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猷定与周亮工交游考述

2022-03-03 02:46
许昌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周亮

鲁 慧

(哈尔滨学院 文法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150086;东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王猷定(1599—1662),字于一,号轸石,江西南昌人,明清之际杰出的散文家,有《四照堂集》存世。对于王猷定的散文成就,历来评价颇高,如“天下言文章者,自虞山钱氏而外,皆推南昌王于一、归德侯朝宗”[1]、“力矫公安、竟陵之习,重开风气”[2]386等等,有“独开风气”[3]5722之评。王猷定一生“交游半天下,所至宜无不合”[4]276-277,但能够与他真正达成心灵默契的人并不多,计东云:“于一为古文高自标置者三十余年,天下之大,真知于一者周栎园、宋荔裳诸先生外,不过数人。”[5]计东之言,颇中肯綮。今存《四照堂集》赖由周亮工搜集、整理方得以传世。

周亮工(1612—1672),字元亮、减斋、伯安、百安、平安,号栎园、陶庵、褒庵等,别称栎园老人、栎园居士等。[6]19-20一生著述宏富,“栎园先生,岁著一书,几与身等”[7]275。周亮工多才多艺,诗、文、书、画皆有涉猎,且多为精通:“栎园周先生,通才博学,无所不能。”[7]1周亮工在王猷定死后,为其整理、刊刻遗集,这对王猷定而言,意义非常。因为他的整理,王猷定才没有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才得以在身后引起后来学人的注意,并获得公允评价的机会;对明清文学研究者而言,周亮工搜集整理的《四照堂集》不仅是研究王猷定的重要参考资料,也是考察明末清初士人心态、日常生活环境等方面的重要文献。因此,考二人交往之情况,对研究明清之际文坛具有重要意义。

一、王猷定与周亮工交游时间考

关于王猷定与周亮工交游时间,目前学界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一是孟晗认为二人相识当不早于清顺治二年(1645),“(周亮工)结识王猷定于扬州,当不早于是年”[8]44。二是朱天曙认为二人在清顺治二年(1645)相识。[6]234三是廖小玲疑二人相识于崇祯十六年(1643),理由是“王猷定于是年始居广陵,又周亮工是年在武林”[9]30。笔者认为仅凭二人当时距离较近,就猜测二人有可能于是年相识,缺乏可靠的证据,结论有待商榷。孟、朱二人的依据主要为周亮工《王于一遗稿序》中的一段记载:“于一其先南州人,世其尊人太仆公止敬先生家学,少有声于时。自止敬先生殁,丧乱叠臻,始游广陵,遂家焉。余时在广陵,知于一深且悉。”[4]277周亮工该年被清廷授予两淮盐运使。清顺治四年(1647)四月,周亮工即擢福建按察使。此间,王猷定漂泊不定,四处避乱,但结合王猷定曾在顺治二年(1645)辗转流寓于广陵、顺治三年(1646)北上的经历,可以推测出二人极有可能在顺治二年(1645)相识。故朱天曙“二人在清顺治二年(1645)相识”之说可从。

