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馮秋雪在澳門詞學上之貢獻*

2020-12-30 13:34鄧駿捷
岭南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澳門

鄧駿捷

民國年間的“雪社”(包括“雪堂”),可以説是“澳門文學史上第一個以本土居民為骨幹的文藝團體的作家群落”①鄭煒明:《澳門文學史》,濟南:齊魯書社2012年版,第42頁。;且是當時澳門文學社團中持續時間最長,前後維持了八年(約1913—1921年),組織較為固定,活動形式較為多樣,創作最為豐富的詩社。“雪堂”的社友人數較多,大約在20人以上。他們以澳門為主要活動地,同時遍及穗港,甚至南京、日本橫濱等地。後來,“雪堂”中的四位主要社員馮秋雪、馮印雪、趙連城和黃沛功,邀請梁彦明、劉草衣、周佩賢三人加入,重組而成“雪社”,因此“雪堂”可以説是“雪社”的前身。除了一般的聚會外,“雪社”每月還有“詩課”活動,又編輯出版詩課彙卷、《詩聲——雪堂月刊》,以及《秋心秋零哀辭》、《曼殊上人燕子龕詩》等書刊,社友在其上發表了大量的詩詞和文章①詳參鄧駿捷、陳業東:《“雪社”初探》,載於《雪社作品彙編》第1册,澳門:澳門文化局2016年版,第8—55頁。。

在其中,馮秋雪是“雪堂”、“雪社”的發起者、組織者以及主持者,所以馮氏的詩作受到較多研究者的注目。然而,秋雪實鍾情於詞,他在《雪社詩集》五種②“雪社”先後出版《雪社第一集》(1925年)、《雪社第二集》(1926年)、《雪社第三集》(1927年)、《雪花——雪社第四集》(1928年)、《六出集——雪社第五集》(1934年),以及馮秋雪、馮印雪、趙連城的古典詩詞、新詩合集《綠葉——雪社叢書之一》(1928年)。、個人詩詞集《秋音》甲、乙稿③馮秋雪:《秋音甲稿》,1939年版;馮秋雪《秋音乙稿》,1940年版。中發表了不少詞作,並有《甲申夏詞》、《支春日寱》兩部詞集④馮秋雪:《甲申夏詞》,1946年版;馮秋雪《支春日寱》,1950年版。,可謂澳門民國詞人中的佼佼者。不僅如此,秋雪還在《詩聲》上編撰“莽蒼室詞譜”、“冰簃詞話”,又請人為宋詞製作西式樂譜,在澳門大力推廣詞學。此外,秋雪編著有《宋詞緒》一書,除選詞編集外,在詞譜考訂、詞的批評上亦多有己見。綜合以上三個方面,可見馮秋雪在澳門民國詞壇的地位及詞學上的貢獻。可惜的是,過往學界對此鮮有述論。今不揣淺陋,試繼《民國澳門詞人馮秋雪的創作及其地位》⑤鄧駿捷:《民國澳門詞人馮秋雪的創作及其地位》,載於《中國韻文學刊》(2018年第4期),第97—101頁。一文後,集中討論秋雪的詞學成果,以供治澳門文學和民國詞學者參考。

一、秋雪詞作

馮秋雪(1892—1969),名平,又名宗樾,字秋雪,號澹於,筆名紫君、金英等,廣東南海人。祖父馮成,清末澳門富商。秋雪是馮成長子嘉驥之子。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前後,秋雪與弟印雪(1893—1964)、趙連城(1892—1962)就讀於澳門培基兩等小學堂。培基學堂是當時港澳兩地唯一獲得清政府核准立案的學校,擁有學生一百多人。秋雪等人組織了一個“非儒會”,積極參加學堂的演説會和辯論。1910年,同盟會在澳建立“濠鏡閲書報社”,馮秋雪、馮印雪、古桂芬、區韶鳳、何國材、周樹勳和趙連城等培基學生被接受加入同盟會。其後,秋雪、連城等人積極參與各項革命活動。1911年10月,武昌起義成功。廣東的陳炯明、王和順等在東江起事。香港同盟會組織香港實踐女校隊伍向惠州、石龍進發,而在女校工作的趙連城參加了謝英伯、高劍父率領赴石龍的一路。光復石龍後,趙隨民軍,進入廣州①詳參趙連城:《同盟會在港澳的活動和廣東婦女界參加革命的回憶》,載於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辛亥革命回憶録》第二集,廣州:文史資料出版社1981年版,第302—322頁。。1912年,馮秋雪在廣州西村廣雅書院、廣東高等師範學校讀書,同年與連城在澳結婚②馮秋雪、趙連城於“壬子(1912年)十一月廿二日”在澳門結婚,詳見秋雪:《水佩風裳室筆記》,載於《雪堂月刊》第一卷第一號,1915年7月1日,第8頁。。

