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遵守的规则一定正确吗

2023-11-11 01:27JustinLee
杂文选刊 2023年11期
关键词:蒸锅火腿肠家规

Justin Lee

《刻舟求剑》的寓言我们都学过,可在实际生活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犯过“刻舟求剑”式的错误。

《刻舟求剑》的寓言有个社会实验版。将五只猴子放在一个大笼子里,并在笼子中间吊上一串香蕉,只要有猴子伸手拿香蕉,就用高压水枪惩罚所有的猴子,直到没一只猴子再敢动手。实验的下一步是用一只新猴子替换出笼子里的一只猴,新来者不知这里的“规矩”,动手去拿香蕉,被四只老猴子暴打一顿,直到它服从这里的规矩为止。实验人员继续将最初经历过高压水枪惩罚的猴子逐个换出来,当最后笼子里所有的猴都是新猴子时,仍然没有一只猴子敢去碰香蕉。因为它们知道,碰香蕉就意味着被打,至于为什么被打,已经没有猴子知道。

规则是用来成事的,大家为了达成某个共同认可的目的,于是制定了规则。任何一条社会规则,都有其适用的场景,一条规则脱离了场景之后还能适用只能靠巧合。可世界上多的是只知道要做一件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人,于是即使环境早已发生变化,规则早已过时,却还在很多地方被延续下来并严格遵守。这时,这样的规则不仅无助于成事,反而会损害效率。

一位妻子在蒸火腿肠时,总是把火腿肠切成两半,丈夫便问,为什么要切开啊,这样一蒸,中间就冒出来了。妻子说:“我不知道,自小我妈妈就这样蒸的。”那好,我问问妈妈吧。

妈妈说:“我也不知道,我自小你姥姥就是这样蒸的。”那问你姥姥吧。

姥姥说:“哎,你不知道,你妈小时候咱家穷,大的蒸锅买不起,只能买小蒸锅,火腿肠太长,不切开放不进去,所以得切开啊!”

想必很多家庭都会有类似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家规”。这个社会上很多所谓的道德、约定俗成,也类似“家规”,大家都在遵守,但没人说得出为什么,你要追问,得到的回答无非是“老一辈规定的”“自古如此”“天经地义”“大家都这样啊”。也许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省了思考的力气,但需要浪费的,是我们的时间、精力。

我上小学的那个年代,打算盘虽然不是必修课,但每个人都要学习。其实深究下去,让小孩子学算盘的原因很容易理解,因为算盘是算术的工具,你只有掌握了算盤,才能很好地胜任各种计算,这样你才能跟世界上各种各样的数据打交道。

随着时代变迁,现在很少有学校非逼着孩子学打算盘了。这是人们进步的一面,这点进步在一定程度上跳出了“刻舟求剑”的笨拙,但还没有完全跳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人们还在犯另外一个“刻舟求剑”式的错误——用今天的知识教未来的孩子。

孩子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很多人只看到“花朵”二字,看不到“未来”二字。所谓未来,意思就是他们二十年后才能为社会所用,我们教他们的知识,应该是二十年后需要使用的知识,而不是现在我们在使用的知识。如果没有这样的意识,我们还可能会像二十年前的父母师长一样,犯下让孩子拼命打算盘的错误。

因此,我们应该帮助孩子建立学习的能力,即使二十年后他们掌握的知识过时了,也能快速学习新知识。海德格尔说,人是诗意的栖居,于是很多人借此鼓吹“跟随自己的内心”,疏于学习积累,懒于思考,但他们忘了,人不仅应该仰望星空,也需要脚踏实地努力,才能真正影响自己命运的方向。

所以,我们应该努力摒弃自己某些“刻舟求剑”的狭隘与局限,我们永远都只是在路上。

【原载《风流一代·经典文摘》】

插图 / 规则 / 佚 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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