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旅游视域下疍民民俗文化传承与创新研究

朱元吉

(苏州市职业大学，江苏 苏州 215104)

民俗文化植根民间，是民族文化中的精华，展现了最基层社会民众的生活和情感状态，具有提升民众的群体归宿感和民族认同感、强化民族精神和塑造民族品格的价值功能。[1]只有弘扬民俗文化，才能延续和传承我国传统文化。疍民民俗文化是沿海渔民在长期从事渔业捕捞生产生活过程中形成的包括居住、服饰、歌唱、饮食等方面在内的生活风俗习惯。随着现代生产工具和生活方式的快速变革，传统意义上的疍民正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出，疍民文化习俗的传承也面临着危机。如今福建、广东、海南、广西等地政府都将疍民民俗文化列入国家或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实施重点保护，并尝试在民俗旅游视域下对其进行文化传承。[2]事实上，疍民文化作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传承与民俗旅游两者之间一直存在着明显的契合与互动关系，即通过民俗旅游可以很好地促进疍民民俗文化的传承与传播，而地方政府对疍民民俗文化的传承与保护需求也能现实性地推动当地民俗文化旅游业的创新发展。因此，本文从民俗旅游视域下，厘清疍民民俗文化资源的内容特征以及保护传承的实践困境，并探索疍民民俗文化旅游路径，以利于疍民民俗文化的传承。

一、民俗文化旅游视域下的疍民文化传承

1．民俗旅游与疍民文化传承的契合关系

民俗旅游与疍民文化传承的契合关系可以从概念、需求和价值三个视角来考察。首先，从概念上看，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疍民民俗文化传承实质包含着保护继承与发展创新两大主题。保护继承指的是对疍民传统民俗文化进行历时性的有效传承，发展创新是对疍民传统民俗文化进行共时性的创造转化。[3]民俗文化旅游作为一种当代新生的旅游类型，是指人们离开日常居住地，到具有地域文化特色和民族风情的地区体验当地民俗的一种文化旅游过程。总的来说，民俗文化旅游相对其他旅游类型更加注重游客对文化历史的存续体验和深度感知，就概念存在形态来看，民俗旅游既可以被视为对疍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种继承传播，也可以视作疍民民俗文化向有形物质产品的一种创造性转换。[4]因此，民俗旅游与疍民文化传承在概念上的动态延展性，使得两者在文化内涵和实际操作的外延上具有高度契合关系。其次，从需求上看，疍民民俗文化的传承是需要实现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传承，绽放其应有的时代魅力和多维价值。一方面民俗旅游是旅游产业中满足游客精神文化需求层度最高的旅游形态；另一方面将疍民民俗文化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融入地域性旅游开发，不但可以满足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带动疍民脱贫致富的现实需求，还可以实现其特色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流变的生存发展需求。[5]最后，从价值上看，疍民文化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很高的历史文化价值和艺术审美价值，这也为民俗旅游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和发展动力。通过对疍民民俗文化的深入挖掘，让这一文化遗产存在于民俗文化旅游生产、分配、交换以及消费的各个环节，以充分发挥其民俗传播、文化传承、经济反哺的功能。

2．民俗旅游与疍民文化传承的互动机制

首先是需求机制，是指通过深掘疍民民俗文化内涵，打造地域民俗品牌，开发创新文化旅游体验产品来满足民俗旅游转型升级的发展需求。[6]民俗旅游可通过产业融资、文化传播及民俗活态流变来不断拓展疍民文化传承所需的生存发展空间。其次是价值机制，是指疍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历史文化价值、艺术审美价值和经济开发价值为民俗旅游的创新发展提供了源源不竭的文化旅游资源。而民俗旅游的社会宣传、文化交流和经济反哺等价值促成了疍民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发展意义的实现。

二、民俗旅游视域下疍民文化传承现状

1．疍家民俗文化的具体内容特征

“以舟楫为家，捕鱼为生”的疍家人凭借独特的生产生活方式形成了富有特色的疍家亲水文化。(1)居住文化。对于传统疍家人来说，船艇就是他们的家。疍家渔船风格各异，但整体多呈现长度约为5米、宽为3米的椭圆形，首尾翘尖，中间平阔，并有竹篷遮蔽作为船舱。疍家人通常在渔船头部捕鱼，将船舱中部作为居室和仓库，船尾更多被作为厨房或放置家禽的场所。(2)服饰文化。疍民服饰素朴宽松，以耐磨的长褂和七分裤为主，颜色以海洋蓝黑为主，疍民脚上也很少穿有鞋袜，喜欢用布缠绕，这和他们居住的海洋气候和自身要经常在海上劳作有关，疍家女也喜欢将海边一些美丽的贝壳珍珠作为服装的装饰物。[7](3)婚俗礼仪。疍民婚俗与陆上汉族居民有较大差别，疍家女不愿和陆地居民结婚，习惯在水上等待疍家男子的提亲，男方习惯用疍家渔船迎娶新娘，接亲过程中，除“哭嫁”外，还有独特的“颠船”“骂嫁”习俗。(4)饮食文化。[8]疍家人以海为生，食材主要来自大海，对于海鲜的处理方法，很少选用煎、炸，更多采用原生态的烹煮，此外，疍民也喜欢用糯米做团子、粽子、疍家糕之类来补充能量，而海马、海参等材料会被疍民用来泡酒御寒、治疗风湿、滋补身体。

