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教师身体语言的研究综述

王佳美 王梦潇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 南充 637000）

20 世纪初，许多学者借助行为语言学，开始研究身体语言在社会学、心理学、医学、人类学、教育学等各个学科的意义。哲学家梅洛·庞蒂提出知觉现象学，认为身体是所有理解形式的基础，反对笛卡尔二元论思想和语言的分离，认为思想和语言是统一的。当今，大多学者认可身心一元论，身体传达的思想是主体最真实的想法，身体语言描述了使用身体动作或手势代替口头语言或除口头语言之外的交流。其中，不同行为动作通常具有不同的含义，取决于环境、文化和各人的个性。［1］身体语言展示了人类个体交流的各种方式，如手势和面部表情、服装、姿势、声音和语调，从这些行为能够观察到主体的情绪和态度等信息。身体语言是我们的原始语言，能正确真实反映主体内心世界的状态。学会如何运用身体语言是与其他个体或环境进行有效和正确沟通的必要条件。［2］教师身体语言主要运用于教学各个方面，展现教师师表、师德、师职等形象。教师身体语言在教育中不可缺少，是辅助教育教学的一种教学技巧。同时，口头语言与身体语言的合理协调能表达感情、传递信息和个人意愿，让师生交际更为容易。

一、有关教师身体语言概念及分类的研究

（一）有关教师身体语言概念的研究

身体语言是利用身体动作来传递信息的一种沟通交流手段。纳姆等学者认为身体语言是由多种信号组成的：快速的一瞥、苦笑、众所周知的手势、身体姿势等每一个单独或者一起都可以提供强大而微妙的交流形式来弥补口语不完整的信息。［3］《体态语与教育传播》一书中提到身体语言是人体的面部语、表情语、手势语、身姿语、体距语、服饰语及行为动作的集合。［4］基于此，学者们认为身体语言是在人际交往过程中快速传递信息、表达感情的一种交流手段。

教师身体语言是在教师表演过程中产生的。教师通过在表演过程之中和之后所创造的身体语言来表现自己独特的个性。教师需要找到正确的声音和肢体语言，这些身体语言都代表了个人角色的情感特征。

国外学者曼侬将教师身体建立在梅洛·庞蒂身体现象学理论之上，认为教师身体语言是实践知识且可以被描述为一种隐性知识，或者教师的教学机智。这种隐性知识是指在课堂上的教学方式、在走廊上与他人的互动中，没有明确计划和目的的自然表现。例如，如何移动身体、如何做手势，是身体最诚实的反映。［5］

国内学者杨欣［6］、王添淼［7］通过对身体语言的认识指出，教师身体语言是课堂教学中运用手势、姿态、动作、表情等一系列身体语言向学生传递教学内容和表达感情的一种非语言教学语言，是教学的一种行为技巧，呈现出教师活力和精神。

教师身体语言主要运用于教学活动中，是一种辅助教师完成教学内容达到教学目标的工具，是教师运用表情、目光、身势等各种身体部位的动作，把握学生的学习动向、影响学生的学习行为、促进教师顺利进行教学的一种有效手段。［8］《教师有效沟通的艺术》一书中表明在教育教学中，教师除了运用有声语言外，还需借助身体的动作如手势、姿势等无声语言来补充有声语言的不足。像这种借助身体来表情达意的信息系统叫作身体语言。［9］

综上所述，教师身体语言是教师教育教学过程中运用手势语、身姿语、表情语、空间语、仪表语、声音语等身体语言辅助口头语言向学生传递信息、表达感情的一种教学技巧，它能增进师生关系，帮助完成教学目标。

（二）有关教师身体语言分类的研究

不同学者从不同角度分析教师身体语言类型。

1. 以教师身体动作表现分类

根据身体各部位的表现形式，有学者将身体语言分为视觉语言、肢体触摸语言、姿势、手势、举止、面部表情和衣着语。［10］《教学语言艺术》一书中解释了各个身体语言的内容，将站态、坐态、走势、距离、头势和腿姿归类于身姿语，把目光和眼神的变化称为目光语。［11］结合中小学课堂教师教学的具体特点和结果，将身体语言分为眼——视觉语、脸——表情语、耳——听觉语、身——姿势语、装——服饰语这五类。［12］

2. 以教师身体语言功能分类

依据教师身体语言表现的意义与呈现的功能，埃克曼将身体语言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象征性身体语言，如点头表示 “是” ，摇头表示 “不” ；第二类是协调性身体语言，如撩头发、扭手腕等；第三类是说明性体态语言，如指出所说事物的动作。［13］李振村和庄锦英在此基础上结合我国教师身体语言运用规律和特点，将教师身体语言分为象征性动作、说明性动作、表露性动作、调节性行为和适应性行为五大类。［14］

在人类学、心理学对身体语言分类的基础上，结合国外学者按照身体语言的研究，根据教师在教学中运用身体语言的特点，周鹏生提出将身体语言分为象征性身体语言、说明性身体语言、情绪表露性身体语言、调节性身体语言和适应性身体语言。［15］