民國之後,各地同盟會組織日趨解體。馮秋雪回憶:“澳門方面也不例外,原日領導人,皆先後離去,‘濠鏡閲書報社’不久亦結束。留澳的當地同盟會幾位會員,便在澳門組織了一個‘雪堂詩社’,寄情吟詠,不談政治。”③馮秋雪:《中華革命黨澳門“討龍”活動雜憶》,載於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廣州市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廣州文史資料》第十一輯,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64年版,第38頁。“雪堂”的活動包括雅集、暢游、聚飲、詩課與編輯出版月刊《詩聲》等。而《詩聲》自1915年7月至1920年6月,共出版了4卷46期。《詩聲》的連續出版,使“雪堂”成為了當時穗澳的一個知名詩社。其後,“雪堂”的“社友星散,尠獲聚首”④黃沛功:《雪社第一集·叙》,澳門:雪社,第1頁。,活動漸漸消散。1925年,馮秋雪等人重組詩社,稱為“雪社”。雪社每月聚會和設題吟詠,又將同題作品、社員詩詞編輯出版為《雪社詩集》。這些詩集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澳門20世紀20至30年代的文學狀況,是“澳門文學歷史的寶貴資料”⑤李鵬翥:《澳門文學的過去、現在及將來》,載於《澳門文學論集》,澳門:澳門文化學會、澳門日報出版社1988年版,第170頁。。

續 表

秋雪早年肆力於詩,作詞不多;而重組“雪社”後,詞境日進。1925年除夕,他創作了一組五闋的《減字浣溪沙》,其四云:“少小繁華亂眼生。斷除癡騃我何曾。不堪重憶舊門庭。 錦樣知交羅樣薄,年時心事此時情。人間冷暖總無憑。”⑥《雪社第二集·同人舊稿》,第17頁。秋雪多愁善感,且在辛亥革命前後的十多年裏,經歷了各種的人和事,包括加入朱執信組織發展的澳門中華革命黨,合資開設中華革命黨在澳門的“通訊和臨時碰頭聯絡之所”南華印書館,奉派為中華革命軍某軍第六支隊參謀,積極參與討伐袁世凱及其在廣東的爪牙龍濟光等活動。1919年,秋雪與連城在澳開辦佩文學校,馮任校長、趙任教務主任,生活較為安定。但面對革命後的政治亂象,個人心態上的落寞,内心所鬱積的情緒遠非一般人可比。而在1926年所作的《鶯啼序》(用夢窗韻)①《雪社第三集·雪社集外詞》,第2頁。,則以他與趙連城的閨中情事為線索,將兩人的諸種經歷和情感穿插糅合,或可視為秋雪對自己前半生所作的一次總結。

1935年後,“雪社”活動基本停頓。1937年7月7日,日軍全面展開對華侵略。日本特務橫行澳門,殘害同胞。抗戰初期,馮秋雪任中山大學戰地服務團駐香港辦事處主任。1938年10月,廣州淪陷。秋雪避居香港,期間出版了《秋音》甲、乙稿。《秋音甲稿》有《虞美人·初春憶廣州》一闋,詞云:“盆梧已綠東風未。空憶成憔悴。高城一去獸音嗥。長記雲山珠海月輪高。 沈沈水國籠蜃氣。愁入鄉關淚。初春風物儘淒迷。誰見堤邊楊柳向人低。”②馮秋雪:《秋音甲稿》,第18頁。而《乙稿》中的詞作,意緒藴藉深遠,技法更加圓熟,如《四園竹》云:“斜陽薄薄,暖上袷衣襟。繞隄瘦水,凝海癡雲,摇蕩孤吟。朝市换,天涯淚暗。有誰來慰登臨。 燭深深。宵分夢落觚棱,飄燈往事重尋。坐對明河有爛,休向東君,説與晴陰。花未寢。聽寇警,愁邊墜客心。”③馮秋雪:《秋音乙稿》,第5—6頁。秋雪曾從陳洵學詞(詳見下文),至此可算甚有進益;而從詞風言,抗戰時期可説是秋雪學詞歷程中的關鍵一步。

