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视域下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及当代启示

2024-03-22 14:13徐兴龙阮李全
兵团党校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人类文明新形态现代文明

徐兴龙 阮李全

[摘要]马克思恩格斯现代文明思想的尺度是同社会进步紧密相连的。马克思恩格斯以历史唯物主义为理论前提,从物质生产力的发展、精神文化的发展以及人的发展三个方面对资本主义文明展开批判,指明了在资本主义文明下三个方面的发展受到了阻碍。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对西方现代文明的超越,是“两个结合”伟大实践中所形成的文明形态,与马克思恩格斯现代文明思想相契合,具体表现为三个方面,即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创造良好环境、为精神文化的发展营造美好氛围以及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现实条件。

[关键词]现代文明;资本主义批判;人类文明新形态

[中图分类号]A81;D0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274(2024)01—0080—06

[作者简介]徐兴龙,男,重庆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阮李全,重庆师范大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法学博士,研究方向:法学、教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

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之际,地区武装冲突频发,对社会文明形态的进一步反思又成为学界关注的焦点。文明问题,自近代以来一直是学者们关注的热门话题,根据不同的文明尺度纷纷著书立说。相较于同时代的其他学者,马克思恩格斯的现代文明思想主要表现为对资本主义文明的批判。但是在研究马克思的现代文明思想时,我们应当明确马克思恩格斯所秉持文明尺度,才能以此为主线从文明视域阐述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因此,本文旨在分析马克思恩格斯现代文明思想所秉持的尺度的基础上,从文明的视域阐述马克思恩格斯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与此同时探讨人类文明新形态与马克思恩格斯现代文明思想的契合之处,对进一步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具有重要意义。

一、文明的尺度:马克思将文明的尺度置于何处

文明问题是近代以来学者们关注的重点,哲学史上人们从不同的立场出发给了关于文明问题的不同观点。黑格尔认为:“举凡一切人世间的事物……皆有其一定的尺度。”[1]之所以存在关于文明的不同观点是由于人们所秉持的尺度有所不同。那么,马克思恩格斯将文明的尺度置于何处?

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语境中,起初是把文明社会同现代资本主义社会联系起来,而现代文明就是指现代资本主义文明这一文明形态。这主要是受空想社会主义对“文明”的理解所影响。恩格斯赞成傅立叶对社会历史的划分,“把社会历史到目前为止的全部历程分为四个发展阶段:蒙昧、宗法、野蛮和文明。最后一个阶段就相当于现在所谓的资产阶级社会”[2]。基于此,马克思也将“文明社会”同“资本主义社会”联系起来,社会历史发展到文明社会是以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为基础的,因为“不同的文明国度中的不同的国家,不管它们的形式如何纷繁,却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建立在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基础上,只是这种社会的资本主义发展程度不同罢了。”[3]444

随着马克思恩格斯哲学观的变革,逐渐与青年黑格尔派划清界限,创造了历史唯物主义。自此开始以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来理解文明。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文明是历史的、发展的动态过程,“文明时代是社会发展的这样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上,分工、由分工而产生的个人之间的交换,以及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的商品生产,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完全改变了先前的整个社会”[4]。也就是说,一方面,文明社会是由于物质生产力的发展引起的社会分工,从而推翻了前文明社会;另一方面,也表达了文明社会意味着社会的更替与历史的向前发展。除此之外,马克思也将文明的果实等同于现有的生产力,“由于最重要的是不使文明的果实——已经获得的生产力被剥夺,所以必须粉碎生产力在其中产生的那些传统形式。”[5]613马克思还阐述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与文明进步的关系,“为了不致丧失已经取得的成果,为了不致失掉文明的果实,人们在他们的交往方式不再适合于既得的生产力时,就不得不改变他们继承下来的一切社会形式。”[6]马克思恩格斯将生产力的发展同文明的进步联系起来考察,实际上是以社会历史的发展由生产力的发展所推动作为理论基础来描述文明进步的。

