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义乌：“望道信仰线”上的美丽乡村

文 《法人》全媒体记者 银昕

何斯路村

分水塘村位于浙江省义乌市城西街道，是第一本《共产党宣言》中文全译本的译者陈望道先生的故乡。近年来分水塘村以陈望道先生的故居为中心，复原了陈老在世时期的古街风貌，并开发了民俗旅游和特色小吃产业，正在以“红色旅游”主题吸引全国游客。

分水塘村邻近的几个村落，也纷纷打造民宿旅游产业，逐渐形成了旅游产业集群——以陈望道故居为中心的旅游路线被称为“望道信仰线”。在这条线路上，既可以观赏到有“东方普罗旺斯”之称的薰衣草花田，又可以在充满野区的生态园中一睹田园景色。

在“望道信仰线”的庇护下，何斯路村和七一村脱颖而出，从此前的负债累累，收入平平，成为村集体资产超过8 亿元的富裕村庄。

从默默无闻到“东方普罗旺斯”

2008 年，从事物流生意的何允辉回到生养他的何斯路村，成功竞选村委会主任。彼时的何斯路村是这样一番景象：适龄劳动力几乎都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只有老人和孩子，村里没有任何产业，尽管距离“世界超市”义乌如此之近，但何斯路村却成为被遗忘的角落。

“改变村容村貌是我最初的选择，事实证明这一步走对了。”何允辉对《法人》记者说。从2009 年开始，何斯路村决定在村口位置修建面积近百亩的花田，用于种植薰衣草。

选种的过程并不顺利。最开始，何斯路村从国外两次引种，都没有大面积成活。“薰衣草主要生长区是北纬41.2 度，而何斯路村的纬度只有28 度，这导致前两次我们选的国外花种在何斯路村根本种不起来。”第三次，何允辉从新疆选到了一批能在低纬度生长的花种，终于成功了。

如今，每到春末夏初，驱车到何斯路村观赏薰衣草花海的游客络绎不绝，不宽的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但人们也没有心生怨意，反而就此心安理得地坐在车里观赏位于村口、村中和平缓山坡上的薰衣草。

2019 年，何斯路村的游客数量达到了53 万人次，薰衣草打开了何斯路村的致富之门。村里相继成立了“斯路何庄”酒店、民宿以及古村镇旅游项目。村集体经济从负债几十万元变为净资产超过8000 万元，人均年收入从2008 年的4500余元上涨至2016 年的32800 元，2019 年这一数字增长到49800 元；与之相比，义乌市城镇居民2019 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不过77150 元，浙江杭州2019 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过66068 元。

收获了“东方普罗旺斯”称号的何斯路村，对薰衣草的使用并不只是“装饰门面”。

除旺季每人68 元、淡季每人35 元门票收入外，薰衣草还拉出了一条长长的产业链条。起初，何斯路村围绕薰衣草生产香包、枕头和干花等衍生品，此后又生产附加价值更高的精油、纯露等。现在，何斯路村家庭作坊生产的与薰衣草相关产品已经超过70 种。

2020 年，一家于1626 年成立的法国公司找到何允辉，希望将该公司在中国大陆地区总代理权卖给何斯路村的集体所有企业。“这家公司是制定所有欧盟国家薰衣草制品生产标准的，他们找到我们，是看中了何斯路村围绕薰衣草的整条产业链，而不是简单的一两片花海。”何允辉说。

七一村的“翻身仗”

与何斯路村毗邻的七一村，同处“望道信仰线”上。尽管与党的生日同名，但村党委书记何德兴告诉记者，七一村的村名并非取自党的生日，而是因为村里有七个生产队，遂以七一命名。

1997 年，何德兴从红火的托运贸易生意中退场，本着建设家乡的初心，他回到了七一村任村党委书记。当时，七一村是负债8.6 万元的贫困村。“我当时就是想做一届试试，也没抱太大期望。”何德兴最初的愿望是做好三件事：搞绿化、修道路、装路灯。在1997 年的七一村，做好这三件事已经足够改变村子的面貌了。

