《小京》,其实我写东西,发表东西,是从二〇〇三年开始的。写到现在,也有十多年光景了。初写时,对小说理解很肤浅,没有经验,没有束缚,只是凭借自己的喜好胡乱去写。写完了,也不确定写的是不是一个叫小说的东西。但到现在,好像明白了,有了经验,有了套路,不管怎么写,写出来的就一定是小说了。但这样是不是就是说,没经验的时候,写的东西就不如有经验写的好。真是未必,写作这事情,有时候挺怪的,能想清楚,自然是好的,但想不清楚,也有想不清楚的好处,东闯西闯的,也许就被你蒙出个好东西来。有时候,想得清楚了,控制得准确了,东西似乎也挺好,但这种好,也就是平常意义上的好。

杂七杂八写了一堆,虽然没什么主张,但主题毕竟是说文学主张,总还得有点主张。我想,小说有很多种,有人写小说,写得像说书先生,有人写得像大学教授,还有的人,可能写得像搞装修的。我觉得南拳北腿,各有喜好,各有套路,这都没什么大问题。对我来说,我没有那么高的追求,精神啊,信仰啊,思辩啊,我想我一辈子都写不出那样的东西。书念得少,脑子也动得少,只能写点符合自己实际情况的小说。我觉得,将小说写得好看,然后这种好看中,又似乎带了一点比好看更重要的东西,那我就很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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