综上所述,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语境中,贯彻历史唯物主义可以明确其所秉持的文明尺度是同社会进步紧密联系的,真正的社会文明形态应当是预示着社会不断前进,不论是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还是人的发展来说都不应当处于后退的境遇。“文明是人类社会自诞生以来创造出来的所有物质、制度与精神成果的总和,文明社会是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演进方向”。[7]虽然马克思将文明社会同资本主义社会相联系,但是从马克思的总体语境中来看,资本主义文明的起源与运行机制都离不开资本逻辑,而资本的内在矛盾决定了现代资本主义文明是在矛盾中生成和发展的,这对于预示社会不断进步的真正的文明形态相差甚远。马克思指出:“当我们把目光从资产阶级文明的故乡转向殖民地的时候,资产阶级文明的极端伪善和它的野蛮本性就赤裸裸地呈现在我们面前。”[8]因此,马克思更多的是在批判意义上将文明社会同资本主义社会联系起来,而资本主义文明实质上充满了野蛮。

二、文明的批判: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文明悖论的揭露

在马克思看来,文明社会意味着社会的进步,而社会的进步具体以社会物质生产力的发展、精神文化的发展和人的自身发展表现出来。资本主义文明的运行机制是资本逻辑,在资本逻辑的内在矛盾中,物质、精神以及人的发展都受到了阻碍。因此,资本主义文明更多是野蛮。

(一)资本主义文明下物质生产力发展的有限性

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是“把社会生产力及其发展形式的一个既定的阶段作为自己的历史条件”[9]994,并把这个条件构成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但是同这个经济基础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具有一种独特的、历史的和暂时的性质”[9]994。马克思在这里做出了两个说明:一是资本主义文明是在特定历史阶段的生产方式下所产生的;二是从历史辩证法来看资本主义文明形态只是一种暂时而非永恒的。换句话说,资本主義文明所创造的社会生产力有其发展限度。

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来看,资本主义文明下物质生产力的发展具有悖论性。在资本逻辑的驱使下,资本必然寻求扩张以获取更多的利润,但是工人凭借工资的消费能力是有限的,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生产相对过剩,造成资源的浪费。不仅如此,随着资本的扩张终会形成全球化格局,同时这也意味着生产社会化的扩大发展,进一步激化资本主义社会的内在矛盾,而每当矛盾达到不可调和时便会以经济危机的形式爆发出来,极大地破坏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经济大萧条会出现大量的失业人口,造成社会秩序的不稳定,当社会不稳定因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引发足以覆灭资本主义文明的社会革命。资本主义文明以资本逻辑为运行机制,其物质生产力的发展必然具有有限性。因为:“资本主义生产是在矛盾中运动的,这些矛盾不断地被克服,但又不断地产生出来”[10]393,当这些矛盾发展到一定阶段时,“会使人们认识到资本本身就是这种趋势的最大限制,因而驱使人们利用资本本身来消灭资本。”[10]393

从人与自然的关系来看,资本主义文明造成了人与自然关系的不和谐,引起了诸多生态破坏现象,使得物质生产力的持续发展面临困境。在马克思看来,人是自然存在物,人类社会的生成与发展都离不开社会生产活动与自然界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从人类诞生以来到资本主义前夕,由于生产力的低下,自然界作为人类崇拜的对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萌芽于世界各民族的文化之中。但是,资本主义的到来为人类社会带来了巨大的生产力,理性的力量蒙蔽了人类的双眼,征服自然的欲望被不断放大,借助于机器对自然界大肆开发,引起了诸多生态问题。从根本上来说,资本增值的逻辑是引起生态危机的原发动力。换句话说,资本逻辑的存在使得生态危机问题无法解决。因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归根结底是对自然的改造过程,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资本逻辑必然要求大规模开发自然资源从而获取物质资料,对自然界开发的目的也是为资本增值所服务,所以利润获取第一,生态问题次之。尽管资本主义面临重大自然问题时会进行改革,但改革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更顺利地赚取利润。

