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伟:我最红的歌都是最不开心时写的

2024-03-27 15:54六月
青年文摘 2024年6期
关键词:大张伟神曲朋克

六月

在2024 央视网络春晚的舞台,大张伟献唱了自己的歌曲《万物盛开法则》。这首歌的雏形,源自他躺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时,随口哼的几句旋律。歌词则是近几年他给自己做“心理瑜伽”时的口头禅:“只要我不在乎,就没什么能伤害我。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别和傻子置气……”这首新歌被不少年轻人奉为当代“朋克心经”——“听一遍神清气爽,听两遍结节全消”。

最开始,大张伟以为做音乐就是为了开心,后来才发现,做音乐变成了一种“自救”。“我最开心的歌都是我极其不开心时写的。”生命的痛苦一直是大张伟创作的“捷径”——“只要我拧巴、较劲、痛苦、不安,我就特别容易想出好多歌来。”

听大张伟说话,你不能太较真,因为他可能只是在开玩笑;但如果你太不当回事,没准就错过了他的真心话。就像他在歌里写的“我的深情就是个笑话,我越用心,笑声却越大”,别人一笑而过的段子里,也许藏着他的深情和真心。

综艺“救”了大张伟

《乐队的夏天》(以下简称《乐夏》)第三季的开场表演,大张伟演唱了《静止》,让不少人感慨万千。之前,大众对大张伟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往的某个阶段:14 岁就创作出《静止》的天才少年,后来“放弃”了朋克转投流行音乐,“算”出了《嘻唰唰》《穷开心》等洗脑神曲。

31 岁在春晚舞台上唱广场舞神曲《倍儿爽》,面对接踵而来的质疑和争议,他自嘲为“音乐裁缝”。再后来,他又成了“综艺顶流”,可以是《百变大咖秀》中的“易中天”“蔡琴”,也可以是婚恋、职场等真人秀节目中妙语连珠的嘉宾。

《乐夏》的出现,让大众从音乐人的角度重新认识大张伟。他熟知摇滚乐的发展历程和各个乐队的故事,总是不自觉地在音乐里暴露自己的脆弱和柔软——因为热爱是藏不住的。大众这才发现,原来转投综艺多年的大张伟,身上还有属于音乐的纯粹、真诚。

他会非常投入地看乐队表演,常常无意识地代入自己:“他在那儿弹琴,我就觉得那个人特别像我。”当乐队唱道“她从来不听我写的歌,尽管我在撕心裂肺唱着”,大张伟莫名其妙地哭了,“有一种特别美好的绝望是在于,一直做摇滚乐,就是感觉没人听”。

如今在现场随着音乐跳动的年轻人,可能无法理解大张伟曾经的放弃和怯懦从何而来。但埋在他记忆深处的画面是这样的:年少在台上表演朋克摇滚时,台下观众会捂着耳朵,用“那人在干吗”的眼神看着他。那是20 世纪90年代末,他还是花儿乐队的一员,当时国内最红的歌是《好汉歌》《常回家看看》。

这种被压抑的情绪一直伴随着大张伟,也伴随着摇滚乐的日益小众化。直到《乐夏》出现,总是羞于真情流露的大张伟,也终于敢在舞台上揭自己的伤疤,赤诚而滚烫起来。

和刺猬乐队合作《傻了吧》,他尽情地、放肆地朋克了一回。“我再不讨好冷漠,卑微得心安理得……”这首歌成为他回应各种质疑和误解的呐喊。和Carsick Cars 合作《我的深情就是个笑话》,他一改往日戏谑的嗨歌风格,静静地弹吉他唱歌:“不如装疯卖傻,不如装聋作哑,这样也挺好的,自嘲省尷尬……”

2019 年,在出道二十周年演唱会的最后,大张伟特地准备了一首压轴歌曲《那些都不是我》。回归最简单的吉他弹唱,他向全世界吐露心声:你们看到的那些都不是我,只有在音乐的世界里才是真正的我。

书、摇滚乐和“疯子”

大张伟的青春,浸泡在摇滚乐最辉煌的时光里。在他看来,摇滚乐不只是一种音乐形式,更是一种精神内核。

1983 年,大张伟出生在一个和他本名“张伟”那样普通的北京工人家庭。小时候的大张伟,外号“音乐神童”“小帕瓦罗蒂”。但这位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合唱团童星,在北京市重点中学的音乐特长生面试前夕,突然倒嗓了。后来,大张伟只能就读一所普通中学。

