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文化学科构建的理论支撑与发展思考*

2024-04-08 14:48刘培旺南开大学商学院
图书馆杂志 2024年2期
关键词:数智学科理论

柯 平 刘培旺 (南开大学商学院)

自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逐步形成覆盖全社会的比较完备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以来,学界不断保持对公共文化发展的关注,致力于公共文化法规保障、制度安排、内容供给、业务管理以及公共文化服务标准化、均等化、信息化、社会化的研究,推动着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不断完善,公共文化服务水平不断提升。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健全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标志着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进入了新阶段。在新的历史起点,公共文化事业的发展更加强调质量、创新、普惠、精准、拓展、融合[1],公共文化实践领域将不断涌现新的课题,要求公共文化研究界加快知识生产和人才培养的速度,以一体化的身份为继续推动公共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注入更加强劲的动力。开展公共文化学科建设是中国特色公共文化事业迈向更高层次和水平的需要,当前中国特色公共文化学科建设迎来难得的发展机遇。

1 建设面向文化强国具有中国特色的公共文化学科

建设公共文化学科的合理性源自国家文化战略规划之引领、高等教育环境之驱动以及公共文化事业现实之需求。从宏观的视角出发,公共文化学科建设是各项文化法规政策孕育和落地实施的重要保障,是教学、研究两相融合服务中国特色文化实践的基本要义,是文化强国建设必经的战略步骤。

1.1 时代背景与政治意义

新时代以来国家对公共文化发展给予高度重视,“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国家文化数字化”“新时代古籍工作”各项文化战略部署稳步推进,使公共文化学科的建设具有鲜明的时代背景和显著的政治意义。

其一,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2021年3月,文化和旅游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三部委联合印发《关于推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在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目标下对推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提出要求[2]。在此背景下,需要公共文化学科对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历史进程和时代意蕴作出全面阐述,对推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要义与核心逻辑进行系统讨论,对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解决方案开展深入探索。

其二,国家文化数字化。2022年3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提出了公共文化数字化建设跃上新台阶的总要求[3]。在此背景下,关于加强公共文化数字资源建设,健全公共文化内容传播机制,创新公共文化服务空间,发展数字化体验新场景,打通公共文化服务“最后一公里”等问题,均亟待公共文化学科为之探索新路径。

其三,新时代古籍工作。古籍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根基和载体。2022年4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新时代古籍工作的意见》,对新时代的古籍工作作出战略安排,其中“推进古籍学科专业建设”被明确为古籍工作的保障之一。因而,深化古籍学科理论构建,加强古籍相关课程体系建设,编写教材和强化实践教学,成为公共文化学科的关键任务。建立公共文化学科对于提升古籍整理和研究能力,提高古籍保护水平,促进古籍工作的科学管理以及传承优秀文化遗产具有重要意义。

1.2 学术环境与理论意义

近年来国家持续推进高等教育改革,形成了创新、交叉和包容的学术环境,在此种环境下建设公共文化学科符合高等教育深化改革的内在意涵,具有深刻的理论意义。

首先,新文科建设为公共文化学科的建立提供了机遇。2018年10月,教育部决定实施“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我国开始了新文科建设。2020年11月3日,“新文科建设工作会议”发布《新文科建设宣言》[4]。新文科建设关注社会需求,重视理论创新、交叉融合,强调对人文传统的坚守[5]。在新文科建设思想的指引下,图情档学科完成了如数字人文、数据科学的创新发展,积累了创立交叉学科的经验,为公共文化学科建设提供了良好的样板。同样,公共文化领域固有较强的社会需求及创新性、交叉性、人文性,公共文化学科将在新文科环境中继续吸收养分和发挥新活力。

其次,一级学科更名为公共文化学科的建立拓展了空间。2022年9月13日,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公布的《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年)》将“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一级学科更名为“信息资源管理”[6]。一级学科的更名旨在赋予其更加广泛的内涵,其中图书馆学界较早地开展公共文化研究并成为中坚力量,当前信息资源管理一级学科为公共文化学科的演化、创制预留了空间,提供了坚实的阵地。反之,公共文化学科接续图书馆学已有的研究基础而在信息资源管理之下建立,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一级学科的内涵并拓展其外延。

