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中文化意象的解读

黄倩

（武昌职业学院，湖北武汉 430202）

从古至今古诗词一直以来都备受学者关注，关于古诗词的论著比较多，并且古诗词的相关研究呈现多样性和开放性特征，研究人员不仅关注古诗词的内容和形式，而且还从其他方向和角度去解读古诗词，比如，古诗词的内涵和文化意象。文化意象是古诗词的基本文化艺术细胞，是古诗词创作者对客观事物和景象融入自己独特的情感，将情与景融合在一起，将主观的意念与客观的景象交融在一起而创作出来的一种文化形象，因此文化意象是古诗词文学表达的重要方式，更是古诗词的灵魂所在。20世纪40年代古诗词文化运动对古诗词创作中的文化意象作用进行了宣传，开拓了学者们对古诗词研究的方向和范围，让古诗词中文化含义的研究从单纯的考据迈向了对文化意象的解读，学者逐渐开始对古诗词中的文化意象进行解读与研究。

1 文化意象在古诗词中存在的必然性

古诗词是古典艺术文化表现形式，伴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而出现，古诗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之一，虽然整体篇幅比较小，语句比较短，但是古诗词具有非常高的文化审美价值，古诗词中融入了作者的“情”与“意”，具有一定的共情性，能够将读者带到作者所创造的文化情景中，体会到与作者一样的情感，给读者带来全方位的艺术享受，其华丽的词藻与和谐的韵律能够丰富读者的感情，帮助读者理解更加深邃的文化内涵。古诗词反映了不同人、不同时代、不同背景以及不同地域的文化特点，体现了古代文人的思想与情感，因此古诗词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思想底蕴。语言是情感表达与思想表达的主要符号，由词语和词句组成，语言可以是一个字，也可以是一句话，传递的是人的情感信息和思想信息，从而产生独特的艺术效果[1]。词语和语句是古诗词的本意所在，通过词语和语句表达出古诗词的宗旨和灵魂，表示一首古诗和古词所要表达的情感与主旨。文化意象在古诗词中表现形式为语言，古代文人在创作过程中将情感与思想寄托在某一“事物”上，该“事物”被称为意象，所以古诗词中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一定的文化意象。

2 古诗词文化意象的界定与种类

2.1 古诗词文化意象的界定

古诗词承载着中国历史文化、人文文化、风俗文化、社会文化等文化信息，体现出不同时代文化、社会文化背景下文人墨客的文学审美和思维方式。文人主要利用文化意象描绘出特定的文化意境，从而表达出中心主旨，诗词中出现的词语和诗句可以是文化意象，但是不代表诗词中出现的所有词语和诗句都为文化意象，对于古诗词中文化意象的辨别可以按照以下四点界定标准。（1）从表面字义上理解，文化意象应该是由寓意和名物两部分组成，“寓意”是指深层表达的含义，“名物”就是指事物名称，在古诗词中对于某一文化意象的表达和描写通常以一个具体的事物为载体，通过对某一具体的事物描写表达出整首诗词的旨意；（2）文化意象具有时代文化性，古诗词作为传统文化的代表，承载着一个时代的文化，不同的时代具有不同的特征，因此古诗词中文化意象可以从时代文化特征方面辨别[2]；（3）文化意象有着特定的文化内涵，上文分析到古诗词创作具有一定的规律和规则，长期的积累与创作，古诗词中文化依据已经固定化和形式化，古诗词中大部分文化意象的内在含义已经固定了，可以从古诗词整体主旨和内涵辨别其中的文化意象[3]；（4）文化意象虽然具有其独特的内涵，但是一个文化意象并不仅对应着一种文化内涵，如“秋”文化意象对应的文化涵义包括思乡、离别、失意等，这是因为作者创作时代背景和社会背景不同，从而导致一种文化意象可以对应这多个文化涵义。从以上4 个方面能够界定出古诗词中的文化意象。

2.2 古诗词文化意象的种类

古诗词文化意象大致可以分为6 种，其中包括植物、动物、自然景象、地点、器物、时间。文化意象代表着友情、亲情、爱情、离别、伤感、怀念、欢乐、祝福、赞美等情感与涵义，此次从古诗词中按照以上6 种类别整理出相应的具体文化意象，如表1 所示。

除了以上6 种文化意象以外，古诗词中文化意象还有服饰、建筑、艺术文化、工具等，这几种文化意象代表性不是很强，且在古诗词中出现的频率比较，此次不对其进行深入探究。不同类别的文化意象所代表的文化涵义不同，下文将对其进行深入解读。