20 世纪90 年代,是中国摇滚乐群星闪耀的巅峰。初中时,大张伟就开始听崔健的歌。疯狂迷上摇滚乐的他,在老师眼中也“疯”了:“这孩子是不是病了?”在那个没有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时代,为了攒钱买外国乐队的打口带,大张伟午饭经常只吃五毛钱的干脆面,还经常去乐评人的书店蹭书看。组建乐队后,大张伟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听歌、写歌、排练。

再后来,就是我们熟悉的故事了。1999 年,花儿乐队发行第一张专辑《幸福的旁边》,震惊华语乐坛,当年16 岁的大张伟一个人包揽所有词曲创作,专辑销量超过50 万。一举成名的花儿乐队,被寄予厚望——“中国第三代摇滚”“中国新音乐的希望”。可谁也没想到,花儿乐队成为20 世纪90 年代摇滚烟火中的最后一次绽放。时隔仅一年多,乐队的第二张专辑《草莓声明》销量惨淡。当时的音乐产业,遭到流行音乐和网络神曲的冲击,再加上盗版横行,CD 等实体音乐产品市场急剧萎缩。流行音乐逐渐成为市场主流,摇滚乐从巅峰走下了神坛。大张伟很清楚,继续做摇滚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因为时代被淘汰,要么梦想破灭被迫转行。”

所以,当他需要一首金曲“养家糊口”时,大张伟可以扒遍各大流行音乐榜单,“算”出一首火遍大江南北的《嘻唰唰》。喜欢听相声,他就将相声里的唱口儿、吆喝、曲艺与流行音乐元素相结合,写出了他至今最满意的作品《穷开心》。

但听见“钱声”的花儿乐队,终究还是说散就散了。乐队解散后,大张伟主要通过看娱乐节目度过抑郁期,他决心将自己的工作重心转移。正因为综艺成为他在人生低谷时的解药,他也希望自己能给更多人带来快乐。

“活着这件事很重要”

14 岁的大张伟曾说:“年轻人不该老是沉迷于特别平稳的音乐,如果大家能一直保持特别激昂的心情,这样老的时候,就不会特讨厌自己。”40岁的大张伟,则希望成为能掌控自己情绪的人。听他说话,你会发现,原来看似毫无波澜的平淡生活也可以泛起这么多微小而有趣的浪花。

闲暇时,他在豆瓣、知乎上关注了许多类似“让你震惊的一句名言”等问题,“最逗的是,我发现居然还有人引用我的话,但那并不是我说的”。这位“互联网新晋金句王”此时又谦虚了起来。他说自己很少主动找人聊天,只是喜欢“偷听”,“听到一句特别有感触的就记下来”。

大张伟的手机备忘录,成了他的素材库,里面有灵光一现的金句、随口哼唱的旋律、看书或听讲座时觉得有感触的句子等。他会将这些素材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存到电脑文档里。

事实上,生活一直是大张伟创作的重要养料。写《放学啦》,是因为初中时不想上课,渴望快点放学;《倍儿爽》的灵感,来自某天突然在房间里,听见妈妈喝饮料时大喊一声“倍儿爽”;《万物盛开法则》的歌词,则是他委屈时用来安慰自己的口头禅。当生活成为大张伟的创作源泉,也意味着他得随时随地、一刻不停地打开自己全部的感官,才能捕捉到每一个有意思的瞬间。在出道二十周年的纪录片中,大张伟坦承:“‘中国第一朋克又怎么样呢?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活得让我觉得我在活着。活着这件事,很重要。”

多年来,媒体和公众都致力于挖掘大张伟戏谑背后的另一面,其中一则高赞评论是这样写的:“快乐背后的焦虑不是他身上最值得被书写的东西,在焦虑中习得获取幸福的方式与提供他人快乐的能力才是。”同样创造了许多神曲的“鸟叔”朴载相也曾借用卓别林的名言评价大张伟:“人生远看是喜剧,近看是悲剧。”尽管如此,大张伟依然不断用段子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注脚,好让他的生活细看起来,仍是一出能让人轻松一笑的喜剧。

显然,大张伟早就想明白了。忠于自己地活着,就是一种抵抗,一种摇滚。

(摘自“新周刊”微信公众号,本刊有删节)

猜你喜欢
大张伟神曲朋克
朋克态度
大张伟与“神秘”妻子:好的爱情是一物降一物
后全球化时代的神曲与寓言
赛博朋克
PUNK SCIENCE
张杰演唱功夫主题神曲《我是来揍你的》
《大学生来了2》张大大大张伟组搞siao天团
神曲《春节的指南》网络走红
大张伟:时代与我都是一个矛盾体
神曲“小苹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