1941年,香港淪陷,秋雪、連城攜全家步行返回内地。由惠州轉老隆到曲江,旋入桂林。不久,衡陽會戰爆發,桂林疏散,秋雪一家逃至昭平,未及半年,日寇逼蒙山,昭平疏散,再遷森聰村④詳參沈錦鋒:《趙連城》,載於珠海市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珠海人物傳》下册,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51—152頁。。在漫天烽火,西行避寇之時,馮秋雪寫下了不少的詞作,結集為《甲申夏詞》,又修訂了詞選著作《宋詞緒》⑤馮平(秋雪)編:《宋詞緒》,香港:中華書局1965年版。。《甲申夏詞》“傷時念亂,孤憤容或過之”(《甲申夏詞·後序》),内有《渡江雲》一闋:“戰雲仾楚甸,平林望極,兵氣滿高城。三年青瘴苦,又見荒隅,戍鼓斷人行。中原廢壘,向斜陽、烽燧微明。休記省、短燈檠棄,牆角暗愁生。 無憑。茫茫天意,浩浩胡塵,更漂流桃梗。賸晚花、酥融流水,斜眄芳塍。呼桮人去黃壚冷,怕思量、當日深盟。晴淚眼,時時猶記盈盈。”①馮秋雪:《甲申夏詞》,第1頁。全詞時局人生交織,而又脈絡清晰,描摹哀境,無限愁情,傾瀉而出。《甲申夏詞》附有《女樓詞》六首,是秋雪蝨居於昭平譚氏小閣時所作,其較《甲申夏詞》更覺悲鬱。不過,秋雪寫於甲申(1944)除夕的《夜游宫》卻值得注意:“萬態瀾翻漏迥。酒闌候、淒涼燈檠。年事欺人變流景。立多時,背羣喧,看斗柄。 夢斷銅駝冷。望故國、浮雲宵暝。羈翼寒花漫愁凝。傍簾櫳,盼東君,來彩勝。”②馮秋雪:《甲申夏詞》附《女樓詞》,第2頁。此是《女樓詞》壓卷之作,從“盼東君,來彩勝”句可以看出,秋雪對於抗戰的信心依然没有動摇,時時刻刻盼望着勝利之日,回鄉與親人團聚。

1945年,日寇投降,秋雪、連城返回廣州。由於子女衆多,生活艱苦,加上戰後人事凋零,秋雪心情鬱結難解。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1950年春,馮秋雪寫作了《支春日寱》。《支春日寱》共30首,“全用小令”,是一部别具特色且深有寄託的咏物詞集。第一闋《于中好》云:“劫後殘陽滿眼紅。三春花事付飄風。漫天啼鴂春無幾,九十風光盡懊儂。 塵世事,到頭空。鴨頭塘水綠濛濛。疲津那有清漪起,一任流年逐水東。”③馮秋雪:《支春日寱》,第1頁。秋雪一生都在近代中國風雲幻變的旋渦中打轉,幾番在生死存亡邊緣徘徊。此時他已近六旬,面對新政權的建立,撫摸舊歷史的傷痕,内心不禁交織着蒼涼與迷茫。此外,《支春日寱》的寫作技巧也頗可注意,如《定西蕃·柝》:“一夜燈前欹枕,分漏水,韻聲哀,繞高臺。 遥接戍樓寒角,更更向客催。敲落街南缺月,尚徘徊。”④馮秋雪:《支春日寱》,第1頁。此詞寫羈客孤枕,在夜燈缺月下,更更柝聲徘徊高臺、戍樓,不禁被深深地牽動愁緒。詞中有景,有人,也有聲,更有情,可謂詠物詞中的上乘之作。從上可見,《支春日寱》透露了馮秋雪在飽經滄桑之後,又一次面對人生選擇時的複雜心態。不過事實表明,馮秋雪很快適應過來。1952年,他以“無黨派”人士身份任廣州市文史館的館員(趙連城則被選為廣州市婦女代表),專長是“詩詞”⑤廣州市文史館編:《廣州市文史研究館志》,廣州:廣州市文史館2003年版。,同時也較多地參與社會活動,至1969年病逝於穗。

二、推廣詞學

馮秋雪在“雪堂”詩社之時,創辦《詩聲》,主持編輯工作①“雪堂”社員霏雪:《雪堂唫和望雪元韻》“詩社號雪堂,秋雪專掌記”句,自注:“雪堂發刊《詩聲》,秋雪任編輯。”見《詩聲》第四卷第八號,1919年10月8日,第13頁。,一方面是“為策我‘雪堂’進步計”②《雪堂月刊》第一卷第一號,1915年7月1日,第10頁。,即聯繫社員之間的活動和友誼。另一方面,更希望藉詩詞吟詠在澳門宣傳國粹,維持風教,故此《雪堂求助小啟》有云:

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前人之歸功於詩者尤衆。後世詩學寖微,風俗人心亦隨之而日下,徒欣歐化,敝屣宗邦,而吾四千年之國粹,竟胥淪於冥冥中。吁!國粹既亡,國將不國矣。敝同人有慨乎此,爰集同志,組織詩社於澳門,名曰雪堂。其始不過召集同志,以相唱酬,月夕花朝,藉鳴天籟。迄乙卯之夏,遂公諸世,刊月報曰《詩聲》。内容專究詩詞,並徵佳什,以維國粹,庶免詩亡。③《詩聲》第二卷第二號,1916年8月1日,第11—12頁。

