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门问学记

2020-10-12 14:34黄今言
社会科学动态 2020年9期

摘要:谷霁光(1907—1993)是我国当代著名历史学家、教育家。他193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历史系并留校任教。此后,曾在南开大学、厦门大学、中正大学先后聘为副教授、教授。1950年后,历任南昌大学及院系调整后的江西师范学院历史系主任、教务长,江西大学副校长、校长等职,久享盛誉。谷霁光教授博览精思,治学勤谨。长期从事中国古代兵制史、经济史的研究和教学。

关键词:谷霁光;谷门回忆;先生教誨

中图分类号:K825.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982(2020)09-0024-05

谷霁光(1907—1993),湖南湘潭人,1907年2月2日生,史学家、教育家。193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历史系,留校任教。曾任南开大学讲师,厦门大学教授,中正大学教授、系主任。建国后,历任江西师范学院教授、教务长,江西省教育厅副厅长,江西大学副校长,校长,名誉校长,江西省社科联副主席、名誉主席,江西省第二至五届政协副主席和第五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民盟第一、二届中央委员和江西省委第一至三届主任委员,中国历史学会理事,江西省历史学会主席,全国秦汉史学会、魏晋南北朝史学会、唐史学会、宋史学会顾问,中国经济思想史学会名誉理事,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军制分支学科顾问。长期从事中国古代兵制史、经济史的研究和教学。

谷霁光教授博览精思,治学勤谨。早在清华大学读书期间,由于受陈寅恪、雷海宗等名师的影响,青年时代就著有《补魏书兵志》和《唐折冲府考校补》,收入《二十五史补编》,引起了史坛注目。至20世纪五十年代后,它虽然身兼多职,但没有脱离教学,且仍以中国兵制史、经济史为研究重点,先后出版了《府兵制度考释》《中国古代经济史论文集》等代表作,还整理出版了《谷霁光史学文集》1—4卷。他发表过论文八十余篇,成果卓著,在海内外有深远影响。

我久闻他的大名,甚为敬仰。但正式受业于谷霁光教授门下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即从1961年开始。那时,我在江西师院(现在的江西师范大学)历史系毕业留校任教后,正遇上“两总理”(周恩来、陈毅)在广州有个讲话,强调“又红又专”。当时学校党政很重视对青年教师的培养,要求每个人都得制定“红专规划”,还选拔了一批青年教师到外单位进修、升造,拜“名家”为师。那时历史系中国古代史上段缺人,于是领导层通过讨论研究后,决定要我拜谷霁光教授为师,攻读“秦汉魏晋南北朝史”。恢复高考后,特别是从1984年起,因工作需要,为完成国家教委交给的“中国兵制史”重点课题任务,又要我跟随谷师研究中国兵制史。所以,我在谷门问学的时间较长,前后约二十余年。谷师的耳提面命,受益殊多。如今,谷师虽已驾鹤仙逝,但他对我的种种教诲,其情景仍历历在目,铭记于心,未能忘怀。他的治学为人,无私奉献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里,我仅从几个不同时段,做些追索性的回忆,或许对后学有所启迪和帮助。

1961年开始,在谷师的指导下,我集中学习“秦汉魏晋南北史”期间,因三年自然灾害,物资紧缺,群众生活条件比较艰苦。那时谷师住在江西大学,每次到他家里,他和师母都很盛情,生活上问寒问暖。谷师不仅生活上关心我,对我学习上的要求也很严。谷师曾给我开具了一份用十三张稿纸写成的书目,包括理论、史料和代表性论著三部分,要我“两年内读完,写出读书笔记”,并规定:凡重要问题“十天对一次话”,进行讨论。那时谷师是江大副校长,省里又兼有多职,公务繁忙,有时不能如约,他就利用星期天给我弥补。每次“对话”前要我围绕中心做准备。记得有一次他问我:“陈寅恪先生的《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读完否?”我说:“读完”。他说:“你把读书笔记给我看”。我说:“没有写”。这时他非常不高兴,严肃地指出:“这只是翻书而已,何谈得上读书啊!”每次对话、讨论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时间不长,但我很紧张。他对我传授专业知识,有时会系统讲解,多数情况是对重要问题进行“点评”式的交流、对话。在几年的接触过程中,谷师经常给我讲些读书的路径和方法,提出些要求,印象最深的几点是:

