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条河流按在了手上(组诗)

2024-05-09 12:21涂拥
诗林 2024年3期
关键词:交汇处江面两江

涂拥

我家钢琴

只比女儿小三岁

女儿外出多年了

钢琴仍蜗居一室,沉寂多年

无论体型还是价格

仍算我家重器

擦掉灰尘,仍会传出声音

走出理查德·克莱德曼、莫扎特和贝多芬

只需女儿手指再次弯曲

再挂满眼泪

就有可能与我们相聚

可大师们都走远了

偶尔回家的女儿,从不去碰那钢琴

仿佛不愿伤心童年

重新响起,更像是不愿揭开父母

一段失败的教育

时光就在这时脱臼

仅仅弯腰清理冰箱

腰椎骨便破裂了,母亲并不知道

岁月比冰块更容易融化

直到痛得无法下床

她才犹豫着告诉了我们真相

陈旧的冰箱结满冰霜

要等断电后,冰块才会慢慢融化

年老的母亲却等不及了

想用看不到的骨质疏松

对抗流水的坚硬

时光就在这时脱臼

悄无声息,像冰箱轻轻合上

两江交汇处看什么

托马斯·温茨洛瓦戴着

“欧洲最伟大的在世诗人之一”的帽子

正在弯下八十岁老腰

抚摸长江

脱掉昨晚在金色大厅

接受鲜花与掌声的西服

他执意要将立陶宛的眼睛

盯在这两江交汇处

我只看到江面比其他地方宽阔

小小水鸟与钓鱼工具

在此汇集

也不知这个将自己与中国

比喻成李白对敬亭山的老头

又看到一些什么

握手告别时,只感到他像波浪摇晃

手心還一片潮湿

造 影

好友詹永祥,写诗至极致

能把手中一朵野花

造句为美人缓缓走出浴室

现在他把镜头对准我

配上满山梨花,让我撒野

露出帽檐和半边脸

压住鼻尖上黑痣

抒情有如他向美人的逼近

曾经有人把我们比喻成

沱江上的两片刀,插入水里

带不起来半点涟漪

抽刀不断水,却要劈掉语言枝叶

削去丑陋的疤痕

被他框进去的摄影

人退在了后面,大片留白

允许春光挤占部分

叶子开花

三角梅开满大街小巷

经过多年栽培

终于不再引人注目

那天我偶然抬头

看到一汪红浪中

悄然浮出几片绿叶

才想起它们本名叶子花

夏天燃烧的城市

那仅有的几点春色

始终不愿红,也没灰烬

江水流过门前

站在江边一块石头上

我只能看到上游几百米

上游的上游叫源头

也称冰川或者远方

回头下望,江面渐渐开阔

可要看到完整蔚蓝

需坐火车飞机

穷尽一生,可能抵达苍茫

门前这段流过许多年

虽然看得并不透彻

江水也不知自己将流向哪里

可我们拥有彼此

此时江水徐徐而来,容下

日出日落,也刚好让我看清对岸

膝盖伤后

尽管已经痊愈,行走中

仍然腿脚无力

总是惦记着那儿伤过了

难以支撑余生

之前没对膝盖重视

以为那是最硬的骨头

不会轻易弯曲,也不会下跪

照样获得美人与黄金

还有许多远方没抵达

还想握手更多人

可现在每走一步,都疼痛加身

要付出十倍喘息

伤后才知打败膝盖的不只是日子

还有自己行走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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