卷數/回數 《詩聲》 詞 調卷一(一) 第一卷第一號 十六字令、荷葉杯、瀟湘神、桂殿秋(二) 第二號 夢江南、深院月、漁父、江南春

正為此一目的,《詩聲》從第一卷第一號始,就刊載了詩話、詞話等古代文學理論作品。就詞話而言,第一卷連續刊載了南宋張炎的《詞源》(共12號),第二卷連續刊載了清人周濟(止庵)的《詞選序論》(共5號)。與此同時,馮秋雪又以“雪堂”、“莽蒼”之名,在《詩聲》上發表“莽蒼室詞譜”。“詞譜”共分三卷,卷一載於《詩聲》第一卷第一號至第二卷第二號,共14回;卷二載於《詩聲》第二卷第三號至第三卷第一號,共11回;卷三載於《詩聲》第三卷第二號至第四卷第七號,共10回(其中第三卷第五、八、十至十二號,第四卷第三、四、六號未載)。以下將“莽蒼室詞譜”各回所收詞調列表示之:“詞譜”三卷共收132個詞調(《憶秦娥》分列平仄韻)。在卷一中,詞調的排列較為隨意。卷二、三則按字數為序,卷二始於49字的《賀聖朝》,終於57字的《梅花引》;卷三始於58字的《踏莎行》,終於75字的《剔銀燈》。每調有詞例,並注明前後段的句數、韻數,每字標平仄,句讀有説明,叶韻處皆注平韻或仄韻。間有按語,注出異説,如《攤破浣溪沙》云:“雪堂按:況周儀《餐櫻廡隨筆》曰:此調名《浣溪沙》,前後段各七字三句者,名《減字浣溪沙》。据宋賀方回《東山寓聲》樂府。俗以七字三句兩段為《浣溪沙》,而以此調為《攤破浣溪沙》,誤也。”②《詩聲》第一卷第十二號,1916年6月1日,第6頁。馮秋雪傾力撰寫“詞譜”,不僅表明了他對各種詞調的熟悉,更加反映出他在澳門推廣詞學的用心和苦心。因為如此連續不斷地發表“詞譜”,在當時的澳門僅有馮秋雪一人、《詩聲》一部刊物,難怪他宣稱《詩聲》是“研究詩詞者不可不讀”,“青年學子不可不讀”③《破天荒之詩聲》,載於《詩聲》第二卷第四號,1916年10月1日,第12頁。之書。

續 表

此外,馮秋雪又曾多次主動請世界語會會員鍾寶琦(俠隱)④為宋詞製作西式樂譜。其謂:“秋雪不能樂而嗜樂,然杜門數稔,久矣不聞絲竹之音。

此外,馮秋雪又曾多次主動請世界語會會員鍾寶琦(俠隱)④1914年6月,鍾寶琦來澳門宣傳世界語(Esperanto),發起夏令講習所。秋雪即往學習,並稱“鍾君為傳播斯語於澳門之第一人,予亦為澳門世界語學者第一人”(秋雪:《水佩風裳室雜乘》三,載於《詩聲》第一卷第四號,1915年10月1日,第4—5頁)。為宋詞製作西式樂譜。其謂:“秋雪不能樂而嗜樂,然杜門數稔,久矣不聞絲竹之音。前接陳若金君來教,挾示嫠婦怨曲一紙。予見獵心喜,蓋以中國舊曲而譜西調,難事也。然予偏見,頗嫌其俗。適鍾君寶琦過我,予告以己意,並示陳君原曲,囑代製一譜,歌白石之《齊天樂》詞。鍾君,音樂師也,徇予請。越日,以譜示予,高歌一曲,氣蘯腸迴,佳製也。”遂將鍾寶琦所製姜白石《齊天樂·蟋蟀》的西式樂譜刊於《詩聲》中①《詩聲》第一卷第五號,1915年11月1日,第7—8頁。。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先後刊發了鍾寶琦所製宋人黃雪舟《湘春夜月》,蘇軾《念奴嬌》、《水調歌頭》,李清照《聲聲慢》等詞的樂譜①詳見《詩聲》第一卷第六號,1915年12月1日,第7—8頁;《詩聲》第二卷第一號,1916年7月1日,第5—6頁;《詩聲》第二卷第五號,1916年11月1日,第6—7頁;《詩聲》第四卷第三號,1919年4月15日,第9—10頁。。馮秋雪的思想和行動“時時站在時代的前面”,“很相信社會蛻進的結果”②古畸:《綠葉的序》,見馮秋雪、馮印雪、趙連城:《綠葉》,第3、4頁。;他洋溢着以新形式發揚中國傳統文學的熱情,而用西式樂譜宣傳宋詞這種古典文學樣式,在澳門可謂開風氣之先。