第一,读书要勤奋刻苦,持之以恒。他说:“大学四年本科毕业,只是在德、智、体方面为成才提供必要条件,今后能否成为有用之才,还要看自己能否勤奋学习,刻苦用功。”并送了我一个公式:“(聪明+勤奋)×时间=成就”。还说:“历史资料谁都可以看,关键是读书得间,要得间,要有见解,就必须刻苦用功。”谷师自己很勤奋,在清华三年,只看过两次戏,经常潜心在图书馆里看书。所以要求青年人要珍惜时光,刻苦读书。

第二,搞断代史先要把握中国通史。他说:“你搞秦汉魏晋南北朝史,首先要把握中国通史的发展线索和脉络,至少要上通战国,下至隋唐。”期间他要我继续随班听本科生的中国通史课,认真阅读司马光的《资治通鉴》、翦伯赞的《中国史纲要》,以便了解中国历史发展概况。当然,要我重点是放在秦汉魏晋朝史上下功夫。

第三,要打好扎实的专业基础。他说:“治史之要,贵在基础。专业基础不牢,将来很难向纵深发展。掌握基本理论和史料是研究历史的第一要务。”他强调学习理论,要读马列毛泽东的原著。“正史”要读没有标点的开明书店本。要将《二十四史》和《资治通鉴》对读,找出它的异同。同时也要学点目录学、考据学方面的知识,以利提高运用、辨别史料的能力。要求我在进修的“两三年之内,不得写文章,”只能就一些重点问题写资料性专题。主要精力要放在打基础上。

在谷师门下读书的四年多,我基本上按照他老人家的指点行事。确实比较扎实地读了一些书,自己也觉得有明显提高,专业知识可以说是那个时候他帮我充电和打基础的。但1965年春季,我被借调到省委宣传部理论处工作,后来又是“文化大革命”,所以专业学习也就被中断了。

1972年我回到了学校工作。自从恢复高考和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后,全国学术研究的政治与社会环境日益得到改善。“文革”期间,因受吴晗牵连而被冲击的谷老,于1979年得到“平反”,恢复名誉,任命为江西大学校长。江西师大也和其他高校一样,教学秩序逐步走上正轨,老师们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很高,大家都致力于提高教学质量。这时谷师也心胸宽涧,没有任何怨言,尽管年逾古稀,但豪情不减当年,努力为教育事业和历史研究拼搏。他不仅多次要我帮他到师大图书馆借书、找资料,还经常通过口头和书信对我提出学术研究的要求。他说:“作为高校教师,既要搞好教学,也当重视科研,大力开展科研,是提高教学质量的条件和保证。”他在1979年11月给我的书信中指出:“你现在还处在学术外围徘徊、游离的状态之中,不进则退,要扩大视野,找准目标,加紧学术研究步伐,不然很难适应形势发展要求。”谷师的教诲,对我震动很大。在他的敦促下,我多次登门向他请教、咨询研究方向,经过反复讨论和思考,我最终确定了研究“秦汉赋役制度”这一课题。在研究过程中,谷师对我做了诸多具体的指导,提出过不少建设性意见和要求,突出的几点是:

第一,要围绕课题展开系列研究。他说:“搞学术研究,不能东放一枪,西放一枪,打游击战不行。一定要围绕课题这个中心,有计划地开展系列研究。”他认为:对秦汉赋役制度的系列研究,其办法:可依时序进行。先秦代,后汉代。也可依性质或类型进行研究。先土地税、末业税、财产税、后赋敛、徭役等。对课题中的一些问题要通过史实,一个个地写出系列论文。课题日后成专著,必须是建立在这些系列论文的基础之上。一部专著如果没有多篇系列论文做支撑,很难说是有特色和有价值的成果。

