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栻“居敬主一”的主张及对其散文创作的影响

2020-02-24 13:03杨玉静郝继东
三明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理学朱熹功夫

杨玉静,郝继东

(沈阳师范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张栻(1133—1180),字敬夫,一字钦夫,又字乐斋,号南轩,世称南轩先生,南宋汉州绵竹(今四川绵竹县)人。中兴名相张浚之子,幼承家学,既长,从师南岳衡山五峰先生胡宏,潜心理学。后成为湖湘学派的集大成者,黄宗羲评张栻:“湖南一派,在当时为最盛,然大端发露,无从容不迫气象。自南轩出,而与考亭相讲究,去短集长,其言语之过者裁之归于平正。”正如张栻的理学思想,其散文也以平正为风格。张栻现存的散文共221 篇,全部收录在《张南轩先生文集》中。而张栻的学术思想与其文论、散文创作也联系紧密。本文从其最具特色的“居敬主一”学术思想出发,探讨这一学术主张对张栻散文理论与散文创作方面产生的影响。

一、“居敬主一”的涵养功夫

宋代儒学讲求功夫,对于如何达到上达下学的功夫,诸家大致提出了两种不同的观点,一则主静,二则主敬。主静更多偏重于上达功夫,讲求通明圣人之心;主敬则更偏重于下学功夫,讲求“闲邪存诚”[1](P159)的学术作风。最早提出主静的理学人物是濂溪先生,而后逐渐经由明道先生、五峰先生的发展,确立了“主静即本心”的上达观点。而主敬的观点则从湖湘学派开始讨论,基本发展成为“闲邪存诚”的下学指导。到张栻发展湖湘学派的学术观点时,张栻从“专一”的实践角度,更为深入地延伸了“主敬”的观点,即“居敬主一”。

要解释“居敬主一”,首先要从张栻提出的“心为万物主宰”这一观点开始。[2]“心为万物主宰”,即“心”是认识世界的方式。张栻不仅认为“心”是认识世界的方式,也认为“心”是道德之本、总摄世界的本体。而要让“心”能够正确地认识世界,就要让“梏于气,动于欲,乱于意而其本体以陷溺”的心放下来,指出:“其于其心也,治其乱、收其放、明其弊、安其危,而其广大无疆之体可得而存矣。”[3](P675)这种允许“放心”,而后又求其“放心”的操存功夫,就是“居敬主一”的涵养功夫。在《主一箴》中,张栻更明确地阐述:“惟学有要,持敬勿失,验厥操舍,乃知出入。曷为其敬,妙在主一。曷为主一,惟以无适。居无越思,事靡它及。”[4](P117)这更多地强调了专一、养心、无妄想。这种“居敬主一”的涵养功夫,正是一种强调人在认识世界后所应做到的一种自觉约束,这种约束从他整体的理学观上讲,既是道德上以求仁的自觉约束,也是学问上以“求放心”的追求。

张栻“居敬主一”的涵养功夫对内指向学术上“收放心”“专一”的要求。“居敬主一”的涵养功夫是做好学术的要求,这种学术要求往往通过“求放心”等强调专一的方式来实现。在学术原则上,张栻强调做学术本身要做到“持敬”,指出“若专一工夫积累多,自然体察有力”[4](P31),这本身就是对学术专一性的强调。在学术教育上,张栻在《答湖守薛士龙寺正》中提出“明利义之分,教导涵养”[4](P31)的教育主张,他此处不仅意在强调涵养功夫是传授者要教授给学生的东西,也强调了“涵养功夫”作为学习方法对于学生而言的重要作用。在讨论创作与学术的关系上,张栻也试图通过“居敬主一”来解释二者关系。他在一篇《答朱元晦》中阐述了对吕祖谦生病与“爱弊病于闲文字中”关系的看法,认为“徒自损何益,如编文海,何补于道? 何补于后学? ”[4](P9)应“当专意存养,此非特是养病之方也”。这很清晰地体现了张栻对于精神“存养”的重视,也是其用“居敬主一”中“居无越思,事靡它及”的涵养功夫,对学术研究与他物之间关系的生动表述。

张栻 “居敬主一”的涵养功夫对外指向实践上“思虑言行”的要求。如何做到其理所要求的言行举止呢?在《答潘文叔》一文中,面对为何“遇事接物涣散”的问题,张栻用“居敬主一”的观点给出了回答:“敬则有主宰,涵养渐熟,则遇事接物,此意思岂容遽涣散乎? 主一之义,且深体之。”[4](P36)然而,张栻用“居敬主一”要求言行举止,并非是刻板印象下的要求人的外表与言行。在《答朱元晦》中,他提到:“某详程子教人居敬,必以动容貌整思虑为先。蓋动容貌整思虑则心一,所以敬也。今但存心,而以此为外,既不如此用工,则心亦乌得其存。其所谓存者,不过强制其思虑,非敬之理矣。此其未知内外之本一也。”[4](P94)由此可见,张栻“居敬主一”的学术实践要求,并不是僵化的,而是要求从内而外的实践方法论。

