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入性理论视角下新时代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的特征分析

2022-11-26 10:55孟祥韵
广西教育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归国范式学术

孟祥韵

(中山大学,广东 广州 510006)

近年来,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的总数大幅度提升,在高校教师队伍中占据了一定比例。国际化教育背景的师资力量已经成为高校综合实力和国际化程度的重要衡量标准。作为国际化、高水平、学术权威型的师资力量,高校留学归国人员业已在高校中悄然成为一种人才社会网,代表学术国际话语权。他们活跃于国际学术交流领域,形成学术“结构洞”。他们的身份不同于经济学中的“结构洞”连接者的个人角色,不是以攫取个体社会资本为根本动机的中间人,而是以推动学术发展、学科建设、人类文明向更高更好方向前进的知识分子。

一、嵌入性的概念及发展

嵌入性的作用及目的,最初是在经济领域中用来分析个体、企业(集团)、区域、国家的经济行为模式背后的原因,试图寻找和把握其经济运行的规律。马克·格兰诺维特通过大量的理论和案例分析展现其概念工具在现实社会分析中的广度和深度,“制度性领域的这种渗透创建了我们所经历的社会生活的独特纹理,而这也是我们需要牢记于心的……我们如果缺乏对其所处更大社会背景和这些要素的交互与聚合所致结构的探讨,无论个人还是规则都无法存在,也无从理解,这也就引导着我们去考察社会制度。”[1]219

产生这些现象的根源正如格兰诺维特所说的,“执行不同社会功能的社会活动集如经济、政体、家庭、宗教、科学和法律体系,转化为形容词来修饰‘制度’一词”,展现制度的强大支撑力。组织嵌入社会网络具有信息和资源优势,学术交流现象已嵌入在文化、制度、学科、社会关系等非经济活动中,嵌入性理论的关键在于组织之间对于文化嵌入有较为深入的合作和交流[2]。随着国家政策的不断优化和激励,改革开放的力度不断加大,从之前的“凤毛麟角”到今天浩浩荡荡的留学队伍,他们对于国际交流、学术范式等方面不断增加嵌入的资源和优势,将多元的文化理念嵌入社会网络,主要以理念性嵌入、文化性嵌入、组织结构性嵌入、网络关系嵌入为路径,成为学术界跨界交流的典型特征[3]。

(一)留学归国1.0时代(1949—1978年)。

中国大陆在1950—1965年期间总派出约1.6万人;“文革”期间几乎停滞,1972—1978年间,国家共向49个国家派出1977名留学人员[4]。学成归来的知识分子带回国外先进的科学技术、管理模式、学科建设等,影响和带动国内的科技创造,工业发展、教育等领域的基础建设时期,给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教育注入了全新的理念和发展模式。

(二)留学归国2.0时代(1979-2013年)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教育发展的突飞猛进,恢复高考、普及教育和扫盲教育的大力推行,迎来了教育领域的春天,开启了适合中国特色的留学归国2.0时代。1978年,留学归国人员仅以数百人计,2009年首次突破10万人;党的十八大以来,留学人才加速“回流”;2012年有27万留学人员回国[5]。从1978年到2013年底,各类出国留学人员总数达305.86万人,留学回国人员总数达144.48万人,有72.83%的人选择回国发展[6]。2010—2014年达180.96万人,以年均29.36%的速度增长,超过前30年的总和[7]。回国的留学人员活跃在创业园区、高新技术领域,其中不乏海外高层次人才引进“千人计划”中的人。归国热潮在2010年以后大幅度增长,这得力于综合国力的提升以及国内良好的政策环境,国家的号召力、感召力和教育领域的开放性、包容性等原因。根据2012年发布的《国际人才蓝皮书》指出,我国从世界最大的人才流出国转变为世界最主要的回流国,迎来海归回流时代[8]。