更加需要指出的是,馮秋雪率先在《詩聲》上撰寫的“冰簃詞話”。“詞話”小序云:

去歲金風初至,采薪遽憂。晝永夜長,書城坐困。籠愁日淡,煑夢鐙熒。連城③趙連城,名壁如,號冰雪。趙連城的生平事蹟,詳參沈錦鋒:《趙連城》,載於《珠海人物傳》下册,第146—154頁。藥罏事暇,輒於榻前為余誦唐宋諸大家長短句。每終一闋,絮絮評高下。有屈古人者,余則如律師,滔滔申辯不已。連城謂余傷氣,古人縱屈,亦不許作辯護士,否則去詞,談野乘。余素不甚喜説部,願反舌,可否亦筆之。積二旬,得百三十則。病中所記,詞多蕪雜。去臘歲除,出而删汰。“冰簃”,余與連城讀書之室也,爰取以名篇。中所論者,皆愈後余辯正也。民國第一己未年(1919)初夏,秋雪記。④秋雪《冰簃詞話》(一),載於《詩聲》第四卷第二號,1919年3月16日,第10頁。

《詩聲》共載“冰簃詞話”四回,涉及詞與詩、詞與樂、李清照、朱淑真,詞之疊韻、清代詞人,謝菊初詞、詞讖之説、秋雪與連城之七夕詞,趙連城評易安詞、周濟評清真詞等内容⑤詳見《詩聲》第四卷第二號,第10—11頁;《詩聲》第四卷第三號,第8—9頁;《詩聲》第四卷第四號,1919年5月14日,第9—10頁;《詩聲》第四卷第六號,1919年7月12日,第8—10頁。。可惜後來《詩聲》停刊,未能一睹“冰簃詞話”之全貌(詳見下文)。不過,僅就目前資料所知,130則的“冰簃詞話”是澳門民國時期第一部完整的詞話著作(1918年),而馮秋雪則是澳門第一個撰寫詞話的作者。此外,由於此前《詩聲》上没有任何“詞話”作品,秋雪遂請“雪堂”社員黃沛功開設“心陶閣詞話”⑥詳見《詩聲》第四卷第六號,第7—8頁;《詩聲》第四卷第七號,1919年8月10日,第8—10頁;《詩聲》第四卷第八號,第10—12頁。按:《心陶閣詞話》在《詩聲》上刊出的時間較《冰簃詞話》晚4個月(黃沛功此前在《詩聲》上撰寫的是《心陶閣詩話》),且只刊出四回。從内容來看,《心陶閣詞話》應是隨寫隨刊的,與《冰簃詞話》全部寫成後逐回刊出有所不同。,以作桴鼓相應之勢。

總之,馮秋雪在《詩聲》上長期編撰“詞譜”,又請人將多闋宋詞製作西式樂譜;並且發表個人所撰的“冰簃詞話”,相邀黃沛功撰寫“心陶閣詞話”。凡此種種,在當時相對荒蕪的澳門詞壇,其推廣發揚之功,無疑值得高度讚揚。

三、詞學研究

20世紀30年代中期,馮秋雪居澳門時,便開始了詞選著作《宋詞緒》一書的編纂,先成《師周吴第一》、《問塗碧山第二》兩篇,“當時曾就正於詞家陳述叔前輩”①馮平(秋雪)編:《宋詞緒·補遺》,第132頁。。抗戰時期,馮秋雪輾轉於廣州、香港和廣西各地,流離失所。而且,陳洵(述叔)早於1942年去世,因此《宋詞緒》中的《餘子為友第三》稿成後,“無從質正”。1946年夏,馮秋雪“避寇於廣西昭平森聰村何氏土閣”②馮平(秋雪)編:《宋詞緒序》,第2頁。,基本上完成第三編的定稿;其後,仍“覺闕略尚多,遺珠不少,爰附《補遺》一卷”,時在“乙酉中秋”③馮平(秋雪)編:《宋詞緒·補遺》,第132頁。。《宋詞緒》的編纂“歷時十載”④馮平(秋雪)編:《宋詞緒·凡例》,第1頁。,可見是馮秋雪傾全力撰作的一部詞學著作。

《宋詞緒》共收“宋詞凡一百八十三首,分編四卷。《師周吴第一》、《問塗碧山第二》、《餘子為友第三》及《補遺》一卷,末附録《海綃翁詞説》”⑤馮平(秋雪)編:《宋詞緒·凡例》,第1頁。按:《凡例》又云:“所録《海綃説詞未刊稿》,從未梓行,洵屬可貴。”其中若干内容,不見於今存各本《海綃説詞》。詳參林玫儀《陳洵之詞學理論》,載於林玫儀主編:《詞學研討會論文集》,臺北:中研院中國文哲研究所籌備處1996年版,第345—368頁。。關於此書的編纂宗旨,秋雪曾在《序》中有説明,其云:

