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调节性激素治疗男性不育症的研究进展※

2020-01-11 09:32王权胜
河北中医 2020年1期
关键词:不育症精子有效率

何 明 王权胜

(广西中医药大学2017级硕士研究生,广西 南宁 530001)

“不育”一词最早见于《周易》“妇孕不育”。《内经》称不育症为“无子”。两晋南北朝时代,《神农本草经》称不育为“无子”“绝育”。《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有“男子脉浮弱而涩,为无子,精气清冷”的记载,称不育为“无子”。世界卫生组织(WHO)定义育龄夫妇婚后同居1年以上,未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因男方的原因造成女方未怀孕者,称为男性不育症。男性不育症是男科疾病中常见疑难病,在生育期的夫妇中,男性不育症占所有不孕症的35%~50%,由男方引起的不孕占生育期妇女不孕的40%[1-2]。男性不育症与性激素紊乱密切相关,内分泌激素异常是导致男性不育或生育力低下的主要原因之一[3-4]。近年来,随着社会不断发展,不良的生活方式、环境污染和精神压力等均可导致内分泌紊乱,使男性精液质量下降,男性不育症发病率增加[5]。目前主要通过改善生活方式、口服激素药物等来调节激素平衡。现将近年中医药调节性激素治疗男性不育症研究综述如下。

1 病因病机

现代医学证实,肝脏与肾脏主要是通过调节下丘脑—垂体—性腺轴途径调节生殖功能,通过睾丸微环境、生精功能、细胞凋亡、激素水平等途径对精子形成产生影响[6]。现代医学认为,男性不育症的病因病机较为复杂,如生精功能障碍、输精管梗阻、睾丸缺陷、遗传或环境因素、性功能障碍等均可引起精液异常,精子、卵子结合障碍[7-8],与内分泌激素因素关系密切,血清性激素水平紊乱是导致男性不育症原因之一[9]。

汉代张仲景将男性不育症归于“虚劳”范畴,认为男子肾精虚亏出现精冷不温为不育症的主要病因病机。南齐褚澄在《褚氏遗书》中设“求嗣”一节,专论孕育之道,认为早婚伤精为男性不育症的原因之一。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将不育列入“虚劳”病类,从病因和症状的角度论述男性不育症的病因,认为凡失精、不能射精均可致无子。“泄精、精不射出,但聚于阴头,亦无子”。清代陈士铎在《石室秘录》中将不育分为6种:“男子不生子有六病……一精冷也,一气衰也,一痰多也,一相火盛也,一精少也,一气郁也。”古代医家认为,男性不育症病因包括先天禀赋不足、七情内伤、劳逸失度、房劳过度等方面,而病位多在肾、脾、肝及精室。王琦教授认为,随着现代生活方式和社会环境的改变,纵欲过度、性激素低下、生殖道炎症等导致不育症,其肾虚为本,湿热瘀毒为标[10]。崔云认为,“肝肾同源”,肾虚、肝失疏泄导致精液藏泻受阻,日久累及精室失养,精气不足致少弱精而不育[11]。陈杰等[12]认为,肾阴阳亏虚是少弱精子症的基本病机,久之男性不育导致情志抑郁,气滞日久造成血瘀,同时现代人压力大致内分泌紊乱,过食肥甘厚味,久生湿热,湿热下注,影响精室,发为精少不育。综上所述,结合古今理论认为,男性不育症精液质量受性激素影响,肾亏虚兼杂湿、热、瘀、毒、郁为主要病机,与肝、脾密切相关。

2 临床治疗方法

2.1 辨证论治 《医述·女科原旨·求嗣》曰:“精寒者温其火,气衰者补其气,痰多者消其痰,火盛者补其水,精少者益其精,气郁者舒其气,则男子无子者可以有子,不可徒补其相火也。”从中可见中国古代医家治疗疾病十分注重治病求因、辨证施治。众多医家治疗男性不育症多在补肾的基础上辨证论治,更侧重分型论治。

