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疗法处方书视角下 成人绘本的应用机制探析

陈春

摘要：绘本因其趣味性、治愈性和较高的美学价值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在阅读疗法领域独具优势。本文以作家几米的绘本作品为例，从绘本作为阅读疗法处方书的视角，对成人绘本在阅读疗法中的作用及路径进行梳理和分析，为更好地推广和发挥绘本的阅读疗愈作用提出方案，以期服务于读者。

关键词：阅读疗法  成人绘本  几米作品

阅读疗法作为一种以图书资讯为媒介的辅助性心理治疗，对人们心理健康保驾护航的作用已得到广大读者的认可。如今社会发展迅速，人们生活压力大，工作节奏快，个体想在社会中寻求认可难度较大，从而使得自身情绪调节的节奏跟不上实际需求，导致情绪和心理上的淤堵。阅读作为一种触手可及、低成本、高回报的疗愈方法，对个体完善自我、重塑认知的心理自我疗愈起着重要辅助作用，已越来越被心理咨询和心理卫生领域所重视。

绘本在阅读疗法领域的应用是艺术疗法和阅读疗法的完美结合。作为一种老少皆宜的阅读素材，绘本自产生以来就受到读者的喜爱；同时，绘本的图画与文字互为补充表达一个主题的方式在阅读疗法领域具有天然优势，在阅读疗愈的放松、共情乃至治愈环节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疗愈系”一词流行已久，因其对人们感受到的“冷漠”问题特有的疗效。“疗愈系”话题经久不衰，如出现的“疗愈系音乐作品”“疗愈系图画”“疗愈系影片”“疗愈系文学作品”等。[1]台湾漫画家几米的绘画被很多学者和读者界定为“疗愈系图画”，其繪本色彩应用独到；画风极具个性，自成一派；画面时尚温馨；语言精练，充满童真，富有哲理，它营造的“疗愈系”的接纳、原谅和希望等主题都深得人心。几米的绘本在成人绘本领域认可度高，极具代表性，其创作的《森林里的秘密》《微笑的鱼》《向左走，向右走》《听几米唱歌》《月亮忘记了》等众多为读者喜闻乐见的绘本，开创了成人绘本的新形式，作品风靡华人圈，在美、法、德、希腊、韩、日、泰等国家皆有译本。笔者以几米成人绘本作品为例，探讨成人绘本作为阅读疗法处方书与阅读疗法的关联、作用。

成人绘本在阅读疗法应用方面的价值

认识与体验情绪。情绪的问题大都来自长期的压抑和日常负面情绪的积累。将读者积累的负面情绪打开缺口，进行释放，这是阅读疗法作用机制之一。绘本一般都有明确的主题，这个主题往往饱含能量，绘画图像更是作者思想的直观表达，极具感染力。绘本趣味性丰富，将富有感染力的画面和精练的文字相结合，不仅可以提升读者的阅读兴趣，而且可以帮助读者梳理产生问题的情绪，正确认识情绪，找到情绪的来源。

首先，围绕主题的绘画将各种抽象的、意识流的、看不到摸不着的情绪通过线条、色彩、构图等手段集结成一幅幅实实在在的图画。读者阅读过程中的情绪流动，其本身就是一种释放。其次，绘画非字斟句酌“讲理式”陈述，给读者放飞思想和情绪提供了余地，读者发散的思维和情感不被约束，让困在心中的情绪有了奔跑的空间，使“故障期”的情绪得到缓解。最后，相当一部分绘本通过超现实世界的人、物与事讲述我们每个人现实中遇到的问题，这些看似无关的人物与内容能最大限度地创造条件，使读者在心理放松的状态下，认识自己、发现自己情绪本来的样子，达到梳理情绪的目的。

如几米的绘本《布瓜的世界》（如图1），用童真的语气和孩子们常用的“为什么？”的交流模式来讲述，童真、幽默的绘画配上率真的话语，“老练地”“简单地”解答了成人世界中看似复杂的问题。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感觉轻松、愉快，阅读的感悟却并不比阅读其他类型的读物粗浅。