二、王猷定与周亮工交往若干事迹考察

关于王猷定与周亮工的交往情况,散见于各类文献之中,笔者爬梳文献,整理、提炼出以下四个方面,以此管窥二人的交往情况,为研究明清之际文坛生态提供新的参照。

(一)借书信切磋诗文,交流情感

王猷定与周亮工见面后不久,周亮工即到福州任职,王猷定则继续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但二人却未中断联系,常用书信联络。提到王猷定写给周亮工的书信,多数学人所引用的都是收在《尺牍新钞》中的《与周减斋》一文,然经笔者查阅文献发现,《与周减斋》全文仅是王猷定的一篇书信《答周栎园书》中的一部分。从信中内容来看,周亮工当时定有书信写与王猷定,王猷定方作此文回复。周亮工晚年曾有焚书之举,康熙九年(1670),“春二月一夕,慷慨太息,尽取生平著作与板行者,尽毁之”[4]459,故现在无法查找到周亮工写给王猷定的书信,很有可能其在被焚之列。即便如此,后人还是能够从王猷定的回信中知晓当时的情况。显而易见,王猷定当时贫困潦倒,“仅延草木之身,偕老妻弱子流离转徙于江淮间”[10]第1册14。相对应的是,周亮工能够“挟纬世之学,长辔利?冐$,驱驰海内”[10]第1册14。王猷定对其佩服和赞许的同时,坦然描述了自己生活所处的窘境:“白首纷如,连年贫病交缠,心血枯耗。且每对古人,益不敢轻下一笔。自悟三十年读书,方知‘惭愧’二字。”[10]第1册14-15并告知周亮工,“扬人之歌咏如一日焉”[10]第1册15,借此诉说自己对老友的思念。虽然二人无法见面,但是王猷定可以“买舟向北固山头,携栎园惊人句,呼海岳子瞻而酬之”[10]第1册15,睹文思人,以浇胸中块垒,平复自己抑郁难鸣的心情。此外,根据周亮工自己的记载,顺治七年(1650),王猷定曾将自己的部分文章交给周亮工:“于是合武林、广陵诸君所寄,参以于一庚寅授余俾入《文选》中者,尽付之剞劂。”[4]278虽具体文章不可考,但可以确定这些文章都被周亮工收入其编选的《王于一遗稿》中,并流传至今。

由上可以看出,虽然当时王猷定、周亮工身处两地,交通不便,但二人并未停止往来,常常借书信以切磋诗文,交流日常生活、情感,只是由于受到周亮工晚年焚书、《赖古堂集》曾一度遭到查禁等诸多因素影响,其往来诗文有所失传。但不可否认,二人借书信交流的事实是客观存在的。

(二)王猷定为周亮工《榕卮》诸集作序

《榕卮》是周亮工创作的一本诗集,虽然较《赖古堂集》而言,后人知《榕卮》者甚少,但这曾是周亮工十分看重且倾其心血的一部著作。周亮工曾对黄文焕说:“苟非好学深思,莫知予诗。”[11]268这本诗集究竟包括哪些诗?内容是什么?由于诗集本身现已无法查找,故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我们仍可从其他人为其作的序言中略知一二。

周亮工自己曾说:“此出闽入燕之诗耳。其耑在闽,颜曰《榕卮》。‘榕’纪地,‘卮’纪事。”[11]268黄文焕说:“公之政,即公之诗也。以榕为闽堂之蔽芾,以卮为闽邦之饮醇,公命诗之名,又即公之政矣。取诸合观、折观,溯诗所出;取诸达于政事,核诗所布。”[11]268由此可见,此集主要为周亮工在闽为政时所作,且主要记录在闽期间的各种活动。陈台孙《与陶庵》中有“我公今年正四十,少壮几何,相逢皆老,未免欣慨交心。靖公征望武夷诗,漫作长歌,聊当忭舞,语言肤率,存其意可也”[12]414之语。从中可知,《榕卮》诸集于清顺治八年(1651)周亮工四十岁时已完成,结合方拱乾、黄文焕等人为其作的序言可推测,王猷定《榕卮序》亦当作于是年前后。王猷定《榕卮序》言:“元亮先生寄予《榕卮》近什。余读之,异焉。先生著书等身,不汲汲自为寿,惟收拾网罗其乡先达暨四方夭枉旧交之遗文杀青,恐后日传万纸,是非所谓传人乎?”[10]16方拱乾《榕卮序》亦言:“栎园本以文章名,乃勋业复驾其□章。复不自名其勋业,而托以文章名。”[11]267结合王、方二人的序言可知,《榕卮》诸集中有许多优秀的诗作。王猷定亦不乏对周亮工的赞美之辞,认为“草木之遇先生,视古尤幸”[10]17,何况人乎?王猷定对周亮工的认可是发自心底的。周亮工将其《榕卮》诸篇寄给王猷定,请其审阅,前提是他已经认定王猷定是“好学深思”之人,能够知其诗。否则,单纯以二人当时的身份和地位,很难想象他会主动将倾注自己大量心血的著作寄给王猷定。事实证明,王猷定确是能够读懂他的,这也显示出二人心灵上的默契、精神上的共鸣。