2.1.1 肾阴亏虚型 尹艳茹等[13]采用补肾填精法,方用生精种玉汤(药物组成:熟地黄、黄精、山药、鳖甲、枸杞子、淫羊藿、杜仲、白芍、川续断、柴胡、甘草)治疗肾精亏虚型少弱精子症99例。治疗3个月。结果:总有效率87.88%;治疗后精子密度、精子活力、中医症状积分、血清睾酮(T)、卵泡刺激素(FSH)、黄体生成激素(LH)均较治疗前改善(P<0.01);治疗前后雌二醇(E2)、催乳激素(PRL)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患者随访期间临床痊愈50例,配偶妊娠成功43例,6个月后复查精液常规无复发。叶卓丁等[14]将98例肾阴亏虚型精子活动质量低下患者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50例,治以补肾生精、调养气血法,予五子衍宗汤加味(药物组成:菟丝子、覆盆子、五味子、枸杞子、桑椹、车前子、女贞子、当归、丹参、赤芍)治疗;对照组48例予六味地黄丸治疗。2组均治疗3个月。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76.00%,对照组总有效率54.89%,治疗组临床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2组FSH、LH、T均升高(P<0.05),而E2均降低(P<0.05),且治疗组FSH、LH、T及E2水平改善均优于对照组(P<0.05)。孙松等[15]采用左归丸治疗肾阴亏虚型男性不育少弱精子症220例,连续治疗90 d。结果:治疗后患者精液量、精子浓度、精子数量,精子前向运动(PR)以及精子总活率均升高(P<0.05);治疗后患者T、LH较治疗前升高(P<0.05);治疗前后PRL、FSH、E2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临床总有效率86.1%。

2.1.2 肾阳亏虚型 周伟强等[16]将169例肾阳亏虚型不育症患者随机分为2组。中药组86例治以补肾温阳为主,兼以滋阴补肾、活血化瘀为法,予淫羊藿育宝汤(药物组成:淫羊藿、菟丝子、附子、肉桂、肉苁蓉、补骨脂、巴戟天、鹿茸、龟版、枸杞子、黄精、赤芍、当归)治疗;对照组83例予维生素E治疗。2组均治疗3个月。结果:中药组总有效率86.05%,对照组总有效率72.29%,治疗组临床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2组精液量、精子活动力、精子密度、精子总活率均升高(P<0.05),且中药组高于对照组(P<0.05);2组治疗前后FSH、PRL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LH、E2、T均升高(P<0.05),且中药组高于对照组(P<0.05)。随访6个月后,中药组配偶有25例受孕成功,对照组9例受孕成功。李艳春[17]将96例肾阳虚型男性不育症患者随机分为2组。观察组48例予扶正育子汤(药物组成:黄芪、当归、丹参、茯苓、赤芍、白术、枸杞子、山药、红花、菟丝子、牡丹皮、紫河车、防风、甘草)治疗;对照组48例予常规西医治疗。2组均治疗3个月。结果:治疗后2组精子密度、精子总活率、精子活动力均升高(P<0.05),且观察组高于对照组(P<0.05);观察组总有效率91.67%,对照组总有效率70.81%,观察组临床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2组FSH、LH、T均升高(P<0.05),E2、PRL均降低(P<0.05),且观察组FSH、LH、T高于对照组(P<0.05),E2、PRL低于对照组(P<0.05)。

2.1.3 脾肾两虚型 曾金雄等[18]将180例脾肾两虚型男性不育症患者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90例予首乌还精胶囊(药物组成:何首乌、黄芪、淫羊藿、菟丝子、紫河车)治疗;对照组90例不做任何治疗。3个月后,治疗组精子运动速度及毛细管穿透值均提高(P<0.05),且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治疗组T升高(P<0.05),FSH、LH均降低(P<0.05),且T低于对照组(P<0.05),FSH、LH高于对照组(P<0.05)。

2.1.4 肾虚湿热型 孙建明等[19]将肾虚湿热型少弱精子不育症90例患者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45例予叶景华益肾清利经验方(药物组成:菟丝子、杜仲、枸杞子、熟地黄、炒黄柏、车前子)治疗;对照组45例予五子衍宗丸治疗。2组均治疗3个月。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91.11%,对照组总有效率88.89%,治疗组临床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治疗组精子密度、精子总活率、精子活动力(a级)、精子活动力(a+b级)均改善(P<0.05),且精子密度改善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对照组精子密度、精子总活率、精子活动力(b级)、精子活动力(a+b级)均改善(P<0.05);治疗后2组血清T、FSH、LH均改善(P<0.05),且治疗组血清T水平高于对照组(P<0.05)。