2．疍民文化传承发展的实践现状

首先，政府对疍家民俗文化的态度、管理、政策等，对其传承发展具有重要而深刻的影响，集中体现为政府倡导建立了一系列关于疍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申报和保护活动。此外，政府相关部门还通过立法保护、设立民俗文化传承人制度、组织社区民俗体验培训活动等给予疍民民俗传承以人力、财物和制度上的保障，激发了社会各界对传承疍家文化的热情。[9]其次，在政府的鼎力支持下，疍民文化的保护传承受到网络新媒体和学术院校的集中性关注。如今，越来越多民众了解疍民文化不是通过日常生活的言行传承，而是通过新闻媒体和网络媒体接触到相关的民俗文化信息。例如，相关的书报杂志和媒体节目邀请民俗专家对疍民文化进行准确和系统阐释，吸引带动了普通民众来关注和传播。最后，随着中国沿海各地民俗旅游产业的发展，疍民文化的传承已经从传统意义上无意识的惯性承继行为转变为自觉的传承发展行为，历史民俗文化的当代再现不只是疍民代际间的简单传递，而成为旅游场域下的传统民俗文化的反复再现和大众传播。此外，民俗旅游带动的商业市场化运作，更使得人们开始通过旅游方式来实现对疍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再生产。大量关于疍民民俗文化旅游产品，如疍民服饰、疍民饮食等都从不同视角开辟了特殊的民俗文化传承空间，为商品化社会中疍民民俗传承提供了多样性选择和发展的可能。而民俗旅游的蓬勃发展也让政府、学术科研机构和民众更多地认识到疍民民俗文化的传承意义、现实文化的消费需求以及为当地提供社会就业，推动区域经济发展的多元价值。[10]

3．民俗旅游文化传承困境

第一，疍民文化的民俗旅游开发缺乏整体规划。除了北海、厦门等地打造较为知名的民俗旅游项目外，大多数地区对疍民文化旅游资源开发显得较为零散，没有形成整体性的规划，这也使得民俗旅游项目中的文化体验项目关联度不高，特色文化展示内容不充分。如很多地区仅仅将疍家咸水歌融入旅游文艺表演项目，而没有重视对疍家渔用绳结等极具民俗风格的手工艺品的深度开发。此外，疍家传统美食也没有形成整体开发效应，疍家渔家民宿也更多是局限于吃住方面，对于渔业生产、节庆风俗的游玩体验性活动项目开发较差。第二，疍家文化特色展示不足。时下多数民俗旅游项目基本仿照同类旅游景点的开发模式进行，更多重视地域民族性元素的展示，而疍民文化只是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而引入旅游项目开发。这就忽视了疍家传统民俗文化的地域性、独特性和内涵性，使得疍家民俗文化旅游资源的创意性和特色性展示不足。第三，疍家民俗旅游品牌的知名度偏低。虽然疍民饮食文化、歌唱文化等部分内容已经融入民俗旅游项目，但是很多外来游客并不知道疍家这个水生族群的存在，即便是参与疍家民俗文化体验项目的游客对其印象也不深，可见，其民俗旅游项目品牌知名度偏低。第四，部分疍家民俗文化濒临绝境。民俗旅游项目开发更为看重的是其中的经济效益，所以对疍家文化资源有着预期的筛选，如果条件不允许或者经济利用价值不高，部分疍家民俗就无法获得商业资金的关注。如传统疍家水上居住生活文化伴随着疍民响应政府号召上岸定居而逐渐萎缩，千载传承的连家船文化、疍家水上婚俗、疍家水上祭拜风俗正面临消亡的威胁，而受条件限制，这些民俗文化更是无法得到很好地开发和传承。