由此看来,张栻的“居敬主一”的学术主张,既是有关于以 “心”为世界观察本源的哲学理论,也是张栻对学术标准和言行准则的具体阐释。同样提出“敬”的理念的理学家不在少数,如胡宏、朱熹与二程,他们的“敬”多是求上达或下学,往往指向性情的发省与治学领悟的技巧。而张栻的“敬”,则是单纯的指向一种专注的态度。这也正是张栻理学中“居敬主一”的独特所在。

二、“居敬主一”学术主张影响下的散文创作理念

宋代作为学术与散文关系最为密切的朝代,很多理学观点在散文的写作中得以灵感乍现,而在很多散文的创作中又常常蕴含着丰富的理学思维。张栻的“居敬主一”学术主张与其散文理论的形成也密不可分。张栻的 “居敬主一”中主张“持敬”与“专一”,这种“持敬”与“专一”,对张栻的散文理论产生了重要影响。

由于南宋理学家对持敬有所讨论,所以这种在不同的“持敬”观念影响下的写作理论并不算少。最为典型的理学家当是朱熹。朱熹作为南宋大儒,也是张栻学友,在与张栻的书信往来与学案中多次提及“敬”。在朱熹看来,“敬”即是收心。这一点与张栻的观点有重合之处。朱熹在谈何为“敬”时讲到:“然敬有甚物? 只如‘畏’字相似。不是塊然兀坐,耳无闻,目无见,全不省事之谓。只收敛身心,整齐纯一,不恁地放纵,便是敬。”[5](卷48)简而言之,即在朱熹看来,“敬”指的便是不放纵,收敛。文章理论中,朱熹在《晦翁学案》 中提及文字讲说时谈道:“文字讲说得行而意味未深者,正要本原上加功,须是持敬,以静为主。”[5](卷48)由此可以看到,朱熹认为文字也好,讲说也好,须要持敬的基础上以静为主,即要在下学的基础上,保持内心的上达的发省,才能做好。也就是说,在文章创作上,他仍然沿袭了罗从彦豫章一派的主静发省的观点,强调上达的发省,即文章创作要与更多的内心发省相关。虽然朱熹在“敬”中的“不放纵”与张栻在“敬”中的“收放心”类似,朱熹的“纯一”与张栻的“专一”类似,但是张栻的散文理论却更以下学的实际为要。

张栻作为湖湘学派最后的梳理者,他的“居敬主一”的“持敬”与朱熹的“敬”不同之处在于,张栻的“持敬”更强调的是一种单纯且专注的态度,即一种静中含动的体察方式,他更多强调的是创作的主观能动性,而非上达的发省道理。而这种持敬与专一,一则为“持敬”,意味平淡、平实;一则为专一,意味主动、克制。当这种学术理论潜移默化地转移到散文理论中,便是张栻散文创作理念所阐述的平淡与克制。

张栻是在《答朱元晦》一文首次提出“平淡”的观点。他在谈及学术创作的表达时,提出了对语言表达的要求: “若二先生其犹一气之周流乎? 何其理之赅而不偏,辞之平而有味也。”[4](P43)即要求文章的写作应理赅而不偏颇,言辞平实却又引人回味。虽然此处并非特指对散文创作的语言要求,但也是张栻对文的创作语言更宽泛的理解。在《四益箴》中,张栻再次提及语言的使用原则,“浮文妨实,我则弗贵”[4](P117),言下之意也正是批评浮华的文章创作。无论是“理赅辞平而有味”还是“浮文妨实,我则弗贵”,这种重视平淡简要的文的创作观,正符合“居敬主一”中要求“持敬”、平实的思维模式。

张栻“克制”的文论的出现在《顾斋铭》中。他指出:“于其有言,则顾厥为,毫厘之浮,则为自欺,克谨于出,内而不外,确乎其言,惟实是对。”[4](P143)从其观点来看,这是一种对散文创作中的克制,而这种克制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对文辞使用的克制,另一方面是对逻辑的克制。文辞的要求是不可以轻浮,要做到“确乎其言”;逻辑上的要求是要做到“克谨于出”,在逻辑内而不外移。这种对文的克制的创作理论,正是“居敬主一”思想下要求发挥主观能动性、克制(收)“放心”的思维的延伸。