2.2 经验方治疗 曹彦等[20]采用聚精丸(药物组成:生地黄、熟地黄、枸杞子、何首乌、沙苑子、淫羊藿、紫河车、当归、党参、黄精、茯苓、薏苡仁、益母草、煅龙骨、煅牡蛎)治疗少精子症30例,治疗3个月后,患者精子密度增加(P<0.01);活动精子百分率、精子活力均提高(P<0.05),畸形率降低(P<0.05);治疗后T、FSH、LH水平均上升(P<0.05)。王旭初等[21]采用经验方四子种王胶囊(药物组成:淫羊藿、韭菜籽、石斛、菟丝子、肉苁蓉、覆盆子、桑寄生、怀牛膝、鹿角胶、熟地黄、枸杞子)治疗少弱精子症80例,治疗3个月后,患者精子密度、精子活动力提高(P<0.05),血清T、LH及FSH水平均升高(P<0.05)。王牛民等[22]将198例男性不育症患者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100例予自拟经验方复方生精汤(药物组成:菟丝子、肉苁蓉、桑寄生、续断、熟地黄、太子参、车前子、覆盆子、党参各12 g,淫羊藿、枸杞子、黄芪、白术、山药各15 g,锁阳、仙茅、女贞子、茯苓、泽泻各10 g,韭菜子9 g,甘草6 g)治疗;对照组98例予六味地黄丸治疗。2组均治疗3个月。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84.00%,对照组总有效率63.26%,治疗组临床疗效优于对照组(P<0.01);治疗后2组精子活动力、精子总活率及精液果糖均升高(P<0.05,P<0.01);治疗后2组PRL、FSH、T均升高(P<0.05),E2均下降(P<0.05),且治疗组PRL、FSH、T高于对照组(P<0.05),E2低于对照组(P<0.05)。

2.3 中成药治疗 张秉汉[23]将60例男性不育症患者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30例予复方玄驹胶囊治疗;对照组30例予维生素E治疗。2组均治疗12周。结果:治疗后2组精液量、精子密度、活动精子百分率、正常形态精子及LH、T均升高(P<0.05),且治疗组均高于对照组(P<0.05)。徐瑛瑛等[24]将170例少弱精子症患者随机分为2组。治疗组110例予菟仙海蚣胶囊(药物组成:菟丝子、淫羊藿、海马、蜈蚣等)治疗;对照组60例予五子衍宗丸治疗。2组均治疗3个月。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92.73%,对照组总有效率66.67%,治疗组临床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治疗组FSH、LH、T均高于对照组(P<0.01)。李艳春[25]将120例男性不育症患者随机分为2组。观察组60例予麒麟丸(药物组成:制何首乌、墨旱莲、淫羊藿、菟丝子、锁阳、黄芪、桑寄生、枸杞子、覆盆子、山药、丹参、山茱萸、桑椹、五味子)治疗;对照组60例予左卡尼汀口服溶液和枸橼酸氯米芬片治疗。2组均治疗25 d,停药5 d。结果:治疗后2组精子密度、精子总活率、a级精子比例及顶体酶活性均改善(P<0.05),且观察组改善程度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2组FSH、LH及PRL水平均下降(P<0.05),T水平均升高(P<0.05),且观察组FSH、LH及PRL均低于对照组(P<0.01),T水平高于对照组(P<0.01),2组E2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2.4 针刺治疗 张景岳在《类经》中曰“阴器者,合太阳、厥阴、阳明、少阳及冲、任、督之脉,皆聚于此,故曰宗筋”“前阴者,阴器也,宗筋者,众筋之所聚也,始足之三阴、阳明、少阳及冲任督跷九脉皆聚于此,故曰宗筋”。临床上针灸治疗男性不育症多选用三阴经及督、任脉穴。陈栋等[26]将186例不育症患者随机分为2组。对照组93例予五子衍宗丸治疗;治疗组93例采用针挑生殖点(双)、骶丛神经点(双)、腰2神经点(双)为主治疗。2组均治疗60 d。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83.87%,对照组总有效率55.91%,治疗组临床疗效优于对照组(P<0.01);治疗后治疗组FSH、LH、T水平升高(P<0.05);治疗后2组E2、PRL均下降(P<0.01)。孙一鸣等[27]采用针刺治疗少弱精子症80例,取穴:关元、气海、百会、三阴交(双侧)、足三里(双侧)、阴陵泉(双侧)、太冲(双侧)、内关(双侧),治疗10周。结果:治疗后患者精子密度、精子活动力均升高(P<0.05),血清T、FSH、LH水平升高(P<0.05),而E2水平降低(P<0.05)。章岳娟[28]采用针挑平补平泻治疗少弱精子症30例。取双侧肾俞、肝俞及骶丛神经点(两髂后上棘外下约1~2横指处),采用平补平泻法,针挑针刺入后行上下左右来回挑治,频率约80次/min,行针上下左右力度相等。1周治疗1次,1个疗程10次。结果:治疗后患者精子密度、精子总活率及精子活动力均升高(P<0.05)。