最后,交叉学科发展为公共文化学科的建立给予了支持。公共文化是一个交叉领域,其受到图书馆学、公共管理学、文学等多个学科的关注和研究。2020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增设交叉科学部,2021年初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增设“交叉学科”门类[7],这为公共文化这一交叉研究领域升格为公共文化学科并不断创新发展再次提供了指示和依据。公共文化学科在交叉融合发展的洪流中通过学科间的交流互鉴和对不同研究范式的融合,其解决实践问题的活力将得到提升,社会各界对公共文化学科的认同度将不断增强。

1.3 现实需求与实践指导

公共文化实践随着大众对公共文化的需求变化而变化,公共文化实践又与公共文化研究、公共文化学科紧密相连,建设公共文化学科对于研究开展和实践推进具有现实意义。

其一,公共文化实践对理论的需求。现实发展中新的现象需要理论解释,实践中新问题的解决需要理论指导。比如,邻里图书馆是公共文化服务的创新型项目,该项目在实施前历经较为充分的顶层设计,获得相应的政策、资源、技术保障,经过实践后取得良好的效果,但参与者目标偏移、管理规范效率低等新问题也不断涌现[8],公共文化实践中诸如此类的新现象需要理论解释;再如公共文化现存的供需矛盾、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现存的结构性缺陷、公共文化机构融合发展存在的障碍[9]、公共文化服务成效低、社会参与公共文化服务的积极性低等问题均需要给予切实的理论指导。

其二,公共文化机构对人才的需求。一方面,公共文化机构中人才的队伍、素质和水平直接关系着公共文化发展的质量和效能,随着社会大众文化需求的不断增强以及公共文化高质量供给的匹配,公共文化机构需要引进高水平人才。另一方面,公共文化人才包含着多个种类,按公共文化机构的不同分为演艺行业人才、新闻出版行业人才、广播影视行业人才、图书馆人才、文化馆人才、博物馆人才、美术馆人才等,按角色和职能又可分为公共文化生产人才、公共文化管理人才、公共文化服务人才、公共文化业余人才等,公共文化领域的广泛性和职业的多样性决定着公共文化机构存在较大的人才需求,需要公共文化学科提供人才支撑。

其三,公共文化研究对学科平台的需求。自2005年构建“覆盖全社会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文化发展战略提出以后,学界展开了大规模的公共文化研究,至今已有近20年。在这一段时间里,专属学科平台的缺乏影响了公共文化研究阵地的结构完整性,研究团队的构建、学界与业界的联合、成果的产出等均处于相对游离的状态。对照今后的时代需求、社会需求、行业需求,全面开展公共文化研究和系统输出公共文化人才、理论、方法、工具的必要性更加凸显,构建公共文化学科存在迫切的现实需求。

2 公共文化学科的理论支撑

一个学科不可能平地而起,其建设与发展除了倚仗恰当的现实环境,还需要坚实的理论支撑。国家社会科学重大项目“促进我国基本公共文化服务标准化与均等化研究”(14ZDA050)课题组(以下简称“公共文化课题组”)在深入探索国内外公共文化研究与实践基础上,提出了公共文化传播理论、公共文化梯度理论、公共文化空间理论、公共文化数智理论,这4大理论分别从不同的视角出发,预判和解释公共文化发展中的各类现象,共同指导我国公共文化服务走向高质量发展。

2.1 公共文化传播理论

现有公共文化研究对象分散于社区、非营利组织、图书馆等机构,即学者们根据公共文化实践中不同的对象开展研究,该研究领域具有明显的跨学科属性。公共文化的显著特征在于其“公共性”,我国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把创作生产优秀文化产品作为重要任务,着力推动公共文化产品传播,积极促进新闻出版、广播电视的繁荣发展,深入推进全民阅读,持续开展优秀出版物推荐、全民数字阅读活动,加速了公共文化的传播效率。但文化不平等现象仍然存在,数字化设备的兴起加剧了文化不均衡,因而公共文化传播的效率需要持续加强。传播是文化延续的一个重要环节,传播现象、规律是公共文化研究的重要内容,在公共文化领域多学科交叉的背景下,文化传播理论是公共文化实现理论交叉的一个选择,公共文化传播理论的创立对于指导学科发展和文化实践具有深远意义。

