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社区公共空间句法解析及改造提升研究
——以邯郸市国棉厂家属院为例

王士坤 WANG Shikun 霍海鹰 HUO Haiying 徐赫 XU He 刘润康 LIU Runkang

0 引言

随着我国城市更新工作的不断推进，城市发展从增量时代进入存量时代，由大规模增量建设转为存量提质改造和增量结构调整并重。老旧社区的更新改造工作愈发受到重视。近年来，众多学者从微更新与微改造、适老化改造、生活圈、社区可持续发展等多个方向，对老旧社区改造展开研究；但对于老旧社区公共空间句法解析的相关研究则相对较少。本文基于空间句法理论，对邯郸市国棉厂家属院公共空间进行解析；并借助Depthmap 软件，将现实空间关系抽象化并可视化，从定性与定量的角度提出改造提升建议。

1 理论基础

空间句法的概念是20 世纪70 年代由比尔·希利尔（Bill Hillier）首先提出的。在其著作《空间是机器：建筑组构理论》中，对空间句法的理论基础、概念、研究方法等进行了详细阐述：空间句法是将建筑、城市等空间作为一个自组织系统来研究，把现实空间用拓扑、几何关系抽象化后，借助Depthmap 软件构建模型使其可视化，探究空间结构与人群社会活动互相反馈的关系，并用分析的数值与图示解读问题，从而提出针对性的改造建议[1]。

2 研究对象——国棉厂家属院

2.1 总体概况

邯郸市国棉厂家属院建设于20世纪90 年代末，是学习苏联街坊住宅模式的典型居住社区。依托国棉厂厂区建设，社区周边是城市干道，其中，北边为联纺东路、东边为中华北大街、南边为青年路、西边为永和街（图1）。社区内部以步行交通为主，主要有永和里、永安里、永乐里及永平里东、西院4 个住宅小区。社区内住宅建筑多为三～六层的砖混结构，布局以行列式为主、围合式布局为辅。本次研究范围即为上述4 个小区，占地面积约32 hm2（图1 中红色虚线范围）。

图1 研究范围

2.2 公共空间现状

2.2.1 出入口空间

除永和里为半开放式小区，对机动车出入有限制；其他3 个小区均为开放式小区，对车辆、行人并无管制，可随意出入。此外，各小区出入口均未配置配套公共设施（如街道导向指示牌等），且存在被商贩、车辆占据的现象。

2.2.2 道路交通空间

永平里西院未设置人行道，行人只能与机、非车辆混行于小区级道路上，安全性较低，道路通行效率也较低；其他3 个小区虽设有人行道，但空间大多被车辆、杂物等侵占。社区内采用水泥硬化道路，两侧种植高干乔木；机动车辆利用路边或宅前空地停车，未规划停车场地，仅永安里设有车棚，供非机动车停车。

2.2.3 公共活动广场

社区内公共活动广场单一匮乏，且管理维护不善。其中，永乐里及永平里东、西两院无公共活动广场；永和里有1 处，为居民健身活动广场；永安里有2 处，分别为休闲活动广场和篮球场，但篮球场被大型配电箱侵占，给居民的使用带来不便，导致居民在此活动的频率较低。

2.2.4 宅间公共空间

社区内宅间公共空间环境衰败，消极、未利用的空间较多，缺乏引导设计，基本未配置公共设施，如休憩、文化娱乐等；多数空间被机动车占用为停车空间。

2.2.5 宅旁公共空间

社区内宅旁公共空间整体环境一般；部分宅间空间混用，空间界定不够明确；且设施配置不足，无绿化景观空间，等等。

社区各类公共空间问题见表1。

表1 国棉厂家属院社区公共空间问题一览表

3 国棉厂家属院空间句法解析

3.1 轴线模型解析

3.1.1 轴线整合度解析

轴线整合度多被用来衡量道路空间可达性，以表达人们到达的难易程度，轴线颜色越偏暖色，表示空间可达性越高（图2）。结合图2a 和表2 可以看出，永安街（1.83）、望岭路西（1.58）和青年路（1.68）等道路颜色偏暖，整合度数值大于平均值1.05，表明这3 条道路的可达性较强。经调研，小区出入口也多开在这3 条道路上，且两侧商业空间布置较多，尤其是永安街和望岭路，一个是社区生活商贸街，另一个为商业街。

图2 国棉厂家属院轴线整合度分析图

表2 国棉厂家属院主要道路路段全局整合度

对比研究范围内4 个小区的轴线整合度（表3）可知，永乐里全局整合度平均值最低（0.95）。经调研，其内部无公共活动空间，出入口只分布在社区的东、北两侧；树枝状路网整体可达性低，小区主、次路分级不明确。