第二,要抓住疑难问题重点突破。他说:“研究秦汉赋役制度有不少疑点和难点,要抓住关键性问题,通过充分史实,把它一个个突破。”这方面他曾经先后提出了不少问题,例如:秦汉徭役服役的期限问题,《汉书·食货志》记:“为正一岁,屯戍一岁,力役三十倍于古。”而《汉旧仪》又说:民年二十三为正,一岁为卫士,一岁为材官、骑士、习射御、骑驰、战陈。”这两处记载都与断句有关,如何衔接,把它说通?目前史学界理解不一,我们应作出合理解释。再如:汉代文献中的“调”,开初“调”的内涵是什么?“调”与“赋”的关系如何?曹魏实行以“调”代“赋”的原因何在?这些问题以往缺乏研究,应予以阐述清楚。他认为对当时赋役制度中的疑难问题都应有所突破。现在有人治学浮在表面,甚至东拼西凑,这是得不到人承认的。搞研究就是要解决问题,突破疑难,才能无愧于前人,对得住后人。

第三要重视考证和史料辨析。他说:“秦汉赋役制度中有些史实确乎需要做出考证和辨析,才能说明它的本质属性。”他举例说:“更赋”问题,目前学界有多种解释。有的说:“更赋”是“践更”和“过更”的统称。有的说:凡以钱代役的一部分徭役负担,都可统称为更赋。有的说:“更赋”即“过更”。究竟什么是更赋?这不能含糊,这需要对《汉书·昭帝纪》如淳所作的原注做出考证分析。看来,“更赋”即“过更”说,是对的。这样,“更赋”的赋额也就容易解决了。又如:汉代一年的财政收入总数是多少?文献有不同的记载。《汉书·王嘉传》说:“(元帝时)都内钱十四万万,水衡钱二十五万万,少府钱十八万万。”而桓谭《新论》说:“汉宣以来,百姓赋歛一岁四十余万万,吏奉用其半,余二十万万……少府所领园池作务之入,八十三万万。”对这两处记录,只有作出深入考证和辨析,才能对当时的国家财政总收入有正确结论。文献记载不明,需要考证、辨析的事例还有一些,兹不贅述。搞考证是谷师的强项,所以他要求我在这方面要重视。

要之,我在秦汉赋役制度的研究中,谷师给予了热情而多方面的指导,我就这一课题所写的八篇系列论文,他看后有的是给我回信,谈他得看法;有的是在我的文章中夹了纸条,包括眉批、提示、观點或史料补充等,现在保留有30多条,非常难得。特别要提到的是,我在研究中有过他的批评,也得过他的肯定和鼓励。例如:当他看到我的处女作《秦代租赋徭役制度初探》一文后,1979年5月10日送了一首诗给我,诗云:“古史新探,初放光芒,陈言是去,秦典益彰,高峰可攀,道阻且长,匡庐仰止,尔步方将。”(该文后来被秦汉史著名专家陈直教授推荐发表在1981年《秦汉史论丛》第一辑)。当我的《汉代田税征课中若干问题考察》一文在《中国史研究》发表后,1981年8月9日,谷师专门写信给我,他在信中说:“你的文章在权威刊物上发表了,我很高兴!你在这个问题上确乎取得了发言权,值得重视。有了成绩,更当猛着祖鞭,今后仍以两汉为重点,适当向先秦和魏晋展开,以专促通。”当我的《秦汉赋役制度研究》最终成书正式出版后,于1988年11月,他欣然用毛笔写了一幅对联,叫人专程给我送来,上面写着:“窮原竞委稽秦汉,求是崇真究古今。”对我进行鼓励。这种纯真的情谊和教诲,确实令人难以忘怀。

1984年后,为完成《中国兵制通史》课题,在谷霁光校长领导下,从江西大学、江西师范大学等单位抽调人员成立了“中国兵制史研究所”。地址设在江大办公。主要成员有周銮书、左行培、姚公骞、黄今言、邵鸿、周声柱等。同时还招收了五名兵制史研究生,包括赵明、旷天伟、钟立飞、余从荣等。研究所的任务是在谷师的指导下,开展从先秦到民国时期的中国兵制史研究。分工负责,分人守段,定期拿出成果。

当时,谷师非常重视海内外的兵制研究信息和动态,由专人编辑了从1900—1985年《中国兵制史论著索引》,也十分重视研究所的资料建设,拿出专项经费,购买了不少兵制史方面的书籍和期刊。研究所有定期的学术交流制度,当然,谷师有时也会说:“你们四个人,两个靠不住,两个抓不住。”所谓“两个靠不住”是说我和左行培,因为我们本身担负的教学任务较重,他布置的任务我们有时候不能按期完成。“两个抓不住”是说周銮书和姚公骞,因为他们当时一个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一个是省社科院副院长,他们各自的工作很忙,往往不能按期如约开会交流学术问题,但多数情况下,还是能按规定的制度进行。