(二)资本主义文明下精神文化发展的单一性

马克思认为精神文化是人们关于物质社会生活的观念表达。自人类诞生以来社会交往不断密切,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以及复杂语言的产生为文化的出现创造了条件。因此,文化一开始就是社会的产物,并且受社会物质生产力所制约。马克思指出:“宗教、家庭、国家、法、道德、科学、艺术等等都不过是生产的一些特殊的方式,并且受生产的普遍规律的支配。”[5]186不仅如此,“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5]525所以,马克思认为人的一切精神文化活动来源于人的社会生活实践,精神文化活动不过是对于现实生活的观念表达。资本主义的社会生活实践在资本逐利的逻辑下必然表现为对利润的追求,在观念中表达出来就是拜金主义或拜物教。在资本主义文明下精神文化的发展不断趋附于资本逻辑,成为其追求利润实现增殖的工具。

与此同时,精神文化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在私有制社会中具有阶级性。马克思认为文化受社会关系所影响,受每个时代生产力发展水平和统治阶级意志所制约。因此,在阶级社会时代,文化精神总是具有阶级性,“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的资料,因此,那些没有精神生产资料的人的思想,一般的是隶属于这个阶级的”[5]550。在资产阶级的统治下,服务于资本主义发展的精神文化将会占据主导地位,换句话说,这种精神文化是为资本增殖逻辑服务的,文化的发展呈现出逐利性。

(三)资本主义文明下人的发展的局限性

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力量是在劳动中生成和发展的,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由于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存在,工人的劳动产品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资本家,导致工人越劳动,就越贫穷。在这种异化状态下,劳动不再是确证自身本质力量的活动而成为摧残人自身的活动,“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他强制一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5]159也就是说,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受异化劳动的影响无法实现,劳动反而使人感到压抑,使人自身成为片面化、抽象化的存在。因此,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只能是资本逻辑的附庸。

首先,资本增殖的逻辑迫使工人变成了被榨取剩余价值的工具。在雇佣劳动关系中,工人为了获得生存资料被迫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资本家通过购买劳动力,事实上是购买了对工人劳动的支配权,从而不遗余力地通过科学管理和细化劳动分工来支配工人的劳动,更多地榨取其剩余价值。不仅如此,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条件下,出卖劳动力是工人赖以谋生的唯一手段,但是资本家为了提高生产率、降低生产成本,会不断改进生产技术、淘汰多余的工人,从而形成产业后备军。产业后备军在没有工作时只能是挨饿状态,为了生存必须谋求一份工作获取生存资料,因此他们自觉地通过各种方式提高自己的劳动能力,以便于把自身塑造为能更好地为资本创造剩余价值的工人被资本家雇佣。这样一来工人的发展便是朝着成为资本增殖的工具而前进,个人的发展呈现出畸形和片面。

其次,作为资本人格化的资本家在资本的增殖逻辑下也朝着片面化方向发展。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资本家只有作为人格化的资本,他才有历史的价值,才有像聪明的利希诺夫斯基所说的‘没有任何日期的历史存在权。也只有这样,他本身的暂时必然性才包含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暂时必然性中。”[9]683资本逻辑的运行不仅生产出来了作为增殖工具的工人,而且还生产出来了为了不致破产而被迫竞争且充满致富欲望的资本家。从这一角度来说,作为资本的人格化的资本家也成了追求财富的工具人,其只能是工具化、片面化的发展自身。

最后,在资本的增殖逻辑下工人与资本家都沦为资本增殖的工具成为片面化的人。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意识到资本主义的发展陷入了启蒙的对立面。不论是韦伯发现的资本主义精神,还是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都表达了对資本主义造成人的抽象化、片面化发展的批判。

