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理论视角下解读《奥尔岛上的珍珠》

2017-03-10 07:31杨晓丽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17年8期
关键词:玛拉摩西复原

梁 艳,杨晓丽

(太原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4)

创伤理论视角下解读《奥尔岛上的珍珠》

梁 艳,杨晓丽

(太原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4)

哈丽叶特·比切·斯托的著名小说《奥尔岛上的珍珠》,讲述了两名孤儿玛拉和摩西在新英格兰地区奥尔岛村民佩内尔先生家生活成长的故事。文章从创伤理论角度出发,探寻和分析被收养的孤儿玛拉和摩西如何忘却过去不愉快的经历和从过去的创伤中复原,找准自己人生定位,不断成长的过程,揭示了创伤复原需要个人和社会的共同努力。

哈丽叶特·比切·斯托;《奥尔岛上的珍珠》;创伤理论;复原;成长

哈丽叶特·比切·斯托(Harriet Beecher Stowe,1811-1896)是19世纪美国文学史上杰出的女作家,在美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其最杰出的代表作是废奴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曾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斯托夫人中年时搬到新英格兰北部的缅因州生活,创作了大量描写新英格兰乡土风情的作品,《奥尔岛上的珍珠》便是其中之一。小说表现了新英格兰地区小岛上的人们平凡简单的海岛生活,描述了被善良的佩内尔一家收养的孤儿玛拉和摩西的成长故事。尽管在这个新的家庭里,两个孩子在爱的包围下幸福地成长,但由于其在童年时期遭遇的幼小年龄难以承受的变故,内心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创伤是文学的一个常见母题。在弗洛伊德看来,创伤,尤其是童年创伤,是许多艺术家产生创作冲动的内驱力之一。创伤叙事是人在遭遇现实困境和精神磨难后的心灵告白,通过真诚的心灵告白,心灵创伤得到医治。[1](P7-8)造成内心创伤的原因很多,比如突发事故、自然灾难等。这些灾难会给受创者的内心带来长期的折磨,同时也会表现在对事物的认知及行为上。因此,创伤复原就显得尤为重要。复原过程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安全的建立;第二个阶段是回顾与哀悼;第三个阶段是重建与正常生活的联系。[2](P145)创伤复原需要受创者自我及周围人长期的努力克制和关心。真正克服了创伤就是自我的一次巨大成长。当然个体的差异在应对创伤时也呈现出了不同的表现和后果。本文拟从成长创伤理论角度入手,探寻分析《奥尔岛上的珍珠》中两名孤儿玛拉和摩西心理创伤的原因及复原的影响因素,并揭示出两人性格差异等因素导致在面对创伤不同的表现特征。

一、玛拉和摩西的幼年创伤

(一)奥尔岛上的珍珠——玛拉

在小说的第一章中,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清晨,林肯·詹姆斯作为主舵手开心地驾着船回来看他即将临盆的妻子,不料却遇到了海难。妻子万分悲痛,最终也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柔弱的早产孤儿玛拉。因此,在这样的出生背景下,玛拉一来到世界上就缺少父母亲的庇护,这种缺失给玛拉带来了巨大的阴影。对年幼的儿童来说,与父母分裂或丧失父母意味着依恋关系的破坏,而依恋关系对年幼儿童具有生存上的意义。分离一直被看作是童年时期重要的创伤事件。由于这样的生活背景,玛拉的性格不像同龄的小孩一样充满欢乐和希望,而是常常以忧郁、压抑、敏感为主,行为方式也常常是以安静为主,总感觉在期待和寻找着一些东西。她天生害怕分离,因此,在看到摩西父母发生海难时,她会伤感地说道:“一切都不在了,可怜的孩子,一切都不在了!”[3](P35)在面对尸体时,玛拉也表现出与萨利完全不同的态度。萨利充满了好奇心,走近细细观察着,把小手放在冰冷的尸体上,而玛拉却一步都不愿意靠近,眼神中充满了悲痛和压抑。当把她的小手放在尸体上时,她一阵尖叫,挣扎着逃开,躲在角落里小声地啜泣着。冰冷的尸体让玛拉害怕,让她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这种恐惧和痛苦在她的内心持续了好几个月,她经常从噩梦中哭醒。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特征包括:在侵入记忆(“闪回”)、睡梦或噩梦中反复再现创伤场面,受害者感觉恐惧、无助、惊骇、麻木、疏远、茫然、回避反应等,这些症状在玛拉身上都有体现,无时无刻地缠绕着她的心灵,造成心理创伤。[1](P103)