2.5 针刺联合中药治疗 王焱平等[29]将132例男性不育症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2组。对照组66例予五子衍宗丸治疗;观察组66例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加针刺治疗。2组均治疗6个月。结果:观察组总有效率84.8%,对照组总有效率69.7%,观察组临床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2组精液量,精子密度、a级及a+b级精子比例、精子总活率均升高(P<0.05),且观察组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观察组血清T水平高于对照组(P<0.05)。李向红等[30]将88例弱精子症患者按照随机数字法分为2组。研究组44例予黄精赞育胶囊联合针挑疗法治疗;对照组44例予针挑疗法治疗。2组均治疗3个月。结果:治疗后2组精子密度、精子总活率、a级和a+b级精子比例、E2及总睾酮(TT)均升高(P<0.05),LH、FSH、PRL均降低(P<0.05),且研究组E2、TT水平均高于对照组(P<0.05),PRL、LH、FSH均低于对照组(P<0.05)。

3 基础研究

目前,中医药调节性激素治疗男性不育症的研究主要以基础研究与临床研究相结合,探索中医药治疗不育症的作用机制,以提高辨证论治的针对性和准确性。丁劲等[31]通过实验研究证实,益肾健脾方(药物组成:菟丝子、枸杞子、五味子、党参、生黄芪、陈皮、柴胡、升麻、红花、川芎)可有效提高精液a级精子活动力和总活率,降低血清FSH、LH水平,提高血清T水平。益肾健脾方可能通过调节血清性激素水平从而改善精液质量。王彬等[32]研究表明,左归丸可提高少弱精子症大鼠睾丸脏器系数、精子质量(活力、数量),降低LH、FSH水平。廖建春等[33]研究发现,腺嘌呤所致生精细胞损伤的少弱精大鼠通过给予加味五子衍宗丸合剂,可使大鼠精子数、精子总活率及精子指数升高(P<0.01),大鼠血清T含量升高(P<0.05),LH含量降低(P<0.05),说明加味五子衍宗合剂通过调节生精细胞损伤模型大鼠生殖激素T和LH水平,改善精子数和总活率。

4 结语与展望

男性不育症发病原因复杂,中医学多认为以肾虚为本,兼夹湿、热、瘀、毒、郁,与肝、脾密切相关,治以补肾生精为基本大法。在不育症常见病因中,内分泌激素所致的男性不育症越来越引起人们的重视。目前,西医治疗内分泌激素引起的男性不育症主要针对病因,采用激素和抗氧化药物治疗,疗效欠佳。中医药对性激素的调节是一种整体调节,疗效确切。中医药治疗男性不育症历史悠久,在临床上取得了一定疗效。目前中医药治疗男性不育症调节性激素的临床报道较多,但基础研究和动物实验研究较少。为了能够进一步阐述其药理作用和作用机制,需深入地进行临床基础和动物实验研究相结合的研究,以为临床提供理论和数据支持。临床上需设计严密的大样本、多中心和前瞻性研究,深入研究中医药的作用机制,以期进一步增强疗效,缩短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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