三、基于文化传承的疍民民俗文化旅游路径

1．建立疍民民俗文化博物馆

博物馆是游客了解地域民俗传统文化的重要窗口，同时也是最能体现民俗文化遗产真实性和原生性的场所，对于民俗文化旅游项目品牌的打造和其知名度的提升具有重要意义。所以，博物馆理应成为疍民民俗文化旅游最重要的开发内容之一。政府相关部门应该配合旅游公司以多元筹资、共建共享的模式在沿海城镇社区创建一批能够保护疍家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生态博物馆。一方面搜集和购买疍民古老的生产劳作工具、民俗服装、绘画、雕刻、首饰等，参照疍家人海洋生活的原址布局，进行实物陈列，让更多游客近距离接触疍民文化；另一方面利用各种科技手段，模拟实景展示，争取还原古老疍民居住、劳作、生存的方式。这不但便于旅游观光者集中性通过展厅解说和影音资料系统全面地了解疍民民俗文化，也可以让游客切身感受疍家人质朴勤劳、奋勇拼搏的族群精神，充分认识到保护传承疍民海洋民俗文化的重要价值。

2．创建疍民文化生态保护区

文化生态保护区是在政府统筹领导下，划定如历史文化街区、特色村镇等区域，来修复和保护各种民间表演艺术、手工艺技能、特色风俗以及文物场景，使之成为保护文化生态多样性的一种有效方式。为了更好地保护疍民的历史文化遗产，各沿海城市有必要建立疍民文化生态保护区，吸引游客对疍民族群文化和生活方式有更深地了解。当然，作为旅游景区，疍民文化生态保护区内可以设有疍民民俗文化博物馆、疍家民俗风情表演区、疍家民宿、疍家风味美食等区域，以让游客充分体验疍家独具特色的歌舞表演、婚俗祭拜民俗和原生态的疍家海鲜美食。

3．增强民俗节庆旅游体验度

节庆活动是传统民俗文化活动开展的重要主题，通过大型节庆活动不但可以向游客完整真实地展示疍家传统民俗文化，而且能够增强游客的民俗文化参与体验度。沿海疍民在节庆习俗上和内陆人基本类同，只是他们在春节、元宵、端午、中秋等节日的庆祝方式上有所差异。如果借助传统节庆假日融合举办疍家水上婚礼，可以让更多游客亲身参与疍家人别样的节庆民俗和婚宴风俗。而音调婉转、通俗易懂的咸水歌(渔歌)是疍民喜庆节日的歌谣，它源自生活、贴近生活，自然成为疍家民俗文化的代表和精华。旅游公司要设计大型歌舞联谊表演活动，引导疍民以开放的心态邀请更多的游客参与到他们的文娱生活中去，体验渔歌，并将美好的声音记录、保存在精美的电子音像旅游纪念品中，为游客留下一段体验海洋原生态美好生活的回忆。

4．开发疍民民俗文化纪念品

疍民民俗文化旅游纪念品浓缩了疍民民俗文化的精华，是传承和传播疍民民俗文化的重要载体。第一，疍民民俗文化对于外来游客来说，具有一定的神秘性和原生态性，旅游纪念品的开发设计只有捕捉到游客内心的好奇，满足他们对海洋原生态体验的渴望，才能突出疍民民俗文化旅游在游客心中的纪念意义。如疍民传统的渔用绳结具有很强的生产实用性和艺术审美性，将这种渔用绳结技巧和当代流行的“转运绳”相融合，设计为承载美好寓意又富有装饰美感的“鱼仁结”，能很好地满足年轻人寻求时尚的心理，也能体现出疍民素朴仁厚的传统美德。第二，疍民民俗文化旅游纪念品的开发要符合旅游市场的购物需求，要将疍家人的民俗文化提炼出来，融入富有时代流行元素的旅游纪念品设计中去，以激发购物者的留念需求。如将疍民渔业生产、婚俗礼仪、祈福祭祖的场景通过绘图方式展示在富有流行元素的韩版服饰上，以吸引更多青年人购买留念。第三，疍民民俗文化旅游纪念品要与民俗旅游的文化创意产业紧密结合，以带动疍民增收致富，服务地方社会经济发展。例如，选用新鲜鱼蟹、海马等制作海鲜粉、疍家糕和疍家酒，将它们打包发展成为上档次有品牌规模的旅游纪念品，这不但能够帮助游客了解疍民饮食文化，传承一种水上族群的生活方式，还能为当地疍民带来经济报酬。

四、结语

民俗旅游是促进疍家文化传承的重要实践方式，而疍家文化的传承发展又对提升地域民俗旅游的文化竞争力有着重大意义。除了疍民民俗旅游的创新开发外，疍民民俗文化的传承发展更需要政府会同高校科研机构协同起来，从民俗学、文化旅游学等专业学科视角对疍民人文历史、人口变迁、渔业生产、服饰饮食、婚嫁丧娶等进行研究，以为疍民水上人家文化传承保护及发展拓宽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