(三)周亮工出狱时,王猷定和诗赠之

顺治十八年(1661)正月初七,顺治皇帝驾崩于养心殿,周亮工获释南还:“辛丑,先皇帝释予狱。……予于是年莫春返白门,庐居高座,秋往虞山,乞先人隧志。”[4]337-338此年,他与王猷定相遇于杭州。得知老友安然无恙,王猷定激动落泪,周亮工记云:“余南还,遇于一于武林,于一曰:‘公返耶,济叔无恙耶?’闻济叔与予偕返,则泪下。因背诵余若卢中某诗或某句,则声泪俱下。”[4]277王猷定还作《和韵送周栎园先生》诗六首赠之,借诗志感,诗中“岂无一杯水?将泪洗尘颜。分明见故旧,疑梦归乡关”[10]第5册7等句字字肺腑。诚如金圣叹所言:“诗非异物,只是人人心头舌尖所万不获已,必欲说出之一句说话耳。”[13]623此时,王猷定已入耳顺之年,漂泊了大半生,经历了种种磨难,流寓杭州,贫病交加之际,亲眼见到曾经叱咤风云而后却受人诬陷、险些致死的老友周亮工不仅躲过劫难,重回故里,还能够与其再相逢,这都是晚年生活艰难的他未曾想到的,所以他才会失态,从而未能控制住自己,老泪纵横,泪水的背后渗透出的是王猷定悲喜交加、对过往无限怀念的复杂心情。此诗显然是王猷定内在复杂情感的外在表达,真情毕露,令人唏嘘、感动。

(四)王猷定卒时,周亮工整理其集并作序

康熙元年(1662)二月,王猷定卒于杭州昭庆寺,周亮工整理其集并作《王于一遗稿序》。这也是当今学界谈及周亮工时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按照明末清初之际另一文人方文的说法,王猷定卒后,他的另一好友孙默在安顿好他的遗孀幼子之后,搜集了王猷定的遗文,交付给周亮工,周亮工将其整理成集:“又搜其遗文,以托周侍郎(元亮)。侍郎为梓之,皎如白日光。”[14]周氏此篇序言对王猷定家世、喜好、品性、为文特点等各个方面均有介绍,尤其是其中“于一好读书为诗,尤工古文辞……不能为无意之诗文也……以故乡里间多怪之。然至其见人之作有当于其意者,则亦为之点首击节,抚掌大笑,哭失声而泪纵横下”[4]277等文字让后人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感情丰富、对作文极为认真的王猷定。对于“乡里间多怪之”,周亮工不仅能够理解,还很赞赏,认为这正是王猷定至情至性之处,也是他的独特之处。此件小事足以看出二人志同道合之处,后人也由此知晓王猷定离世后,周亮工为何急于将其遗文整理付梓了。周亮工对此是有着深深的使命意识的,正如他自己所说:“今于一死矣,倘不及其时为之谋不朽,而使其奇文淹落,不传于世,顾非为之友者之过耶?”[4]278担心王猷定作品失传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但从深层透露出的是周亮工对王猷定诗文的认可。

三、王猷定与周亮工交游原因初探

王猷定是明朝遗民,入清后无官职,且居无定所,四处游走,常常是贫病交加。而周亮工的人生经历则与他大不相同。明崇祯十三年(1640)即和友人金堡、方以智同中进士,次年就到山东莱州府任职潍县令[6]227-228;明亡后,很快受到清政府的重用,历任两淮盐运使、淮扬海防兵备道、福建按察使、福建右布政使、福建左布政使、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等职,所到之处,深得百姓拥戴,为新朝立下汗马功劳。二人看似身份、地位悬殊,但却有着至真至性的友谊,究竟为何,笔者试加以探讨。