谷师对中国兵制史的研究把关很严。他提出了明确的指导思想,学术要求。同时,对每个时期兵制史中的关节点,列举了许多需要弄清楚的问题印发给大家,要求我们深入探讨和研究。我承担秦汉兵制史,他要我每月定期向他汇报工作进展,遇到疑难及时交流、对话。他老人家精力旺盛,往往一谈就是两三个小时。在频繁的接触交流中,他提出过不少要求,印象深的主要有这样几个方面:

第一,强调学习军事理论的重要性。他说:“研究兵制要以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和军事学说作指导,不能就制度论制度。要建立新的理论体系和学术构架。”他要求我们必须认真读马恩经典著作,当时是指定我们读《马克思恩格斯军事文集》《列宁军事文集》《毛泽东军事文集》等,而且发了这些书给我们学习。他认为只有把握经典作家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才能提高概括力和分析能力,在理论上有所建树。

第二,强调对盲点和薄弱环节的研究。他说:“过去,秦松石、黄坚叔、刘公任等都写过《中国兵制史》。现在我们要针对过去研究中的盲点和薄弱环节下功夫。”他认为,我们不仅对中国兵制的形成发展,兵员的构成、兵种等要阐述清楚,对过去谈的少的问题,特别是一些空白点尤当加强研究,包括当时的武器装备,兵员给养,粮草补给,军事费用和兵员奖惩等,要运用简牍材料做深入探讨,弥补以往研究的不足。兵制史研究要给人耳目一新,取得明显进展。

第三,强调必须做到纵横贯通。他说:“兵制是上层建筑。但又和经济基础有关。二者互为影响。对兵制要做到整体研究,前后左右和纵向横向都能贯通。”他认为,首先要纵向贯通,注意他的源流变化,例如,历史上的征兵制度,前后变化很大。秦汉时期,征兵的范围与对象,征兵的年龄标准和身体条件,征兵的种类与服务期限,征兵办法和实行基础等。与后来各个历史时期是不同的。募兵制度亦然。东汉的招募对象、条件、待遇等和后来宋代的有很大区别,不可统论。不仅要纵向贯通,还要横向贯通,要将兵制放在当时整个社会经济中进行考察。因为社会经济往往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兵制的发展。在传统社会中,就兵源的征集而言,这和当时的经济政策,特别是土地制度变化有很大关系。如西汉时期,自耕农数量多,征兵的兵源充足,故能够实行普遍征兵制。但到东汉,由于土地高度集中,征兵失去了摊派的基础,所以逐渐推行募兵制。唐代也是如此。对历史上的问题进行贯通性研究,必须处理好源与流的关系,整体与局部的关系,因与果的关系,注意现象与本质的区别,研究方法应该宏观着眼,微观入手。

此外,谷师还强调要研究中国兵制史的发展演变,主要特点,发展规律,总结经验,为现实提供“资治”和历史借鉴。

谷师诲人不倦,甘为人梯,奖掖后学,是指点迷津的良师,他对学生认真负责,传道受业,高标准,严要求。注重因材施教,设问引导,强调循序渐进,熟读多思,要求苦练基本功。早在七十年代初,我曾写过几篇习作,他看后,从未一次性通过,总得修改好几次,才能得到他的认可。其中有一篇是《汉代自耕农经济问题》,只有一万多字,而他在上面写的提示、眉批等修改意见,就达2000余字,其认真、求实的程度由此可见。中国兵制史领域,是谷老精耕细作的熟地。我跟随他研究兵制史期间,受益匪浅。1989年我在《中国史研究》发表的《汉代型募兵试说》,1993年出版的《秦汉军制史论》著作,还有1996年在《历史研究》发表的《汉代期门,羽林考译》等,可以说都是在他关心和影响下完成的。谷师不仅对直接受业门下的学生,手把手地教,精心扶植。就是对社会上慕名请教的学人,同样有问必答,有求必应。这种无私振兴学业的精神,无不受到人们的称道。