三、文明的实践:人类文明新形态与马克思恩格斯文明思想的契合

马克思恩格斯现代文明思想以社会进步为尺度,主要表现为物质生产力的发展、精神文化的发展以及人的全面发展。人类文明新形态作为超越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一种文明形态,正是基于其促进了物质生产力的发展、精神文化的发展以及人的发展。

(一)人类文明新形态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提供良好环境

“现代化是创造某种文明形态的过程,也是某种文明形态形成的标识,因而,一定意义上它本身就是一种文明形态。”[11]中国式现代化既是代表人类进步的方向,又或者说其本身就是人类现代文明的一种新形态,“它既是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途径,也是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标识性内容。”[11]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可以为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提供良好的环境。

首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了对资本逻辑的积极扬弃,批判吸收资本主义文明的积极成果为社会主义事业服务,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环境。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开创性地实现了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的有机结合,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增添了动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既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自发进行资源的调配,又有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对资源配置进行宏观调控,这不仅有利于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促进经济繁荣,还有利于避免由于市场的盲目性而出现的生产相对过剩、破坏生产力的问题,从而促进社会经济平稳运行,为生产力的发展营造良好的环境。这是因为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它既可以充分利用资本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又以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公有制遏制了资本逻辑的无序扩张,消解了资本剥削性质的经济基础与前提条件。所以,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的有机结合,有力推进了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为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其次,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其所创造的人类现代文明为社会生产力的持续发展创造了良好环境。自然界作为生产力持续发展的物质基础,“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12]。生态危机与经济危机一样具有破坏生产力发展的力量,二者都是资本主义文明的内在危机。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前提下,资本的增殖逻辑坚持利润至上原则导致人与自然的关系处于“物与物的关系”支配下,对自然的保护在赚取利润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因此,我国坚持以公有制为基础的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对资本逻辑的超越,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模式正确处理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为社会生产力的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基础。随着社会生产力的继续发展和社会形态的跃迁,人类文明新形态终将会迈向共产主义文明,实现“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5]185

总之,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对社会生产力的解放,它克服了资本逻辑的扩张带来的经济危机和生态危机,正确处理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消解了资本逻辑对社会生产力破坏的基础与前提,为社会生产力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二)人类文明新形态为精神文化的繁荣营造美好氛围

人类文明新形态摒弃了西方资本主义文明以资本增值的逻辑宰制精神文化发展方向的弊端,开创了全新的精神文化发展模式。首先,人类文明新形态在文化领域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在马克思看来,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体和创造者,坚持文化发展符合人民群众的需求也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人类文明新形态作为“两个结合”的时代产物,始终以历史唯物主义为理论基础,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立场。正是在发展为“民”而不是为“资”这一区别,人类文明新形态才超越西方资本主义文明在精神文化发展的单一性。文化本质上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人们在物质需求得到满足时文化就成为必需品,每个人的文化需求受其社会交往关系的影响呈现出多样性。因此,文化的发展也应当多元化,而不是为了资本增殖呈现出单一性的发展趋势。人类文明新形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在建设精神文明时,为精神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多元化发展的美好氛围。

其次,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创新精神。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文化底蕴深深植根于5000年以来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中,底蕴深厚的中华文明赋予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以强大创造活力和创新精神。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也是中华民族最深沉的民族禀赋。”[13]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形成了革故鼎新的创新精神,中华文明历经岁月沧桑而从未中断的关键在于与时俱进的创新精神。在近代中华文明蒙尘、文化衰落的困境中,正是由于中华文明的创新精神,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实际情况、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才使我国不断朝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前进。创新精神是人类文明新形态在精神文化发展中的动力之源。因此,人类文明新形态为精神文化的发展提供了破除一切阻碍的法宝,这也为精神文化的发展营造了美好的氛围。