如今，七一村建起了野趣盎然的农村生态观光园，游客可以坐着园区内的小火车观赏田园风光。观光园位于一片湿地之内，数十亩荷塘间，有穿着汉服赏荷的小姑娘，有正在做视频直播的民间艺人，有的小朋友乘小火车“游览”“一带一路”沿线城市，小火车的驾驶者也是七一村村民。

值得注意的是，这座占地460 亩、投资6000 万元的生态观光园的股东是七一村全体村民，按照“一人一股”的方式全体入股。在这座大家都有股份生态园中，随时可见前来“视察”的“股东”。驾驶小火车的司机何侍大是七一村村民，也是生态园的“大管家”。他介绍，2019 年生态园接待游客34 万人次，营收1100 万元，仅门票收入就有665 万元。

与观光园并列的还有七一村的工商街，最知名的是一字排开的10 多家东河肉饼店。东河肉饼是当地特色小吃，其制作技艺入选了义乌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十几家肉饼店的生意从过去的一天几百元，发展到如今旅游旺季时一天营收近万元。2020 年疫情正酣时，有的肉饼店发明了“真空包装法”，可以在冷藏条件下保存两个月，在网络上销路很广。

从1997 年的负债8 万余元，到2019 年集体经济收入超过1500 万元，集体总资产达到7.9 亿元，七一村用20 多年的时间完成了“大换脸”。

发展经济不忘文明建设

除了发展产业、增加收入，改变乡村面貌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文明建设。

为了使以举手之劳帮助别人成为村民日常的行为习惯，何斯路村开办了“功德银行”。记者了解到，村民做了不同大小和程度的好事，都可以在功德账户上积分，“如果是村里的小事，做一件好事积一分，比如帮别人打扫屋子，照顾老人，最高等级是做一件好事积5 分。”何允辉告诉记者，功德账户里的积分可以兑现成金融权益，如果账户上有50 分，就可以获得村中信用社五万元起的授信额度。

开办“文化讲堂”是何斯路村的另一项“德治工作”。鉴于村中常住人口以老年人居多，“文化讲堂”里开办了“老年大学”。“‘老年大学’每次晨读都会有党的大政方针的知识宣讲，以及浙江省或金华市近期重大活动和重点项目的介绍，此外还教村民‘常用英语三十句’。”何允辉表示，何斯路村的目标是国际化，尽管基础不好，但要学会三十句基本英语用语还是必须的，“不管是英国口音、美国口音还是澳洲口音，只要是别人能听懂就行了。”

与何斯路村不同，七一村因与党的生日“同名”，在文明建设方面更多体现在基层党建上。

何德兴为每名党员设立的“12 分制”，这一点参考了道路交通安全法中的驾驶员“12 分制”。在七一村党建广场的公开栏中，全村92 名党员的剩余分值均被公示。每名党员总共有12 分，如果有不参加组织生活、不遵守党规党纪、不参加社会服务等行为，都要被扣相应分值。扣到6 分，党支部通知提醒；扣到9 分，由党支部警示谈话；扣满12 分，便以不合格党员处置。有了这套制度，每逢有党员活动，除在村党员一个不落地参与，在外的党员也千方百计赶回来。有一名在江苏经商的党员，以为组织生活只是走形式，并不积极参与。当他的家人看到他因缺席组织活动已经被扣5 分时，急忙召他回来“亡羊补牢”。

此外，何德兴在旧村改造时提出的“先村民，后干部”的原则，使七一村的领导层深得村民的拥护。

由于土地指标限制，七一村的旧村改造只能分步实施。村民满腹狐疑：好的地块都被村干部抢先占据怎么办？如果分步实施到后期，因资金问题而“烂尾”，其他没有住上新房的村民怎么办？何德兴与村委会成员商量好之后拉来一块大石，放在村里的广场上，承诺90%以上的村民住上新房后，村干部再建房；为了杜绝人情关系，采用投标选位的方法分配宅基地。何德兴的家其实有资格参加第一轮投标，但出于村干部的身份，他的父母没有投标，失去了抢先住上新房的机会。

2020 年，6 个批次的旧村改造完成，90%以上的村民已经住上新房，何德兴与当年共同承诺的村委会同事终于可以动手起新屋了，他们重聚在广场那块石头前时，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