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估的脑机接口， 被低估的人类大脑

马斯克在Neuralink发布会上提出了一个宏大的目标，他要通过植入人脑的设备治疗大脑的一系列疾病，甚至未来可以直接通过调节人脑内的微量荷尔蒙，例如多巴胺、褪黑素和催产素，来制造特定的心情，避免烦躁、焦虑和失眠。这有点类似哲学家齐泽克提出的“幸福机器”。

我个人认为，马斯克的项目目前的能力极为有限，充其量只能预判小猪走路时的肢体运动。其他目标在短期内还看不到实现的可能。难题在于最终的脑机接口应当是双向传输的，即脑→机器或机器→脑。所谓的“读心术”包含了很多不同的要素——运动指令、人的意图、语言输出、人的情绪……如今Neuralink能够做到的仅仅是“脑→机器”读取中的极小一部分。归根到底是因为人脑实在太复杂了，它有860亿个神经细胞和100万亿个神经突触。要看清楚大脑突触需要微米级别的分辨率，而目前最先进的加强核磁共振，也只能分辨0.5毫米的东西。

不过不得不承认，马斯克画的饼很诱人。所以我写了记忆卡片的思想实验。曾经一些老师笑言，如果记忆卡片真的可以实现，那么还需要教育吗？这个问题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个人认为，教育一般而言要实现三个层次的目标：第一，掌握一些基本知识点;第二，提高个人的某些特殊能力;第三，实现人的自我认知。按照思想实验的设定，大部分人都是因为记忆力有限，而想扩展自己的记忆，也就是将自己的大脑理解为一块存量有限的硬盘。这都局限在教育的第一方面，对第二、第三方面并没有直接的推动。这就好比一台电脑的硬盘存储空间大了，CPU速度并不会相应提高，内存和显卡如果不扩展的话，它能处理的任务还是有限的，更不会出现自我意识。记忆芯片大概可以帮助你应对一些死记硬背的考试，但是并不能提高你的运算和运动能力，也无法帮助你认识自己。

脑科学的研究发现，人的大脑并非完全是由先天决定的，后天如何使用大脑会改变突触之间的连接方式。例如，你经常演奏乐器，听觉和操控乐器的运动中枢就会加强。所以如果不运用自己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这方面的能力可能会退化。就好比有GPS导航之后，很多司机都不认路了。

在思想实验中，只有最后一位老太太的要求和別人是截然相反的。她想要的不是增加一些记忆，而是想要删除一些记忆，来避免想到老伴时的痛苦情绪。这个情节曾经出现在英剧《黑镜》当中。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一旦可以做到，它究竟意味着没有痛苦的幸福生活，还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奴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