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译佛典《维摩诘所说经》的戏剧人物冲突

普 慧

(四川大学 中国俗文化研究所，成都 610065)

《维摩诘经》是大乘佛教的一部重要经典，其教义时时为中国僧人所称道，并成为中国佛教赖以存在的基础经典之一。不惟如此，《维摩诘经》还成为中国官僚士大夫文人思想世界的一个重要来源。中古时期文人士大夫往往融汇三教，呈现出“讲《维摩》《老子》《周易》，同日发题，道俗听者二千人”①姚思廉:《陈书》卷一九《马枢传》。的现象。鲁迅说:“其实是中国自南北朝以来，凡有文人学士，道士和尚，大抵以‘无特操’为特色的。晋以来的名流，每个人总有三种小玩意，一是《论语》和《孝经》，二是《老子》，三是《维摩诘经》，不但采作谈资，并且常常做一点注解。”②鲁迅:《吃教》，《鲁迅全集》第五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年，第328 页。法国学者戴密微说:“(《维摩诘经》)才足以成为少数真能融入中国文化本位的一部佛典。它对中国哲学、宗教以致文学、艺术都有莫大影响。不论是僧是俗，不分学派教派维摩经都为之诵赞。……它向来是中国思想家、诗人、艺术家的灵感泉源。很早以前，这本十足外国的作品，无论形式和内容都已经成功地捉住中国人的感受。”③［法］保罗·戴密微(Paul Demieville)著，刘楚华译:《维摩诘在中国》，收入《世界佛学名著译丛》47《中国佛教史论集》，台北:华宇出版社，1987年，第241 页。过去，佛学界多探讨《维摩诘经》的教义，而对其文学审美书写关注较少，或为一憾。

事实上，《维摩诘经》之所以深受中国文人之青睐，不仅是因为其通脱、精要的大乘思想，而且还在于其弘富瑰丽的艺术审美书写。这种书写，似乎是以多幕戏剧的结构形式和间或叙事小说的特点呈现于世。陈寅恪说:“今取此篇与鸠摩罗什译《维摩诘所说经》原文互勘之，益可推见演义小说文体原始之形式，及其嬗变之流别，故为中国文学史绝佳资料。”④陈寅恪:《敦煌本维摩诘经·文殊师利问疾品演义跋》，《金明馆丛稿二编》，台北:里仁书局，1901 年，第180 页。胡适说:“《维摩诘经》本是一部小说，富于文学趣味。……这一部半小说、半戏剧的作品，译出之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