就在“居敬主一”的思维特色下,张栻逐渐形成了“平淡克制”创作理论,他的散文理论一如他的理学思想,都焕发着静中有动、专一却又主动的精神。

三、“居敬主一”的学术主张影响下的散文创作

正如上文所言,张栻在学术上“居敬主一”的主张及其发散至散文的“平淡克制”的散文创作主张,自觉地在张栻的散文创作中得到了确认与践行。

(一)主旨情感:关注现实,指向民生与下学之道

无论是官学相重、重情达意的北宋理学,还是广治学堂、重视教化的南宋理学,它们作为中国学术与儒学的圆融部分,归根到底,最终都是指向中国传统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现实理想的。

黄宗羲评张栻之学言:“南轩之学,得之五峰,论其所造大要,比五峰更纯粹,盖由其见处高,践履又实也。”[5](卷50)可见张栻的学术亦以下学、实际为要。张栻的“居敬主一”,“居”的是学术的“敬”,“达”的是个人学成的“一”,这些本质都是指向现实生活的。由此看来,在南宋各个理学学派讲求“生发”感悟时,张栻已经开始把学术的“居敬主一”引导向现实。正如先前所言,张栻《答朱元晦》中提到:“徒自损何益,如编文海,何补于道? 何补于后学? ”[4](P9)文要“补”于后学,才是文产生价值的地方。张栻的这种关注现实的人文倾向,在其散文中被含蓄地表达出来。

在张栻的《答陆子寿》一文中,张栻谈及学理于现实的关系时说道:“所恨臣下未有以仰称明意,大抵后世致君泽民之事业,大不见于天下者,皆吾儒讲学不精之罪。故区区每愿从世之贤者,相与切磋究之……”[4](P27)由此可见,张栻关注现实,重视学术和现实之间的联系,而非仅仅是学术与散文本身的联系,其本质还是希望将文与学术作为实现儒学理想的工具,用以承接现实。张栻的散文除了在主旨精神上表达出对现实的关注,其散文在现实操作性上也非常可观。张栻的散文中很多涉及言行举止的教化,是直接提出的,对于读者的发省与体悟有着直接的指导作用。如《答周颖叔》中对学问探求的做法的表述,并未从气、理出发,而是实际地从“学贵力行”为出发点,“来论学贵力行,本无许多事,何言之易也? 学固是贵力行,然所谓力行者,圣门教人循循有序,始终条理。一毫老草不得,功夫盖无穷也。计必常从正字讲论,惟深思而勉之”,进而探讨学习过程中应当循序渐进,“始终条理”。[4](P37)这些学习上的实践有效的指导,亦体现出张栻对现实的关怀,是张栻“居敬主一”中对个人专一的儒学实践的指导性表达。

(二)表达方式:长议论,多叙事,抒情内敛

“居敬主一”讲求“专一”,而这种思维模式下,作者在文章的创作中带有明显的理性、内敛的色彩。相比起朱熹散文中对理学无处不在的、酣畅淋漓的表达,程颢散文中“畅叙幽情”[6]的自在,程颐散文的“严谨自重”[6]的规整,张栻的散文明显带有一种极度自我克制的内敛色彩。

这种表达方式上的内敛,首先表现为非抒情文体的选择。非抒情文体的选择即张栻散文创作中选择的主要文体是实用性文体。张栻所写的散文中,抒情的“文”的特质并不多。这与他不支持过度的诗文创作的创作理论有关。张栻在《答朱元晦》一篇中曾言:“徒自损何益,如编文海,何补于道? 何补于后学? ”[4](P94)基于这样的创作思想,张栻在实际创作中以尚理而略情的实用文文体为主。张栻现存散文以书、记、铭、赞、序、表、帖、说、问答的散文形式为主,共221篇,而以抒情为特色的散文——“记”——总数仅仅有28 篇。这种以论、记、书等实用性文体的选择,正是他“居敬主一”理念中“专一”的体现,是张栻对学术与“理”的专一的具体表达,是其对情的抒发的内敛选择。张栻散文在 “居敬主一”理学思维的影响下,选择的文体偏重实用,这种自觉克制、警惕抒情过度的文体的大量出现,为张栻散文营造出了一种严肃却又带有一丝刻板的文学气氛。