绘画和文字不同，绘画表述的内容更加立体、丰满和直白，阅读图画需要读者同时启用感觉与思维。绘本可以在读者认识情绪、认识自己方面起到积极的效果，其优势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是直接“读图”的阅读方式不需要很长的阅读时间，完美契合了现代人的碎片化阅读需求；二是围绕作品主题，采用适合的主人公形象设计、场景结构构思、色彩应用表达等视觉刺激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三是精练的语言提高了阅读的完成概率；四是图文结合加强读者的阅读体验和对作品的领悟能力。

如在几米的绘本《真的假的呀》（如图2）中，通过对“真的”“假的”这两个我们常接触到的命题进行梳理，将现实中我们觉得沉重、困惑的话题通过童趣问答的方式进行讲述，将辩证看待问题的哲学思想以简单明晰的形式表达出来。

诱发共情。阅读除了增长知识、找到待解难题的答案、打发休闲时间之外，对于部分人来说，是为了对抗人生中遇到的抑郁、焦虑、社交恐惧等其他一些负面的情绪。日本著名心理学家河合隼雄认为：“绘本是与人类心灵的深层联系最为深入的。”[2]绘本图文互为彼此服务和补充阐述，使作品较单一绘画或单一文字都更具张力，也可以有效地化解部分阅读材料因晦涩难懂而使读者产生的排斥心理，帮助读者增强阅读体验，找到感动、收获共情。

绘画的魅力给绘本注入了生机和活力。好的绘本能说出人们心中的想法，宛如面对拥有一双清澈、灵动眼睛的面孔，无须多言也能直击人心。

阅读“疗愈”的基础是读者与读物中的人与事、思想与感情产生共情，读者能在读物中看到自己的情绪和情感，才能与作品产生共情。绘本作者表达的情感和故事因为绘画技法的多样，每位画家对色彩的不同理解和使用，以及不同画家对同一主题的不同理解等而更具多样性的特点。这种多样性在契合不同个性读者需求方面很有优势，也更容易走进性格各异的读者内心。绘本中独一无二的画面带给独一无二的读者“认同”和“理解”的感受是阅读疗愈的关键。有了“认可”和“理解”为基础，读者和读物之间的渠道被打通，读者才能真正地走进读物，读物也就可以将养分输给读者，满足读者的需求。

比如，几米在《月亮忘记了》（如图3）等很多作品中描述过成年人都无法避开的必然孤独的感觉，打开绘本，通过画面传达的孤独感扑面而来，使多少钢筋水泥森林中的人们瞬间找到了“知己”，“共情”水到渠成，紧张的情绪自然舒展，继续阅读作品和阅读主人公就更有意义。

疏解情绪与困扰。绘本的语言一般比较精练，有很多类似“箴言”的哲理性表述。南朝梁刘勰的《文心雕龙·铭箴》中讲道：“箴者，针也，所以攻疾防患，喻针石也。”足见“箴”这种文体，好比医药针石一般，在对人们规劝告诫和治病防患方面有其独特的疗效。绘本中看似简单，实则凝聚了作者智慧的语言，既避开了单一说教的文字表达给人带来的沉重感，又起到了箴言引人深思、指导迷航的作用，可以促进读者对自己“症结”的思考，引导读者走出困境。

例如，“我在危机四伏的城市里，随时准备挥手告别。但世界的惊奇与美丽，仍让我依恋不舍。”“在这个真真假假的世界里，终究有最美好的纯真与温暖。但愿你相信……”这样的话语在美丽的图画中，在童真的故事情节里，使读者轻松阅读的同时内心得到滋养。

绘本的阅读门槛相对较低，图文并茂、趣味性强的特点使绘本的受众面比较广。而且相当一部分在情绪困境中的人只是觉得自己被情绪所困，却很难说清楚，也找不到化解的突破口。成人绘本中哲理性的文字，帮助读者恰当表达自己的心情和情绪，使纠结的问题有了输出的窗口，直观的画面通过视觉冲击和“按摩”让读者“偏离轨道”的情绪得到安抚和镇定。