其次,非正常的身体健康状况进一步加剧了玛拉内心的创伤。身体的创伤和心理的创伤相互作用,给玛拉带来痛苦的生命体验。玛拉是一名七个月出生的早产儿,虽然幸运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总是脸色很苍白,不像同龄的小孩健康有活力。小说结尾,玛拉终究不能抵抗病痛的折磨。她走几步就会很累,脸色奇怪,眼神涣散,她的生命就像炽热的火团,一点点在熄灭。她深知自己的健康状况一点点变差,或许在整个成长过程中,她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总是有些问题的。这些年她一直恐慌,一直觉得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小说中多次提到了玛拉脸颊的颜色,休厄尔先生说到玛拉不清楚她自己情况的危险,但艾米丽回应道:“危险!你觉得她身体有问题吗?她看起来很健康啊,她的脸色也很好。”[3](P103)到最后,大家都发现她的脸色有一些与众不同,是一种病态的颜色,并且颜色越来越深。玛拉不健康的身体状况也造成了她伤感、悲观,没有活力的性格特征,造成了她未老先衰的心理创伤。

总之,尽管玛拉被养父称为他生命里的“一颗珍珠”,得到了很多的爱,但她的成长过程一直伴随着身体上或心理上的创伤,给她短暂的生命带来不可避免的痛苦。

(二)一匹自由的马——摩西

同玛拉一样,摩西和妈妈也一起不幸地经历了海难,在妈妈的怀里,摩西活了下来,妈妈去世了。摩西被佩内尔一家发现并收养。作为一名西班牙裔男孩,与新英格兰地区语言文化截然不同,加之幼小的心灵遭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因此,最初摩西表现得沉默寡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当问到他名字时,他只用冷冷的眼神看了一下,沉默不语。并且对周围的人总是露出一种对抗、拒绝的态度。当周围的人试图让他回忆过去,回忆他的母亲和他成长的地方,他就会不高兴地低下头,表现出忧郁的神情。在《创伤与复原》一书中,朱迪思·赫尔曼曾提到:“有过创伤经历后,人的内心会保持高度警戒状态,就好像危险会随时再现一般。意外的刺激会使他们极度惊恐,而与创伤事件有关的特定刺激亦会造成强烈反应。”[2](P32)创伤者也会出现禁闭畏缩的状态,好像这件发生过的事与他无关,情绪上完全疏离。所以,当大家以为摩西完全不记得过去发生的灾难时,他其实是主动隔离了这一段,而内心却是承受了巨大的创伤。

摩西的另外一个心理创伤来自于得知自己的身世。关于父母,他了解的并不多,直到从休厄尔先生的一封信里他才完全了解父母亲的爱情以及本该属于他的有钱、辉煌的家族。他开始遗憾自己失去了这样一个家庭,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优雅的生活。这成为摩西心里的一个巨大创伤,以至于后来很多年他都在疯狂地追逐着这些他本该拥有的东西,甚至不惜犯错。比如,小说中提到,由于新英格兰地区经济受到一些威胁,走私在缅因洲一带变得非常猖獗和泛滥。而摩西由于对金钱的无比渴望,也走上了这条错误的不归路。由于他内心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是拥有财富、地位以及体面的生活,所以,他对于平淡的乡村生活,并不满意,这永远是他内心的一个创伤。