(一)相同的价值追求

王猷定深受儒家文化的浸染,有着深厚的仁政爱民思想,常常对政治发表自己独特的看法,非常重视“人心”的力量。在他的文章中,屡次出现“人心”即是明证。他认为“人心”才是建功立业的根基。而“欲治人心”,则不能忽视“章句之学”的力量,“故今日而欲知治天下万世之故,莫大于治人心;欲治人心,莫急于舍章句之学,而先辨其要”[10]第2册1-2。在《乔简襄归晋序》中,王猷定亦阐发了类似的观点:

子殆有见于天下之故之微者矣。夫夫差侈则伍嗣寄,知伯贪则辅果行,韦鼎鬻江东之宅,马援弃天水而归洛阳。古之人何为是汲汲者哉?外度诸势,内断诸心。夫固弃目前之安,而图将来于无穷也。[10]第1册73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攘外必先安内,而安内的关键因素则在于“人心”。由此可见,“人心”在王猷定的观念中有多么重要。如果说王猷定是重视“人心”的理论倡导者,那么周亮工则是实践者,正是对这一看法的高度一致,才促使二人惺惺相惜,视彼此为知己。

崇祯十七年(1644),周亮工被授予浙江道试御史不满十天,李自成即攻占京师,周亮工欲自杀殉国,未果。不久,弘光帝立,马士英、阮大铖以官位相要挟,让他弹劾刘宗周,周亮工谢绝并奉父母栖隐:

甲申三十三岁。授浙江道试御史,未十日,逆闯破京师,公投缳,为家人救免……时江南立弘光帝,马、阮用事。锦衣冯可宗诬公从贼,罗织下镇抚狱,讯无左验,复公官。马、阮又欲公劾刘公宗周,始肯补用,公笑谢之。遂奉两尊人栖隐于牛首幽栖间,不入城郭。[4]455

由此可见,周亮工并不是权欲熏心之人。入清以后,周亮工心系百姓而出仕。为免遭生灵涂炭,他曾不顾个人安危,只身入敌营,单骑招降叛贼首领耿虎。顺治八年(1651),周亮工“自汀州还福州,代左辖篆入闱提调,秋复代篆,赴延平。时邵武有叛卒耿虎之变,公单骑往谕之,虎降”[4]456。

因深得民心,清政府将许多难治之务交由周亮工治理:“时两粤乱,廷议欲以两广督府用先生,或以先生治闽久,得闽人心,闽未大定,未可去闽,乃留先生,而一时闽疆有萑苻警,即以付先生治之。”[4]474顺治十一年(1654)十月,在周亮工离闽赴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之际,百姓“号哭震天地”[4]488,不舍其离闽。当周亮工因受人诬陷赴京受审之际,闽百姓千里送别,为其鸣不平:“当公之被逮入都也,百姓皆炷香号哭,追送数千里,谓‘公活我,顾奈何反以闽事累公’。语悲痛不可听……”[15]1578途经之处,百姓自发出钱、出粮,并列道为其鸣冤,导致道路一度受阻:“缇骑至,闽人罢市,阖城痛哭,父老子弟狂奔扶携,解橐助装,或驰诣辇下,效举旙负锧故事。先生由闽而越而吴,洎广陵以达燕齐,道中故民人持百钱或数升米,享周使君,咸为声冤,至拥舟不前。”[11]193从百姓的言行即可看出周亮工得民心的程度,正如钱陆灿所说:“闽人之德公如此,宜乎公之始终不能忘闽。”[4]462因为周亮工始终心系百姓,重视得人心,方能取得如此政绩,令百姓不忘。

显然,周亮工的执政理念、策略与王猷定不谋而合,二人的区别仅仅在于王猷定提出了重视“人心”的理念,却始终没有得到付诸实践的机会,而周亮工则是王猷定理论最好的践行者。也正是因为二人理念一致,精神相通,所以二人才不会受到身份、地位等因素的影响,成就一番真挚的友谊。