1950年新中国成立后,谷霁光教授在高校长期担任领导职务。他积极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路线,忠诚人民的教育事业。具体到如何办学?怎样提高办学层次等问题上,曾有不少见解。他说:“大学要抓好教师队伍建设,教材建设,开展科学研究这三件大事。”“一个大学应当有一批名教授、名专业,培养出众多的名学生。”他強调:“高校教师,一定要把科研和教学紧密结合。”他认为:“教学是基础,科研是主导,教学促科研,科研提高教学,二者互为因果,而其中的关键是发挥教师的积极性。”他以此律己,也以此教人,几十年如一日,身体力行,从未松懈。

谷师一直是站在教学科研第一线。曾经主讲过“中国通史”、“秦汉魏晋南北朝史”、“隋唐五代史”、“史学概要”、“历史要籍介绍”、“史学方法论”等多门课程。先后编写过《中国通史》《隋唐宋元史》《史学概要》《历史要籍》等多部讲义和教材。他结合教学进行科学研究,教到哪里就研究到哪里,涉及的范围很广,上到先秦,下至明清,都发表过文章。但研究的重点是秦汉魏晋南北朝史和隋唐史,尤其是该时期的经济史和兵制史,曾发表过许多富有创见、含金量高的论文。例如:经济史方面的系列论文主要有《春秋时代“鲁用田赋”即“鲁用甸赋”说质疑》《战国秦汉间农业生产》《战国秦汉重农抑商之理论与实践》《秦汉隋唐间之田制》《汉唐间“一丁百亩”的规定与封建占有制》《论汉唐间赋税制度的变化》《三国屯田制度的特点及其作用》《北魏均田制度之实施》《怎样从封建生产关系来理解均田制度的实质》《王安石变法与商品经济》《王安石经济思想若干问题试析》《王安石政治经济思想与“上龚舍人书”的关系问题商兑》、《试论王安石的历史观与经济改革》等。兵制史方面的系列论文主要有《镇戍与防府》《府兵制度的起源》《西魏北周和隋唐的府兵》《再论西魏北周和隋唐的府兵》《三论西魏北周和隋唐的府兵》《四论西魏北周和隋唐的府兵》《五论西魏北周和隋唐的府兵》《古代战术中的主要战阵——方阵》《泛论唐末五代的私兵和亲军、义儿》《辽金乣军史料试释》《有关军事的若干古文字释例一、二》等。总之,他在担负繁重行政工作的同时,于教学、科研上做出了重大贡献!

谷师一生正气,忠厚诚恳,平等待人。无论对领导还是普通干部,都一视同仁。逢年过节,干部、学生看望他,事后总要派人回谢,说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生活十分俭约,饮食简单,衣着朴素,长年累月,穿的是布衣,布鞋。身为校长,住房面积是两室一厅不到60平米。客厅里除了几架书和简单的旧家具外,别无其他摆设,以节俭为乐。他虚怀若谷,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所考虑的是贡献,而不是索取。1983年秋,因脑血栓引起半身不遂,经过治疗虽有好转,但仍然左边的手脚不能动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工作,指导年轻教师和学生。大家劝他保重身体,他的回答是:“文章未必催人老,风物长宜放眼量。”“学人不学,活无价值。”话语不多,意义深刻。要之,在他身上的诸多事例,充分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优良传统和高尚品质,体现了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很多。

1993年3月23日,谷师因脑溢血与世长辞,这是中国史学界、教育界的重大损失。令人十分悲痛!当时省里相关的领导和他的学生及朋友都参加了追悼大会与先生教别,许多人送了花圈和挽联。姚公骞教授送的挽联是:谷师“毕生教育,毕生研究,毕生心仪北斗。千秋史学,千秋道德,千秋魂系南昌。”胡守仁教授送的挽联是:“公生清绝地,都讲在洪州。化雨宏教泽,声名沏海陬。何其两楹益,岂是此生休?著作传身后,江西第一流。”这些,既是对谷师的追思和哀悼!也是对他一生的肯定和高度评价。

作者简介:黄今言,江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教授,江西南昌,330022。

(责任编辑  李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