文化传播理论研究文化传播的现象及其规律,是传播学原理应用于文化领域的理论。公共文化传播理论则是研究公共文化传播的现象及其规律,包括公共文化传播政策、公共文化传播模式、公共文化产品与服务供给。公共文化传播既是一种特殊的文化创造形式,给接受群体带来新的文化因素,赋予新的价值,同时也是一个从文化创造者到文化接受者的转移过程,借助政策调节来促进公共文化的传播和使用,解决不同区域、不同群体的“文化不平等”“文化鸿沟”问题,增强公共文化的“公共性”色彩。基于公共文化传播理论,从整体上审视公共文化产品从产出到利用的流程,包括政策制度、工具方法、传播模式、文化服务、用户接受等,拉近文化产品行业、出版发行行业、文化服务行业的关系,实现公共文化传播研究与公共文化传播实践的相互支撑。此外,文化的传播有自发的亦有组织的,有直接的亦有间接的,有单向的亦有多向的,有本土的亦有国际的。在建设文化强国的背景下,研究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战略思想与有效路径,要加强公共文化国际传播管理的理论研究。

2.2 公共文化梯度理论

回顾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公共文化服务的发展过程,大致历经了5个发展阶段:1978年12月至2005年9月文化事业迅速恢复发展;2005年10月至2013年10月启动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并开始制定公共文化服务标准;2013年11月至2016年11月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基本公共文化服务走向标准化和均等化;2016年12月至2020年9月公共文化服务标准化与均等化进入法治化轨道;2020年至今公共文化服务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10]109-113。从上述过程来看,我国公共文化服务的发展有着明显的阶段性和政策节点效应,属于时间维度上的梯度特征。受此启发,应用梯度理论解释公共文化实践与公共文化现象,并将梯度的内涵拓展至共时性层面,以此产生新的梯度理论以指导实践。

梯度论最早来源于物理学,用于解释海拔高度、温度和弧度等概念,后来被引入工业生产和区域经济学领域,用以解释生产技术、产业结构等的梯度特征。公共文化梯度问题,从本质上说是公共文化的科学发展观,其核心是一种公共文化服务非均衡发展理论,即将公共文化服务看作是一个由局部到整体、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向高级不断完善的过程,分阶段、分梯度实现公共文化服务的标准化、均等化。其中标准分为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标准、公共文化技术标准、公共文化服务评估标准,均等又有区域均等、城乡均等、群体均等的不同。公共文化梯度水平呈现低阶、中阶、高阶、超高阶的差异,公共文化梯度理论模型整体呈六棱锥立体模型[10]116-117。应用梯度理论一方面要继续提升相对成熟的公共文化服务领域,另一方面要缩小不同区域在公共文化服务标准化和均等化建设上的不平衡。在全国、区域、省域、市域等不同层面划分梯度,关注高梯度地区内部的落后方面,以及低梯度内部的发达方面,促进高梯度地区的公共文化平衡发展并发扬引领作用,实现低梯度地区某些优势的赶超发展。公共文化服务梯度理论不是鼓励拉开差距,而是尊重现有发展实际,为有效解决公共文化服务发展重点和难点提供理论解释的合理路径。为了提升公共文化梯度理论的科学性,公共文化课题组提出了公共文化梯度系数,即“公共文化梯度系数=公共文化事业经费人均投入×公共文化服务专业人员从业率”,结合我国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建设现状及相关实际数据,分析不同区域的公共文化服务所处的发展梯度。因此,公共文化梯度理论能指导解决公共文化领域的不平衡问题,成为公共文化学科的一个理论支撑。