(二)喜借诗文志感,惺惺相惜

王猷定“好读书为诗”[4]277,诗宗杜甫,其好友饶宇朴说他“诗律宗少陵”[16]222。王巩亦言:“诗不泥于古而神似少陵。”[10]第1册序4“遇佳山水游览忘倦,或足迹所至,见前代兴亡诸成败迹,辄慷慨悲歌,流连凭吊,必抒写其胸怀而后止。”[10]第1册序1-2直抒胸臆,喜借诗歌来表达自己复杂的情感,这是周亮工对王猷定颇为赞赏的一个方面。周亮工政治上取得成绩的同时,在诗文领域的造诣更大,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介文人,“以书生领兵事”[4]460。其子周在浚在对其父的行述中说:“三十年来,在官在难,每晨兴即离寝所,出外庭,盥栉饮歠毕,就其处,夜分读书,非漏四下不寝。”[4]494由此可看出周亮工对诗文发自内心的热爱。周亮工亦喜欢用诗歌来记录生活中不同的侧面:“生平喜为诗,凡按部所过,山川风俗及临阵对敌,呼吸生死,居闲召客,宴饮诙啁,吹弹六博,揄袂献笑,无不以诗为游戏。心拈口授,吏不给书,而颂系前后数年,所得诗尤多。”[11]190可见,无论是“临阵对敌”还是“居闲召客”,周亮工都不忘用诗歌来表达内心感受。他们二人对诗歌的热爱和独特理解、对生活相同的表达方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增进了二人的友谊。

为文方面,王猷定和周亮工也有着相似的审美追求:不随波逐流,有自己的思想,独出机杼,不拘一格。最终二人皆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学风格,文章流传至今。王猷定“性倜傥,酷嗜两汉八家之文”[16]218,为文“自出机杼,成一家言”[3]5722。王巩非常欣赏其文学才华,认为他的文章“取裁《左》《国》,模范大家。至其自出机轴为一家言,虽韩、柳诸公不能过。而其沉雄闳肆、激郁缠绵类司马子长”[10]第1册序3-4。周亮工对文学创作亦有着独特的看法,他“机杼必自己出,语矜创获,不蹈袭前人一字”[4]471,年仅十七岁即表现出强烈的文学自觉意识:“与高康生辈为文以复古自任,不肯随附时调。豫章艾千子目空一世,独于公敬异之,曰:‘此道复振,赖有斯人。’”[4]903被当时“目空一世”的散文名家艾南英寄予厚望,这是十分难得的。钱陆灿在回忆初读周亮工文章的情形时如是写道:“余惟公之文章事业在人耳目三十余年,初余读公所为河南己卯乡试文,以为王唐瞿薛犹见于世,已而得读公诗与古文词,乃知公则今之韩柳李杜也。”[4]459并表示:“向往愿执鞭。”[4]460虽不免溢美之词,但足以看出周亮工的文学才华得到了时人的公认。

此外,周亮工“善经济,喜议论”[4]467-470,“天性傥荡不羁,饮酒歌诗,意豁如也”[4]468。王猷定亦“倜傥自豪,对客龂龂讲论,每举一事,辄原其本末,听之醉心”[3]5721。且二人内心深处皆喜爱、崇尚陶渊明。周亮工所在官署,“辄别置一室,题曰陶庵,图靖节像,自书《归去来辞》于上而祀之,故虽服官三十年,未尝一日不作田园之想”[4]494。王猷定晚年甚至直接说自己“生平慕渊明之为人,尤爱《闲情》一赋”[10]第4册62。综上,相似的个性、相同的价值追求、相似的诗文趣尚等是促使二人成为挚交好友的重要方面,二人的交往是诸多因素合力促成的结果,水到渠成。简单地以身份、地位等外在因素来评判二人的交往,对二人来说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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