3 古诗词中文化意象的解读

3.1 植物类文化意象解读

植物是古诗词中比较常见的文化意象之一，植物类文化意象在古诗词中代表着生命，植物在自然界中可以自由自在地生长，古代文人在生活中关注着植物的生长情况和规律，其逐渐走入文人内心世界，将植物中汇入自己的思想与情感，在古诗词创作中利用植物这种文化意象深化诗词的主旨与主题，从而形成了古诗词特有的植物文化[4]。如表1 所示，植物类文化意象分为花、草、树木3 种，以下将植物文化意象分为花、草、树木3 个部分进行解读。

花颜色艳丽，具有较高的欣赏价值，作为文化意象，花在古诗词中的文化涵义有3 种：一是指美好的事物，比如，乐府《春歌》中“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这首诗表达出春暖花开时节人们心中的喜悦与美好；二是指美丽的女子，比如，韦庄《菩萨蛮》中“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这首诗中利用花形容人；三是指愉悦的心情，花开的时刻人们通常是愉快和喜悦的，唐代诗人岑参创作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一传世佳句，这句诗出自《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表达的是突然间春天来了，所有的树都开了花。利用花表示出作者心中对于春天到来的喜悦。

古诗词中很多草类都有其用途，其代表的文化意义也有所不同，草代表着生命，比如，曹操《观沧海》中“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周围是葱茂的树木、茂密的野草。再比如，“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这句诗词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 《钱塘湖春行》，诗意为：春天的花开得非常茂盛，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地上的小草从地里长出。这两首诗词中的草表示的生命；草还代表着伤感，古代战乱时期文人常常利用对草的描写表达自己悲伤的情感，比如，白居易《长恨歌》中“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这句诗写的是兴庆宫和甘露殿，处处萧条，秋草肆意横生，长满兴庆宫和甘露殿的台阶，长久没有看见有人对其进行打扫和修理，通过对台阶上草的描写，表现出当时作者眼前悲凉的情景和自己有感而伤的情感。

古诗词中树的文化意象大多代表着赞美，其中与赞美有关的树木文化意象有《周南·桃夭》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首词借助桃树生长的繁华和茂密来表现出对即将要出嫁的新娘子的赞美之情[5]。除此之外，还有宋代诗人李涉对于松树文化意象的描写：“几年苍翠在仙家，一旦枝枯类海槎”。这句诗词出自《题苏仙宅枯松》，这首诗通过对松树的描写，赞美具有松树这样坚强不屈性格的人。

3.2 动物类文化意象解读

动物的习性、 鸣叫、 外形等触动文人的某种情怀，利用动物起兴和叙事，由此一种含有动物文化意象的诗词就出现了，动物在古诗词中大多不是要描述其动物本身，而是用作比喻和象征，使其具有更深文化意义，如表1 所示，动物文化意象包括鱼、鸟、兽、虫4 种，其具体涵义解读如下。

表1 古诗词文化意象类别

鱼比较有代表性的文化意象有鲫鱼、 鲸鱼、鳜鱼，通常寓意为自由和从容，比如，唐代诗人温庭筠和李颖都使用过鱼文化意象，“两处龟巢清露里，一时鱼跃翠茎东”，这句诗词出自《和太常杜少卿东都修行里有嘉莲》，描绘了鱼在水中跳跃的姿态；“鹭栖依绿筱，鱼跃出清萍”，这句诗词出自李颖的《夏日过友人檀溪别业》，对鱼在水中嬉戏的情景进行了描写，两首诗词通过对鱼游动的形态描写，表现出作者对自由生活的向往，以及自己从容的生活态度。

鸟的文化涵义有思乡怀亲、凄凉哀伤、忠心、离别等，其中与思乡怀亲有关的鸟文化意象有大雁，比如，杜甫《天末怀李白》中“鸿雁几时到？ 江湖秋水多”，唐代代表性诗人李白曾写出“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出自 《宣州谢脁楼饯别校书叔云》），这两首诗句中通过对大雁的描写可以看出，作者所要表达的思念家乡和亲人的情感； 与凄凉哀伤有关的鸟文化意象有杜鹃，比如，白居易《琵琶行》中“其间旦暮闻何物？ 杜鹃啼血猿哀鸣”，以及李白《蜀道难》中“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两首诗都对杜鹃鸟鸣叫进行了描写，杜鹃鸣叫发出悲惨的声音，表示出诗人内心无穷的哀愁与悲伤。