昔周止庵别宋詞為四家,以周、辛、王、吴冠首。其序曰:“清真集大成者也。稼軒斂雄心,抗高調,變温婉,成悲涼。碧山饜心切理,言近指遠,聲容調度,一一可循。夢窗奇思壯采,騰天潛淵,返南宋之清泚,為北宋之穠摯。是為四家,領袖一代。餘子犖犖,以方附庸。問塗碧山,歷夢窗、稼軒以還清真之渾化。余所望於世之為詞人如此。”海綃翁曰:“止庵立周、辛、王、吴四家,善矣。惟師説雖具,而統系未明,則傳授家法,或未洽也。吾意則以周、吴為師,餘子為友,使周、吴有定尊,然後餘子可取益。於師有未達,則博求之友。於友有未安,則還質之師。如此則統系明,而源流分合之故,亦從可識矣。”綜觀周、陳兩家之説,皆為詞學之正軌。……不佞昔於羊石,嘗從海綃翁游。於詞學之源流正變,温柔敦厚之微旨,與夫順逆離合之所在,翁時時為言不厭。余詞學之根株,得翁灌溉噓植者匪尠。今兹《宋詞緒》之編纂,即本周、陳兩家之説,融會而貫通之。雖未敢稱有功於詞學,而詞壇撥亂反正聲中,或亦可許為馬前之一卒也。①馮平(秋雪)編:《宋詞緒序》,第1—2頁。從上可見,《宋詞緒》實是基於清代常州詞派及陳洵《海綃説詞》的詞學理論而編成的,其中所謂“融會而貫通”,應是指保留了周濟的“問塗碧山”,此與陳洵異;而退辛棄疾為諸子,則同於陳洵,異於周濟。這裏保留了“問塗碧山”,説明秋雪在學詞上注重次第,而不躐等,忽視初步模擬、揣摩的對象。這或許與個人的學詞經歷有關,但也較合符一般學詞者的規律。當然,除了詞學觀念的差異外,此或與秋雪詞多近碧山的“饜心切理,言近指遠”,而少稼軒詞的“激昂豪邁”有關。

除體例上的特點外,《宋詞緒》還有兩個方面值得特别留意:第一,書中“第一、二卷,以人領詞。三卷及補遺一卷,則將作者姓名,分附詞名之下”。“各詞依詞律之例,除就字句附注平仄、韻叶、句讀外,并將各調必要之上去聲字另加注明。”“計全書所收已逾百調,可作填詞圖譜觀。”②馮平(秋雪)編:《宋詞緒·凡例》,第1頁。如上所述,在“雪堂”時期,馮秋雪就曾在《詩聲》上編撰“莽蒼室詞譜”,累積了豐富的材料和經驗,此次可謂駕輕就熟。更加值得注意的是,秋雪對於一些詞調的具體填詞之法發表了個人的見解。如《絳都春》,《宋詞緒》所據為吴文英《為李篔房量珠賀》詞:

情黏舞線。悵駐馬灞橋,天寒人遠。旋翦露痕,移得春嬌栽瓊苑。流鶯長語煙中怨。恨三月、飛花零亂。豔陽歸後,紅藏翠掩,小坊幽院。 誰見。新腔按徹,背燈暗共倚、篔屏蔥蒨。繡被夢輕,金屋妝深沈香换。梅花重洗春風面。正谿上、參橫月轉。並禽飛上金沙,瑞香霧煗。

秋雪云:

按:“旋翦”至“零亂”,與後“繡被”至“月轉”同。“栽瓊苑”、“沈香换”,平平仄是定格。“灞”、“露”、“共”、“夢”四字,人尤易於用平,此則必須去聲。餘如“旋”、“恨”、“豔”、“翠”、“按”、“背”、“暗”、“繡”、“正”、“上”、“瑞”、“霧”等字,亦俱用去聲,各家俱同。又,“背燈暗共倚”句,不妨於“暗”字分豆,其下六字易填。①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71—72頁。此段大體同於清人萬樹的《詞律》②萬樹:《詞律》卷一六,清光緒二年(1876)刻本,第26—27頁。,陳廷敬、王奕清等奉康熙命編寫的《欽定詞譜》亦以此詞為例,《詞譜》謂“此調前後段第五句例作拗體”,“填者能悉如吴詞,始格律謹嚴”③王奕清等編:《欽定詞譜》卷二八,第506頁。,即所謂的“平平仄是定格”。至於“背燈暗共倚”句,《詞譜》於“暗”分豆,今人多從之④參見龍榆生編撰:《唐宋詞格律》,香港: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122頁;謝桃坊編著:《唐宋詞譜校正》,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版,第477—478頁。;秋雪則從《詞律》於“倚”分豆,萬樹曾解釋為“以備此上五下四體也”,秋雪略去未言。