(三)留学归国3.0时代(2014年以来)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一带一路”倡议使留学归国热潮超越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各个发展时期,教育领域的“引进来”和“走出去”均衡发展。2019年,我国出国留学人员总数70.35万人,各类留学生回国人员58.03万人;2020年留学回国人数达40.91万人;2021年,出国留学人员总数约为52.37万,比2020年增长12.1%,占出国总人数的90.73%[9]。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和一些国家政策收紧等原因的影响,出国留学人员有所下降。

新时代高校留学归国人员呈现出新特色、新气象、新风貌。

二、新时代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的嵌入性特征

(一)学术权威嵌入性

权力嵌入是指行为主体的影响受政治环境、体制和权力结构的约束[7]。关于权力是什么,马克斯·韦伯认为分为三类,第一是法律—理性型,第二是传统型,第三是超凡魅力型[1]158。不同于马克斯·韦伯的权力型分类,格兰诺维特也区分出三种类型:基于依赖的权力、基于合法性的权力,以及基于有影响力的行动者对情境定义而来的权力(涉及从简单控制“议程”到影响“对经济的文化理解”),其中最后一种权力范围最广,学术界争辩最多,例如关于“精英主义”和“多元主义”的争论,议程与话语控制的“粉饰”性作用等[1]146-147。这种类型与学术权威相似,但出发点完全不同,实现的目标和路径也大相径庭。

第一,学术权威具有超越性的内涵,学术者的局限性在于他所处的时代和政治(政治单位)、文化、经济和历史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但基于科学的方法和追求可以使得学术具备超越上述诸多因素的影响。

第二,学术权威不是游于权力精英和多元主义之间,而是由科学精神指引,担负着推动社会发展、人类文明进步的使命。学术权威嵌入性使得科学领域、学术领域能够形成理性而平和的文化圈子。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群体中涌现出大量学科领域带头人,成为国际国内学术权威代表者,不断调整嵌入的学术关系纽带。

(二)学术范式嵌入性

学术共同体在研究领域是一种共识和学术范式。“范式”由托马斯·库恩提出,他指出“范式”的两个特征,即空前吸引一批拥护者,无限制地为后来的实践者留下待解决的诸多问题[10]。学术范式的建立如同库恩提出的关于科学发展的三个阶段,即前科学阶段、常规科学、科学革命。而科学革命经历四个阶段,即诞生研究范式、发展期、危机、新范式的诞生。学术范式的发展阶段分为前学术范式、发展期、瓶颈、新学术范式,学术引领者不断在建构新学术范式。这不仅是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群体,也是学术共同体致力的建构所在。活跃于国际学术交流的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群体,中西方学术与科研环境的差异体会较深,学术自由的呼声也较高。高校留学归国群体在国内高校的分布存在不平衡、不充分的状况,有些高校的教师几乎都有留学背景和经历,而有些高校占比较少。对于留学归国人员体量较大的高校,对于变革传统学术范式、建立新学术范式的意愿较强。学术范式嵌入不能偏重国内传统的学术关系网,更不能忽视国外学术交流网,学术共同体需要双重学术关系嵌入,形成新的学术范式,为学术发展提供宽松自由的空间和发展路径。

(三)跨界关联嵌入性

正如格兰诺维特提出的“跨制度同构”[1]285,当个体行为在经济、政治领域或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中,有一个普遍现象即角色冲突。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群体在跨国界、跨文化领域的交流沟通方面,面临角色冲突的情况较多,制度框架与身份框架的冲突较为明显。学术活动关乎国界、政治制度、经济形式、文化风俗等领域,宽松自由的学术氛围是学术圈的共识。跨界关联嵌入不是简单的中西方拼装,而是将本土学术发展理念与国外学术理念融合,走出一条特色化的道路,再实现特色化到一般化的转变。此外,需要防止多元化的思想文化导致的“多元无力”状况。