常见的兽文化意象有马、鼠等，其中马在古诗词中具有远行相思的寓意，具有代表性的诗词有“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这句诗出唐代诗人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表示出对刚刚远行送别的友人的思念[6]。鼠在古诗词中暗指强暴男子，比如，《行露》中“谁谓鼠无牙？ 何以穿我墉”，作者在这句诗词中使用了反问句，表示鼠之牙穿墙本是常事，通过对老鼠穿墙描写，表示对强行、卑劣的男子的批评，使用反问句增加讽刺效果，搭配鼠文化意象，提出这首诗词的主旨。

苍蝇、鸿、草虫、蛐蛐、蟋蟀、蝉是古诗词中常见的虫类文化意象，虫在古诗词中的文化涵义有失意、离别、生命短暂等，其中与失意有关的虫文化意象有鸿，比如，李益《听晓角》中“无限塞鸿飞不度，秋风卷入小单于”，这句诗诗意为：边塞辽阔无边，就连鸿雁也飞不到尽头，表面字义是描写边塞风景，实际暗指的是作者仕途道路的失意，将自己比喻边塞上的鸿雁，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实现不了仕途上的目标，表示出作者在官场失意的悲伤之情。从上述对虫文化意象的解读可以看出，虫文化意象主要表现的是悲伤。

3.3 自然景象类文化意象解读

自然景象文化意象分为气象、天体和景观3 种，常常表示思乡、离别，其中与思乡有关的自然景象文化意象有月，比如：李商隐《端居》中“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王昌龄《从军行七首》中“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从这两首诗词中可以看出，月文化意象对数与“愁”一起出现，两首诗词都描写了月亮，作者将对家乡思念之情寄托在月亮上，表现出内心无比的忧愁。其中与离别有关的自然景象文化意象有水，比如，李煜《虞美人》中“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首诗描述了水流形态，将自己内心的亡国之痛比喻成春水，内心愁苦伤感程度像一江春水那么多，以此表达出作者内心的悲伤之情。

3.4 器物与地点文化意象解读

关于古诗词中器物文化意象主要有灯笼、春联、针、蜡烛、板凳、酒杯、舟，其中常见的器物文化意象为舟和酒杯。舟在古代是一种交通工具，小舟在水上自由漂泊，在古诗词中多数表示悠闲自在的生活，比如李白《早发白帝城》中“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通过对行舟的描写，表达出作者此时愉悦的心情。酒杯是一种饮酒器物，喝酒时使用，酒在古诗词中寓意为忧愁，因此酒杯文化意象多数也表示忧愁涵义，比如，陆游《荆门冬夜》中“香碗得闲聊作伴，酒杯因病颇相忘”。

地点文化意象主要有古道、北方、南方、远方、天涯、巷口、驿站，大部分地点文化意象多数寓意为落寞凄清，比如，陆游《卜算子·咏梅》中“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这首词出现驿站、断桥两个地点文化意象，通过驿站、断桥文化意象，营造出寂寞、伤感、凄清的意境，突出作者此时的内心情感。

3.5 时间类文化意象解读

时间文化意象主要为春、夏、秋、冬，4 个季节文化意象表现的意境不同，春寓意为生命和生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这句诗出自宋代诗人陆游的《临安春雨初霁》，通过春雨、杏花等春天事物描写，表达春天新的生命出现与生长意境；夏寓意为清凉，“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这句诗词出自杨万里《夏夜追凉》，通过虫鸣、风等夏天事物描写，表达出夏季的清亮与清爽意境；秋寓意为悲伤与离别，“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这句诗词出自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通过对霜、枯荷、雨声等秋季事物描写，描绘出悲凉、伤感以及离别的意境；冬寓意为严寒，“长恐冬无雪，今朝忽暗空”，这句诗词出自宋代词人苏辙《腊雪五首》，通过对雪的描写，表现出冬天寒冷的意境。不同的文化意象表示的意境不同，通过以上对古诗词中不同类别文化意象的解读可以看出，古代文人在创作时通过对意象的描写描绘出不同的意境，以此表达出内心的情感。

4 结语

文化意象的解读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到古诗词中情感主旨和意境，此次对古诗词中文化意象进行解读，了解不同文化意象所代表的文化涵义，有利于对古诗词文化的研究，但是此次研究内容不够全面，对于事物类、颜色类文化意象没有进行解读，今后还会在该方面进行进一步研究，为研究中国古典诗词文化提供有力的理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