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自在与法自然(组章)

2024-04-30 20:43麦须
星星·散文诗 2024年4期
关键词:鸟们成家小酒馆

麦须

早晨起来想写首诗

翻了翻脑袋,发现昨天是平常的一天。前天呢,前天也是。大前天呢,大前天已经消失了。

我从哪里来,我现在在哪儿?根据记载我应该于18980天前抵达这里,一个巨大的数字赤条条地横在面前,如同那些我无法想象的天体。而我能思考的只有过去迷雾般的24小时。

甚至只是一个观念,甚至连这个观念也是空泛的,但它仍嵌在我的肉里。

在我意识到我的意识之前,我是空无的;当我意识到我的意识的空无之后,我仍是空无的。那么笛卡尔先生,请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嗯,就在你隔壁的那一间。

他们都叫卡瓦菲斯

在读完整本诗集后,我长出了一口气。

如同他完成时的样子,因为这些意义非凡的梦呓,我记住了他的名字。跟他低沉而平静的语调一起。

如果我想起了这个名字,我也会想起他对于肉体的赞美和怀念,想起他带着他的那个遥远国度的尘沙和山峦形成的干燥气候,英雄们的汗味,因史诗般的征战和性爱而流淌的危险。

反之亦然,如果我想起了某种哀伤,自空中传来的海边竖琴的歌吟和宏伟宫殿白色残垣的历史,被黄金铠甲覆盖的马以及被香料和油脂涂抹过的尸体,他的名字,就誊抄在乌鸦翅膀上。

当然还有别的,从俊美雕像上偷来的青春,不可描述的过敏体质。

我记得他的名字,那些音节和笔画,我也记得比他更古老的名字,但恐怕这只是他预设的会面方式,我想我一定可以用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的日常将他填满,那些神秘而又寻常的空白。而他仍潜藏在那本诗集里,消失在每一句拍向我的句子里。

他完成了他想完成的,或者只是做了他所能做的那部分,正如他所说的:

“像一个演员,戏做完了,就卸了妆离开。”

羁旅与船家

先说说三哥家的孩子们吧,两个女儿一个离了,一个没成家。加上三嫂,一家人只盯着小孙子。一个险境,漫过吃水线的河水不停地晃荡着。听大姐说,二哥家的教授女儿也离了,一直瞒着没讲。四姐就不说了,一个得了脑梗的姐夫和一个赌输了房子的儿子,倒是出过车祸瘸了腿的女儿领养了个小姑娘,古灵精怪的。我大姐,看上去她是最好的。虽说是一个人,可儿女都成家了,两头跑。只是身体不行,常年吃着激素。

而我娘,这会儿她正在病床上躺着,她已经忘了很多事。四姐说昨天晚上,她非要把隔壁病床的老太太赶走。

走进灯火辉煌的夜里

如果今晚我们能坐下来,在某个路口以东,某座桥以西,那儿的一个小酒馆。只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坐下来。来吧,举起你的酒杯,你要看着我的脸。所有你要的,烟草和烈酒织成的轮辐,黄金镶嵌的权杖,玉柄的太阿。另一种形态的峰峦和幽谷、荒原和落日,隐含的悖论。

如果今晚我们能坐下来,在某个路口以东,某座桥以西,那儿的一个小酒馆。

那些轻浮和庄重、享乐和忧伤,全部,坐下来。

观自在与法自然

最近总是起得很早,五点左右的样子。

这让人发愁,做些什么好呢?又不会钓鱼。遛狗吧,狗还在睡觉。可以看书,白天都看了很久。上网逛吧,都逛过半晚上了。

捧着茶杯抽着烟看窗外,能想到的都翻了个遍。鸟们都还没叫。

得找些更有意思的事。可什么叫有意思呢?至少得讓自己感到开心吧。也许应该是更有意义,可什么才有意义?

踱回去坐到沙发上。从左到右一样样地看,发现有光照进来了。也许意义这东西并不存在,光照着能照的物体,像是为了让人看见它们,可看见了又如何呢?不如就这么坐着,不看,不听,不想。

是有人说过这话吧?学别人就没意思了。可不学又能咋办,哪样东西又不是学的呢。

脑壳疼,再点根烟。没见过一生出来就抽烟的人。

昏,迷糊,听到鸟们的叫声了。它们又在说些什么呢?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的话。也是,为什么没有呢?不是我也那么多话吗,没人听到而已。

跑偏了,刚才我是在想起早了做些什么好。

其实也简单,出去跑个步什么的,下雨的话,就买个垫子跟着手机上教程练嘛。多好,你没看到人家老管吗,看着显年轻。显年轻又能咋样?完了,这说不下去了。为什么不能说呢?

算了,不争了。老婆起床了,狗也起床了。

上班了,一堆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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