2.3 公共文化空间理论

为了实现公共文化服务公平与效率的目标,以往的研究大多根据不同地理区位或经济发展水平来划分区域,比如文化和旅游部全国公共图书馆评估按照东、中、西部分别设定标准[11]。但东部地区内部不同地区的人口密度、经济发展水平、文化事业建设情况也存在较大差异,中部与西部地区内部也存在部分区域文化事业发展较快的情况,因而传统的区域划分方法不一定能够实现公平、均等、高效的预设目标,甚至公共文化服务开展的效果会受到影响。因此,建立公共文化的空间理论,把公共文化空间分为若干空间,基于空间的人口密度进行规划和建设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从而兼顾公平与效率,解决标准化与均等化问题。

公共空间应能够被所有人获取,能够被所有人使用,能够形成集体的历史记忆从而超越一代[12]。文化空间在概念上源自“公共空间”,指具象意义的各类公共文化设施,或抽象意义的文化政策法规、文化组织运行机制等文化环境[13]。随着互联网和多媒体的发展,公共空间和文化空间进一步向虚拟时空拓展。公共文化空间是以法治、公平和正义为原则,由公共文化机构提供的,以满足公民基本文化需求为目的,能被大众免费共享和使用的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10]130。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提出了空间生产(The Production of Space)理论的“概念三元组”,即“空间的实践”“空间的表征”和“表征的空间”[14]。受此启发,公共文化课题组提出公共文化空间的三元组模型,包含“公共文化的物质空间——人们可以直接观察、获取或使用的公共文化设施、产品和服务”“公共文化的社会空间——指由政府部门、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机构、社会公众建构的抽象空间,包括相关政策法规制度、组织架构等”,以及“公共文化的精神空间——公众的文化体验和素养形成了表征空间”。公共文化空间密度的划分可根据中国人口空间分布千米网格数据集确定,比如可划分为高密度、中密度、低密度空间。随着人口流动和人口空间分布的变化,公共文化空间密度划分标准也应适时灵活设定。根据公共文化空间论,公共文化服务的建设应当因地而宜,兼顾地区特点来制定特色标准,合理确定公共文化设施、资源、服务的种类、数量、规模以及布局,形成场馆服务、流动服务和数字服务相结合的公共文化服务网络。

2.4 公共文化数智理论

“十一五”时期,我国首次对全国公共文化数字化建设作出全面规划,正式部署实施了一批如“文化信息资源共享”的国家公共文化数字化惠民工程。“十二五”期间,我国基本建成了公共数字文化建设工作框架,初步搭建了覆盖全国的服务网络,影院、数字农家书屋等服务点规模和服务人次规模不断扩大。“十三五”时期,公共文化数字化的“云”平台建设取得较大进展,初步建成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网络、分级分布式资源体系,公共数字文化保障机制不断完善,公共文化服务水平得到提升。但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的精准化和差异化供给仍有不足,加之大众对公共数字文化的需求日益增长,导致公共数字文化资源利用率低,服务效能有待提升。近年来,《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 《“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 《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等各项文件再次对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以及公共文化数字化建设提出要求,在这样的场景下,从理论层面探讨公共文化服务数智发展的必要性便更加凸显。

公共文化数智化包括公共文化数字化和公共文化智慧化两个方面。公共文化数字化建设是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数字化、信息化环境下文化建设的平台和阵地,是利用信息技术拓展公共文化服务能力和传播范围的重要途径[15]。公共文化智慧化主要通过各类智能设施实现公共文化机构服务的自助化、智能化、高效化,还能将用户与资源精准联结,提供差异化、个性化的服务。因而,公共文化数字化是实现智慧化的基础,公共文化智慧化是数字化的高级形态。公共文化数智化解决的关键问题主要有二:其一是利用数智技术拓展公共文化服务供给,解决“不平衡”“不均等”问题,打通公共文化服务“最后一公里”;其二是处理公共文化服务中的供需矛盾,优化公共文化资源、服务的布局并进行精准化、差异化供给,推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公共文化数智理论可分为公共文化数智标准化和公共文化数智均等化两大维度:公共文化数智标准化包含数智技术标准化、数智保障标准化、数智服务标准化、数智管理标准化、数智评价标准化;公共文化数智均等化则主要包含地区数智均等化、城乡数智均等化、群体数智均等化。公共文化数智标准化促进公共文化数智均等化[10]149-153。将公共文化数智理论作为公共文化学科的理论支撑,能够为学科创建和发展提供思路引领,对公共文化数字化、智慧化实践起指导作用。