最后,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共同体精神。精神文化的繁荣离不开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人类文明新形態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世界各民族应当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文化交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世界各国人民前途所在。”[14]进行文化交流,促进精神文化的繁荣也是世界各民族的渴求。但是,文化交流必须以平等交流为基础才是有意义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坚持共同体精神,具有“胸怀天下”的精神品格,是促进世界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中国方案”。通过人类文明新形态这一载体,世界各民族可以平等地进行文化交流,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强世界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交流互鉴,夯实共建亚洲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文基础”“文明交流互鉴应该是对等的、平等的,应该是多元的、多向的,而不应该是强制的、强迫的,不应该是单一的、单向的”[15],这样才能不断促进精神文化的繁荣与发展。

总之,人类文明新形态蕴含以人民为中心的立场、革故鼎新的创新精神以及“胸怀天下”的共同体精神,这为推动精神文化的发展营造了美好的氛围,实现了对西方资本主义文明下资本逻辑宰制文化发展的超越。

(三)人类文明新形态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现实条件

“人的全面发展是从资本主义文明向社会主义文明过渡的根本标志之一。”[16]资本主义文明对人的发展具有二重性,马克思指出资产阶级的“政治解放本身并不就是人的解放”[5]38。因为资本主义文明一方面将人从封建专制、人身依附关系中解放出来;另一方面又以物的关系支配着人的关系,使人的发展依附于“物”。正是如此,资本主义文明则成为人的全面发展的阻碍。马克思认为要实现人的全面发展需要进入到共产主义的高级阶段才有可能,“在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在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他们的生产力也增长起来,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之后——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完全超出资产阶级权利的狭隘眼界”[3]436。然而,进入共产主义高级阶段需要两个基本条件:一是物质生产力的高度发达;二是世界普遍交往的形成。

首先,物质生产力的高度发达为消灭旧式分工提供了条件。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和旧式分工下,人的發展局限于所工作的部门,只能是片面的,而无法获得全面发展。因此,只有生产力获得充分发展,创造出大量的物质财富才能突破旧式分工,让分工由被迫变为自觉使人们获取全面发展。一方面,由于资本增殖逻辑的内在需求,贫富差距会随着生产力的增长逐步拉大,社会矛盾也将会逐渐激化,最后到不可调和时将会爆发社会革命消灭现存的一切制度包括旧式分工;另一方面,生产力的高度发达可以为人类生存创造大量的生活资料,逐渐消除对于生活必需品的竞争,避免出现“在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争,全部陈腐污浊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5]538只有当人们生产生活需要已经得到充分满足时,人们才不会为了获取生存资料而被迫劳动,才能实现真正的全面而自由地发展。

其次,“随着生产力的这种普遍发展,人们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来”[5]538。要实现共产主义必须彻底地改造现存世界,共产主义就决不能只是作为一种地域性的东西而存在,因为“交往的任何扩大都会消灭地域性的共产主义。”[5]538彻底改造现存世界的历史使命只能是落脚于代表社会普遍利益的无产阶级身上,要使共产主义作为一种世界性的存在就需要每一民族或地区都存在着“没有财产”的群众,这就需要世界普遍交往的形成才有可能。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资本主义世界市场逐渐形成,无产阶级也由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向世界扩散,如近代中国无产阶级的出现正是因为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的形成。一言以蔽之,“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为前提的。”[5]539

最后,随着物质生产力的高度发达和世界普遍交往的形成最终引起世界性的革命,共产主义社会将会到来。社会逐渐朝着共产主义高级阶段前进,“随着私有制的消灭,随着对生产实行共产主义的调节以及这种调节所带来的人们对于自己产品的异己关系的消灭,供求关系的威力也将消失,人们将使交换、生产及他们发生相互关系的方式重新受自己的支配”[5]539。人的全面发展将会成为现实。人类文明新形态作为一种超越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文明形态,正是基于它为社会物质生产力的良好发展敞开了道路,并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姿态为世界建立普遍交往提供现实方案,这为进入共产主义高级阶段提供了现实可能。因此,从这一角度来说,人类文明新形态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现实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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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颜晓峰.人类文明新形态视域下人的全面发展[J].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学报,2022(9):5-21+144+149.

责任编辑:彭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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