3. 以教师身体语言运用效果分类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巴克依据身体呈现的效果将身体语言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动态无声的身体语言，如点头、手势、眉目、身姿、抚摸等；第二种是静态无声的身体语言，如站立、坐、蹲、倚等姿势；第三种是有声的身体语言活动，如呻吟、叹气、语音、语调等。［16］在教育教学过程中，教师身体语言主要表现为强调性动作和指示性动作手势语、情意性动作触摸语、目光语和面部语、协调性动作身姿语和服饰语等。

综合各位学者的研究结果，根据教师身体语言运用功能，将身体语言分为象征性身体语言、说明性身体语言、指示性身体语言、协调性身体语言、强调性身体语言、情意性身体语言六大类；根据身体动作表现，将其分为表情语、手势语、身姿语、体距语、服饰语、副语言六大类。不同学者站在不同角度，对教师身体语言的分类也不尽相同。

二、有关教师身体语言价值的研究

身体语言在教学中的应用具有鲜明和独特的教育特征，在教学应用过程中不仅可以补充和丰富口头语言的信息，而且还可以促进师生之间的情感沟通。以沉默的方式表达极其丰富、微妙的感觉，让学生体会教师情绪变化，从而更有效地进行教学活动。罗伯特·菲普斯指出身体语言不仅仅是指身体动作，也是传递信息、表达感情和展现个人魅力的语言。通过系统地分解周围人群的身体语言信息，你将学会更好地阅读人和事物，增强解码周围真正发生的事情的能力并从中受益。［17］因此，可从教育教学的信息传递、师生互动的情感表达和教师个人形象的建立三个方面来阐述教师身体语言的价值。

（一）教育教学的信息传递

《教学语言艺术》中表明在课堂教学活动中，教师运用形象的身体语言会吸引学生注意力使之集中在课堂上，与学生达到情感共鸣，扩大信息发射量，对口头语言所传递信息进行重复和扩展，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帮助学生更好地摄取学习中的有效信息。［18］卢万合等人认为教师身体语言是通过自我真实想法所表达的具体形象化语言，教师在课堂教学中通过自己身体的姿势、仪容仪表、手势、头势以及身体动作的各种变化，在中学地理教学中为受教育者建设地理情景，对地理变化进行演变和示范，帮助受教育者掌握地理知识。［19］教师身体语言的作用主要是有利于展示教师形象，发挥榜样示范作用；有利于保持学生的兴趣，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有利于支持、补充、强化多媒体言语教学；有利于调节控制课堂秩序，优化课堂管理。［20］

国外学者穆罕默德指出教师有意识或无意识使用的手势和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和着装等身体语言交流在教育过程中是有效的，且身体语言在吸引学生注意力方面也起着重要作用，将抽象表达形象化，使学生易于接受学习信息。［21］

教师身体动作的展现主要是向学生传递除有声语言能传递的语言信息。身体的表情、手势、姿势、身体之间距离的变化，是在教学活动过程中向学生传达教学活动指令，让学生在视觉上简单直观地感受知识信息。

（二）师生互动的情感表达

在教师与学生互动过程中，身体语言不仅能生动形象地传递师生之间的感情，而且能够培养师生互动的默契。哈里·巴尔肯认为人们的每种面部表情、每种身体动作、每种姿势对于细心研究它们的人都有其意义。某种姿势可以表示永久的性格特点，或者表示暂时的心情状态。［22］法国教育家弗朗西斯·德尔萨特提出有关表情和动作的逻辑关系体系，他认为人的内心情感与动作肢体语言有着相互对应的关系，人类的动作、身体姿势与人的内心欲望有密切联系。［23］

教师作为学生的榜样和模仿对象，充当着表演者角色。教师需要针对班级特点开发语言运用技巧。身体语言运用的有效性取决于教师对其构思和实施的仔细度和对学生反馈的关注度。在课堂中充分利用身体语言进行交流可以增强教师对课堂气氛和学生活动的控制程度，更顺畅地把握课堂节奏，形成更密切的师生关系。［24］还有学者指出教师有效地运用手势和面部表情、进行眼神交流和步行教学受到学生的喜爱，并创造了良好的教育环境。学生对微笑、幽默和友好的老师感到放松，有效的教师即时行为应该会增加学生的积极性，教师的微笑也会营造一种积极向上的氛围。［25］在各界学者理论基础上，王婵提出教师身体语言的价值主要是对学生而言具有培养学生自信心和对学生的示范作用；对师生关系而言具有和谐的师生关系；对学科教学而言具有对学生知识学习的功能和对学生情感的培养功能。［26］

在师生交往的过程中，教育教学活动包含了学生与学生、学生与教师、教师与教师之间复杂的情感交际关系。教师身体语言的动作艺术性让个人感情和态度的表达更易体现，使得身体语言产生的效果让人更容易接受，影响人的潜移默化性和辐射的广泛性，往往对大范围的学生思想与情感产生较为深远的影响。［27］