如几米的绘本《拥抱》中描绘了很多拥抱场景，画面干净，充满童真和满满的爱意，更容易触动读者心中温柔的一面。

色彩对视觉影响无疑是巨大的。绘本是将色彩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的阅读素材和阅读疗法处方书，色彩通常都有自己的寓意和象征。绘画通过色彩表达作者的情绪和思想，色彩又影响着读者的感受，色彩、构图等元素组成的绘画场景直击读者心灵。例如，宏大场面的图画带给心灵的震撼可以有效地开阔心胸，促使读者以开阔的眼光看待问题；大留白图像容易使读者走出封闭、压抑，感受辽阔；简单构图的图画使读者沉重的感受得到释放；温馨画面的图画更容易触动人内心柔软的部分，唤起爱的力量；色彩温暖的图画如安静的知心伙伴在读者身边，松弛紧张感；色彩浓烈的图画容易激发人的情绪等。

同样的背景，如果色彩和场景设计不同，就会给读者截然不同的阅读体验，如几米的绘本《森林唱游》和《我的心中每天开出一朵花》，背景相似，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艺术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绘本的世界天马行空、色彩斑斓，往往不同于被情绪困扰的读者心中的残酷、世故、冷漠的世界。绘本中和现实生活有距离感的主人公，也可以使读者心中的“压迫感”减少到最低，简单的语言使人觉得亲切，让人产生与孩童交流般的轻松和快乐。

超脱于现实的内容無形中卸掉了读者身上在现实生活中产生的压力和担子，迎合了读者想逃避或短暂逃避自我的心理。童真、精练的语言，让读者觉得有爱、有趣、舒缓和温暖，将阅读本身带给人的松弛感激发到最大。

如几米绘本《小蝴蝶小披风》，通过主人公一场“随心所欲”的梦境，在非现实中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在体验过舒展、放飞、逃离之后，得出“人生抵不过一场香甜的美梦”。回到现实，一场放松之旅水到渠成。

灌注希望和动力。每个人的内心都是渴望真善美的，有时候，这种渴望被“迷雾”遮盖，恰当的阅读如清风吹散暂时的迷雾，读者对真善美的渴望在绘本的引导下变得明确而有力量，内在问题也会迎刃而解。如《向左走，向右走》中的男女主人公，在城市中经历了数次错过的心灰意冷后，冥冥中终于迎来相遇的春暖花开一样。作品画风唯美，张力十足，通过主人公的经历告诉大家美好终会来到，给读者心中走过迷雾的力量。

重建认知。在阅读的过程中随着读物中情节的进展，读者找到了除自己在困境中的认知之外的另一种或多种认知途径，让困在情绪中的读者看到封闭的内在中透进的光，提升认知高度。读物中主人公的经历和选择更是为“不知所措”的情绪、“不知所终”的选择提供了打破困境的范例，迷茫的心情在共情的土壤中长出清晰的叶片。箴言一般的语言也在读者心中起到引路灯或知心人的作用。几米绘本中有很多富有哲理的简短语言，充满了成熟的智慧，有趣而体贴，温暖而有力量。

成人绘本作为阅读疗法处方书的发展建议

通过团体阅读疗法介入补充自主阅读疗法的不足，强化绘本阅读疗效。国内学者王波提出的阅读疗法公式：选择恰当图书+心理指导+保健/治疗的目标=阅读疗法。[3]得当的“心理指导”应该由团体阅读疗法来完成。以团体阅读疗法小组为介质，合理的团体阅读疗法方案为基础，结合“一对多”“一对一”“多对多”等灵活的交互式指导模式，开展形式多样的团体阅读活动。小组成员分工协作，群策群力，使阅读疗法不只是停留在理论指导层面。阅读疗法人参与到阅读疗法的过程当中，对需要通过阅读疗法走出心理和精神困境的读者阅读进行精准、有效的干预，借以提升阅读疗法的实施效果。

