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年少记忆

翁啸江

过年回农村老家一趟，走过苍凉幽暗的小道，随手拾起泛黄的枝叶，感受着其上镌刻着的纹路，思绪就如一张白纸，早已刻画好了的童年记忆在其上铺展开来。

那时的生活，谈不上什么时尚，只有杂七杂八的反反复复的日常。如果讲一讲金钱，还需追溯到五毛钱可以买两根白糖冰棒。那时没有iPad、PSP这些高科技玩意儿，只有从山与水、人与畜，以及尘土中散发出来的真切而踏实的但说不清的味道。

在那回溯的记忆组成的一天中——

窗外微亮，厨房中就传来爸爸妈妈忙碌的瓢碗声响。按下开关，日光灯有些刺眼，再微微伸一个懒腰，遣退席卷而来的睡意，穿衣、洗漱，然后在爸妈的催促声中挪到厨房吃完饭。响着鸡鸣的晨光中，和作为教师的爸爸沿着那段泥石路，一前一后、一矮一高去学校。

正午的时候，会经不起所谓美食的诱惑，与三五个小伙伴悄悄地去校门口的小店铺。那里，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婆婆，脸上布满皱纹，但总是笑眯眯的。一碗绿豆汤只需五毛，热乎而香甜，吃得我们心满意足，总叫人无限留恋。直到有一天小店多了大人们喜爱的烟与酒，不见了绿豆汤，不见了老婆婆。一时间心里便怅然若失，说不出什么滋味。小孩子总是小孩子，随着时光的推移，便也渐渐习惯了没有那张每天迎接我们的慈祥笑脸和那碗美味的绿豆汤。但有时候还是会异想天开，明天这里会不会又有一位笑吟吟地迎接我们光临的老婆婆，那已经涂得雪白的墙壁会不会回到以前的模样——留下岁月走过的斑驳痕迹，泛黄的模样。

傍晚，总爱跑到一家小店，尽情地挑着自己喜欢的颜色的笔，虽然已經有了许多，但总觉得不甚满足。回想起来，金黄色的笔，是那时自己最钟爱的笔，总是小心地珍藏着，小伙伴们来借时也不忘记告诫，不要拿金黄色的。还有那些泛着香气的笔，也总是舍不得用，每天只顾着嗅着，直到其香气散尽……直到晚霞渐渐涌上天穹，爸爸在熟悉的小店中找到我，把我带走，小伙伴们也随后各自回家。天色渐暗，各自的背影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各家各户的锅碗瓢盆的声音交错地在身边响起，奏成一曲热闹纷繁的交响曲。日光灯将小屋照得如同白昼，直到大部分人慢慢踱入梦乡，留下几声蝉鸣在午夜里寂寞地叫嚣。而我也在夜梦中长大……

没几年，爸爸进城了，我也进城了。

如今农村老家人，大多数进了城。老房坍塌只剩下残垣断壁，那些小店早已不见了踪迹。但那些犹如潺潺流水般的记忆，仿佛流动在血液里。

我用iPad拍下一些照片，那可是我年少时光栖息着梦的地方，默默祈祷时光能够仁慈一些，别那么迅速地消磨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拾起这些记忆，在怀念中成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