3 公共文化学科建设的路径与策略建议

学科建设以学科构成要素的建设为前提,学科基础、理论研究、人才培养是公共文化学科建设初期的关键要素。下一阶段需要在面向文化强国的大框架下建立各学科要素之间的内在关联和逻辑规律,完善公共文化学科结构,统筹协调以凸显学科特色,促进学科发展迈向新的台阶。

3.1 学科建设以图书馆学、文化学为基础

一门新兴学科的建设需要合理的时代背景、学术环境、现实需求以及理论支撑,还需要具备一定的学科基础。

首先,已有学科的科学研究和学科间的互动、交融是孕育新学科的直接方式。据统计,我国13个学科门类中有经济学、政治学、传播学、社会学等11个学科参与了公共文化研究,且存在研究内容与研究方法的交叉[16]。说明公共文化领域是交叉研究领域,公共文化学科本身具有跨学科属性,不能仅以单一学科为基础而需要多学科交叉研究基础,从各学科依托自身研究路径围绕“公共文化管理”开展研究,走向“公共文化学”的学科建构。

其次,现有学科的平台、研究范式和研究成果可以作为新学科建设和发展的引领指南,从而使一门新学科更快走向成熟。图书馆学是一门较为成熟的学科,其公共图书馆的研究属于公共文化研究的分支,研究方向的一致性使图书馆学较早地展开公共文化研究。图书馆学人为公共文化服务研究作出了显著贡献[17],一些图书馆学科点相继成立了现代公共文化研究中心、文化遗产与文化发展研究院系列研究基地,依托“促进我国基本公共文化服务标准化与均等化研究”“中国农村公共阅读服务体系研究”等各类研究项目组建团队,理论联系实践推动了公共文化服务相关法律、政策、标准、规范落地,深耕文化遗产整理研究延续了传统文化活力[18-21]。中文、历史、文化行政学、文化产业管理等文化相关学科致力于文学、文化史、文化经济、文化政策法规、文化产业管理、文化服务管理的研究,出版了《公共文化行政学》 (凌金铸著,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公共文化管理》 (李丹著,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年版)等著作,其公共文化研究成果在所有学科门类中占据较大的比重,为现代公共文化发展贡献了智慧[22-23]。图书馆学、文化学已经深入参与公共文化领域,在现代公共文化发展中同时扮演着支持和服务的角色,具有引领构建新学科的意识,拥有专注于公共文化学科创生的研究者,适合作为公共文化学的学科基础。

3.2 加强应用理论研究

公共文化的应用理论是指导公共文化实践的一系列技术性、方法性理论,是公共文化学应用于实践的关键环节,是最具有现实意义的理论层次。

其一,加强公共图书馆理论、文化馆理论、博物馆理论的研究。无论是数字时代还是智慧时代,公共文化服务的开展有赖于公共文化机构,其中公共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是重要的成员。场馆的建设一边对照国家和地方文化战略方针,一边对接大众现实文化需求,其管理、服务、评价各个实践环节都需要理论设计与阐释,比如总分馆理论、标准化理论、精准服务理论、馆藏分级理论、智慧场馆理论、服务效能理论等。加强对公共文化机构的学术研究,鼓励专家学者深入探讨文化场馆各项实践的意义、政策措施和实施路径,为各项公共文化实践提供科学的理论指导。