又如《齊天樂》(即《臺城路》),《宋詞緒》所據為周邦彦詞:

綠蕪凋盡臺城路,殊鄉又逢秋晚。暮雨生寒,鳴蛩勸織,深閣時聞裁翦。雲窗靜掩。歎重拂羅裀,頓疎花簟。尚有練囊,露螢清夜照書卷。 荆江留滯最久,故人相望處,離思何限。渭水西風,長安亂葉,空憶詩情宛轉。凭高眺遠。正玉液新篘,蟹螯初薦。醉倒山翁,但愁斜照斂。

秋雪云:

按:前段“暮雨”至“練囊”,後段“渭水”至“山翁”,句法平仄同。“靜掩”、“眺遠”、“照斂”,皆用去聲。後結須如五言詩一句,上二下三,不可用上一下四。又,“故人相望處”句,上二下三,而碧山詞“歎移

盤去遠”,作上一下四,想可不拘。①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14—15頁。此段亦基本上撮録自《詞律》,但《詞律》以王沂孫《齊天樂·蟬》為例,故云:“‘歎移盤去遠’句,可用上二下三,五言詩句法。”②萬樹:《詞律》卷十七,第22—23頁。秋雪以周詞為例,遂反説之。與秋雪同時之陳匪石,其《宋詞舉》對此調的“考律”,亦多近似。《宋詞舉》所據詞例同於《詞律》,其謂“句末之‘過雨’(按:即周詞的‘靜掩’)、‘似洗’(按:即周詞的‘最久’)、‘更苦’(按:即周詞的‘眺遠’)、‘萬縷’(按:即周詞的‘照斂’),必用去上”,此同於《詞律》。又云:“結句當用二、三句法。”③陳匪石:《宋詞舉》(外三種),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版,第27、28頁。馮、陳兩家説法基本一致,但秋雪似乎對於上、去之辨更為嚴謹。

當然,秋雪也不是對《詞律》亦步亦趨,而是有所别擇的。如其於《法曲獻仙音》(周邦彦“蟬咽涼柯”詞)云:“《詞律》以為‘耿無語’三字,屬後段之首句。戈(載)選《宋七家詞》亦然(按:此同《詞譜》)。惟周(濟)選《宋四家詞》,則屬前段之尾句。今從之。”④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26頁。又如《霜葉飛》(吴文英《重九》詞),其云:“本調《詞律》以‘斷煙離緒關心事’為句,作七字句起。杜《校》⑤杜《校》指的是清人杜文瀾的《詞律校勘記》,此書有清咸豐十一年(1861)序刊本。謂當以‘斷煙離緒’為句,‘緒’字是暗韻。因各家如張玉田有三首,均首句第四字有暗韻;周詞‘霧迷衰草’一首,‘草’字亦叶。兹從杜《校》。”⑥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40—41頁。從上可見,馮秋雪據清人的《詞律》、《欽定詞譜》,以及各家詞選等書,參以自己的填詞經驗,對各調中的關捩之處,皆作了扼要精到的説明,確實達到“為學詞者便利”⑦馮平(秋雪)編:《宋詞緒·凡例》,第1頁。的初衷。

第二,在《宋詞緒》中,每詞附有諸家評語。如上所述,馮秋雪早年撰有“冰簃詞話”,然“抗戰事起,全稿散失”。在編纂《宋詞緒》時,秋雪僅“以記憶所及,其於各詞中有所論列者,間以之附諸各家評語之末”⑧馮平(秋雪)編:《宋詞緒·凡例》,第1頁。。今檢全書,共得“冰簃詞話”35條,與所選詞作的比例為五比一,具體分佈情況詳見下表:從上表可見,關於周、吴、王三人詞作的評語最多,加起來共19條,佔總數一半有餘。這當然與《宋詞緒》的體例有關,不過也反映出馮秋雪對三人詞作的高度重視。其中對王沂孫有總評,云:“碧山詞意顯而不晦,又能含蓄。夫顯則易流於直率,碧山卻顯而能曲、能留,其不可及處在此。”①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77頁。秋雪此據陳洵“詞筆莫妙於留。蓋能留,則不盡而有餘味”②陳洵《海綃説詞·通論》,載於唐圭璋編:《詞話叢編》第5册,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4840頁。之論以評碧山,可謂有發揮師説之功。