“读物”和“读者”在阅读疗法团队的作用下，借助阅读疗法方案建立交互体制，会大大增强阅读疗愈的效果，增加阅读疗法实施的可行性和可控性，使得“读者”“读物”这些散落四处的因素有机链接、有序运转。除此以外，通过团体阅读疗法的小组交互式阅读疗愈，带领被试者品尝到阅读带来的疗愈效果，感受到情绪舒缓、压力减轻带来的愉快，体会负能量流出后的舒畅和喜悦，可以提高读者进行阅读疗愈的信心，形成读者的操作性条件反射。团体阅读疗愈后即使没有工作人员的组织，读者也有兴趣和信心主动采用个体阅读疗法来增强阅读疗愈的效果。

团体阅读疗法小组介入阅读疗法过程益处多多：一是可以补充读物选择不得当带来的阅读疗效不足的缺憾；二是能有效地纠正读者阅读偏好带来的负面偏差；三是专业的阅读引导可以化解读者不同层次的理解不足带来的阅读兴趣丧失；四是以阅读沙龙等活动为平台，通过阅读指导、团体阅读、头脑风暴、团体游戏等丰富的形式来强化阅读疗法各阶段的效果；五是能有效地把控处方书的疗愈程度，监督疗愈效果，及时地对处方书进行调整，纠正处方偏差，掌握阅读疗愈的程度和方向。针对具体问题，通过阅读疗法团队操作，“选择哪种与面临问题最为契合的学科方法互为辅助”，以及“疗愈周期多长合适”等具体问题都有了实际参考；六是能让阅读疗法为实现精准化服务，并让阅读疗法为针对相同或类似问题的阅读疗愈提供样例，以少走弯路。

团体阅读疗法的缺陷是涉及团体操作，需要方案、组织、策划和实施，操作相对复杂，受众面小。这些不足可以由个体阅讀疗法、阅读专家提供处方书、阅读推广活动等来弥补。

丰富成人绘本市场，优化绘本阅读环境。当今社会虽然是知识大爆炸的时代，但是高质量的成人绘本数量仍然不多，很多人对绘本的认知存有偏见，认为绘本是小孩的专属图画书，这种偏见阻碍了成人绘本的推广和发展，使得绘本在阅读疗法领域的优势难以全面施展。

阅读场所可以提升读者的阅读兴趣，提升阅读质量，增强阅读体验，提升阅读疗法的效用。所以绘本阅读场所的环境优化也是绘本阅读提质增效的环节。

目前社会上对绘本阅读的重视已普遍提高，大多书店都设有专门的绘本区域，但公共绘本阅读场所仍然较少，很多图书馆没有针对绘本阅读的、有针对性的馆藏资源建设，对读者来说绘本阅读条件不够便利。阅读场所也普遍偏陈旧，缺少专为绘本阅读设置的、有特色的阅读区域。

利用自媒体进行宣传和推广。现代社会对于阅读的宣传并不缺乏，但是恰当的宣传在绘本阅读疗法上还是有欠缺的。现阶段我们仍然需要在打破“绘本是给孩子看的图画书”的偏见方面下功夫，去掉桎梏，引来源头活水。

通过对成人绘本恰当的宣传，引起相关领域、绘本创作者和读者等绘本市场各环节的重视。将成人绘本普及为读者手边书，将对成人绘本“会帮助到我”“有益于我”“会提升我的生活水准”的认知普及到读者心中。

网络时代阅读疗法也当与时俱进。自媒体的作者来自不同知识群体，这种不同起点的起步使自媒体作品有了百花齐放的效果。鼓励自媒体绘本作者创作，成人绘本将会更加多样化、个性化，可以满足更多人的需要。

作者单位：河西学院图书馆馆员

本文系甘肃省技术创新引导计划（软科学专项）“河西走廊社区基层心理服务现状与体系构建研究”（项目编号：21CX1ZG316）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聂凌睿，马德静.苦闷、迷惘时的经典阅读之力－日本国民“疗愈”理念的发生、发展及其“书目疗法”[J].山东图书馆学刊，2021（2）.

[2]河合隼雄，松居直，柳田邦男.绘本之力[M].朱自强，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11.

[3]王波.阅读疗法书目[J].高校图书馆工作，200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