摩西的人生就像一匹飞奔的野马,始终在冒险,始终在追逐自己的人生方向,看似自由,但内心却一直有淡淡的忧伤。

二、玛拉和摩西从创伤中复原

心理创伤的核心经历是自主权的丧失和与他人感情联系的中断。因此,治愈伤痛的基础在于重建创伤患者的自主权和创造新联系。复原仅能在患者拥有人际关系的情况下进行,不可能在隔绝中进行。在与他人重建联接的过程中,创伤患者须重塑由创伤经历破坏或扭曲的心理机能,包括基本的信任感、自由意志、主动性、能力、自我认同和亲密感。[2](P124)复原的过程可分为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的首要任务分别如下:第一个阶段是安全的建立;第二个阶段是回顾与哀悼;第三个阶段是重建与正常生活的联系。

(一)在爱和自我探求中成长的玛拉

作为一名孤儿,幸运的玛拉遇到了善良淳朴的佩内尔一家以及身边众多爱她的人。佩内尔和妻子玛丽拥有新英格兰人很多良好的品质:节俭、勤劳、仔细、诚实、善良,并且虔诚地信仰着上帝。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成长,玛拉收获了很多的爱,佩内尔先生称玛拉是“上帝给予的一颗无价的珍珠”。他们给予玛拉一切他们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最漂亮的衣服,最美味的食物。两位照顾她的阿姨洛克西和瑞伊也非常喜欢她,她们同情可怜玛拉,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教她编织衣服等各种技能。

玛拉还拥有两位最爱她的小伙伴:萨利和摩西。虽然与玛拉性格完全不同,但萨利常常被玛拉的善良所打动。她认为玛拉在很多方面都善良可爱,对每个人都很友善,读玛拉就像读圣经一样美好。在萨利的陪伴下,两个小女孩一起玩耍,分享心事,一起成长。而摩西对于玛拉来说就是一个信仰。玛拉认为摩西的到来就是上帝的旨意,上帝让他来陪伴玛拉。玛拉爱着摩西的一切,摩西也把玛拉当作内心一颗纯洁的珍珠,她天真无邪,纯洁善良,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

另外,身边还有一些对玛拉真正好的可以称作朋友的人,比如老船长齐佐治。玛拉把自己痛苦的心事告诉了船长,船长肯定了玛拉的做法并且继续帮助她解决困难。玛拉把船长称作一个真正的朋友。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玛拉向大家倾诉自己的故事并且收获了大家无所保留的爱。赫尔曼提到,复原的首要任务是建立创伤患者的安全,这是最优先的任务。[2](P145)创伤患者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安全,自己的思想和情感都失去控制,对与其他人的关系也总是有一种不安全感。因此,他们极度渴望周围人的关爱,家人、恋人,以及周围的朋友是他们莫大的精神支持,会引导他们打开心门,积极参与这个世界。在玛拉的生活中,她幸运地遇到了亲人、朋友、恋人的爱护和支持,让她的内心异常温暖,最初的阴郁感逐渐减少。

除了外部环境的影响,坚定的宗教信仰也是玛拉精神世界的支撑。英国精神分析学家简·普尔顿在《新生:穿越中年危机的旅行》中指出,人在经历危机时尤其需要宗教信仰的精神依托。宗教将个人危机置于一个超越此时此刻的现实世界的广阔空间,从而起到缓解压力、慰藉心灵、给人希望的作用。[4](P201)玛拉从一开始接受洗礼进入这个新家庭就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她认为上帝可怜她,给予她更多的关爱,因此在亲生父母去世后,会赐给她这么爱她的养父母。她的快乐和悲伤都与上帝同在。因此,她的生活才能重新充满阳光和爱。上帝是她全部的精神信仰,在一次次的读圣经中,她愉悦了自己。在玛拉最后的生病期间,也是上帝支撑她忘掉死亡的痛苦,她把自己的离开看做是一次“成功的死亡”。这是上帝对她的仁爱,让她远离生病带来的痛苦,而去往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因此,信仰一直是支撑她内心最重要的东西,让她忘记过去的伤痛,给自己寻找到了一个寄托,内心的创伤慢慢的被更坚定的信仰所取代。