（三）教师个人形象的建立

身体动作、行为相互碰撞是人类最直观、最有效的交流方式之一，主体向外界传达整套的信息。教师个人身体展现出服饰和外貌是在他人眼中自己第一印象的判定依据。何奎莲在《教师体态语》一书中表示身体语言是个人形象的主要载体，是个体内在素质的外在表现。教师的肢体动作展示着人的情感、态度、智慧、素养和身份。其身体姿势和内心世界紧密相连，身体时时都在表露自己的内心世界，而内心世界可以通过人的身体动作表现出来。［28］黄显军通过对39 名学前教育学生展现身体语言的调查分析，认为身体语言运用存在问题的主要原因是教师没有正确使用知识技能，不能展现美好的体态和形象，无法吸引受教育者的注意力。［29］教师通过一言一行展示的自我风采和自我形象，是外界对教师最直观的评价标准。

三、教师身体语言研究的反思

在人际交流过程中，人类传递给他人的信息只有7%是通过口头语言，38%通过说话的方式——声音质量、口音、声音投射、强调、表达、速度、音量、音调等，而55%通过肢体语言——姿势、位置、眼神接触、面部表情、头部和身体动作、手势、触摸等。［30］教师与学生的交流在提高教学质量和改善学生态度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在这个交互过程中，教师有效使用且利用身体语言与口头语言才能更好地完成教学。教师掌握身体语言的运用技巧和学生对教师身体语言的准确理解也是关键。［31］综观各界学者对教师身体语言的已有研究发现，研究者对教师身体语言的界定大致相同，认为教师身体语言主要运用于教育教学、师生交往、教师教态展示等各个方面，其目的是向学生传递信息、表达情感，从而达到教学目标。但对于身体语言缺乏深度的理论探讨，造成该研究在对象、视角和内容的缺失。基于我国教师职业、教师形象发展趋势，关于教师身体语言未来研究路向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探讨理论深度，拓宽研究内容

在研究内容方面，有关教师身体语言的研究涉及教育各个层次，宏观角度片段描述较多，一般是针对各个学科、艺术、体育教师的身体语言进行理论探讨，未有学者特定地对教学活动中教师身体语言进行微观分析。且该研究的研究者多为各级学校一线管理者或教师，来自教育专家的关注较少，缺少理论的开拓和纵深，使研究停留在身体语言的理论经验交流层面。

首先，应扩大教师身体语言经验的探讨范围，可与和政府有关文件、政策衔接，选取相应的理论指导，准备充足的理论知识，丰富教师身体语言经验的阐述。其次，须拓宽研究的深度，深入挖掘教师身体语言的内涵实质，运用理性思辨与实证研究相结合的方法，联系教育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学和人类学各个关于身体语言的内容，探究教师身体语言的理论意义。最后，可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梳理教师身体语言理论发展脉络，探究教师运用身体语言系统指标体系，丰富教师身体语言研究内容。

（二）关注教师职业形象，拓展研究视角

在研究视角方面，关于教师身体语言的研究文献量比较大，通过对以往的经验总结，从各个学科视角出发，针对语文教学课堂、数学教学课堂、英语教学课堂等学科提出教师身体语言不同的运用特点和原则。从教学目标视角出发，研究者总结确立在艺术教学、体育教学等方面教师身体语言运用建议。从教师专业评价视角出发，教师身体语言的展现是外界评价教师教学标准的参考。

首先，从各学科、教学阶段或教师专业发展的现状出发，多领域和多角度探究，针对教师身体语言相关问题进行研究。其次，教师身体语言运用的技巧展现出教师专业水平、教师职业道德和教师气质形象，可以从教师职业身份视角出发，探讨适合教师职业发展的身体语言。最后，教师身体语言的研究常常集中于教师这个主体，可从学生和教学两个视角探索教师身体语言的多方位影响。

（三）结合现代研究工具，剖析研究对象

在研究对象方面，通过对国内外文献的查阅与分析发现，对于教师身体语言的研究主要是针对其类别、功能、运用建议等方面，其中有关小学、中学、高校的教师身体语言研究较多，其观察的内容及所提策略建议具有普遍性，缺乏研究对象的针对性。

首先，可增加教育初期阶段的幼儿教师作为研究对象，针对基础教育幼儿教师的特殊性，结合现代研究工具、数据分析软件，分析幼儿教师身体语言运用频次，探究其合理运用的界限。其次，增加教师个性发展的研究，采用质性研究与量性研究相结合的方式探究教师习惯性身体语言与教师个性的关联。最后，增加学生身体语言的研究，学生的反馈是教师教学效果最直观的体现。学生多样性的身体动作表达大部分源于教师的以身示范，关注学生身体语言的发展情况，可以促进师生关系和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