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苏健胃汤治疗癌症厌食恶病质综合征的临床疗效观察*

张长征，苗秀英，刘振昌

安徽中医药大学附属太和县中医院 安徽太和 236609

癌症厌食恶病质综合征（Cancer anorexia cachexia syndrome，CACS）是晚期癌症患者出现食欲下降、骨骼肌消耗、极度消瘦、全身代谢异常等表现的综合征。约有50%～85%的癌症患者在病程中可能出现恶液质症状，22%的患者可直接因恶液质而死亡[1]。CACS患者营养状况严重下降，机体免疫功能差，感染发生率高，放、化疗耐受性差，手术愈合延迟，肿瘤细胞增殖加速，从而形成恶性循环。纠正恶病质、恢复癌症患者体质，提高病人生命质量延长生存期，恢复机体内环境，为肿瘤细胞再分化创造条件，是癌症综合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2]。然而，CACS 的发病机制非常复杂，是多种机制、多个通路共同作用的结果，以单一靶点干预的治疗手段往往难以取得满意效果，至今尚无另人满意的治疗方法，亟需理论创新及新的治疗手段出现[3]。我们学习董建华教授“通降乃治胃之大法”的学术思想，采用香苏健胃汤治疗晚期癌症恶病质综合征取得了初步疗效，现报道如下。

资料与方法

1 入组标准

1.1 诊断标准 ①近3 个月渐进性消瘦，体重较诊断时下降≥7.5%，或IBM 指标＜80%；②伴食欲不振（食欲差，食量比健康时减少1/3）、乏力；③生化检查：总蛋白＜55g/L；白蛋白＜35g/L；前白蛋白＜250mg/L。符合①、②项，及③项中任意2 项，可诊断为厌食恶病质综合征[4]。

1.2 纳入标准 ①经组织学或细胞学病理确诊为恶性肿瘤；②符合CACS 的诊断标准；③预计生存时间＞2 个月；④无明显进食障碍；⑤拒绝或不能耐受针对性治疗（手术、放疗、化疗、生物治疗等）；⑥2 周内未接受孕激素、皮质激素治疗；⑦签署知情同意书，志愿受试，能坚持口服中药。

1.3 排除标准 ①不符合CACS 诊断标准；②有严重心血管病变、肝肾功能衰竭、严重的未控制的感染、严重电解质紊乱、活动性播散性血管内凝血、明显出血倾向；③不能口服药物；④对研究所用药物过敏；⑤妊娠期、哺乳期妇女；⑥入组前2 周内口服或静脉使用过糖皮质激素、甲地孕酮、氨基酸、脂肪乳、或本研究药物；⑦精神病患者不能合作。

1.4 剔除标准 ①误纳入者；②不能按要求服药并配合随访观察者；③对本研究相关药物过敏或有重大不良反应者；④治疗过程中死亡者。

2 一般资料

所有病例均来自2014年3月—2019年3月于安徽中医药大学附属太和中医院肿瘤内科、肝病科住院的CACS 患者，共120 例。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将所有患者分为2 组，分别为治疗组、对照组各60 例，治疗组脱落6 例、对照组脱落5 例，脱落原因均为无法坚持接受治疗，因此最终纳入的患者供109 例，其中治疗组54 例、对照组55 例。治疗组男26 例，女29 例，平均年龄（64.22±12.65）岁；对照组男22 例，女32 例，平均年龄（60.66±10.96）岁。对照组中共有肺癌14例，肝癌9 例，乳腺癌8 例，宫颈癌7 例，卵巢癌6 例，食管癌3 例，肠癌4 例，其他部位癌4 例；治疗组中共有肺癌15 例，肝癌8 例，乳腺癌8 例，宫颈癌6 例，卵巢癌5 例，食管癌3 例，肠癌7 例，其他部位癌2 例。2 组患者的性别、年龄、癌症种类等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3 治疗方法

3.1 对照组 患者给予醋酸甲地孕酮分散片（青岛国海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规格：0.16gx10 片，批号：H20010074），160mg 口服，1 次/d。

3.2 治疗组 在对照组治疗方案的基础上加用香苏健胃汤口服。香苏健胃汤组成：香附15g，紫苏梗15g，旋复花12g，枳壳15g，大腹皮12g，陈皮12g，佛手9g，鸡内金15g，炒麦芽15g，炒神曲15g，炙甘草9g，1 剂/d，常规水煎，早晚各服一次。2 组患者均持续进行时间为1 个月的治疗。

4 观察指标

4.1 体力状况 观察患者治疗前后卡氏评分变化，显效：治疗后评分较治疗前评分增加≥10 分；稳定：治疗后评分较治疗前评分增加或减少＜ 10 分；无效：治疗后评分较治疗前评分减少≥10 分。

4.2 临床症状积分 参照原卫生部《中药新药研究指导原则》2002 版[5]，将食欲、腹胀、疲乏、失眠、心悸5 个症状，根据轻重分为无、轻、中、重三级，分别记0、1、2、3 分，将各个症状分值相加即为症状总积分。治疗后症状积分值比治疗前积分值下降≥70%为显效，积分值下降≥30%为稳定，积分值下降＜30%甚至上升者为无效。

4.3 进食量 显效：治疗后进食量较治疗前进食量增加≥1/3kg；稳定：治疗后进食量较治疗前进食量增加或减少＜1/3kg；无效：治疗后进食量较治疗前食量减少≥1 /3kg。

4.4 体重 显效：治疗后体重较治疗前体重增加≥1 kg；稳定：治疗后体重较治疗前体重增加或减少＜1 kg；无效：治疗后体重较治疗前体重减少≥1 kg。以上4 项，有效率= （显效例数+ 稳定例数）/ 总例数×100%。