表3 国棉厂家属院各小区全局整合度平均值

社区局部整合度平均值为1.55（图2b），高于全局整合度平均值1.05，说明各个小区内局部空间私密性较高，未实现空间资源共享；尤其是永乐里、永平里东院存在较多整合度值高于平均值的公共空间，这些空间未被利用，造成社区边角消极空间较多。

3.1.2 协同度解析

协同度是指以一定拓扑深度值为半径的局部整合度与全局整合度的比值。该值反映空间局部与整体结构的融合程度[2]，若协同度值大于0.5，说明二者相关性、融合程度较高；若小于0.5，则为低度相关融合。国棉厂家属院协同度值为0.49（图3），说明其空间的局部结构与整体结构呈现一种低度相关性。由于永乐里的树枝状路网与永平里的单一直线型路网结构，其局部与整体的相关性、融合度偏低；加上两个小区出入口少、分布不均，仅在小区两侧设有出入口，且没有公共活动区域，使得小区总体与局部的人流联系程度降低。这说明国棉厂家属院内部的空间结构分布不均衡，局部空间的可达性较差，在吸引居民抵达、汇集方面的能力较差。

图3 国棉厂家属院轴线协同度分析图

3.1.3 可理解度解析

可理解度是轴线总体整合度与连接度的线性关联数值，其值越高，说明该空间的可理解度越高，代表该区域的局部空间与整体空间一致性也越高。该值易于引导人们从局部空间预测认知整体空间[3]，若两者比值大于0.45，说明局部与整体空间之间的紧密相关性较好；反之，则说明局部与整体空间之间的紧密相关性较差。国棉厂家属院的可理解度值为0.24（图4），说明社区的可理解度较低，整体空间的渗透性较弱，人们从局部预测认知社区整体空间的难度较高，容易引发社区外来者“易迷路、寻路难”等问题。

图4 国棉厂家属院轴线可理解度分析图

3.1.4 人流界面比较值解析

人流界面比较值是某空间系统内路网选择度与整合度的比值，表示人们对道路选择度和总体人流间的线性关联程度。其值越大，两者的关联程度越高，说明社区内的商业设施布置更合理，更能吸引人群消费[4]。国棉厂家属院整体空间人流界面值为0.62（图5），两者呈现出中度偏高关联性，说明社区内的商业设施布置总体偏好。经调研，社区出入口处有许多零散商贩，影响了社区的通行效率；永安街与望岭路两侧商业布置较多，但环境一般；中华北大街与望岭南路交叉口有万达商城、集贸市场等大型商业设施，能够吸引人群来此消费，但望岭南路商摊外摆、道路宽度不足、人车混行等情况，导致道路的交通效率与安全性较低。

图5 国棉厂家属院轴线人流界面比较值分析图

3.2 视域模型解析

3.2.1 视域整合度解析

视域整合度是衡量视域中不同视点可见面积大小的变量。其值越大，可见视域面积也越大，颜色也越暖；反之则越冷。整合度值越高，代表该空间发生静态行为的可能性就越高，如休憩、驻足聊天等[5]。

国棉厂家属院视域全局整合度平均值为7.79，视域全局平均深度值为2.70（图6、7），永安街、永和里C1-3、永安里C3-1等出入口相连的空间区域颜色，表示这些空间视线可达性较好。经调研，这些偏暖色调的区域较为开敞，具有视野开阔的空间，相对来说，人们更愿意接近；而颜色偏冷区域多为宅间空间或围合空间。结合表4 可知，国棉厂家属院视域整合度的视点排布特征表现为：两头少、中间多，即视域可达性较好和较差的占比少，一般的占比多，说明国棉厂家属院整体的空间视域可达性一般。

表4 国棉厂家属院视域空间视域整合度区间统计表

图6 视域全局整合度分析图

3.2.2 视域深度解析

从图8a 可知，国棉厂家属院的方位性标志物主要是沿街商业和道路指示牌。但由于沿街商业位置分布不均，商业建筑色彩单调，永安街与望岭路的沿街区域导向性较好，其他区域整体视觉效果趋同；而道路指示牌仅设置在各路口，且数量少，导致其方位性标志物的导向性较弱。

从图8b 可知，国棉厂家属院的引导性标志物主要是出入口与活动广场。但永乐里、永平里的出入口分布不均，未形成系统，且没有出入口标识牌；而活动广场数量较少，目前仅永和里与永安里具有公共活动广场，位置在隐蔽围合的宅间空间，且没有位置索引指示牌等，不能起到较好的导向作用。