卷 數 詞 人 詞話條數 合 計周邦彦 5師周吴第一吴文英 8 13問塗碧山第二 王沂孫 6 6錢惟演 1晏 殊 3歐陽修 1餘子為友第三張孝祥 2 12姜 夔 2劉克莊 1周 密 1姚雲文 1范仲淹 1補遺柳 永 1 4晁補之 1賀 鑄 1總 計 35

“冰簃詞話”多着眼於詞的作法和意韻,如評周邦彦《點絳唇·遼鶴歸來》云:“此詞脈絡釐然。以相思為經,以寄書為緯。‘舊時’二句,用留字訣收住,並復上‘遼鶴’二句。讀之令人盪氣迴腸,有悠然不盡之思。”①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2頁。而評《蝶戀花·月皎驚烏棲不定》,分析則更為細緻,其云:“不隔。”又曰:“刻骨深情,語語從心坎中出,不假彫飾,可抵一篇江淹《别賦》。换頭‘執手’三句,情景逼真,低徊往復,極纏綿之致,已難為别矣。至‘露寒人遠雞相應’,更何以為情邪。末句以‘露寒’回應‘月皎’,以‘雞相應’回應‘驚烏’,以‘人遠’回應‘棲不定’。周詞脈絡之細,於此可見。”②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10頁。至評王沂孫《法曲獻仙音·聚景亭梅次草窗韻》亦用此法,其云:“‘已銷黯’句用重筆作撇,總束上段。然後以‘況淒涼’句進深一層開下,‘荏苒’句復提,回顧上段。縱有復盪開,但殷勤復合。數虚字運用之妙,為王詞少見者。”③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89頁。秋雪評詞固然多受《海綃説詞》中倒提、逆挽、虚提、實證、推開、逼近、離合、順逆等繹詞之法的啟發,但也不乏一些個人獨特的見解,有助於後人讀詞時參考。

與此同時,“冰簃詞話”對宋詞中的悲壯激越之作亦未有忽略,如評姜夔《一萼紅·人日登定王臺》云:“换頭以下,聲可裂帛。姜詞之聲情激越者,首推此闋。”④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116頁。又如評周密《高陽臺·寄越中諸友》云:“‘夢魂’二句,語意精警,未經人道。《一萼紅》、《高陽臺》,皆草窗詞之沈雄悲壯、聲情激越者。”⑤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126頁。可見秋雪評詞一定程度上兼顧到宋詞中的各類作品,甚至同一詞人的不同風格作品。此外,“冰簃詞話”也注意發掘詞中所隱含的家國之思,如評姜夔《長亭怨慢·漸吹盡枝頭香絮》云:“‘高城不見’、‘亂山無數’,隱刺時局,何限感喟。”⑥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117頁。又如評吴文英《古香慢·滄浪看桂》云:“亡國之音哀以思,此詞定必元兵入臨安後作。曰‘淩山高處,秋澹無光’者,哀九廟之邱墟也;曰‘夜約羽林輕誤’者,咎約金攻遼、約元滅金之失策也;曰‘更腸斷,珠塵蘚路’者,傷帝昺之蒙塵嶺海也。”⑦馮平(秋雪)編:《宋詞緒》,第75頁。陳洵曾謂此詞“傷宋室之衰也”,秋雪進一步細繹,以求句句落實,雖不免有比附之嫌,但亦可見其玩索之深;加之當時秋雪身處抗戰危難之際,感受自非尋常。

總之,《宋詞緒》是一部深受常州詞派理論影響,但編例又别具特色。選詞注重“沈深渾厚,不取淺薄纖巧之作”①馮平(秋雪)編:《宋詞緒·補遺》,第132頁。;對每調的詞律有扼要説明,對每詞有集評,間附有編著者評語的詞選著作,它充分反映了馮秋雪的總體詞學水平。在此還需指出的是,《宋詞緒》雖遲至1965年纔在香港出版,但其主體寫作時間為20世紀30至40年代,定稿於1945年。因此,《宋詞緒》應該放在澳門詞學以及民國詞學的範圍内,進行更加深入的研究和全面的評價。

結 語

馮秋雪不僅是澳門民國時期的重要詞人,作詞不少,並且形成了個人的風格,與此同時,他於早年在澳門致力以各種形式推廣普及詞學知識,撰寫“詞話”著作;中歲以後,又傾力編撰了一部具有學術價值的詞選著作。反觀澳門民國時期的其他詞人,鮮有能在創作外,同時兼顧詞學的推廣、詞作的批評以及詞學的研究,且取得如此豐碩成果者。此外,秋雪的詞學思想和批評上承嶺南詞學大家陳洵,進而接通清代常州詞派的脈絡,因此完全可將其視為清代至民國詞學中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由此可見,對於馮秋雪詞學的探討不僅可以填補澳門民國詞學研究中的一個重要空白,而且可為澳門與嶺南以至整個清代民國詞學關係的尋繹,提供一個較有學術價值的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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