其二,“政—学—馆—企—会—刊”共建。公共文化学科作为具有应用性、研究性、交叉性的新型学科,在此背景下应该抓住机遇去探索新学科发展的道路,构建以政府(政)、高校(学)、公共文化场馆(馆)、企业(企)、学会(会)、报刊(刊)等多方协同共建的模式,为公共文化学科发展注入新的活力。多方协同共建模式的目标是共建“培养研究型、应用型公共文化人才,孵化创新创业基地,科研产出传播并影响于学界、文化界,相关成果转化为企业效益和公共文化场馆效能,人才输出面向地方乃至全国文化事业”的一个生态学科体系,形成公共文化学科发展的科研传播链、创新创业链、产业效益链、文化事业效能链。

3.3 学科建设融入人才培养体系

学科建设的最后需落脚到人才培养,人才培养质量关系到学科的生存和发展。

其一,将公共文化学科列入相关专业课程,在课程中引入公共文化案例研究和实践项目,组织学生参观图书馆、文化馆、博物馆、艺术展览、文化节庆等,鼓励学生课外参与社区公共文化实践活动,亲身体验文化魅力并感受现阶段公共文化服务的长处与不足。对此,已有教学单位做出尝试,如北京大学、南开大学、郑州大学等校在图书馆学研究生培养中设立了公共文化相关研究方向,南开大学2023年为图书馆学硕士生开设“公共文化研究”课程,引导学生探索公共文化研究前沿,开拓学生的视野,培养其与时俱进的公共文化研究能力。

其二,公共文化学科教材建设。教材是教学的主要依据,是阐述教学内容的专用书籍,是教学大纲的具体化,是学生获得知识的重要来源。加强教材建设是公共文化学科建设起步阶段的重要工作。由于公共文化学科具有应用性、研究性和交叉性,应当构建立体化的教材体系,具体由概论性、工具性、研究性各不相同的教材与课程学习、实践学习和研究学习相匹配。其中概论性的教材为基本教材,起到知识普及作用,引领学生了解学科基本原理和公共文化现象的基本规律;工具性教材的主要作用是提供实用的工具和资源,可以根据不同的学习需求和教学目标进行选择和组合,提供多样化的学习体验和资源支持,包括但不限于教科书、课件、实验设备、模拟软件,如公共文化服务人员工作手册;研究性教材能够引导学生进行调研和思辨,将学生所学知识与研究问题相结合,促使学生进行深度学习、深入探索、深刻理解。

其三,拓展公共文化学科的教育对象,加强干部培训。面向文化机构的管理人员、文旅厅局的各级领导以及其他文化相关单位的管理者开展干部培训班,在干部中间架起一个沟通合作的平台,提升公共文化干部的专业性,提升干部对公共文化事业、公共文化学科的认同,增强干部对公共文化事业发展和公共文化学科建设的管理及领导能力。

4 结语

本研究论述了中国特色公共文化学科的构建背景、理论支撑和策略建议,但公共文化学科建设尚处于生成期,后续还要切实加强学科建设的顶层设计,充分发挥学科建设职能部门的作用,积极开展与国家公共文化战略同步的学术创新及学科发展的学术活动,以开放态度欢迎专家学者参与研究,深层次探讨学科建设问题,推动学科建设与行业实践深度融通,从而促进公共文化学科走向全面发展阶段。公共文化学科作为以公共文化为研究对象的主体学科,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

2023年10 月,以“公共文化管理的学科建设与人才培养”为主题的学术研讨会在深圳召开,吸引了全国公共文化领域的专家学者、行政管理领导和实践工作者对公共文化学科的关注与讨论,是公共文化学科建设的一个良好开局。今后,要加强图书馆学、公共管理学、博物馆学、艺术学等各相关领域的交流与对话,在公共文化学科建设上形成共识,直接服务于文化强国战略。我们相信,以公共文化学科建设为动力,对国家文化战略的跟踪、调研与思考将更为深入,在公共文化领域核心知识、技能、研究方法与理论拓展上更为丰富,学界与政策研究、政府部门的合作更为实效,公共文化学人将走在国家文化战略需求的前线,为实现文化强国作出更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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