4.5 血清白蛋白、前白蛋白水平 分别于治疗前及治疗后采集患者清晨空腹血液3mL，3500rpm 离心5min，在雅培2000 全自动化学发光仪进行检测，试剂为美国雅培公司生产的配套检测试剂盒。

4.6 不良事件发生情况 观察并记录2 组患者治疗过程中的不良事件，主要包括恶心呕吐、便秘、腹泻、痞满、呕血、皮疹。不良事件发生率=不良事件发生例数/总例数×100%。

4.7 2组患者1年生存率 治疗结束后，对2 组患者进行为期1年的电话随访，记录死亡患者例数并分别计算2 组患者的1年生存率。总体生存率=（总例数—死亡患者例数）/总例数×100%。

5 统计学方法

实验所获得的数据用SPSS 22.0 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计数资料比较使用χ2检验，组间差异的比较采用t 检验，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t检验，以P＜0.05 计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结果

1 2 组患者临床疗效比较

经治疗1 个月后，治疗组在提高卡氏评分、降低中医症状总积分方面的有效率均高于对照组（P＜0.05），在对进食量、体重的提高方面2 组比较无明显差异（P＞0.05）。见表1。

表1 2 组患者临床疗效比较

2 2 组患者中医症状积分变化的比较

经治疗1 个月后，对照组及治疗组患者的厌食、疲乏、腹胀、失眠、心悸症状较治疗前均有所改善，其中厌食、腹胀症状积分治疗前后的变化，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2 组患者中医症状积分治疗前后差值比较

3 2 组患者治疗前后实验室指标比较

经治疗1 个月后，2 组治疗方案均能有效提高患者血清白蛋白、前白蛋白水平（P＜0.05），其中治疗组提高血清白蛋白、前白蛋白水平更为显著，与常规治疗组相比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2 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白蛋白、前白蛋白水平变化

4 不良事件

治疗组患者的不良事件发生率明显低于对照组，尤其是恶心呕吐、痞满的发生率明显较低，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2 组患者主要不良事件比较

5 一年生存率比较

治疗结束后，对2 组患者进行为期1年的电话随访。结果显示治疗组患者54 例，共死亡34 例，1年生存率33.33%；对照组患者55 例，死亡39 例，1年生存率25.45%，2 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讨论

中医学中虽然没有恶液质的病名，但是中医药治疗晚期癌症的历史却非常悠久，以整体观、辨证论治、君臣佐使配伍规律为指导的中药复方具有多成分、多靶点的整体调节特点，对于难治性疾病的治疗具有显著的优势[6]。近年来，不断有中医药有效治疗CACS的临床及实验研究见诸报道[7-11]。现有研究表明，中医药治疗CACS 靶点较多，治疗方法灵活多样，对厌食、疲乏等症状的改善作用较好，短期效果可靠，而且不良反应较少[12-13]。

目前多数学者认为CACS 属于中医学“虚劳”的范畴。传统理论认为，五脏气血阴阳的亏损是虚劳的基本病机，补益是虚劳的基本治疗原则。先贤论治虚劳，尤其重视补益脾肾。如《医宗必读·虚劳》“夫人身之虚，不属于气、即属于血，五藏六府莫能外焉。而独主脾肾者，水为万物之元，土为万物之母，二藏安和，一身皆治，百疾不生。”《医门法律·虚劳论》“治法当以脾肾二藏为要”。因此，多数学者认为脾肾亏虚是CACS 的主要病机特点，健脾益肾是CACS 的主要治法[14-15]。然而，虚劳的主要病机是脏腑亏损、气血阴阳不足，以精气亏虚的症状为为最基本、最突出的表现。而CACS 患者虽然有诸多虚损表现，但是往往同时兼有癌毒炽盛的内在因素。因此，患者在临床上常常伴有肿瘤增长迅速、胃脘胀满、恶闻食臭、舌苔厚腻等表现。此时徒施补益，往往胃气壅滞进一步加重，胃气更伤，非但不能增进患者的食欲，反而会降低生存时间[16-17]。

我们认为，胃气衰败为CACS 的核心病机，顾护胃气是CACS 的治疗关键。《不居集·卷十》指出：“虚劳日久，诸药不效，而所赖以无恐者，胃气也。”《灵枢·五味》：“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有胃气即生，无胃气即死”。麻仲学[18]认为，胃气体现为患者的胃口、食欲、消化力，如能有效改善患者的胃气，将为进一步的治疗赢得时间和机会。他治疗CACS 先以“董氏苏梗理气汤”治疗十天，患者食欲改善后再施以补益、消积散结等治疗方法，收效甚好。崔艺馨等[19]采用随机对照研究方法发现，《医宗金鉴》开胃进食汤治疗CACS，在改善患者食欲、提高KPS 评分方面效果优于甲地孕酮，在提高体重方面的效果与甲地孕酮相当。

香苏健胃汤由宋代和剂局方“香苏散”加味而成，其中香附入肝，配佛手、旋复花可解郁理气，疏通气机；紫苏梗入胃，配枳壳、大腹皮可行气宽中，止呕和胃，化痰消积；陈皮理气和胃化湿，配炒神曲、炒麦芽、鸡内金，灸甘草可健胃消食，健脾助运。共凑理气导滞、和胃通降、醒脾助运之功，体现了著名中医学家董建华教授“通降乃治胃之大法”的学术思想[20]。观察结果表明，香苏健胃汤联合甲地孕酮口服治疗CACS，在提高生活质量、增进食欲、缓解消化道症状、改善全身营养状况方面明显优于甲地孕酮单药，并且未增加不良反应。2 组患者1年生存率无明显差别，这可能与治疗方案的疗程较短有关。

综上所述，香苏健胃汤治疗CACS 患者具有良好的疗效及安全性，可明显提高甲地孕酮的疗效，值得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