三、新时代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群体的新发展

新时代高校留学归国人员是嵌入在不同国度、不同文化、不同制度、不同历史、不同种族等复杂的国际关系网络之中,以及国内外学科领域发展的内外环境和诸多因素之中。随着频繁的国际学术交流形成的“弱连带的力量”[1]170进一步凸显和国家教育政策的陆续出台、不断完善,新时代高校留学归国人员形成的全球学术共同体网络效应也有了新的拓展。

(一)学术“小世界”的稳固关系

“小世界”的问题,最早是米尔格兰姆在20世纪60年代使用连锁信技术实验中发现的现象,即随机个体能够通过大约6人就能联系在一起,随机个体之间建构联系的距离之短让人惊讶,因而超越各集群间的壁垒和屏障将变得更加容易和简单[1]186。高校留学归国人员活跃于国际间的学术交流平台,不过目前留学热度区域仍集中于欧美发达国家及世界QS排名前100~300名的高校,但随着新媒体技术和互联网的高速发展,还是极大地拓展了空间社会网络。国际学术交流型的空间社会网络是跨国界、跨文化交流、新型国际关系的稳定剂,学术无国界、多元化的学术主体形成了学术“小世界”的框架。

(二)学术领域的“结构洞”

罗纳德·波特认为,“结构洞”通过“断开”的“连接”而成,指信息或资源在网络的各个断片间传递,连带的质量转移到拥有某种连带所能带来的战略优势[10]。以2017年为例,我国出国留学人员的目的地虽仍相对集中,多数前往欧美发达国家和地区求学,但“一带一路”建设沿线国家成为新的增长点[11]。“一带一路”倡议使得留学地区扩大到欧美以外的区域和国家。这些新兴的留学地区对于学术“结构洞”的桥接起到了关键作用。学术“结构洞”不同于经济领域,虽然同样有着当代社会高速发展的互联网信息背景,但它的发展不同于企业和经济组织,虽同样面临着跨国界、跨文化、跨风俗、跨宗教、跨制度等系列问题,但它更为稳定。它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利,而是为了学术研究、科学技术的发展,推动人类社会发展,平衡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从某种意义上说,学术是一种“富含耐心的资本”[1]306。我国学术领域的发展存在某些领域的短板,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的网络关系可以形成国内学科领域的“结构洞”,服务国家战略和地方经济的发展,将理论和实践有机结合,发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作用。

(三)跨界学术认同

学术科研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使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的群体优势逐步改变了学术领域的风向标,从以往集中某个国家或区域,到全球数个国家或区域,世界上资深老牌高校的学术源动力与新兴高校的学术发展热潮形成对比,学术犹如科技在不断更新、向前发展,这不是一个循环发展的历程,而是建构新的学术范式的进程。学科专业化和精细度都已达到空前的水准,学科交叉和交叉学科成为学术发展的有机整合,跨文化交流成为一种新的发展趋势和突破。

四、结语

不同制度的国家对高等教育的发展理念和人才培养的目标不同,在此之上的学术发展理念也有着国家制度的特色。高校留学归国人员通过其学术权威、学术范式和跨界关联嵌入社会组织,政府的治理模式与高校之间的共治关系引发政府管理模式的适度嵌入。学术权威嵌入、学术范式嵌入和跨界嵌入是新时代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的新特征和发展趋势,它冲破以往狭隘的文化束缚、传统的学术认同和固化的学科领域,加速了国际间学术、科研等领域的发展,推动了全球学术共同体的融合与建构。同时,加强对新时代高校留学归国人员的意识形态统一战线建设工作,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理念融入学术研究领域,迎合新时代意识形态工作的统一战线大格局,防止“文化帝国主义”侵蚀大学生群体的思政教育和意识形态工作,偏离我国社会主义道路和办学方向、目标和宗旨。新时代高校留学归国人员拥有全球性的“学术舞台”,对于拓展国内高等教育领域的全球化、国际化水平,提升国内高等教育人才培养的层次和国际视野,都有着重要的意义和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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