而表达方式的内敛,还表现在另一方面:文章叙事、抒情、议论之间的关系处理,即文章中情与理之间的抗衡。在张栻散文的谋篇布局中,多以理胜于情,文章中讲理的比重要远大于抒情的比重。以最具有抒情意味的散文文体“记”为例,张栻的记文内容主要以记物为主,而很少有山水游记。其学记10 篇,建筑人物记18 篇,且无论是学记或是建筑记、人物记,其抒情占文比重甚小,但长于叙事,议论。《镇江府学记》中,张栻首先阐述了“桂林之学”的发展历程,其次展开对“天地之生斯人也,必有其性”[4](P59)的论述,而后通篇就学者职责与圣人立教为议论点展开讨论,整篇记文只一句“嗟夫,此独未之思而已”一句议论性抒情,可见其议论之盛、抒情之淡。《弗措斋记》中,张栻借弗措斋之名,阐述“弗措”之贵,并依次用5 个反问——“学之而弗措乎”“其亦问之而弗措乎”“盍亦思之而弗措乎”“盍亦辨者而弗措乎”“盍行之而弗措乎”——来层层推导“弗措”中“学”“问”“思”“辨”“行”之间的“同体相成“的关系,这种反问的使用让本是枯燥言理的段落变得富有铿锵的情感色彩,但是阐述完毕,张栻后文中的语句使用就便平淡下来。这种理中含情、抒情又点到为止的表达方式,正是张栻文章创作中情与理交融却抗衡收敛的体现。《中国文学大辞典》这样解释“记”这一文体:“记事状物之文。《文体明辨》云:‘其文以叙事为主,后人不知其体,顾以议、论杂之。’汉魏以前,作者尚少,唐以后始盛。内容或记叙亭台楼观,或记山水之胜,以及书画杂物、人生百事。文章常融记叙、议论、抒情于一体,为古文家运用最广泛的一种文体。”[7]张栻的记,显然在记叙、议论、抒情的结构编排上对抒情有所收敛,这种收敛是其“居敬主一”讲求“专一”的思想下、“克制”文论潜移默化影响下,形成的极具主观能动性的散文情与理的交融与动态平衡。

(三)修辞:文字简明,全无虚饰

“居敬主一”强调“专一”,与张栻强调“平淡”创作观相辅相成。这种强调“专一”的思维方式和文论中强调“平淡”的观点,都将张栻的散文创作指向一个简明平实的表达道路。在修辞上,张栻散文文字简明,全无虚饰,善于引用来扼要地加深观点。这些直白的艺术手法,都与“专一”“平淡”的要求一致。

张栻散文不擅修辞,除去少部分对 “理”“学”“气”的抽象比喻外,很少见其文中修饰。并且,句式在单篇文中的使用显得单一,有的散文中长句为多,有的散文中短句为多,少有长短句混杂的序文。另外遣词造句追求简洁明了,常引经据典。这样的措辞方式往往使得文章感情醇厚雅正。如《论语说序》一文,通篇措辞简练明了,句句真挚醇厚,原本谈及对“学”的态度,承接处却突然引用:“孔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4](P45)引出对“实践”的解释:“历考圣贤之意,盖欲使学者于此二端兼致其力,始则據其所知而行之。行之力则知愈进,知之深则行愈达。是知常在先而行未尝不随之也。”这种引用不仅使得文章更加有说服力,更给文章增添了雅正之美。

语言上的质朴表达,往往蕴含着散文内容上的平和与理智。张栻作为理学家,和其他众多理学家一样,文章创作多谈及理学内容,且往往以冷峻平和的思考与推理内容为主。这些平和理智的思考内容,与张栻要求“居敬主一”的“专一”精神不谋而合。正是其讲求对“理”的专一,促使他的散文创作时刻不忘探寻“理”的真谛,而后形成了其丰富的理学内容为主的散文特色。即使是在送行诗序中,张栻都不忘讨论“理”,且每谈及“理”,个人情感收束极快,立即转向平和理智地层层分析“理”。如《送曾裘父序》本是送行序,但当张栻一谈及“理”中“仁”“形气”等问题:“道之不传也久矣。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无一息之或间,无一气之或停。太和保合,品彙流形,则通岂有隐而可传者也。其不传也,人之隔之耳。人奈何而隔之,物欲诱因,偏倚滞吝,拘于形气而不能通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有是心也。天命之所谓性,精奥深微,非言所可穷尽,而妙其蕴者心也,仁者,心志所为妙也”后,立即从个人情绪转入平和理智的思考,讲到:“仁之体至广大,而广大不足以名之,超然得之于形器之表,则洋洋上下,体物不遗”。这也正是“持敬”与“收放心”的理学思维对其创作思维最鲜明的影响,它使其散文往往直截了当地指向理的言说,文章全无虚饰,直指中心。

综上,张栻“居敬主一”的学术主张,影响了其“平淡克制”的散文理论,在此种创作原则下,张栻的散文少有抒情文体,内容多涉及理学,感情表达上收敛自然,主旨直指学术与民生,综合而成了一种精约自然的散文风格。张栻作为南宋湖湘学派集大成的学者,他将其 “居敬主一”的涵养功夫潜移默化到其散文理论与创作中,尽管其文无法摆脱南宋理学重说教的整体散文倾向,但在其力行专注的涵养功夫之下,具有精约自然的张栻风格仍然有独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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