(二)找准自我定位的摩西

摩西亲眼见证了父母遭遇海难去世的整个过程,因此,他内心的伤痛非常巨大。作为一个小男孩,被一个新的家庭所接纳,他最初非常抗拒。不靠近别人,不和其他人讲话,永远对他人保持谨慎和警觉。但是,导致摩西改变的两个最重要的人是玛拉和休厄尔先生。玛拉对摩西赤诚的爱让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到温暖,而休厄尔先生教摩西文化知识,帮助他自我成长。他迅速地掌握了英语,也开始更多的和大家交流。他最初的性格开始真正的表现出来:勇敢,爱冒险,爱憎分明,有雄心。这样的性格让他小小年纪就敢于自己驾船出海,也让他对金钱地位有更大的渴望,甚至不惜以做错事为代价。当休厄尔先生教他文化知识,想要他变成文质彬彬的青年,他明白自己的志向不在于此,因此放弃了这样的道路。当周围人希望他信仰上帝,他却无动于衷,保持自己的价值取向。特别当摩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他更加遗憾并渴望自己能够拥有金钱和地位,拥有能让他满足内心自信及荣耀感的东西。可以说,周围人的亲密关系以及自身的性格让摩西迅速忘记过去的伤痛,重新建立起了自己内心一种新的安全感,并且迅速摸索自己的成长道路,找准了自己的人生定位。在小说的最后一章,我们欣喜地看到摩西在经历了自我的成长和失去至爱的悲伤后,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开始眷恋家庭,开始有了责任感。在玛拉和摩西的创伤复原过程中,性格的截然不同也导致了他们复原所需要的时间以及过程的不同。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玛拉和摩西来到一个新家庭中,都开始慢慢地建立与周围人的关系,重新获得自身的安全感;也逐渐敢于面对过去的伤痛,向他人诉说内心的伤痛;最终能够真正走入新的生活,重建与正常生活的联系。

三、结语

在《奥尔岛上的珍珠》中,两个孤儿玛拉和摩西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幼年创伤,给他们内心带来巨大的伤痛。创伤复原的工作虽然是艰难、复杂并曲折的,但通过个人行动及社会性行动,创伤患者能够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重新找到自我,面对这个世界。小说中,作者别具匠心地为他们的成长提供了很多有利的环境及给予帮助的人,让我们看到了玛拉和摩西在伤痛中获得了更大的力量和成长。[5](P72-75)

[1]薛玉凤.美国文学的精神创伤学研究[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4.

[2]朱迪思·赫尔曼.创伤与复原[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5.

[3]Harriet Beecher Stowe.The Pearl of Orr’s Island[M].NJ:The Riverside Press,2001.

[4]郭继德.美国文学研究[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14.

[5]陈博.《心是孤独的猎手》的视角研究[J].哈尔滨学院学报,2012,(6).

责任编辑:张 庆

Interpreting “The Pearl of Orr’s Island” From Trauma Theory Perspective

LIANG Yan,YANG Xiao-li

(Taiyu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Taiyuan 030024,China)

“The Pearl of Orr’s Island” by Harriet Beecher Stowe is about the story of two orphans--- Mara and Moses ——who were adopted by Mr. Pennel in Orr’s island of New Englan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uma theory,it attempts to explore how they forgot the unpleasant experiences,recovered from the trauma,and found their own life. It is argued that trauma recovery needs the common efforts of individual and society.

Harriet Beecher Stowe;“The Pearl of Orr’s Island”;the trauma theory;recovery;growing-up

2016-10-11

2015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5YJC752039。

梁 艳(1987-),女,太原人,助教,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杨晓丽(1975-),女,太原人,副教授,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1004—5856(2017)08—0096—04

I106.4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08.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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