图8 公共空间导向性分析图

图7 视域全局平均深度分析图

从图8c 可知，国棉厂家属院的识别性标志物主要为楼号牌及单元入口号。由于社区建造年代久远且缺乏管理维护，导致楼号牌缺失情况严重且单元入口号不明显，仅永和里、永平里部分住宅楼有楼号牌，而永安里、永乐里两院均无楼号牌。因此，家属院整体的空间导向性较差。

4 改造提升建议

通过对国棉厂家属院公共空间的层层解析，建议从以下几方面进行改造。

4.1 打造复合出入口空间，激活空间活力，提高可识别性

对于出入口公共空间的改造，建议打造复合互动出入口空间。可结合树池设置座椅等，为居民提供可休憩的设施，激活空间活力，提升老旧社区出入口公共空间的可憩性；同时，通过不同的路面铺装划分出入口内、外部空间，不仅可以引导居民形成良好的领域感与归属感，还能提高出入口空间的可识别性。

例如，永平里C4-3出入口的空间可达性、视域较好，对其进行有机织补，利用树池布置座椅，增加居民停留休憩的可能性，激发出入口的空间活力（图9）；对永和里、永安里等小区内的报刊亭、车棚、导向牌等设施进行数字化智能改造，提高空间的导向性与可识别性。

图9 C4-3 出入口公共空间改造设计

4.2 分级疏通道路，完善社区内外路网衔接，规整静态交通空间

在道路系统改造方面，建议优化完善道路等级结构，提高与城市道路的衔接度；在视域较差空间，结合调研实际情况，设置一些监控点或活动休憩设施，以提高空间的使用率和安全性；合理分配路权，通过减小转弯半径、限速等手段，提高道路空间其他参与者的安全性；统一规整改善机动车停车问题，可结合断头路设置停车场等（图10）。

图10 国棉厂家属院道路系统改造示意图

例如，永乐里C3-2出入口道路西侧可达性较高，可将道路向西延伸与永安街连通，作为步行出入口；并在永安街设置减速带，采用错位停车等方式，使道路到达“顺而不穿”的效果（图11），从而提高居民步行的可达性与安全性。

图11 永安街道路“顺而不穿”示意图

4.3 建造主次广场空间，空间提质，改善空间环境

依据国棉厂家属院的控制值、协同度等分析数值与图示，将有较高控制度的公共活动广场改造为中心广场，控制度较低的广场则作为其他主题广场。例如，将人流量和控制度较高的永和里H1-1广场改造成社区的中心广场，在广场设置标志物，增加其控制度与可识别度。

同时，提升广场空间品质，加入交互性元素，为不同年龄段人群提供活动场地和设施；甚至可将其改造为不同主题的特色空间，以满足不同类型居民的需求。例如，在永安里H1-1广场的改造中，设置交互性雕塑、座椅等，增加能吸引青年、儿童融入国棉厂轻工业文化的元素等，让居民更有归属感（图12）。

图12 H1-1 广场改造示意图

4.4 丰富宅间空间层次，提升空间舒适度，营造和谐舒适氛围

界定道路、停车、景观等与住宅楼之间的空间边界关系，丰富宅间空间层次，以社区各个活动广场空间为节点，宅间空间为序列，形成社区连续性空间场所。清除占用宅间公共空间物品、违建等设施，规范宅间车辆的停放，通过不同植物、街道家具的配置等，增加宅间空间的趣味性，为居民提供可进行活动的场所，提高宅间空间的可交流性与可憩性，营造和谐舒适的氛围。

4.5 限定宅旁空间边界，合理布置空间设施，提高可憩性与交流性

基于宅旁空间的轴线、视域分析，结合实际调研情况，利用台阶、铺地等方式，对宅旁公共空间进行限定，打造不同开放程度的空间区域；并根据调研的社区宅旁空间环境与居民生活特点，合理配置设施（如休闲廊架、健身设施等），以满足不同类型的居民需求。此外，可利用参与式绿地、铺地变化等，限定不同功能的宅旁公共空间区域，以提高居民使用宅旁空间的选择可能性，提高居民可憩性与交流性。

5 结语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对国棉厂家属院内各类公共空间情况的基础调研分析，定性地总结公共空间现状，并通过空间句法软件构建空间分割模型，量化分析社区公共空间，使其空间隐含逻辑关系可视化。运用定量数据和具体图示解析国棉厂家属院各类公共空间的空间问题和空间可达性、识别性、导向性等社会属性问题。在此基础上，有针对性地提出改造提升建议，使国棉厂家属院公共空间恢复生机，满足居民的生活需求。研究表明，将空间句法运用于老旧社区公共空间的分析研究较为切实可行，结合实地调研情况进行研究精度的调整，验证了其科学性与实践性，为老旧社区公共空间的研究提供了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